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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时刻:黎明杀机

杀人,是什么感觉?

我查过很多资料,有人说是恐惧、会害怕;是不分白天黑夜的惴惴不安。

可当我真正尝试过杀人之后,才发现都是假的!

杀人,只会让我兴奋……

或许——那是积年累月的压抑得以爆发;或许——那是年深月久的憋屈终被释放……

可能我真是天生杀人狂吧,不过又有谁会知道呢?

1

2022 年,8 月 11 日。

素未谋面的朋友,你好。当你看到这篇日记的时候,可能我已经死了;也或许我正为逃避法律的制裁而亡命天涯。

我叫沅桃,外号『桃子』,在写这篇日记之前,我还是一名就读于『常青市医科大学』护理专业的大二学生。

因为性格的原因,我一直唯唯诺诺的活着——活在别人的眼睛里,活在违背本心的憋屈中。

而这一切,都怪我那该死的『讨好型人格』。

所谓的讨好型人格,就是一味地讨好他人而忽视自己感受的人格,属于潜在的不健康行为模式。

正如性格分析上所言:在写这篇日记之前,生活中我一直习惯性主动道歉、甚至为了迎合他人,而放弃自己的原则,更不懂得拒绝、害怕给别人添麻烦、内心自卑、害怕他人的负面评价等。

原本我以为自己会一辈子窝窝囊囊的活着,直到那个转折的到来……

2

那是距离暑假前的一个星期,大家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假期欢庆,而我一如既往的沉迷于网络游戏中。

你没看错,虽然我是个女生,可因为性格的原因,我比任何一个男生都热衷于网络游戏。

因为在虚拟的游戏世界里,我不需要讨好任何人,只要尽情的杀怪、刷图、PK 掉任何一个我看不顺眼的对手就行。

下午八点的时候,我和游戏中的好友『不羁的风』正开荒新副本,同时用语音聊着配合。

宿舍的大门突然『砰』的一声被人暴力推开,紧跟着杜若香冷着脸、气呼呼的走了进来。不等我关掉语音,她已经爬到床上,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我微微一愣:什么情况?杜若香怎么回宿舍了?

虽然杜若香是我的舍友,可人家是真正的富二代——常青市知名医药公司的千金大小姐。

同学两年,别说在宿舍见到杜若香,就连上课都很少看到她露面。

两年来,杜若香只有和家人吵架后,才会回宿舍住上一夜,顺便吐吐我们所不了解的『豪门其实不幸福』的苦水。

可今天什么情况:一句话不说,上床就睡?

我试探的问道:「香香,你没事吧?」

「别说话,我要静静!」

杜若香冷冷的回了一句后,便翻了个身,拉过毯子盖在脸上。

我尴尬的笑了笑,退出语音聊天,然后在游戏里打字:「对不起对不起,我舍友突然回来,今天先不打了。」

『不羁的风』很快回了个笑脸,同时打字道:「听到了。哈哈,你刚才的表现和游戏里可一点不一样。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杀伐果断的输出机器吗?」

我小心的敲着键盘,回了个无奈的表情:「哎……游戏和现实怎么能混为一谈。」

「那是你一直没认清自己。」『不羁的风』退出副本后并没离队,反而在游戏里说道:「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其实你讨好型人格的伪装下,有着隐藏至深的暴虐型人格!」

「??」

我打了两个问号过去。

『不羁的风』很快发来一大段文字:「难道你没发现吗?你在游戏打怪的时候,恨不得丢出所有技能,就连身边带的宠物,也是一个恐怖的鬼怪。尽管你给它起了个看似搞笑的名字,可终究掩饰不住你内心真正的暴虐。想必你在现实中看到猫猫狗狗也是无感,并且你缺乏安全感,每次不敢拒绝别人后,心里一定把对方恨得要死。」

电脑旁边,我看着那直指内心的冰冷文字,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言语。

是啊,在不受法律约束的虚拟世界里,我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可一旦退出游戏,我依然是那个唯唯诺诺,唯恐哪里做的不好,引来别人不快的沅桃!

其实类似的话,在我和『不羁的风』相识两年里,他和我说过很多次。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他说的『面具效应』。

那是我们第一次组队做任务时,舍友江樯的突然出现,让我不得不暂时退出游戏。等我再回到游戏后,『不羁的风』就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当我和他吐槽完后,他就说我其实具备双重人格。

而我那个人格之所以没有显露,是因为差了一个『面具』!

在『不羁的风』的言语范畴中:虚拟游戏,也属于一种『面具』。

当我带上『面具』后,第二人格就会彻底显露。

『不羁的风』曾说:「所有人都被现实的条条框框约束着,因为他们怕露脸。只要带上面具,感觉别人认不出自己的的时候,就会彻底暴露本性,甚至能做出平时不愿做的举动。」

我呆呆的坐在电脑面前,目光在电脑屏幕和上铺睡觉的杜若香之间来回转动。

就在我想着要不要出去找个网吧继续打游戏的时候,『不羁的风』突然发来一段让我毛骨悚然的文字:「为什么你不顺从自己的心意?不高兴,杀了她们就是。难道你心里就没想过杀掉她们吗?」

『嘶……』

我吓的倒吸一口凉气,急忙敲字回道:「你神经病吧,现实又不是游戏,杀人是犯法的。」

「你没第一时间反驳自己想过杀掉她们,只是担心犯法,说明你不止一次想杀死她们。而且什么犯法?若是你做的天衣无缝,无证无据,谁又知道你犯法?」

「……」

我感觉不是我疯了,就是『不羁的风』疯了。

杀人?

