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板最近很不对劲。
我一去相亲他就扣我工资,还当着相亲男面说。
「她工资跟我市基本工资持平,供不起房,还不起贷。」
相亲男吓跑后,我愤怒了,我明明也是股东,很有钱的!
老板慢条斯理把我壁咚住:「我把公司给你,再赔你下半辈子,这还不够?」
1
银行发来工资条时,相亲男也刚好坐下。
他好巧不巧,就看到我那条短信。
本月收入:2800 人民币。
相亲男穿得人模狗样,但脸上的失望怎么都掩不住。
他问:「不会吧,你不是 211 名牌大学的硕士吗,怎么才发 2800 啊?」
我翻着菜单说对啊:「我住家里,2800 也够用。」
相亲男语气完全冷了:「我扣完税都有 7100,你才 2800,我们以后怎么供房啊?」
我逗笑了,看了眼手表:「这位先生,我们见面还不到五分钟,你就开始想我跟你供房了,是不是啥房子都看好了?」
没想到他点头:「我看好了,龙湾阁 80 方的房子,首期三成 120 万的话,月供也要 7800。」
我无语,想的可真美。
我问:「那首期您准备了多少?」
他骄傲地说:「15 万,剩下的首期就要你们家凑凑了。」
我笑死:「那别指望,我月薪不多,没法为你家添砖加瓦了。」
话说到这份上,饭也没必要吃了,相亲男假装接了个电话后跑路了。
他刚走,我手机再次收到几条进账提醒。
您好,您 8 月的工资已到账。
月度奖金 43000、季度提成 82000。
公积金双边到账 5200。
笑死,基本工资先发不行吗!
2
我立刻给聂匀打电话。
我嘴上喊他老板,但口气完全没有员工的自觉。
「老板,你必须要给我加工资了。」
聂匀是有名的工作狂,研发起软件来不眠不休,三天不合眼。
他茫然地接通电话:「啊,怎么了,是钱不够用吗?」
钱当然够,我也是股东,分红多得花不完。
可财不露白,我在外头人设就是月薪 2800 的精神打工小妹。
我无语:「刚刚的相亲男嫌弃我月薪少跑路了,我一个人在餐厅好惨,老板,为什么我这个月基本工资只发 2800?」
聂匀沉默了会:「我让财务调的。」
我:「……?」
他别扭开口,嗓音充满磁性,挠得我耳朵里痒痒的。
「因为现在,杀妻骗钱的男人太多,怕你不安全。」
「……」
「2800 还有降低的空间,下次要不调到 1800 吧?」
「……」
3
我喜欢聂匀,但从没表白过。
过去没有,未来也没这打算。
因为他有白月光。
他喜欢的冯芊是班里的女神,琴棋书画都精通,他们才子佳人,如果不是冯芊一门心思要出国,现在他们估计早结婚了。
毕业后,他创业,我也跟着他干。
三年时间,我实现了财务自由。
但暗恋这玩意,好像是场无期徒刑,永远没有刑满释放的一天。
姨妈要给我介绍相亲男,聂匀知道。
他看我补妆,踌躇半天,最后只是提醒了句:「杜霜,你可注意点,别泄露真实财务数据,知人知面不知心。」
所以,他让财务把我这个月工资调成 2800。
哇,真贴心。
我无语,聂匀可真是当我小弱智啊。
姨妈后来打电话说:「那个小王,看不出人那么表里不一,还嫌你穷,气死我了,幸好我没说你在龙湾阁有房,不然他得死缠烂打。」
没想到几天后,相亲男居然来我公司面试了。
碰着面,他愣了愣,虚伪地说:「是你啊,我来面试经理,说不定以后就是你领导。」
哈?我笑喷了。
我记得,今天只是招个小项目经理而已!
就在相亲男洋洋得意时,秘书小跑过来。
她没搭理满脸殷勤的男人,而是把面试资料交给我。
「杜总,这是今天面试人员的资料,您过目。」
3
相亲男对「杜总」这个称呼充满困惑。
「你在这家公司任什么职位?一个老总,月薪 2800?」
我赶紧给 HR 递眼色,让她退退退。
「哦,同事之间戏称而已,你看现在的明星,没演技没怎么读过书,不也一样大家一口一个老师吗?」
我这随机应变的能力真是强。
相亲男立刻露出了然的微笑:「难怪,我说呢这家可是即将 IPO 上市的科技企业,怎么会有那么低工资的人。」
我可不想面他,怕麻烦。
我就给聂匀打了个电话。
「你在干嘛,忙不忙?」
聂总日理万机,说当然:「3 个网络会议,线下还有企业参观招待,你说呢。」
我说那算了:「相亲男来面试,我得避嫌,不然太麻烦了。」
「等下。」他立刻口气变了,正经又严肃。
「相亲男?那我要来,都给我等着。」
我:「……?」
不是很忙,不是喘气都忙不过来吗?
不是要接待大客户吗?
聂总振振有词。
「他相亲逃你单,万一进公司坑我怎么办,必须我把关!」
4
几分钟,聂总闪亮登场。
三件套西装革履,头发锃亮,跟要去纳斯达克敲钟似的。
HR 懵逼:「我记得,聂总今天穿的还是短裤黑 T,怎么了这是?」
我同样懵:「……谁知道呢。」
他像来争奇斗艳的孔雀,面试开始,他听完相亲男自我介绍,问了几个信息技术相关的问题。
相亲男回一个,他驳一个。
最后把人驳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聂总是行业大佬,跟他比技术不是自取其辱吗?
