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我失忆了，记得所有人，却惟独忘了他。
但天界的人都说，我明明喜欢席玉仙君喜欢得都快要魔怔了。
可看着他那张深情的脸，我不仅不喜欢他，甚至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厌恶。
（一）
「羌华。」
耳畔传来呼唤声，我缓缓睁开眼睛。
看见的却是我阿娘一脸紧张的模样。
「阿娘？」我微微感受了一番，便觉得自己的修为仿佛更精进了些。
阿娘呼出一口气，拍了拍我的脑袋:「真是吓死为娘了，还以为你要一觉不醒了，差点就去找那觅清仙子出气了。」
经过阿娘这一提醒，我才想起前些日子历劫归来后，自己一直心中郁郁。
想了许多办法都无用，还是觅清仙子给我送来些草药，吃完后我便沉沉睡去。
醒来便这般了。
只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忘了些东西，不过也无妨。
「阿娘，我觉得我又厉害了些。」我开心笑道。
她叹气：「你这孩子，比你爹和几个哥哥都要好斗，不知每日小脑瓜里在想什么。
「我们当龙的，生来就是仙胎，随随便便修炼就不错了。
「你才一千岁，为了有突破就去历情劫，你回来那两天，每日郁郁寡欢的，都要吓死爹娘了。」
阿娘向来这样唠叨，我早已习惯，只看着她笑。
她见我不说话，瞪我一眼说道：「罢了罢了，我的羌华开心就好。」
依偎在阿娘怀里，我问道：「阿娘，天界中，可有什么长得好看的仙君吗？」
阿娘拍着我背脊的手顿住，半晌才说道：「羌华为何突然问起这样的问题？」
我看她脸色有些奇怪，有些不解又害羞地回道：「阿娘，我只是觉得，我也到年纪了，自然……」
「哦哦，阿娘以为你还惦记着席玉仙君呢。」她拍了拍胸口，一副十分害怕的模样。
我皱起眉头，问道：「席玉仙君是谁，长得如何？」
阿娘面色讶异，试探地问道：「你不知道，席玉仙君是谁？」
看阿娘这难看的脸色，我想莫不是这位席玉仙君长得奇丑无比。
「孩儿该知道吗？」我反问道，「他若是貌丑，孩儿不记得也寻常。」
「没有没有，之前席玉仙君给过你一本功法，所以阿娘还以为，你应当认识他才对。」阿娘回道。
有这等事？我怎么一点记忆也没有？
阿娘连忙笑道：「没事，不记得了好，也不是什么重要的。」
「我儿喜欢好看的仙君，阿娘一定替你找来。」她保证道，「不过嘛，阿娘觉得，还是得去月老那里瞧瞧。
「虽然有些感情阅历是好的，但若是我儿的正缘便长得不错，也不必浪费时间了。
「当年我可就是这样找上你父王的。」
阿娘唠唠叨叨说个没完，不过这倒是没有问题，若是月老那里我那红线正正好，也没必要麻烦阿娘了。
（二）
我向来是不喜欢拖拉的龙，所以隔日我就去了天界，打算找月老问问。
虽然一路上我假装淡定，但说实话，怎么样都有些小小期待的。
但此时我看着小童手里被缠成了一团乱麻的红线，陷入了沉默。
月老战战兢兢地开口道：「羌华殿下，你这红线，老夫还没理清楚。」
我几乎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说道：「月老，尊老爱幼是我们龙族美德没错，但你也不能这么糊弄我呀。」
「你是不是压根儿就没理过？」我问道，「你这样消极怠工，信不信我找天帝舅舅告状。」
没想到月老拉着我，眼泪就下来了：
「老夫干了几万年的月老，从来没有一日偷懒。
「可是殿下您的红线，老夫理了几百年了，依旧如此。
「可见，是殿下始终不能把控自己的内心。」说完还用颇为谴责的目光看着我。
好家伙，我还被反将一军，就因为我喜欢长得好看的？
那龙都喜欢亮晶晶好看的东西，我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仙君也很正常吧，而且我只是看看，又没真对别人做过什么：
「我这一天天除了修炼就是修炼，连男仙君的手都没摸过，哪里有你说得这么不堪。
「难不成我还纠缠过哪位男仙君不成？」
我话音刚落，却发现月老宫里的小童都纷纷点头，而且还都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得了，这月老宫我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真是好笑，我羌华虽然喜欢长得俊的男仙君，但从来都是知道界限的，怎么可能天天追着别人不放，岂不是很丢龙脸。
正当我气得不行，边走边踢石头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羌华龙女来了！」
「快关殿门！」