我一个连个鸡都不敢杀的人,让我去杀人,真当我是天生杀人狂吗?

眼看杜若香在床上翻来覆去,我担心键盘声太大吵到她,引来杜若香的不快,便简单的和『不羁的风』约定下次游戏时间后,匆匆忙忙的退出游戏,找了部电影带上耳机慢慢看了起来。

3

就在我看的入迷,宿舍的门再次被推开,江樯边打电话,边往里走。

「哎呀,宝贝,你坏死了,人家今天真的不方便嘛。」

「人家亲戚来了,宝贝你再忍耐两天。」

「……」

江樯满脸嬉笑,声音透着娇媚,坐到床上后,看了我一眼,又压低声音对着手机说道:「好了,宝贝,不聊了,我舍友还在呢。」

「亲一个是吧。姆嫲~」

「那我挂了,过两天见。」

挂掉电话后,江樯的脸色立刻耷拉下来,骂骂咧咧的说道:「烦死了,这个死老头,钱都不舍得花,还想我天天陪他。我呸,真当我是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吗?」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都是同学,又一个宿舍住了两年,谁不知道谁?

我们宿舍一共四个人:老大茅苇,是个大咧咧的少数民族姑娘,性格直爽开朗;我呢,则是一个悲催的讨好型人格丫头,自卑又懦弱。

至于其他俩人:杜若香和江樯,虽然都是出了名在漂亮,我们学校校花榜上的名人;可为人却是两个极端。

杜若香家境优越,性格傲娇,对待感情却极为专一。据说当年高考,就是为了能和男朋友就读同一所学校,才改了志愿报考我们这的。

而反观江樯……

怎么说呢,就某种程度而言,江樯也没错;她不过是想用自己所有,换取所求。虽然江樯在学校有男朋友,还是田径队的队长,可私下也没少在外面处朋友。

就拿刚才和她打电话的对象而言,我都不用问,都知道是她准备甩掉的凯子之一。

果然。

江樯自言自语的骂了几句后,又拨通一个电话,喜笑颜开的说道:「宝贝,想我没?」

「人家下午逛商场了。」

「什么嘛,人家就是随便买了点东西。」

「坏死了……」

一句句露骨的话堂而皇之的说出口,我听的都不好意思,正准备把耳机的声音调到最大,一直躺在上铺的杜若香突然坐了起来,大声叫道:「江樯,你烦不烦啊!要打电话出去打,没看到我正睡觉吗?」

「呃……」

突然的怒吼不光我吓了一跳,连江樯也被惊到了,抬头见是杜若香,立刻冷着脸道:「呦呦呦,我们的大小姐回来了?咋,在家里作威作福不下去,就跑到宿舍撒野了?」

「江樯,你什么意思!」杜若香的脸色变了。

江樯冷哼一声:「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切,这可是宿舍,我们不是你爸妈,没必要惯着你。」

说完,江樯转头看向我:「桃子,我刚打电话声音大吗?吵到你了吗?」

「没,没有……」

该死的讨好型人格,让我在面对江樯的质问,再次说出违心的话。

然而江樯并不在意我的话是真是假,立刻对杜若香叫道:「人家桃子都不嫌吵,就吵到你了?感觉吵你可以走啊,没人求着你在宿舍住。你不是有钱吗,出去住酒店啊!」

江樯的嘴就像机关枪,叨叨个没完。

和我预料的一样,不善争吵的杜若香单论口舌功夫,完全不是江樯的对手,不一会就被江樯挤兑的脸红脖子粗,大口大口的喘气,仿佛到了暴怒的边缘。

眼看二人就要上演『全武行』的趋势,我急忙起身做起和事佬:「都是姐妹,一人少说一句,没必要,真没必要斗气。」

我一边说,一边从抽屉里翻出零食:「这是我下午刚买的,来,大家尝尝,味道可不错了。」

好吧,我忘了,我也不善言辞。

身为一个自卑的讨好型人格障碍者,我所做的举动没有任何意义。杜若香已经扔了个枕头下来,江樯也挂掉电话,毫不避讳的破口大骂。

不过俩人的争斗并没持续太久,随着我们宿舍大姐大茅苇的到来,瞬间平息了二人的火气。

4

「我去!闹呢?当我不存在是吗!」

茅苇进来后,先是平地一声吼,直接把正准备动手的杜若香和江樯镇住,然后用她那一米八的彪悍体格挡在二人中间,叫道:「都是一个宿舍的姐妹,有啥过不去的坎,非要动手?」

和一米八的茅苇比起来,一米六都不到的江樯显得太过矮小,识趣的坐回自己床边;杜若香也清楚吵不起来,当下冷哼一声,翻身爬上床继续用毯子蒙住头睡觉。

茅苇把目光看向我,同时眼神示意,看来她对杜若香的突然出现也很奇怪。

我讪笑两声, 道:「没事,就拌两句嘴。对了,你下午不是发信息说有好消息要宣布吗?什么好消息?」

被我一转移话题,茅苇也懒得继续追问俩人拌嘴的原因,走到宿舍中间,爽朗的笑了起来。

「桃子不说我差点忘了。」茅苇拍了拍杜若香的床,道:「香香,你回来的正好,省的我给你打电话。」

杜若香拿掉毯子,露出茫然的表情。

江樯也一头雾水的问道:「什么好消息啊?」

在我们翘首以盼的表情中,一向大咧咧的茅苇竟然露出羞怯的表情,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说道:「我和我男朋友准备请大家去郊游,到时候你们也带上对象,咱们搞个团建。」