最后,他转了转笔,深邃的目光扫过我。
我有不好的预感。
聂匀嘴角一挑,最后问相亲男:「5 月 2 日晚 9 点,你在某某餐厅吃了饭对吧?」
相亲男被问懵了,然后狠狠瞪向我。
他以为是我在告状?
我比他还懵好吧!
聂匀用笔敲了敲桌面,淡定说:「你逃单的那家店,是我的。」
我们都懵了。
聂匀:「现在请你,归还杜霜小姐 230 元,以及对逃单进行道歉。」
5
我目瞪口呆,那家店怎么就成了聂匀的了?
资本家,买地还不够,现在要进军餐饮业?
相亲男脸红耳赤,愤怒地站了起来,把椅子都带倒了。
我吓了一跳,聂匀也沉着脸站了起来。
气氛一下变得很焦灼,很窒息。
HR 甚至准备偷偷叫保安来了。
聂匀身材高挑,气场强大,光靠眼神就逼得相亲男节节败退,他怂了,愿意给钱。
「给就给,我先说啊,我只是有急事忘记给了而已!」
但转我账的时候,还不情不愿嘟哝:「我只吃了五口,她吃的比我多,230 是赤裸裸的勒索!」
聂匀忍无可忍,当场拆穿他。
「你那五口,直接把最贵的鹅肝都吃了,你是来相亲的?我看你就是去钓鱼蹭吃蹭喝!」
笑死,我快乐点了收款。
然后速度把相亲男删除好友。
下班后,我在聂匀门口等他:「聂总,晚上走起?请你吃饭啊。」
聂匀嘴角上扬,但用力抿下唇,故作正经地正了正领带:「考虑下,你打算请我吃什么?」
我美滋滋:「今天进账 230 元,那就请你吃大排档。」
聂匀笑意更深:「杜总月薪 2800,却舍得请我吃那么贵的饭,很可以。」
我顺势拍马屁:「那是那是,您是我领导,不对您好点,下个月怎么涨工资呀?」
这几句话被财务主管听到,还忍不住翻白眼吐槽。
「两位大股东,算我求你们,你们要去吃大排档,被人拍到会怀疑我们公司有经济危机,你们就不能去喝 82 年拉菲,去吃法国蜗牛啊?」
我们沉默。
聂匀说:「我对酒过敏。」
我说:「我对一切带壳类的爬行生物过敏。」
财务主管压我们上车,直接飙车到法国米其林餐厅门口。
他说,这里有夜景,浪漫的一逼。
「我跟我老婆求婚,就在这里,风水福地来着。」
下车前,他贼兮兮笑了声,对聂匀邀功。
「老板,我卡点发工资,效果不错吧?是不是回头也得给我加工资?」
6
我愣了,脑子有点发晕。
卡点发的工资?
聂匀局促地避开我的视线,咳嗽了几声,重重把车门关上,让财务主管麻溜滚。
我上电梯时,认真回忆了下。
也是,仔细回想,那天工资是发迟了。
别的员工基本下午就收到,我的却是在吃饭途中收到的。
难道说,他是故意的?
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电梯门开了,聂匀率先出去,看我慢半拍,他转头催我:「走啊,还磨蹭什么。」
他站在巨大的水晶灯下,璀璨的光映在他的脸上。
琉璃的光色,英俊的样貌,哪怕每天都会见到,可我还是忍不住为他心跳。
他毕竟,是我从大学起就仰望,喜欢的人。
我强压下心里情绪,入座后,我直接问。
「聂总,那天我的工资,是你故意让财务主管晚打的吗?」
7
我问得很直接,一点缓冲也没有。
聂匀拿餐牌的手顿住,有片刻的失措。
灯光照射下,他瞳孔比平时要深邃一些,视线就这样停留在我脸上。
我的心,像被一根蛛丝提了起来,悬挂在半空。
很容易断,也很容易受伤。
所以我从来不会跟人玩暧昧,对着喜欢的人,我受不了被对方吊着。
多僵持一秒,都是多一份煎熬。
所以我问聂匀时,表情坦然得不行,半点退怯也没有。
暗恋到很后,脸上慢慢就能长出面具,那种不在乎的味道,我太会拿捏。
终于,聂匀承认:「是我,对不起。」
我呼吸一顿,开玩笑似的接:「聂总,你就那么怕我被人杀猪盘?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傻逼?」
我语气越无所谓。
聂匀的声音就越紧绷,已经到冷漠的地步。
「防人之心不可无,骗子脸上也不会写着骗子。」
果然,是我自作多情。
但到底不死心,又追问:「那家餐厅,真的是你买了?」
聂匀满脸严肃:「对,我现在是大股东,当然,这个与你无关,我是看这家店离公司近,你又总去那相亲,觉得那里有投资空间而已,毕竟,我们园区女员工那么多。」
他这表情,跟忽悠投资人似的。
我翻白眼:「聂总,什么叫我总去,我才去了两次!」
每次都是无可奈何,每次都速战速决。
聂匀的表情像北极冻土,能磕坏铲子那种。
「是啊,所以我投资了,你第三次去,记得报我的名字。」
「……?」干嘛,想砸场子?