我抬头看去，只见几个小仙侍一脸惊恐地看着我，然后十分慌乱地关上殿门。
这是见鬼了？
「哎，羌华殿下又来找席玉仙君了。」
「席玉仙君也是可怜，居然被羌华龙女追着不放。」
「哎，还是那张脸惹的祸，像我这样丑的，自然就没有这样的烦恼了。」
「你那丑样还想有这样的烦恼？」
耳边还不断有这样的议论声传来。
怎么回事？难不成我修炼完了变成丑夜叉了？
我随意放出一面水镜，仔细端详了一下自己的脸。
没毛病啊，这不挺好看的吗？
抬头看了看刚刚被关紧的殿门，上面印有「席玉」两个大字。
看来我还真是忘了些事情，听着周围那些仙子仙君的议论，一股无名怒火自我的内心燃起。
逃避向来不是一条好龙该干的事，所以我抽出了我的四十米大刀。
(三)
我的大刀是货真价实的四十米，比那殿门都还要高些。
但正当这刀要落下时，一股轻柔的力量却将它弹开了。
席玉殿门缓缓打开，走出一位身着黑衣的仙君。
这位仙君脸庞光洁白皙,却又有些棱角分明的冷峻，眼眸漆黑深邃，眉毛浓密，鼻梁高挺，眼下却微微青黑，显得愁绪满满。
哦哟，确实长得不错啊，我暗叹，比起我两个哥哥，都还要俊美些。
可是不知为何，我的内心却没有丝毫看见美男的兴奋，反倒是升起些许反感。
「你就是席玉仙君？」我问道。
他语气不耐，含了些怒气：「羌华殿下又有什么新把戏了？
「今日是打算装作不认识本君了？」
我皱起眉头，说道：「本龙女本来就不认识你，不过是听人议论，想看看你长什么样子罢了。」
「那殿下看过了？」他问道。
「看过了。」我轻轻一哼，「不过尔尔。」
「那劳烦殿下，日后不要再来叨扰了。」他这话说得咬牙切齿。
不过这事终究还是我理亏，怎么说人家之前还给我送过功法，我不该如此性急。
想到这里，我笑着说：「叨扰仙君了。」然后收起了我的四十米大刀。
他没有说话，神色里仿佛觉得习以为常，转身关上了殿门。
旁边看戏的仙子仙君也纷纷散去，熟练得仿佛这样的热闹看过无数次般。
正当我想着只能找阿娘给我安排时，我大嫂思清仙子找到了我：
「小妹啊，你怎么又来这里了？」她担心地看着我，「这席玉仙君啊，心里有人了，是他凡间那个死去的妻子。
「你再如何折腾他也是不会喜欢你的，何苦呢。」
哦，这样啊，怪不得脸色那么不好，看来是天天躲在自己殿里哭，不好见人呢。
大嫂拉着我往她殿里走，边走还边说道：「你昨日不是说想要好看的男仙君嘛，娘已经找好了，正好在我殿里等着你呢。」
我吃惊地说道：「这么快？」
大嫂笑着说：「那当然，为了你不再天天抓着席玉仙君不放。」
她虽然在笑，但是我总觉得她想刀了我：
「娘的眼光可真不错，若不是我有你大哥了，那样俊俏的小仙君，我肯定得和你抢一抢。」她继续说。
大嫂你这么坦率我大哥知道吗？
不过有她这句话，我倒是放心了，我大嫂和我一样，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仙君，能让她这样认可，说明模样确实不错。
「不过，这位仙君模样温雅，你可要收敛些。」她说道，「若是吓跑了，可找不到第二个这样好看的了。」
我连忙点头。
（四）
走了没多久，就到了大嫂宫里，我阿娘笑着和我招手：
「羌华，快来。」她拉着我，介绍道，「这位仙君名曰云谦，乃是阿娘旧友的儿子。」
我顺着阿娘的目光看去，只见这位仙君一袭白衣，肌肤就如同他的袍子一样白皙，头发只是随意梳起，却有一股端正气质，眉眼温柔，薄唇是上好的淡胭脂色，偏偏他五官凌厉，丝毫不显女气。
的确，不是一般的好看啊，这比起刚刚看见的那位席玉仙君，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见过羌华龙女。」他微微行了一礼，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
「见过，云谦仙君。」他的声音听得我一愣，好听是好听，甚至让我产生几分熟悉感来。
阿娘拉着我大嫂，笑得像刚开的花一样：「那你俩聊，娘和你大嫂还有话要说。」
云谦又周道地行了一个礼。
「仙君今年，芳龄多少了？」我试探问道。
那万一要是差得太多，多多少少有些不合适吧。
「不多不少，和羌华殿下一样大，整整一千岁。」他说道，「难道殿下是喜欢年纪大些的，觉得在下不太合适吗？」
他说完这话，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失落起来，甚至显得有几分可怜。
我慌了神，立马摆摆手说道：「没有没有，合适地很，合适得很！」
说完又觉得不对，刚刚想道歉，没想到他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对我说道：「巧了，我也觉得殿下，同我合适得很。」