「什么?」

「你都有男朋友了?」

「天啊,我没听错吧,这是真的吗?」

「……」

女人之间的友情就是这么玄妙,随着茅苇宣布了像是深水炸弹般的消息,整个 306 宿舍炸锅了。连杜若香和江樯都忘记了刚才的争吵,纷纷拉着茅苇问东问西,我则尴尬的坐在一旁。

郊游?团建?带对象?

哎,杜若香有连行舟;江樯不光有名义上的男朋友——张锦,还有无数备胎;原本我以为 306 宿舍内,还有茅苇陪着我单身。现在看来,茅苇早就有对象了,只是一直没说。

那么环顾 306 宿舍四姐妹,只有我一个沉迷游戏的单身狗了。

这种成双成对的活动,应该不适合我……

5

我看着正八卦到底是哪位神仙与茅苇走一块的杜若香和江樯,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想起了游戏里的好友——『不羁的风』。

玩了那么多年游戏,我见过不少因为游戏走到一块的情缘;从两年前我和『不羁的风』认识后,我们就无话不谈,游戏生活比很多游戏里的情缘都甜。

奇怪的是:两年来,我们送走一批又一批曾经的游戏伙伴,他们也都认为我们是情缘,可我们之间却没有任何人主动提起结个情缘、甚至线下见面的事。

难道真是有缘无分?

要不……下次和他暗示下?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茅苇突然推了我一把:「桃子,想什么?嘿嘿,明天晚上去郊游,我男朋友找好地方了,你要不要把你游戏里的那位叫来见见?」

我急忙摇头:「呸呸呸,什么叫游戏里的那位,我们只是虚拟世界的朋友。」

「试试嘛,万一成了呢?」茅苇楼着我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道:「人多了才热闹,别替我对象省钱。我男朋友虽然不是什么土豪,工资还是够几个人出去玩一趟的。」

「吆,还有工资?毛毛,你对象到底是干什么的。不会已经上班了吧。」江樯追问道。

「保密,保密,明天见到你们不就知道了。」

茅苇说完,任凭江樯如何追问,就是不提她男朋友到底是谁,只是逼着我给『不羁的风』发信息。

我被逼的没办法,无奈应道:「我试试,要是喊不来别怪我。」

「行,等你好消息。」茅苇爽快的说道:「真叫不来也没事,到时候咱俩住一间。」

江樯趁机坏笑:「桃子,毛毛话可撂出来了。她要是明天和你睡,我估计有人能气死。」

杜若香却道:「对了,毛毛,去哪野营?」

茅苇道:「附近的丹涂岛。我对象说,岛上有个废弃的民宿宾馆,适合野营。」

「丹涂岛听涛馆?」杜若香像是知道那个地方,惊道:「那可出过事故,听说死了好几个人呢。要不换个地方吧。」

江樯鄙夷道:「从古到今哪地方没死过人,有啥好怕的。再说了,听涛馆的事故都是几年前的事了。咱去体验下大自然的魅力,过两天远离世俗的生活,野外空气还清新,不用为生活中的事发愁吗,多好。」

茅苇兴奋的说道:「就是,就是。我老家也是山区,与其去唱歌吃饭那种虚假团建,我觉得去山里野营才有意义。而且我对象户外装备都准备齐全了,没啥好怕的。」

杜若香想了想,叹了口气:「行吧。我正心烦,刚好去山里躲两天清净。」

就这样,大家一拍即合,又把话题转移到如何规划行程上了。而我则悄悄打开电脑,打开联系人。

『不羁的风』头像是灰色的,没在线,我纠结许久,才咬牙鼓足勇气发了个消息过去:「我们宿舍明天要去丹涂岛搞团建,准备在山里待两天。」

消息刚发出去,茅苇突然探头过来,抢过键盘嚷嚷着:「你这发的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让他等你两天再打游戏呢。看我的。」

说着,不顾我的争夺,茅苇飞快的打了一句话发过去:「俺们都带对象过去,就桃子没对象了。你和桃子都玩两年了,要是男人,就连夜开车过来。」

江樯也起哄道:「毛毛,把位置发他。咱明天下午才出发,还二十多小时呢,就算他在国外,坐飞机也来得及。」

我:「……」

眼看茅苇和江樯打着为我好的名义,你一句我一句的给『不羁的风』发消息,我除了无奈,剩下的就是愤怒。

感情的事,你们凭什么替我做主?如果人家没那意思,那岂不是我连最知心的朋友也要失去了?

尽管我很不开心,可看着茅苇和江樯嬉笑的样子,只能默默忍耐。谁让我是那该死的『讨好型人格』呢?