他没好气瞪了我一眼。
「给你打个折,行不行?」
8
我跟聂匀两人,属于不打不相识的类型。
读书那会,校园里有变态,毕竟我们校区在鸟不拉屎的郊区,又大又偏,好几个女生被尾随过。
某天我打工回去晚了,一路上就感觉背后怪怪的。
总有个黑影,不远不近地跟着我。
我抱紧书包,在对方即将搭上我肩的瞬间,反手一书包砸过去。
我跆拳道黑带,宝刀未老,揍人绰绰有余。
被我扳倒在地的青年就是聂匀。
他拿着我手机无力呐喊:「同学,你手机掉了,我只是想交给你而已!」
我一摸裤袋,对哦,手机掉了。
把人扶起来,我才发现倒霉鬼英俊得过分。
身材高挑,剑眉星目,很标志。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聂匀,今年研二,大我三岁。
这样的帅哥摆在面前,不追不行,我借着去道歉的机会,三番五次给他送奶茶。
不仅给聂匀送,他实验室的所有人,我都带一杯。
我跟闺蜜说,这就叫城市包围农村。
可有天,我提着奶茶去找聂匀时,在他们宿舍楼下草坪,看到他抱着一美女,对方哭着,他笨手笨脚安慰着。
两人看起来是那么熟,那么般配。
我懵了,一后退。
踩到树枝。
他们齐刷刷看向我。
我看清美女是谁后,心凉一半。
那是冯芊,学校十大校园之星,市选美比赛冠军。
9
闺蜜当晚告诉我打探到的敌情:「冯芊跟聂匀家是世交,据说是订婚的关系,他们还在校园外租了房子,估计是同居的关系。」
我心都凉了,怎么都同居了?
都同居了还喝我奶茶,气死!
我准备找聂匀问清楚,冯芊却先一步找到我,她说有些话聂匀不好开口,她代为转达。
「杜霜师妹是吧,听聂匀提过你,你最近总给他送奶茶吧?」她笑意盈盈,「难道师妹是家境困难,在给某团送外卖?」
说实话,我那会儿傻白甜,根本不会怼人。
我整个人都僵了,冯芊笑里藏刀,完全不把我回事。
「以后少去烦他,否则,撕破脸对谁都不好。」
之后,聂匀主动来找过我,我这人自尊心高,生怕他要打我脸,还抢先一步说。
「师兄,其实我之前是对你同学有点兴趣,不过,他好像有女友,哈哈,以后你可喝不上我的免费奶茶啦。」
聂匀愣在原地,纤长的睫毛覆住情绪,半天后,才哑着声音说。
「哦,那没事,回头……回头我请你喝,也一样的。」
那段回忆让我很不舒服。
聂匀也吃得没滋没味,我们两人闷头吃,偶尔四目相对,立刻触电似的挪开视线,把法国菜吃成了大学饭堂既视感。
吃完准备要走了,忽然有人叫聂匀。
一回头,我裂开了。
这什么狗屎运。
这家餐厅,得拉黑,必须拉黑!
是冯芊,她一身闪亮的改良款旗袍,踩着 10cm 高跟鞋对聂匀来了个大拥抱。
「亲爱的,我回国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10
聂匀的脸色顿时更差了。
他先一步推开冯芊,然后立刻就看向我。
眼神三分慌张三分戒备四分无措。
冯芊身边还有个西装帅哥,估计是在暧昧阶段。
四个人表面和气,实际上暗潮汹涌。
「早知道你有空,我应该回国就联系你。」冯芊看向我,眼神审视:「这位小姐很眼熟啊。」
我非常淡定地伸出手,咧嘴一笑:「杜霜,冯小姐不记得了吗,以前你还以为我送外卖的呢,哈哈!」
我小心眼,她怼过我的话,我就得怼回去。
冯芊一噎,意味深长看着我们:「聂匀,你跟杜小姐现在是……真是没想到你改口味了,怎么电话里从没提过?」
我真烦她,当年她抛弃聂匀跑国外留学,几年不回来。
现在聂匀融资成功,功成名就,她一回来就装熹妃回宫,问这问那。
我的嘴皮子,早在陪聂匀创业的这几年里练得贼毒,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人没对付过?
我正要回击,忽然间,原本双手插袋的聂匀,很自然抽出一只手,把我拉住。
十指相扣的那种拉法。
每一根手指之间都没有空隙,彼此的温度无缝交替。
我的心剧烈地跳了起来,直直看向他。
聂匀越发坚定地握紧我的手。
他眼神轻轻一抬,淡定地对两人说。
「抱歉,我跟女朋友还有约会,叙旧的吧,下次再说吧。」
11
女朋友!?谁,我吗?
但我们好歹是商业搭档,这点配合度还没有?我立刻懂了。
他是拿我当工具人!
虽然不爽,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战友,我愿意跟他共携手,打击绿茶!
我飞快扫过两人的脸,聂匀的表情很稳重,但略微发热的手掌心出卖了他。
他在紧张,耳根子还略略有些红。
看来,冯芊的出现对他还是打击蛮大的。
男人对初恋,是不是都这样?
冯芊微妙的打趣:「你这是谈了女友忘了朋友,我难得回来,就这点时间你也不愿意抽出来呀?」
这话直接点燃了我的怒火,茶得我生理不适。
朋友个鬼,分手男女之间没友谊!
我叹了声气,配合地挽上聂匀的臂弯,牛皮糖一样挂着,我紧张得喉咙发干,表情还是稳得一逼。
我们社会人,就得会装逼!