想起先前的事，我问道：「仙君可去月老那里问过姻缘？」
他摇摇头，说道：「缘分一事，自然要顺着心意的改变而改变的，先去问了也是无用。」
我点点头，觉得他说得对极了。
「那你，可有听过我和那位席玉仙君的事？」我继续问。
他顿了顿，但还是温和回道：「略有耳闻。」
「那你不会觉得我三心二意很不端正吗？」我用手撑起双颊，问道，「你不介意吗？」
他说道：「在下自然是在意的，却不介意。」
「好吧，其实说来你可能不信，虽然天界都这样说，但实际上，我不太记得这位席玉仙君。」我无奈说道，「但是好像我之前的确纠缠过他。」
云谦却说道：「羌华殿下说什么，在下都会信的。」
他嗓音低沉温柔，我不禁红了脸，盯着他的脸，一眨也不眨眼，都有些看痴了。
他温柔问道：「羌华殿下怎么了？」
我这才回过神，说道：「没，没事，你不必这样客气，叫我羌华便好。」
「那羌华，叫我云谦就好。」他说道
「云谦……」我吐出这二字，心中却觉得微微一窒，一股难受的感觉从胸口升起，叫我呼吸不畅。
这次我是说不出没事这句话了。
云谦温润的脸露出着急的神色，喊着我的名字，可我耳边仿佛什么都听不见，眼前的一切也慢慢暗了下去。
一片黑暗中，我做了一场梦。
（五）
历劫时，我自以为，人生不过须臾几十年，若是苦些，说不定修为增长更大。
所以我问司命要了一场劫难。
我出生在一将门世家，却因一场事故，伤了双腿。
明明有喜欢的人，却自卑于自己身体残疾，明明满腹经纶，却因为美貌，如同一个被人争抢的物件，折磨一世。
最后，我爱的人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我还要为了保全全族被迫嫁给折磨我的人，郁郁而终。
最可笑的是，封存了这段不堪入目的记忆后，我想不起席玉是谁，还因此纠缠了人家许久。
当真是，龙脸都丢光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从黑暗中醒来。
「羌华，你没事吧？」是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我看向云谦充满忧愁的脸，说道：「我没事。」
不仅没事，我还浑身是力气，大到能把席玉殿都给劈了。
「我都想起来了。」我拂上他犹如白瓷般的面颊，双手环抱住他的脖颈，「你是我的云谦哥哥。」
他的脸瞬间发红，说话都又些不自然：「羌……羌华，伯母与龙君都在呢。」
我没有放开手，这才发现自己床边围了一群人，面色各异。
阿娘最先说话：「这有啥，喜欢嘛，就应该大胆表达。」
「对啊，小妹这缘分，都能叫我写好几个话本子了。」然后就是双眼放光的二嫂，「要不你俩给我讲讲细节，我好有点素材？」
二嫂露娆仙子是龙宫天界都知名的话本子大师，最喜欢各种爱情故事，那些仙子仙君，为了买她话本子的后续，威胁信堆得满龙宫都是。
我二哥摸了摸头，看了一眼我爹不算好的脸色，一把抓住二嫂的手，对她摇摇头。
「爹爹。」我缩紧了双臂，抱着怀中的云谦不肯动手，撒娇道。
我爹刚刚想伸出的手便收下了，只恶狠狠地瞪了云谦两眼。
「罢了，我儿喜欢，爹爹没什么不同意的。」他最终叹气说道。
「只是这位云谦仙君，本君怎么越看，越有几分熟悉呢？」他皱起眉头，就要走近。
我只感觉云谦的呼吸粗重起来，埋在我脖颈的脸埋得更紧了些，反叫我羞红了脸。
「哎呀爹爹，你们都出去！」我想他应该是害怕我爹，「不然我就要不高兴了。」
阿娘也埋怨道：「你就让两个孩子好好说会话行不行？他们两个都受苦了，定有好多心里话要说。」
然后拉着我爹，吆喝着我几个哥哥嫂嫂离开了。
（六）
云谦见他们都走了，才抬起头。
他白皙的俊脸红了个彻底。
「倒是不知，原来云谦哥哥长得这样好看。」我说道，语气故意带上几分轻佻。
「历劫时，家父特意动了手脚，叫我多吃些苦头。」他解释道，「我一直以为，羌华你喜欢的是席玉仙君那般人物。」
我看他一脸忐忑，突然想起了那几十年的遗憾。
我自卑于残疾的双腿，他自卑于丑陋的容颜，皆不敢表明心迹，兜兜转转，耽误许久，最后错过一生。
作为龙族，生来就喜欢美好的事物，我能破除本性，喜欢上那个并不好看的云谦，如何能不是爱呢？
「我喜欢的是你，一直都是你。」我说完，捧起他的脸，对着他好看的薄唇就印上一吻。
他被我的动作惊住，但只片刻，便抱紧了我的腰肢。
一吻结束，我感觉脸颊发烫，他却搂着我说道：「刚刚你晕过去，是因为练了席玉送给你的那本功法。」
我听他说完，看着他手中那本功法，最后愣愣地问道：「席玉，是谁？为何要害我？」
云谦表情带上吃惊，还是说道：「便是昨日，你拔刀叫他开门的那位仙君。」
似乎是有这件事，我努力在脑内搜寻了一番，却只想到一团黑影，怎么也想不起那打开殿门的仙君，究竟是何模样？