我害怕她们生气,我更害怕因为我的拒绝,导致关系破裂!

6

就这样,我默默的看着茅苇和江樯两人分别用我的游戏账号给『不羁的风』发了上百条消息,直到杜若香问及怎么去丹涂岛,两人才把注意力转移。

丹涂岛距离我们学校并不远,也就几十公里。茅苇的意思是,她和神秘男友先开车过去,到码头等我们,好给我们一个惊喜。

杜若香低着头思考一会,道:「我的车只能坐四个人,我和连行舟一起,再拉上桃子。江樯,你要是带张锦的话,我就带不了你们了。」

这话一出,江樯脸色就变了。

我和茅苇对视一眼,都看出俩人之间的隔阂并没因为茅苇宣布的消息而消除——富二代的杜若香是故意不想带上江樯,若不然杜若香的大越野绝对能够坐下五个人。

江樯哼哼两声,道:「没事,我和张锦打车去。」

眼见气氛再度转冷,茅苇急忙转移话题:「行了,明天下午六点咱们到码头集合就行。桃子,别忘了再催催你那位。」

得,又把矛头转移到我身上了。

眼看大家又围绕着我七嘴八舌的讨论,我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第二天一大早,我惴惴不安的打开电脑,心中凉了大半。

好友列表显示,『不羁的风』离线时间是 4 个小时之前, 也就是说,他有看到那些消息。

然而却没有任何回复,哪怕只是一个表情……

见此情景,我的心中充满痛苦:终究是我错付了;还是因为茅苇和江樯的话,让我彻底失去这个虚拟的朋友?

中午。

茅苇为了保持神秘性,提前离开了宿舍;江樯紧跟着给她的千斤顶张锦打了个电话,不多久也出发离去。

而我,则随杜若香到了学校的停车场。

等坐上杜若香的车,我才意识到不对劲:「连行舟呢?他不和你一起去?」

「管他干什么,反正我告诉他了,他爱去不去。」杜若香吐槽一句,转口问道:「桃子,你说茅苇的男朋友是什么人?他们认识多久了?」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毛毛之前从来没提过。」

虽然宿 306 舍中,我和茅苇的关系最好,可关于茅苇男朋友是谁,我还真不知道。因为在茅苇宣布这条重大消息之前,我曾一度认为茅苇是不可能在大学期间找到对象的!

无他,只因茅苇太壮了!

虽然茅苇是个性格爽朗的姑娘,可她太高、太壮、长相更是比男人都阳刚。从大一到现在,没少被人在背后叫铁汉子、女金刚。

然而现在茅苇突然有了个男朋友,还是个已经踏入工作的男人,这就令人不解了。

杜若香一边开车,一边说:「茅苇也不是啥好人,我估计那男人也不是什么好鸟。去看看再说,不爽就走。」

「呃?」我奇怪的盯着杜若香,不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

毕竟从大一到现在,杜若香回宿舍的次数,两只手数的过来。而且每次回来,最多和江樯拌嘴,从来没和茅苇发生过矛盾,为什么她要说茅苇不是好人?

见我露出疑惑的表情,杜若香自顾自的说道:「桃子,我劝你早点搬出去住。别整天傻儿吧唧的被人当丫鬟使。不是我喜欢在背后说人坏话,我就是看不惯有人装伟大。」

「什么意思?」我问道。

杜若香冷笑两声:「你以为茅苇真大咧咧的啊?她那都是装的,就你看不出来。咱宿舍就你最傻,一天天被人呼来喝去的;江樯还行,虽然品性差了点,但什么都摆在明面上。可茅苇呢?啥事都藏着掖着,明着看是个不拘小节的北方姑娘,实际上心里的小九九比江樯多多了。」

说完,杜若香用力的踩着油门,大越野向着码头加速驶去。

7

丹涂岛在常青市西面的碧波湖中,距离我们学校六十多公里,因为我和杜若香是最后出发的,所以赶到地方的时候,大家已经在码头等着。

「毛毛,你男朋友……」我看着站在码头的五人,总感觉哪里不对。

在码头站着的,分别是杜若香的男朋友连行舟,茅苇,以及江樯和江樯在学校的男朋友——田径队队长张锦,还有巫帆!

巫帆是我们学长,也是学生会的骨干;原本这没什么,可我们都知道巫帆曾经追过江樯,据说现在还没放弃!难不成他就是茅苇口中的男朋友?

不应该啊,茅苇说她男朋友已经工作了,巫帆完全不符合。

就在我疑惑之际,码头下面转出来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笑眯眯的走了过来,对着茅苇亲切的叫道:「毛毛,船弄好了,大家可以上船了。」

「呃……平教授……」

看到来人,我嘴巴长的老大——对方竟然是我们学校的客座教授平航!