我茶里茶气回:「sorry 啊冯小姐,我们是真没办法,早计划好了,吃饭只是热场,还有下一轮活动呢。」
冯芊也不甘示弱:「现在还早,加我一个不多吧?」
我一边握着聂匀的手,一边提着刚配货到手的限量爱马仕。
撩了撩头发,对她露齿一笑。
「抱歉啊冯小姐,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少儿不宜,可容不下第三人。」
11
这家法国餐厅,就位于酒店里。
餐厅出名,但更出名的是这栋被誉为求婚圣地的 M 酒店。
现在,我跟老板聂匀,对着蜜月套房里的大床面面相觑。
大床上,还有红玫瑰摆成的心形。
进来很久,我们才反应过来手还牵着。
几分钟前,我搂着聂匀的腰,亲亲热热上电梯。
我本来是打算下停车场的,谁知道冯芊这个搅屎棍,也跟着上来了,她还故意刺激我们:「我有 M 酒店会员卡,聂匀,要不要给你们升房啊?」
以为我不敢要么,我立刻说好的呀:「那就麻烦你啰~」
做戏做全套,我黏答答撒娇:「匀宝匀宝,你前女友真大方啊。」
聂匀手搂着我的腰,眼神飘走,好像隔离在战火之外。
我这不要脸的劲儿把绿茶气得半死。
就这样,我们赶鸭子上架刷开了蜜月房的门。
66 层套房,坐拥无敌夜景,外头灯火璀璨,风景绝好。
聂匀无心风景,飞快地扫过周围,本来想坐床边,但一看上头的玫瑰花瓣,又改为坐小沙发。
「那等会儿,要退房么。」他眼巴巴问。
我从猫眼里往外看。
要命,冯芊也住这层。
「万一走的时候又撞上就麻烦了。」我小气巴巴算计。
「反正都给了钱了。」
不住白不住。
「也是,你说得很对,浪费就是可耻的。」
聂匀嘴角一扬,但又故作很淡定地补充了句:「反正,又不是没一起住过。」
「那不一样啊,以前是出差。」
我看了眼空气温度,18 度,已经很低了。
可我别扭的浑身发毛,热度的起源就是刚刚牵手的那里。
他说的那次,是创业初期,我们一起跑业务。
为了省钱,我们住的是最便宜的单人间。
我洗澡到一半,房间停水停电了,我顶着一头泡沫,等聂匀下去买矿泉水。
他提了两大瓶,爬了十几楼,小心翼翼给我洗头。
那晚,我们坐在停电的小旅馆里加班,用仅剩的电量赶做 PPT。
聂匀以前是非常不善言辞的男人,只懂做科研,公司的业务基本是我在跑。
可那次后,他克服社恐,路演比谁都拼。
聂匀先去洗澡,蜜月房的玻璃门是那种模糊的材质,水声哗啦,我偷偷看了眼。
嗯……身材还真好。
他快出来时,我站在风口拼命吹空调,吹散满脸热气。
聂匀出来后,我装模作样把玫瑰花都抖地上,踩了好几脚。
聂匀不解:「你干嘛?」
我想得很周全,说:「万一冯芊来查房怎么办,我们要显得战况激烈才可以!」
聂匀一愣,好笑道:「你想得可真周到。」
「那是那是,为领导服务,是我的职责所在。」我嬉皮笑脸,掩盖脸上的扭捏。
救命,聂匀出来时裸着上身,上面水珠都没干。
沿着胸肌的线条往下淌。
他啥时候偷偷有了胸肌的?
我实在没东西可干了,望着唯一的床发呆,聂远咳嗽一声,问。
「那今晚……我们怎么睡?」
12
心跳扑通,热气又要上脸了。
我立刻大声说:「领导睡床,您请,您快请——」
聂匀本来也挺紧张的,被我这如临大敌的样子逗笑出声,他拿起一个枕头,放沙发。
「你睡床,我睡沙发。」
可他有一米八几,沙发才多大,脚都得缩着。
我一说要睡沙发,聂匀就非常不满意,甚至要威胁我:「再逼逼,下个月底薪继续发 2800。」
那行吧,可这里只有一床大被子,聂匀没东西盖。
我打电话让前台多送一床单人被。
服务员送来时,斜对面的冯芊正要也开门出来。
我也不懂,她哪能掐得那么准。
该不会在听墙角吧?
冯芊瞟了眼我手里的被子。
「咦,你们不是蜜月套房么,怎么还要单人被?」
对哦!我支支吾吾脑子卡壳了,飞快地看向聂匀,眼神求助。
快快快,要穿帮了!
聂匀淡定地接过我的被子,然后对冯芊说。
「床不太够用,换地方而已,怕冻着。」
13
都是成年人,大家秒懂!
要死,他好会。
我躲在他身后,耳根红透,脸一顿暴红。
关上门,我们俩都齐刷刷松了口气。
我耳根还在发热,声音都比平时要软:「聂总,你反应挺快的啊。」
关了灯,我缩在床上,他侧身蜷缩在沙发里。
他旁边是一盏夜灯,灯光朦胧地落在他头发丝上,我怔怔看他。
聂匀突然开口:「杜霜,毕业后,你就再没叫我过我师兄。」
不叫,是因为这个称呼,比老板更亲昵。
会让我想起我们相遇的时候,那些悸动的甜蜜。
我低声说:「在公司呢,叫师兄多不成样子,怕叫多了,你——」
聂匀声音拉长,试探问。
「我会怎么样?」
「叫老板,逼你加工资时,比较好开口啊,哈哈!」
他也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喉结滚了滚,然后低声说。
「其实你叫别的,加得更快。」
喉咙有种生锈一样的涩感,我用被子盖住半张脸,瓮声瓮气地问出一个特别介意的问题。
「聂总,冯芊现在回来了,你……会追回她吗?」
四周太黑,我听到聂匀冷静地说不会:「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他的决绝让我困惑。
其实,也有老同学怂恿过聂匀去美国找冯芊。
他们毕竟是大家眼里的金童玉女。
但聂匀都以创业没时间给推脱过去了,现在,冯芊回来的消息,聂家爸妈知道了,他们人在老家,专门给儿子打了电话。
长辈眼里,他们知根知底,从小玩到大,是最好的结婚对象。
聂匀当着我的面回:「不可能,你们死心吧。」
聂家爸妈气得挂了电话。
我很奇怪,聂匀这人很一根筋,认定的事就会死磕到底。
如果他真爱冯芊,为什么任由她出国?