但这并不影响我对他心生厌恶：
「难不成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我抬头问云谦，「他才这样害我？这本功法有什么问题？」
「这本功法，起初的确会让人修为大涨，但长期修炼此法，也会叫人断情绝爱。」他刚刚才恢复正常的脸色，又飘起几抹绯红，「但羌华一见我，便都想起来了，如何能做到断情绝爱呢？」
说完，他又凑我近了些，急促的气息逗得我直发痒，就连搂在我腰上的手都开始不规矩起来。
我看着他一脸动情的模样，刚刚升起的怒气瞬间便变了味。
扬唇一笑，我伸手拉下珠帘和纱帐，勾上他如玉般的脖颈，说道：「那云谦仙君，会为羌华出气吗？」
「会。
「哪敢不帮我们龙女殿下出气呢？」
他的声音萦绕在我耳边，一片朦胧中，灼烧得我分不清南北。
事毕，他用手替我梳了梳凌乱的发丝，温柔说道：「那本功法，莫要再练了，若想提升修为，为夫那里的功法多得是。」
我撒娇地点点头。
不忍戳穿他这般逞强的话语。
天界中，除了刚刚提到的那个黑不溜秋的席玉，哪个厉害些的仙君我不知道，可我从来没听说过云谦这个名号。
最后，我扒着他的寝衣，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我才反应过来，若是叫我爹爹见到我和云谦躺在一张床上，他怕是会当场发疯。
可我环视了一番自己的寝殿，并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但枕边却多了一本散发着淡淡光辉的功法。
我翻开略略看了几眼，便觉得很不一般。
（七）
正当我看得入迷，殿外的蚌精侍女却声音着急地说道：「殿下，您别忘了天宫的宴会。」
我这才抬起头，应了一声，责怪自己竟被男色迷了眼，差点忘记了天帝舅舅的宴会。
这可是天界与龙族谈判的重要宴席。
我仔细收拾了一番，匆匆往天宫赶去。
不想半路，却遇到一位穿着黑衣的仙君，模样倒是不错，比起云谦，稍逊色些。
只是他瞧我的眼神不太对劲。
我心中有些反感，他用这种看死人的眼神干嘛，不会是想打架吧？
路过的仙子仙君们，都停下脚步，议论纷纷：
「席玉仙君居然把羌华龙女拦下来？」
「难不成是不堪其扰，想动手了？」
「不能吧，席玉仙君看着神情可不太对劲。」
哦，这家伙就是那个暗算我的席玉。
「我说这位仙君，你是想打架？」我又一次抽出我的大刀。
不过这次没有四十米，毕竟是要砍人，太大了有些不方便。
没想到他眼神微动，手都有些颤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说道：「你不记得我了吗？云归？」
他叫出了我历劫时，在凡间的名字。
我蹙眉，看向他急切的面容，终究还是没能想起他的脸。
「本龙女，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说道。
但他让我感到厌恶，所以我又岂会承认这几分熟悉感。
席玉急切地说道：「我是魏之勉，是你夫君啊云归。」
我听见这名字，才突然觉得，他的身影，逐渐和那个用全族威胁我，逼迫我和他成亲的黑影重叠在了一起。
这个席玉仙君，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本来我就是想找他算账的，他不捂紧他的小马甲，夹着尾巴做仙就算了，还直接自爆了。
我今天不和他好好打一架，他还真以为我是软柿子呢。
正当我要挥起我的大刀时，身后却传来清朗醇厚的男声：「本尊在魔界，便经常听人议论起天界的席玉仙君的美名，今日一见，倒有点名不副实了。」
说话的男子戴着一张黑色镶金边的修罗面具，墨发高高束成马尾，身姿挺拔，和精神不振的席玉形成了鲜明对比，他语气带着嘲讽，身后跟着一众魔族长老。
看热闹的仙子仙君见此情形，纷纷散去。
这样年轻？为何我记得魔尊是个和我爹一样大的老头子？
「怎么，景策，刚刚继位便忘记了本君往日，是如何杀你魔族的？」席玉不甘示弱，说道。
「本尊自然不敢忘，但今日本尊是来和天帝言和的，席玉仙君不去赴宴，为何在此处，纠缠……」说到这，他顿了一顿，却不敢回头看我一眼，「这位羌华龙女？」
的确，这场宴会重要，魔族的人都来齐了，若是这时候和这个席玉仙君打起来，恐怕会坏事。
想到这，我狠狠瞪了席玉一眼，冷哼一声便往宴会的方向离去。
不过奇怪的是，这位魔尊景策，仿佛故意躲着我的目光似的，一见我看他，便会侧身躲避。
而这些魔族长老，还对我异常恭敬。
（八）
带着疑惑，我最终还是落了座。
坐在我身边的，正是几日前给我送药的觅清仙子。
她面带不安，问道：「听闻龙女殿下，不记得席玉仙君了？」