茅苇立刻笑眯眯的跑过去,主动挽住平航的胳膊,对我们叫道:「这就是我男朋友,平航。哈哈,是不是很意外。」

杜若香撇了撇嘴,没有说话,江樯却主动招呼:「哈哈,我说怎么藏的那么深,原来是平教授。平教授,你现在和我们毛毛在一起了,以后我们该怎么称呼你?要不叫你平哥吧。」

「叫什么都行,都是自家人,你们开心就好。」平航楼着茅苇的腰哈哈大笑,同时热情的招呼着:「都别干站着了,先上船,一会上岛还要爬一段山路,咱们要赶着天黑前抵达听涛馆。」

茅苇也叫道:「对,先上岛,晚上还有篝火晚会呢。」

……

眼看大家依次向平航准备的充气船走去,我正准备问问杜若香还去不去,连行舟走了过来,温柔的看着杜若香:「香香,还不开心呢?」

「哼,我能开心的了吗?」杜若香气呼呼的嘟囔着,突然指着巫帆问道:「他怎么回事?你叫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江樯的性子,诚心的吧。」

连行舟急忙解释道:「我也不想啊。你给我发消息的时候,老巫刚好在旁边,听说你们宿舍要搞团建,非要跟来。我看他就是不死心,还想追江樯呢。」

「……」杜若香翻了翻白眼,嗔道:「我可告诉你,本姑奶奶现在心情正差,来散心的。你要是让我连散心都散不痛快,我也不让你好过。」

「放心,我和老巫交代过了,他肯定不会为了江樯和张锦起冲突。」连行舟急忙打包票。

8

前往湖心丹涂岛的船,是平航准备的充气船,能坐十个人;而我们只有八人,倒是很空闲。

我们四个女生坐在船中间,平航、连行舟、张锦、巫帆四个男生则分别并排坐在船头和船尾,每个人拿着一把船桨划船。

随着四人有序的滑动,小船晃悠悠的向小岛驶去。

等到了丹涂岛码头,已经是傍晚,落日的余晖映在湖中,水面荡漾着柔柔的金光。

平航将充气船栓在湖边的树上后,便领着茅苇走在最前面,顺着狭长逶迤的山道往上走,

因为近水的原因,山风吹过,空气中充满清新气息,夏季的炎热荡然无存,山道两旁的树丛中,不时传来清脆的鸟叫,令人神清气爽。

丹涂岛并不高,道路也不算崎岖,可江樯还是走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开始喊累。一直跟在她旁边的张锦和巫帆更是积极的伸出援手,可江樯却可以靠近平航,把自己的背包往平航肩膀上挂,嘴里还笑着调侃:「平哥,你把我们宿舍的大姐大追到手了,不出点力我可不依。」

平航呵呵发笑,接过江樯的包背在身上,同时转头对我和杜若香问道:「你们的包要不要也给我?」

我急忙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背就行。」

杜若香轻哼一声,指了指连行舟道:「我有人背,不像某人,跟了俩男人,还没事找事。」

这话一出,江樯不乐意了:「杜若香,你说谁呢?」

「谁搭话说谁。」杜若香不甘示弱。

眼看冲突将起,连行舟急忙站出来:「好了,一人少说一句,马上天就黑了,先上山顶找住的地方。」

连行舟是我们学校学生会主席,品学兼优的才子,难得的是他平时为人并无傲气,领导能力出众,所以他的话还是比较有信服力的。加上巫帆、张锦也都是学生会的骨干,而且他们男生之间相处比方式比我们女生更简单。

所以连行舟话一出,张锦和巫帆也纷纷劝说着江樯,这才化解了一场险些毁掉团建的冲突。

等到了山顶,听涛馆的全貌彻底展现在我们眼前。

通体竹子搭建的复古建筑,原本应该古色生香,而因为前几年的重大事故,现在处处透着破败和腐朽的诡异气息。

平航推开听涛馆的大门,又贴心的招呼几个男生进去打扫,让我们女生在外面等候。

半个小时后,满身是灰的平航才高声招呼我们进去,茅苇最先冲过去,拍打着平航身上的尘土,关切的说道:「瞧你弄的这一身灰,也不注意点。」

「嘿嘿,我这不是想让你们住的舒服点吗?房间已经简单清扫过了,五个房间,你们先选。」

平航刚说话,连行舟也走了出来,对杜若香说道:「香香,厕所我修好了,里面的竹管接的山泉水,能用,你要不要先洗把脸。」

张锦也走到江樯身边:「宝贝,这破地方可能有蛇,晚上咱俩住二楼。」

……

眼见他们都成双成对的,我和巫帆尴尬的站在一旁。

不过巫帆比我好,他至少还有个目标,眼睛一直盯在江樯身上。

可我呢?

哎,想到『不羁的风』明明看到我发的消息,却没有任何回复,无尽的酸醋涌上心头。此刻我很是后悔,为什么要发那条消息?有些事一旦捅破,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9

夏季的天黑的比较晚,可因为我们抵达的时候太晚,等大家选好房间,天色已经黑了。

平航一共收拾出来五间房,他和茅苇住在一楼、连行舟、杜若香在他们隔壁;而张锦因为担心年久失修的听涛馆有蛇,和江樯住在二楼东侧的房间;至于我和巫帆,则分别住在他们俩两边的房间。

晚上九点多,平航在听涛馆门前的地面上升起一堆篝火,大家吃着他亲手烤的食物,都露出心满意朱的表情,尤其是江樯更是极力夸赞:「哇,平哥的手艺真好!你不会是专门学过烧烤吧。」

平航谦虚的笑了笑:「我只是用心做,想让毛毛吃的开心。」

这狗粮撒的……

饭后,大家坐在星空月色下品茶聊天,天南海北的聊着,一时间,大家仿佛都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相互之间的隔阂,连张锦和巫帆都聊起了足球,那感觉哪像是情敌。

直到午夜,杜若香熬不住了,叫着要休息,众人才意犹未尽的各自回屋睡觉。

只是我没想到——江樯和张锦的精力那么好!