为什么这些年,他从没主动去过美国?
他也会休假,还约我去爬山攀岩夹娃娃,怎么就没空飞美国?
我心情烦闷,好在公司很快组织了团建,去了我一直很想定的度假村。
到了大厅,我看人头攒动,帅哥美女遍地走,好奇得不行。
原来今天是有活动,高端相亲。
HR 激动不已,她也单身,两眼放光,立刻拉我报名:「走走走,晚上还有泳池 party,两人报名还能打折呢!」
她要拉着我报名,这时,聂匀走了过来。
他今天穿了套亚麻灰的休闲装,吸引了不少目光。
「你们不办入住,在瞎搞什么?」
在得知这是相亲活动后,他神奇不悦地瞪了我一眼。
干嘛?我莫名其妙,也不甘示弱地蹬回去。
眼看要到我们缴费了,聂匀没有片刻犹豫,挡在了我面前。
他要干嘛?
没想到聂匀掏出银行卡,对工作人员说。
「我们三个,都报名。」
14
我跟 HR 露出「您疯了吗」的表情,我们女生的事,他凑啥热闹?
聂匀理直气壮回。
「两个八折,三个七折,我在替你们省钱。」
我:「……」
感谢您咧,感动中国好老板。
比心哦。
工作人员带我们到隔壁小房间填写资料,一般这些都是要填工作单位,收入什么的,聂匀人才出众,是最稀缺的资源。
我现在情绪非常糟糕。
尤其当几个女工作人员围绕着他问东问西时,这股恼火直达巅峰。
「那聂先生,您的月薪范围需要填写一下,在这里……」工作人员还在介绍。
我拉过一个椅子坐过去,然后故意说。
「他,聂匀,月薪 2750,税前哈。」
聂匀怔忪住,片刻后,他抿起唇,但眼里的光证明他在忍笑。
笑什么,以牙还牙而已!
工作人员也愣了,实在没想到聂匀这样人模人样的工资能那么低,她再三确定。
「聂先生,请问您的月薪真是这样吗?」
「对,她说得对,我就是 2750,不过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聂匀坏坏一笑:「她 2800,也是税前。」
15
HR 用看疯子的目光看我俩。
就这样,晚上的 party 上,我们被分到了边角位。
夜晚的酒店外微风正好,聂匀伸出手,要拉我起来:「我们去那边江边,人少。」
我忍不住打趣:「那我们报名就是来看热闹的啊?」
嘴上这样说,但我还是把手递给他。
他拉我起来,力道没控制住,我踉跄往前,一头撞进他的怀抱里。
聂匀手臂收紧,我脸贴在他胸口,心疯狂乱跳。
说不心动是假的。
他的呼吸停留在我耳边,暖暖的:「要跳舞了,学校教的你还记得吗?」
读书时,我们参加过校园舞会。
那会我们都不会跳,笨拙又僵硬,互相踩脚,跟个傻子似的。
我轻轻说:「记得,我踩了你 13 下。」
聂匀低笑:「那你放心,我不会报复。」
甜蜜的音乐,暧昧的熏香气味,一切的布置都在为浪漫服务。
露天舞场里,年轻男女寻找着舞伴,有男人走过来问我:「这位小姐,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我跟聂匀刚分开,心跳还没平息。
聂匀帮我回客气说:「抱歉,但她下首舞是跟我。」
男人绅士地点点头,最后递来一张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机会,我们做个朋友。」
我接过名片:「先生,我是月薪低于 3000 这一栏的哦。」
男人眉眼温和:「工资也不能决定一切,小姐不用妄自菲薄。」
我穿的是连衣裙,身上没袋,也没有拿包,等人走后,聂匀自然而然地问我。
「我帮你带着?」
我沉默地交给他。
舞曲开始,聂匀对我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我有时很不理解,聂匀的这份独占欲到底是出自习惯,还是喜欢。
他可能习惯了我陪着。
陪着他创业、从无到有,所以没法接受我去开启新的生活。
如果是喜欢……
舞曲结束后,我深呼一口气,抬头看他:「聂匀,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清楚。」
他也看回我:「我也有话跟你说。」
他的眼神是那么专注,热烈,给了我莫大的勇气。
我感觉自己伪装了很久的面具,在他的注视中被逐渐腐蚀。
很痛,但又有些扭曲的爽快。
「这几年,我把时间都花在公司……跟你身上,我想,我是时候走出来,去试试不一样的生活,聂匀,你不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有点太近了吗?」
要不更近,近到彼此没有秘密。
近到……可以一辈子。
要不就彻底拉开距离,做最冰冷的上下级关系。
「你指的不一样的生活,是怎么样,可以告诉吗?」聂匀急切握住我的手腕,「我对你——」
突然,他卡住。
「怎么了?」
我抬头,发现他的表情不对劲,眼神也不在我身上。
他看向另一边。
我跟着一扭头,有句脏话忍不住要骂出来——
怎么又是冯芊!