我点点头，说道：「此事说来也奇怪，我虽然封存了记忆，但因那人送的那本功法的原因 ，因缘巧合想起来了。」
我接着说道：「但是按理来说，我想起来后，记得所有人，就是不记得席玉仙君的脸。
「可明明前两日，我还见过他，这事许多仙子仙君都是知道的。」
他明明和我纠葛许多，我却连他的模样，名字，一个都想不起来。
觅清仙子瞬间变得有些忐忑不安，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关心地询问道。
她摇摇头解释道：「此事，觅清该向羌华殿下说声对不住。」
我不解地看着她，问道：「难不成是你那时给我送的药有问题？」
她点点头，说道：「我与羌华殿下，还有席玉仙君一起下凡历劫，殿下，应当是记得我的。」
的确，在我的记忆中，的确是有这样一个女子，那时云谦死在战场，我本意一生不嫁，魏之勉却胁迫我嫁给他，她对我说是魏之勉认错了人，爱错了人，如今想想，那人应当就是觅清在凡间的化身。
「羌华殿下，我知道您从来没喜欢过席玉仙君，所以才……」她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当然，也是为了我的私心。
「殿下您，历劫刚刚结束时，一直纠缠席玉仙君，我才害怕了。
「席玉仙君喜欢您是轻易改变不了，但只要您永远不喜欢他，便永远也不可能。
「所以，我才偷偷在殿下的药中动了手脚，让殿下您如何都记不起席玉仙君，便是今日记得，明日也会忘记。」
她稀稀拉拉给我解释了一大堆，满脸愧疚。
但是我只想说，你就算不给我下药，我也不喜欢他啊，而且现在真的很耽误我之后找他算账啊。
那万一真打起来，我啥都想不起来，有理也变得没理。
「那你倒不愧是，司草药的仙子。」我感叹道，「真的是对症下药了。」
就她这才能，要是合理运用，那等到仙魔大战都能是一大杀器。
但她似乎以为我是在因此生气，讽刺她，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我叹了口气，安慰道：「没事没事，你别哭了，真要觉得抱歉，到时候我和席玉打起来了，你给我做证就好。」
她呜呜的哭声瞬间止住了。
也恰巧是这时候，我天帝舅舅说道：「今日魔尊既然愿意亲自前来，自然是带着极大诚意的。
「既然如此，我们就各自立誓，让两界就此停战，和平相处如何？」
魔尊景策笑着说道：「这是自然，但在此之前，还请天帝陛下答应在下一个请求如何？只要您答应，在下立马指着天地起誓。」
天帝舅舅点头，说道：「但说无妨。」
「为了表示两界诚意，在下希望您能把羌华殿下，许给在下为妻。」他这次倒是不躲避我的目光了，看着我的方向，说道。
（九）
我还没来得及问出那句话，席玉就站起来反对道:「陛下万万不可答应啊。
「魔族野心勃勃，轻易答应言和本就不可信，何况还恬不知耻地求娶羌华殿下，其中必定有阴谋。」他这话说得大义凛然。
但是，大哥，我才是主角呀，人家又不是要娶你，你搁这陈词激昂有什么用？
天帝舅舅为难道：「此事，还需看龙君的意见呐。」
但我爹刚想开口，我娘就捂住了他的嘴，不顾我爹的激烈反抗，开口说道：「姻缘这种事，自然要两个孩子都愿意，才是好姻缘呐。」
「龙女殿下，觉得在下如何？」「龙女殿下」这四个字，他说得极为温柔缱绻，叫我恍惚间想起昨夜，云谦唤我的声音。
我看着他那张修罗面具出神许久，隐约记得云谦在凡间打仗时，戴的也是这样一副面具。
心中疑惑，最后问道：「魔尊喜欢我？」
他回道：「自然喜欢。」
「那魔尊可知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呢？」我说道，「您就不介意吗？」
我说完这话，周围的议论声又起。
「我就说羌华龙女定然不会同意的，她喜欢的可是席玉仙君。」
「可是此事事关重大。」
「哎，我看席玉仙君啊，也不是对羌华龙女完全无情。」
坐在我对面的席玉，见我这样说，也眼也不眨地紧盯着我，那模样，当真是着急得很。
「本尊知道，但本尊自认为，若是殿下愿意揭开我这面具，自然会改变心意的。」他边说边走近，停在我的桌前。
听完这话，看着那张越靠越近的修罗面具，还有阿娘的反应，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既然如此，就依魔尊所言。」我装作没看见席玉急切的脸，伸手揭开那张面具。
面具下的男子剑眉冷峻，几许碎发下，是一双邪肆分明的眼，鼻梁高挺，棱角分明，虽失了几分温润，却是我熟悉的模样。
他一把捏住我的手腕，轻柔说道：「在下的样貌，龙女殿下还满意否？」
我虽不知他为何之前非要瞒着我，但只要是他，不管是云谦仙君，还是魔尊景策，又有何所谓呢？