听涛馆本就是竹制建筑,加上荒废数年,隔音极差;而张锦和江樯俩人,竟好不知耻的搞了起来。

整了大半宿,直到天快亮了,刚有点睡意,楼下又是一声刺耳的尖叫声。

「啊……」

叫声洪亮,听声音是茅苇发出的。

这一嗓子,直接把我的困意惊到九霄云外。

我急忙穿好衣服出门,刚出门和同样推门出来的巫帆砰了个照面,我们俩对视一眼,匆匆忙忙的向楼下跑去。

顺着声音来到一楼的洗手间,就看茅苇颤颤巍巍的跌坐在地,双手捂住脸,浑身颤个停。

在茅苇身后,是一脸困意的连行舟和同样疲倦的平航。

「里……里面……杜若香……」

茅苇歇斯底里的叫着,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连行舟闻言一惊,急忙越过茅苇冲进卫生间,随后楞在当场。

我探头往里看了看,也被吓了一条。

卫生间内,杜若香不着寸缕,光溜溜的躺在地上,双腿间沾满了暗红的血迹,白皙的脖子上,套着一根白色的尼龙扎条,被扎的死死的,舌头伸的老长。因为死前窒息的原因,脸色铁青,眼珠圆瞪往外凸起。

「报警,快报警!」我急忙掏出手机,想要打 110。

然而呼叫失败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这里没有信号!

出来团建,第一夜就死人了,看死状,还是人为。平航也是脸色苍白,不过他终究比我们年长,很快冷静下来:「凶手一定就在我们中间,咱们现在必须保持镇静,先回去,再报警处理。」

说完,平航对旁边的巫帆道:「张锦和江樯呢?」

巫帆『呸』了一口:「搞了半宿,估计在睡觉呢。」

「快去喊他们下来,我们回去。」

平航指挥着巫帆去叫人,同时抱着茅苇往外走,边走边警惕的看着连行舟,对我喊道:「桃子,到我身边来,别破坏现场。」

我急忙向平航跑去,没过一会,江樯和张锦惊慌失措的跑下楼,看样子他们也知道杜若香被害的事了。一下楼就跑到平航身边,警惕的看着连行舟。

再看连行舟,失魂落魄的跪在卫生间门口,右手保持着平伸的姿势,仿佛想要去摸杜若香,又不敢去碰。

平航见状,只是催促我们快走。

尽管现在是凌晨三四点,可杜若香的死让所有人都惊惧不安,一想到可能还有一个杀人犯在我们身边,离开这里是所有人都巴不得的事。

月色朦胧,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几乎是用小跑的方式向山下赶路。

下山的路上,茅苇不断的哭着:「都怪我不好,我不提议来野营就好了。」

江樯也脸色苍白,颤颤巍巍的抓着张锦的胳膊,仿佛把自身的安全都寄托在旁边这位身材高大健硕的田径队长身上。

半个小时后,等我们赶到之前停船的地方,却都傻眼了。

「船呢?船呢?」张锦气急败坏的抓着平航的衣襟:「你不是把船栓在这里了吗?现在船呢!我看你才是杀害杜若香的真凶,你故意把船放走,就是想让我们都死在这里!」

10

碧波湖是常青市西郊的一处天然湖泊,水域辽阔。而丹涂岛刚好位于湖心,距离岸边有七八公里。

现在唯一的船消失了,平航的眼神也透着震惊。任由张锦抓着他的衣襟,怔怔的看着原本栓气垫船的地方,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手机没有信号、船不见了,还有一个杀人犯隐藏在我们身边,这种种巧合,让我和茅苇、江樯等仅剩的三个女生都害怕的抱在一起。

江樯更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嘴里还不断的叫着:「我想回学校,我就不该来!呜呜呜呜……张锦,你还是不是男人,快想办法啊。」

码头边,张锦还在和平航厮打,直到巫帆走到栓船的树边,抓着剩下的半截绳子大叫:「都别吵了,绳子是被人剪断的。一定是那个凶手不想让我们离开。」

「剪断的?」平航一听,直接打掉张锦的手,快步冲了过去,从巫帆手中抢过半截绳索,随后急促的呼吸起来。

张锦直接从旁边的山道上捡起一根手臂粗的木棒拿在手里,挡在江樯身前,用棍子指着平航和巫帆,狠狠的叫道:「果然是你们干的!不然好端端的绳索,怎么会被剪断?」

「够了!」平航突然大吼一声,猛地站了起来,咬牙切齿的叫道:「这岛上一定还有其他人!」

「其他人?昨天我们上岛的时候,没发现其他船啊。」茅苇紧张的说道。

平航冷冷的说道:「昨夜我和毛毛睡在一楼门口的房间,我夜里睡眠浅,绝对可以保证,咱们的人没有从听涛馆出去过。这绳一定是别人剪的。」

这话一出,张锦立刻反驳道:「吆,你睡眠浅,那你倒是说说杜若香是怎么死的?卫生间距离你房间不远吧……那么一个大活人死在卫生间,难道你一点动静都没听到?还是说,杀人的是你?」