我上辈子是挖了她家坟吗!
16
她喝了好多酒,满脸通红的跟几个男的打情骂俏。
聂匀脸沉下,我看他要过去,一把拉住他,甚至用了点力气。
「聂总,你去合适吗?」
这点阻止,就是目前能做到的全部了。
不然,我用什么立场身份去阻止?
人家才是青梅竹马,于情于理聂匀都得去。
所以他对我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急切说:「稍等,我去去就回。」
他大步朝冯芊走去,推开那几个男人,不由分说将人拉走。
我呆呆站在原地,视线模糊。
刚刚有多雀跃,现在就有多失落,我一个人回了房,喝了很多酒。
酒精可短暂的麻痹我的痛苦,将我刚刚脱落的面具再填补上去。
我们中间,永远有冯芊。
我太累了,我们的教育永远都是教人去坚持,去努力。
就是不教人如何放弃。
可爱情,偏偏是靠努力没办法获得的。
第二天,聂匀来敲我门。
「杜霜,昨天我安置好她回来找你,你是睡了吗,怎么一直没回电话?」
我打开门,已经梳妆打扮好,容光焕发。
还贴了假睫毛。
感谢我昂贵的化妆品,去水肿妥妥的。
聂匀有点被惊艳到的意思:「你现在要去吃早餐,一起?」
我指了指他身后,昨天约我跳舞的男士冲我招手。
我说 sorry 啊聂总。
「我要去约会了,很不适合带领导。」
16
在聂匀石化的状态中,我带秦易去了西餐厅。
他是某投行的经理,谈吐文雅知进退,我们相谈甚欢,吃过两次饭后,秦易送我回家。
下车前,他对我表白。
我拒绝了他的靠近:「抱歉,我想还是做朋友吧。」
我对他还是一点没有动心的感觉。
秦易失落地垂下眼,然后诚恳地说自己会等:「那我们就从朋友做起,再慢慢了解。」
下车后,我发现聂匀在小区门口等着。
秋天要入冬的季节,他只穿了件薄衬衣,再多等会儿,铁定得感冒。
关心的话差点脱口而出,我强忍住,讥讽。
「聂总,都十点半了,这个点有何贵干啊?」
自从那天后,我们就开始冷战。
或者说,我单方面不理人,聂匀道歉我不理,他去排队两小时买网红奶茶送到我面前,我也不喝。
聂匀看到我从秦易车上下来,气急败坏地上前:「秦易这人品性不端,你不能跟他在一起。」
管真多,凭什么?
我火大了,正要发脾气,他递给我一沓资料。
我翻开一看,居然是秦易的背调。
聂匀是真急,那样子就像怕闺女被人骗的老父亲,急得话都说不清了。
「他离过婚,第一任妻子是富婆,他分走了对方一半家产,做投资经理后,专门接触你这样的有钱女性,不少人都被他骗财骗色过,在度假村,他是蓄意接近你。」
调查里写得好清楚,我心里一惊,但仔细一想。
又在意料之中。
秦易太会配合人,有种从事特殊服务业的油滑感。
他看我的眼里,有多少喜欢?
我也不傻,难道分不清吗?
我合上资料,迎上聂匀急切的眼神:「聂总,谢谢你的关心,可是,我也有遇到渣男的权利,你懂吗?」
聂匀不理解地看着我。
「那冯芊就很好吗,你还不是对她念念不忘,爱就是这样不讲道理的,不是吗?」
「怎么又扯到她身上了。」
聂匀大直男,有时脑子真就转不过弯来。
「我不是跟你解释过,那天我安顿好她,就立刻来找你,可敲门发信息你都不理我。」
我小心眼,拧着眉,不肯放过他。
「她一个成年人,喝点酒你都要管,您可真操心。」
「……」
「那以后,她是不是半夜找你,你也得去?聂总你是什么 24 小时候服务的备胎吗?」
「她——」
聂匀想解释,我也等着他进一步解释。
可他像藏着秘密,说到一半,又生生咽了回去。
「冯芊想入职我们公司,她在美国读传播的,想来我们这做宣传主管。」
哈?还有这种事?
我火更大了,我还是股东吗,这种事都不告诉我?
聂匀又拿出一份资料。
「我要出差,明天她的面试,你去负责吧。」
17
好家伙,要面试情敌,那我得拿出真本事了。
连夜做 spa,去死皮,做造型。
面试当天,冯芊信心满满来了,结果看面试官是我,她态度大转变。
「怎么是杜小姐,你来面,不怎么合适吧?」
我坐进主面试官的位置,公事公办地告诉她:「聂总出差,我就是公司负责人,杜小姐是觉得哪里不合适?」
「隔行如隔山,我是美国 L 大传播学硕士,杜小姐,没记错是你读的是环境工程。」
哟,小样,拿学历摆谱?