「自然满意。」我笑着回道。
天帝舅舅听我表态，也笑着点头。
众仙看天帝都已表态，也不敢再多议论，只纷纷向席玉投去可惜遗憾的目光。
宴会结束后，他告诉我说，他原以为我历劫回来便会记得他，不想反而每日追着席玉不放。
魔族那时又尚未和天界和解，急得他头发都掉了许多，最后还是因为老魔尊和我阿娘是旧识，才想了那样的办法。
我笑着打趣他：「这下，我究竟该叫你云谦呢，还是景策呢？」
他拉着我的手说：「云谦命不好，还是叫景策最好。」
确实，云归命也不好，还是羌华好。
（十）
我与景策订下婚事没几日，我还在龙宫亲手制作请柬，月老的小童子找上门来，说是叫我速去月老宫里瞧瞧，席玉仙君都要闹翻天了。
我原本是怎么也记不清这位仙君是谁的，但好在景策也在一旁，提醒了我。
等我们赶到月老宫，便看见月老老脸都吓皱了，躲在角落里不敢动弹，嘴里还一直劝道：「席玉仙君啊，这缘分呢都是命里注定的，你强求也是无用呀。」
见我们来了，他才哆嗦着从角落里走出，说道：「羌华龙女啊，你快劝劝他。」
席玉正在摆弄我和景策的红线，听见我的名字，瞬间便转过身，吓得我一惊，往后退了好几步：
「那个，席玉仙君，这凡间的事呢，我就不想和你计较了。」我说道，「大家都是修行之人，区区几十年，也不必挂念在心上不是？」
我劝他听完这句话最好识相些，不然我的四十米大刀真的要有仇报仇了。
席玉摇摇头，喃喃道：「不是这样的，你只是忘了，你怎么能喜欢景策呢？
「你被觅清下药了，加上那本功法，你只是想不起来你喜欢的人是我了。」他的动作并不癫狂，语气却像已经失去神智了一般。
不是大哥，就算我记得你，你自己想想自己干的那些好事，不是认错人就是逼迫我全家的，我又不是受虐狂，会喜欢你？
我无语问天，蠢蠢欲动的手已经按捺不住：
「所以席玉仙君看了红线了，结果又是如何呢？」我的语气略带嘲讽，看向那依旧坚韧不断的红线。
「对啊，席玉仙君，这红线呢，是不可能弄断的，更何况是把自己的红线接上去，更不可能。」月老的手颤颤巍巍,「而且老夫好不容易将羌华龙女的红线理清楚了，你可别再给老夫弄乱了。」
席玉看向景策，咬牙切齿道：「一定是他动了手脚。」
景策转头，无辜地看着我，眼里还带上了些许可怜兮兮的意味。
我当然知道他是装的，但还是红了脸，厉声对席玉说道：「行了啊，你好好一个仙君，一天到晚搞什么幺蛾子呢！
「都和你说了，我不喜欢你，从头到尾都不喜欢你，不管是凡间还是天上，都不喜欢你。
「前些日子追着你不放是我不对，但是你在凡间也有对不住我的，现在就当我俩扯平了行不行？」
没想到他转过头，看向我，眼眶已经发了红，说道：「扯平？如何能扯平？」
好吧，扭扭捏捏看得我心烦，看来他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我再次掏出了我的大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砍去。
席玉一时没反应过来，但他善战的名号也不是浪得虚名，险险躲过，却依旧被大刀卷过的罡风伤了脸。
「你当真，对我动手？」他的脸上出现血痕，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不然呢，讲道理你又不听。」我说道，「要我说你就看看你正缘究竟是谁行不行，明明前些日子看到我还恨不得打我一顿，这下你又一副深情不悔的样子。
「这是天宫，没有草戏班子，席玉仙君，你演戏给谁看呢？」我继续嘲讽道，准备挥下第二刀。
但第二刀还没落下，我的心口却一阵疼痛。
景策慌忙抱住我将我护在怀里。
席玉不知念着什么诀，嘴角流出鲜血，说道：「景策，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改了红线，夺了原本属于我的缘分。」
我眼前的光忽闪忽闪，疼得说不出话来。
「你可以骗过别人，骗不了我。」他看向面色着急的景策，笑着说道，「我和羌华，乃是几世情缘，你赢不了的。」
景策没等他说完，便轻轻放下逐渐失去意识的我，一步一步向席玉走去。
我的眼前逐渐模糊，最后只看见席玉笑着看我的模样，令我生寒。
（十一）
「夫人，该吃药了。」
窗外下着雪，屋中却暖气融融，一个小丫头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向我走来。
我呼吸不畅，微微一挣扎，才清醒了些，看着那碗药，木木地转过脸。
那小丫头哭了，求道：「夫人，您就喝吧，您再不喝药，大人会打死我的。」
「你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依然眼里没什么神采，「我还想死呢。」