「我……我……」平航支支吾吾的,像是想要反驳。

茅苇抢先说道:「我能证明他昨夜没出去,我们俩一直在床上……」

后面的话,茅苇没继续往下说,可结果不言而喻。

茅苇的话,恰恰能够证明平航没有作案时间,除非是他们俩合伙作案。

然而这也解释不通——毕竟平航、茅苇和杜若香应该没有什么需要动手杀人的过节。

而且杜若香和连行舟一个房间,就算是平航和茅苇合伙谋杀杜若香,动手的时候,连行舟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那么问题来了:平航和茅苇昨夜没睡,却也没听到任何动静;而看杜若香的死状,她死前必然受过一番折磨,闹出的动静肯定不小。

所以,到底是谁杀了杜若香?

平航还说了:他能确定昨夜没人从听涛馆出去,那么又是谁剪断了气垫船的绳子,把我们都困在这个岛上?

莫非真像平航说的那样:这废弃的丹涂岛上,还有除了我们八个之外的第九个人?

一时间,我们都紧张起来,相互之间本就微妙的关系,更加微妙起来。

张锦拎着跟棍子,紧紧的护着江樯;茅苇和平航站在一块;我、巫帆则分别站在他们两对情侣旁边……

霎时间,六个人分成了四派,相互防范和怀疑着。

就在我们不知所措之际,连行舟的身影慢慢从狭长的山道上方出现。

不等他靠近,张锦已经用棍子指着连行舟,大声喝道:「站住!今天这事不说清楚,都保持点距离!我可不想被人背后捅刀子。」

连行舟冷冷的看了张锦一眼:「怎么,你怀疑我?香香是我女朋友,我怎么可能杀她?」

张锦讥笑道:「谁不知道你是为了巴结杜家才和杜若香在一起的。可杜若香一直大小姐脾气,对你动则打骂,这是全校皆知的事。兴许你们又闹了什么矛盾,你冲动之下杀了她,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等连行舟反驳,张锦复又说道:「昨个大家都回房间后,我在楼上看的清楚,你在外面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你们要不是吵架了,你在外面抽那么多烟干什么?」

「吵架就一定要杀人吗?要是吵架就要杀人,那研究经费被断,岂不是更有杀人的动机?」

连行舟猛地指着平航,道:「我也是前些天才听香香说的,她爸爸公司因为资金周转问题,让财务断掉了赞助给咱们学校的研究经费。据我所知,平教授好像是那个项目的负责人吧。」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注意到了平航身上,连茅苇也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感情平航和杜家之间还有这事?

见被众人怀疑,平航急忙高声辩解:「胡说!你胡说!」

「呵呵,我是不是胡说,等回到学校报警,警察一查就知道。」

连行舟继续说道:「香香当年的高考成绩,是不够报考咱们学校的。就是她爸用赞助的名义,给学校捐了一大笔钱,并答应香香在校期间,每年赞助一笔科研经费,校方才答应特招香香入学。我是学生会副主席,平时没少和学校管理层打交道。我可听说了,那些科研经费有一大半是用来给参与项目的人发奖金。现在没了科研经费,平教授捞不到便宜,会甘心?」

「你……你……」平航气的脸色铁青,可又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原地跺脚。

原本我以为连行舟把嫌疑转移到平航身上就完了,哪知道突然又指着张锦道:「还有你!你难道就一点嫌疑都没有吗?」

「靠,我有什么嫌疑?老子昨夜都在楼上。」张锦破口骂到。

连行舟冷笑道:「江樯在学校外面钓凯子的事,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可你也只是把江樯当成一个发泄对象,各取所需。你敢说你真正想得到的不是香香?大一的时候,你没给香香写过情书?我要没记错,上个月运动会的时候,某人还给香香发短信,让她去看你比赛吧。结果香香直接拒绝,导致某人一夜没睡,连决赛都没进。」

这话说的,江樯不乐意了,歇斯底里的骂道:「连行舟,你怀疑张锦就算了,提我干什么!像个疯狗一样乱咬人有意思吗?我在外面怎么了?老娘行得正站得直,凭本事吃饭,碍着你了?」

江樯不说还好,这一搭话,连行舟又指着江樯骂道:「臭娘们,我还没说你呢。你敢说你不妒忌香香?香香可和我说过,大一她第一次去宿舍和你吵了一架,第二次回去的时候,枕头里就被人倒着扎了一根针。你敢说不是你干的?这事你们宿舍的人都知道,我可没胡说吧。」

连行舟说完,把目光看向了我和茅苇,仿佛在等我们给他证实。

是,去年杜若香枕头里被人藏针的事,我和茅苇都知道。而事情的经过,也和连行舟说的差不多。

那是刚入学没多久的时候,杜若香来宿舍认门,因为和穿着高仿品牌的江樯撞衫了。当时就随口说了句:「你这衣服哪买的?被人骗了吧,走,我带你去找他们赔钱。这明显就是一眼假,你肯定被骗了。」