我笑了,我管上百人,清北一抓一把。
HR 忍不住怼了她:「公司从起步阶段,运营销售这块业务一直都是杜总在负责,成绩亮眼,你来面试难道连这都不知道?看来你对我司了解不深啊。」
杜霜表情不好看:「我这样的高端人才,更需要了解战略层面的信息。」
她长得漂亮,又有跟聂匀这层关系,以为对 offer 十拿九稳。
没想到,遇到我跟 HR 两座大山。
我闲闲靠着座椅,告诉她。
「任何一家公司,都是领导少,员工多,难道要领导修满所有科目,再去管员工?冯小姐的想法有点天真啊。」
这场面试,可把我面爽了。
结束后,我在电话里告诉聂匀,她不合适。
他说明白;「我相信你的专业判断。」
我仔细听他的声音,没有不悦,没有反感。
他好像真的是全心全意地信赖着我。
我压抑了好多天的心情,终于有了松动的痕迹。
「我不喜欢她,聂总你,不会觉得我在公报私仇吗?」
聂匀的嗓音从电话那端低低传来。
「你生我气,但不会生公司的气,而且你是重要股东,很多事她都得配合你,如果一开始就合不来,也没必要勉强。」
我开心了,说实话,
但她要真是牛逼人才,我肯定愿意收下。
但实际上,她的实力与薪资水平不符合我们要求。
仅此而已。
没挂电话,聂匀微信发来一张天空的照片。
他问我:「你看这像什么?」
我认真端详照片里的蓝天白云。
「像啥,猪腰子?」
他沉默,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不觉得,这像爱心吗?」
啊这……
聂匀深呼吸口气,重新调整好语气。
「杜霜,你上次说能管你的男人,除了爸爸,就是男朋友,那老板不能算在内吗?」
我的心再次悬空,晃晃悠悠。
悸动依旧,跟大学时一模一样。
我的心,怎么只能在这片土壤里野蛮生长?
我稳住心跳,温声回:「老板,又不能发我一辈子工资。」
「也是,你说得对。」聂匀顺势改口。
「那如果,我不做老板,做你男朋友……你觉得可行吗?」
18
几天后,冯芊又来了我们公司。
这次,她是以某传媒集团新任副主编身份来采访聂匀。
我不想去,借故说有事。
主要,那晚聂匀表白完后,我有点不知所措。
脑子一团乱,幸福来得太快,我有种接不住的慌张感。
行政主管却说:「聂总叮嘱你一定要来,杜总,您就别让我难做啦。」
我去到会议室。
里头灯光师已经布好场,冯芊身穿职业装,对我投来一个冷冰冰的笑。
她问的一个问题是:「聂总,作为如今市场上最炙手可热的科创企业,你创业的最大力量是什么?」
这个问题好无聊,我打哈欠。
肯定是一些套话啦,什么为社会进步贡献多一份力之类。
谁知,聂匀眼睛一转,目光越过冯芊。
直接落到了后面的角落,准确来说。
是我身上。
「我创业最大的动力,是我的合伙人——」
他声音清朗,每个字都能让大家听得到。
镁光灯下,他一本正经地对我微笑。
「也是我的喜欢的人,杜霜。」
14
太突然了,别说我,其他员工都是一脸懵逼。
停滞片刻,所有人都哇呜地欢呼起来。
冯芊也是没想到一贯内敛的聂匀能说出这话,她屡次想拉回正题。
但聂匀直接当没听到。
我捂着嘴,心如擂鼓,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当时我创业,找投资很困难,是你放弃了很多优质的 offer,拿着所有的积蓄来支持我。」
是的,我当时把所有积蓄,连同嫁妆砸了进去。
他人帅,喜欢他的女人多。
有个白富美想通过注资的方式获取他好感,直接被拒。
我怕他拒绝我,所以还故意强调。
「我入股,可不是因为你,我喜欢的是别人,只是看好你公司的未来,你可要给我赚很多的钱才够哦!」
聂匀抿了抿唇,耳根特别红。
「创业最艰难的时候,账上都没什么钱了,我们只能住 80 一晚的招待所,晚上停电停水,我去楼下买水,帮你洗头。」
「楼很老,很黑,一路上我有想,实在不行就放弃了吧,不能让你跟着我吃苦,你不是没有选择的女孩,只要你想,你完全可以找一个安稳的工作。」
「可你一点抱怨也没有,还背着明天路演要讲的东西,那些都是技术类的资料,你知道我不爱对客户,所以总是你去,我当时就想,聂匀,你真怂。」
他眼底盛满温柔,嗓音震颤。
「我没有退缩的余地,我必须成功,为了你。」
聂匀也不管采访了,直接来到我面前。
在其他员工的掌声中,郑重地牵起我的手,
「杜霜,你现在愿意从股东,变成老板娘吗?」
14
我感动地哭了,一边点头一边扑进聂匀怀抱里。
胸肌是我的,帅哥也是我的。
这下连公司都要是我的了!
我刚为了应对冯芊,特意画了特别妖艳贱货的妆,这下全哭花了,聂匀温柔地给我擦干泪,等着我的回复。
我哽咽着说:「那,以后能不能我给你发工资?」
聂匀顺从地抱紧我,说好啊。
「你管我,发多少都行。」
我深吸一口气,两手环住他脖子,往聂匀脸上飞快亲了一下,然后对大家宣布。
「聂总,下个月只发 2800,不不不。」
我更正:「我市最低职工工资是 1800,就发这个数。」
员工们纷纷大喊撒狗粮了,这狗粮多得吃不下去了!