站在屋外的人这下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推开门，不顾一身风雪，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拼命叫喊道：「林云归，你究竟要如何？难道真要把我逼疯，你才开心吗？」
我的身体被他摇晃得像要散架一般，肺也开始止不住地疼。
「你喝不喝？」他将那丫头手里的药碗一把端起，递到我嘴边，「你若是不喝，你弟弟的命，可就不知道保不保得住了！」
可我丝毫不害怕他这般语气，直愣愣地看向他的眼睛，说道：「阿弟不是早就被你害死了吗？魏之勉，你还想骗我？
「你猜猜我为什么不去死？」
我接过药碗，倒在一旁的小案上，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掏出藏在小毯下的利刃，用尽浑身力气向他刺去。
但他手一挥，便将那匕首打到地上。
「你想杀了我？」他捡起那把刀，头上青筋越发清晰。
望向那把锋利的匕首，我忍不住流下泪来。
也是，我这样的身体，还妄图刺杀魏大将军，真是痴心妄想。
我没回他这句话，反而平静说道：「魏之勉，你杀了我吧。」
他怒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林云归，我是你夫君，我怎么可能杀你？」
「反正你已经杀了我了。」肺部的疼痛传来，我轻轻咳嗽了几声，转头不再看他，「害死我爹娘，大哥，我阿弟，你已经杀死我了魏之勉。」
「我们林家，就缺我一个了，也不差我一个对不对。」
他没有言语，伸手想要擦我的眼泪，却被我用手打开：
「我好后悔啊魏之勉，我当年为何要认识你，为何要救你，为何我不随云谦哥哥一起去。
「便是和他死在边疆，我这一辈子也不会这么难过。」我的眼泪像断了线，止不住，「我林家，将门世家，满门忠烈，他们都死在战场上。
「只有我，被你困在这小院子里。」我抓住他的衣角，逼着他靠近我。
他急切地搂过我的肩膀，说道：「云归，这些事我都可以解释，你给我时间好不好，你等等我好不好？」
但我轻轻摇头：「不好，我又不爱你，凭什么等你。
「我的云谦哥哥在等我，我爹娘，大哥阿弟，都在等我。」
（十二）
「魏之勉，你什么都不是！」我咳嗽着，嘴角微红，「你就是个，大恶人！
「一个戏班子里都只能扮演丑角的恶人！」
说着说着，我就笑出来。
「除了那位徐姑娘，被你骗得痴痴傻傻，没有人会爱你！」我不顾嘴角不断滑落的血，捂着越发难受的胸口，说道，「因为你不配！」
他抓住我的肩膀的手逐渐发紧，显然是说到了他的痛楚。
「别说了，云归。」他依然声音低沉，「你怎么会不爱我呢？你不爱我，为什么当年要舍了双腿救我？」
我冷冷一笑：「魏大人，我那时心善，不知道救了条毒蛇，也不知道自己的腿治不好了。」
但他像是听不见我这话一样，一直念叨着我爱他。
「我只喜欢云谦哥哥。」我夺过他手中那把匕首，紧紧攥住，「大人您也太自作多情了。
「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他，不在恨你。」
他朝我怒吼道：「可他死了！万箭穿心而亡了！你听得懂吗林云归？！」
我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任他如何摇晃也不说话。
「你不许哭！不许为他哭！」他依旧不停手，朝我喊道。
直到见我呼吸急促，才手脚慌乱地将我抱回床上。
「云归，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气你的，我错了，你别生气。」他慌忙道歉，又催促旁边的战战兢兢的小丫头去拿药。
但此刻，我毫不犹豫地拿起刚刚从他手里夺来的匕首，刺向他的胸口。
我忍住咳嗽的冲动，用尽全力，翻过身，不想再看见他那张让我厌恶的脸。
我听见魏之勉摔倒在地，低声唤我名字的声音，但我没有回头，只在心里可惜，我还是病了太久，没力气刺得再深些，不能为我林家人报仇。
但还好，我很快就能看见他们了，就能看见我的云谦哥哥了。
我在枕头下掏出那副修罗面具，想起了那年，云谦哥哥要去边关前和我说的话：
「云归，你不嫌弃我容貌丑陋吗？」我的小将军摘下那副如同修罗的面具，这样问道。
「云归，这一仗打完，我就回来娶你。」他承诺道，将面具郑重其事地交到我的手里，「这是定情信物。」
我将面具放在心口，最后任由全身的力气被抽光，闭上了眼睛。
（十三）
等我醒来，却发现自己在觅清仙子的宫中。
景策守在床边，脸色暗沉，觅清仙子则是小心翼翼地捧着药碗，一句话都不敢说。
「羌华，你还有哪里难受吗？」景策见我睁开眼，关心地询问道。
我摇摇头，看着他的脸，没忍住哭了出来，伸手搂紧他，说道：「我好害怕，景策。」
他也抱紧我，哄道：「别怕，别怕，我已经替你出气了。」
过了许久，心情平复，我抬头问道：「我晕了多久？」
「没多久，这位仙子说能让你马上醒过来，我才没对席玉下杀手。」他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觅清仙子。
「席玉还活着？」我问道。
虽然说凡间尘缘，历劫结束，本就不应该计较，因为本来渡劫就是命数，各有造化，何况劫难还是我向司命特意要来的。
但是席玉，在凡间折磨我就算了，现在在天上还折磨我。
自从历劫回来，每次遇到这个席玉仙君，我就没有好事发生过。
兴许是我脸上的不耐太过明显，觅清仙子看出了什么，忽然就跪了下来：
「还请魔尊和龙女，饶过席玉仙君吧。」她埋头说道，「他为了让羌华殿下想起那段记忆，已经废了大半修为，算是极大惩罚了。
「此事，还是因我而起，若是二位有怒，便责怪我吧。」她继续说道。
我是龙女，不是普世渡人的菩萨，原本我和景策好好相认，成就一段良缘便好，可席玉偏偏要没事来蹦跶两下。
可觅清，确实是无辜的。
席玉将她错认成了幼时的我，一番海誓山盟，但待觅清情难自已后，却又强娶了我，说自己爱错了人，留她一人神伤。
即便是那一碗汤药，也是我心中郁郁找她求来的，虽然加了别的东西，但她从来没想过伤害我。
我叹了口气，说道：「觅清，你往日和我关系不错，我不想为难你。
「可他若日日这样，我总会动手的。」我说道，看向那边躺着的声影，「他如今修为，不足三成，我若要他的命，轻而易举。」
「不会的，我会让他忘记殿下。」她急忙回道，「绝不会想起殿下一分一毫。」
觅清恳切地说道：「深陷泥泞，我便回不了头了，羌华殿下就当卖我一个人情吧。」
说完，深深往下一拜，行了一个大礼。
作为司草药的仙子，觅清修为不低，在天界也算是颇有地位，何况我同她认识多年，虽算不上交情极好，却也是不错的。
所以看她这般卑微，我也不忍心再责怪她，提醒道：「你看你那么精通草药，再配一味让他爱上你的药不就是了？」
但她摇摇头，苦笑道：「那便不是他了。
「但我会让他忘记羌华殿下的，若是他不记得您，我日日陪伴，定然能看到我的影子。」
好吧有点不理解，难不成觅清就喜欢席玉不喜欢她？
「好吧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此事就不和你计较了。」我干脆地说道，「不过，你可千万下点猛药啊，若是他还这样，我就只能对不住了。」
觅清欣喜应道：「多谢羌华殿下，魔尊殿下。」
「那希望，来年春日，你能带上正常的席玉，来参加我们二人的婚宴吧。」我递出一份精致的请柬，说道。
哎，各仙有各仙的造化，像席玉这样的事儿仙，觅清也甘之如饴，只能说尊重祝福了。
（十四）
离开觅清仙子宫时，我看向紧紧环抱着我的景策，问道：「你说席玉有什么好的，觅清这样喜欢？」
景策说道：「各花入各眼便是这个道理，若是哪日，羌华也变得不讲道理，我也照样喜欢不是？」
我嗔了他一眼，突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席玉说，你改了红线，可是真的？」我问道。
他摸摸头，说道：「我是渡劫结束才改的啊，之前可没动过手脚。
「天界是没有改红线的办法，可不代表魔族没有。」他解释道，「但是羌华你喜欢我时，我可没动手脚，完完全全就是由心而发。
「而且按红线来，你可是要忍受席玉那个事儿仙好几辈子。」他说道，「还不如早点和我修成正果好吧。」
我被他这番模样逗笑，只得顺着他，一直点头。
但他却不依不饶，非要我说好。
走了一阵，我又问道：「对了，你把席玉，给打成什么样了啊？」
他停住脚步，凑近我的耳边说道：「月老吓晕了，估计现在还没醒呢。」
「怎么说都是老人家，你怎么不收敛些？」我被他的气息灼红了脸，假装嗔怪，「而且要是打死了，你如何和天帝舅舅交代？」
前两日才说好两界和平共处，今日就把席玉打个半死。
「那可不行啊，做相公的，哪有看着自己夫人受委屈的？」他声音清越，带着一丝无赖的味道，「若是那个觅清管不住他，我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我微哼：「打住打住，可还没成亲呢。」
他将我的身体掰正，靠近说道：「夫人若是等得不耐烦，今日也是可以的。」
说完还轻轻啄了啄我的嘴唇，笑得十分得意。
我牵着他的手，往前走去，心中是从未有过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