我嘿嘿,把聂匀抱得更紧。
后来,我问起他为什么不早点表白。
聂匀提起就无语:「谁让你隔三岔五说不喜欢我,创业也只是看好项目,不是因为我,我根本不敢直说。」
「……」
好吧,我笑喷了。
原来演技太好也是问题。
我凑过去,捧住他的俊脸,送上一个吻。
他呼吸乱了,但还是缓了片刻,然后一下将我压在沙发里。
我顿时陷进柔软的小牛皮沙发里。
我没有反抗的力气,只笑着看他。
聂匀箍住我的腰,稍稍往上一送,这样的姿势会更加方便接吻。
恋爱关系确定后,我们进展飞速,每天就是搞事业谈恋爱,日子甜得冒泡。
我把夹到的各种公仔摆在他车里,有次投资人上车,笑出声。
「聂总,你这车怎么整地跟迪士尼似的。」
聂匀从前视镜里看我,我坐后面偷笑。
他眉眼弯弯,宠溺地笑。
「嗯,我女朋友喜欢,她还说婚礼想去迪士尼呢。」
没想到,我们恋爱,冯芊背后告状去了。
那天是我搬到聂匀家,正式同居第一天,我们正窝在沙发上选家具呢,聂家爸妈没打招呼,带着冯芊直接杀上门了。
看到成双成对的鞋子,聂妈愤怒了。
「不行,这个媳妇我不认,我就要芊芊!」
聂匀把我挡在身后。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背后跟爸妈起了好多次冲突了,现在都很淡定了。
面对怒火中烧的妈,他只是冷静地说。
「杜霜,是我们公司大股东,现在她才是我老板。」
他毫不留情地对爸妈放大招了。
「所以,请不要乱插手,得罪我的老板。」
15
聂家爸妈怂了。
看吧,绝对的利益面前,他们也没话说。
我给老人家冲了热茶,聂妈一屁股坐沙发上,就是不喝。
聂匀接过那杯,自己喝了。
聂妈还是不甘心,她是看着冯芊长大的,打心眼里当女儿:「聂匀,冯芊哪里不好,你们都那么多年,有点小误会也早该解开的。」
聂爸也帮腔:「对啊,芊芊当时去美国,也是为了学业,都可以理解的啊。」
冯芊垂着眉装可怜,劝聂妈:「阿姨算了,聂匀肯定还生我气,你们不要让他难做了。」
啥意思,说得聂匀跟我一起是为了气她似的。
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我不生你气,冯芊。」
聂匀放下茶杯,他只想早点结束这场闹剧,所以对在场的所有人说。
「我不可能跟她一起,因为她本身,不喜欢我,也不喜欢男人。」
16
什么意思?我都傻眼了。
这话,信息量爆炸。
冯芊跟被戳中痛点一样,猛地站了起来。
「聂匀你乱说什么,你可以不喜欢我,但请不要污蔑我!」
「是不是污蔑,你心里清楚。」
聂匀情绪很淡:「我觉得,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坦诚自己的喜好对大家都公平,这些年我都在为你打掩护,大学时,你用我的名义在校外租房跟同系师姐同居,我可以不管,那次你跟女朋友分手,你来找我哭诉,被杜霜看见了。」
「我跟她还在暧昧期,你说会帮我去解释,结果你说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让我跟杜霜互相误会好久,你想让我当你的幌子,因为你需要一个优秀的男友,优秀的老公,你想在社会上有地位,你想爱情与面子双丰收,当然可以,但我没有义务帮你了。」
说完这些,聂匀二话不说,拉着我的手走了。
留下冯芊跟聂家爸妈面面相觑。
上了车后我还懵,聂匀贴心地给我系上安全带。
「你们没同居过……那,那你为什么愿意替她挡那么多年。」
聂匀叹了声气:「你没发现,再热的天,冯芊都没穿过短袖么?」
我仔细一想,好像真是。
可有什么关系吗?
「小学三年级,我们一起玩鞭炮,我贪玩造成了事故,鞭炮炸了,她身上留了严重烧伤,她后来交女朋友,说因为自卑,没办法跟异性接触。」
我不懂心理学。
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借口。
「我欠了她,我爸妈也总说,我家欠了她,对她很愧疚,从小到大她要什么我们都尽力满足,我之前真以为你喜欢别人,所以一直没告诉你这事,现在她回国不想跟家里人坦诚,还想要个知根知底,能配合她的老公。」
难怪她要拆散我们。
也难怪那次相亲会,聂匀强硬地把人带走,不让她继续祸害别人。
那就过分了,聂匀也有自己的生活啊,怎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
反正撕破脸后,聂家爸妈再没找过我茬。
后来,我们重新在公司附近买了套新房。
三房一厅,用聂匀的话来说,太大不好。
万一亲戚来了,就有借口让大家住酒店了。
他的东西不多,一下就搬完了。
我的就太多了,光衣服就几车都搬不完。
我们的一堆东西混在一起,我收拾时,忽然发现他有个大箱子。
箱子很大,里头东西却很轻。
我晃了晃,想问聂匀,发现他还在忙着布置卧室。
我就拆开看了看。
箱子里头,居然是好多奶茶杯,包装好熟,分明就是当年我给他买的。
那家奶茶店的瓶子上都有不一样的祝福,我每次提着一袋去实验室。
会偷偷地,把最好的祝福拿给聂匀。
我喜欢他,想把天底下最好的事,都送给他。
没想到,这些他都洗干净留着,珍藏到现在。
我暗恋他,原来他也喜欢着我。
我鼻子好酸,跑到厨房,从后头环抱住聂匀的腰。
「怎么啦?」他被我吓一跳,转过身来,把我按进怀里。
我想起这些年,我们那些无畏的坚持、努力。
好像在某个时候,所有付出的点滴都结出了果实。
我擦擦眼泪,撒娇说。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喝奶茶了。」
聂匀与我对视,他看到了那个打开的箱子。
一下明白了我为什么哭。
他跟我额头相抵,温柔的眼里,倒映着时光与此刻的我。
「那好,今天就去学校那家奶茶店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