就是这一句话,江樯以为杜若香是嘲讽她穷,瞬间炸毛了,挤兑了杜若香几句后,杜若香懒得吵,就匆匆忙忙的离开。

约莫过了两个月左右,杜若香和家里人吵架回到宿舍,准备躺下睡觉的时候,强迫症的她见枕头皱了,就拍了拍,结果发现里面藏了一根针。

当时杜若香是打算报警处理的,恰好茅苇也在。老好人茅苇主动做起了和事佬,劝了杜若香好久,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再往后,杜若香每次回宿舍,都会小心的检查一遍自己的床,防止被人藏了什么东西。

可这事都过去一年多了,就算江樯再小气,也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杀了杜若香。

更何况杜若香的死状,明显是被人先用扎带扎了脖子,并在死前遭受了狂躁的侵犯,这不是一个女人能做到的。

而且昨夜我就在江樯隔壁睡觉,亲耳听到江樯和张锦做了一个多小时的运动。她和张锦压根没有时间去作案。

如此一来,真正的杀人凶手,应该就是连行舟、张锦、平航之中。

至于巫帆?

我想不出巫帆和杜若香有什么矛盾,因为巫帆一直喜欢的人都是江樯,除非他受连行舟指使。

为什么我会说:巫帆若是凶手的话,那一定是受连行舟的指使。

因为巫帆是连行舟『跟班』的事,全校皆知。

别看巫帆比我们大一届,可他家境不好,进了学生会后,也只是个普通干部;而连行舟家境优越,从连行舟加入学生会后,为了升官,没少花钱打点。之前杜若香回宿舍的时候,曾经提过巫帆经常找连行舟借钱的事。小到三五百,大到七八千;借了无数次,没还过一次。

可转念一想,也不对——不管怎么说,杜若香都是连行舟的女朋友,连行舟就算因为矛盾,冲动之下杀了杜若香,也不会让自己的女朋友在死后被别的男人侵犯。

所以,巫帆的嫌疑反而最好排除。

那么凶手会是谁呢?

我不断在几人身上来回看,只想着能够在回去之前,和真凶保持距离。

毕竟现在手机没有信号,连唯一回去的船也消失了,距离岸边七八公里,怎么才能回去?

就在众人争吵之际,就听一声炸雷。

『轰隆隆……』

夏季的雨说来就来,天空中的皓月与繁星不知何时已经被翻滚的乌云取代,云层贴着山顶流卷,像是要从空中压下来一样,空气中的湿气也开始增加,看起来马上就要下雨了。

一道电光划过,巨大的雷声在空中炸将开来,大家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我抹了抹脸色的雨滴,心中奇怪:「平航来野营前没看天气预报吗?怎么挑了个雷雨天?」

念头刚落,平航已经搂着茅苇往山上走:「马上就下雨了,这种雷阵雨最容易引发洪涝,不想死的先去听涛馆等着,雨停了咱们再想办法回去报警。」

11

山里的天气就像小孩子的脸一样——说变就变。

刚刚还是晴空万 里,突然间乌云密布,黎明的天空黑到发紫,空气显得格外沉闷。

远处响起了隆隆的雷鸣声, 紧跟着暴雨瓢泼。

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雨,刚刚赶到码头的我们不得不再次顺着逶迤的石阶向山上跑去。

等再次赶到听涛馆,已经是早上六点多,而暴雨还在持续,可一想到听涛馆卫生间里还躺着杜若香的尸体,尽管都浑身湿漉漉的,可还是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人敢先踏入其中。

最后还是张锦最先叫道:「不管了!不就是死人嘛,又不是我杀的,就算有鬼魂报仇也找不到我头上。宝贝,咱先进去避避雨。这他娘的雨势也太大了。」

说着,张锦楼着脸色苍白的江樯冲进听涛馆的大门。

有了俩人的进入,连行舟和巫帆也跟着走了进去,我看了看平航和茅苇,在震耳的雷声中叫道:「毛毛,先避避雨,别一会淋病了。」

等我们都进入听涛馆的大厅后,再次分成四个『阵营』,相互之间依旧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张锦和江樯坐在东边的凳子上、茅苇和平航坐在西边,连行舟和巫帆并排站在门口,只有我尴尬的站在众人之间。

外面传来雨声和雷声依旧,风吹入堂,雨水和泥土混和的味道扑面而来。

清晨的寒风吹过,浑身湿透的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就这样,我们默默的坐在门口,没有一个人先说话,更是全都默契的不往卫生间的方向看。

两个小时后,雨还在下……而且比之前下得还大。

江樯最先受不了,推了推身边的张锦:「我要上厕所。」

这话一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因为江樯的话,让大家本极力忘记的『死人』再次出现在脑海。

张锦脸色铁青,不耐烦的说道:「你尿泡咋那么小,就不能再忍忍吗?」

「张锦,你什么意思!你原来可不是这样对我的。」江樯气的浑身哆嗦。

张锦也不再装了,直接指着江樯的鼻子破口大骂:「原来是原来,现在是现在。妈的,真当我不知道你背着我在外面干的那些破事啊!老子和你也就是玩玩而已,现在都特码自身难保了,还想老子惯着你?做梦去吧!」

「你,你!」江樯气的眼泪都出来了。

一旁的巫帆看不下去,走过来扶着江樯道:「和我到楼上去。二楼还有个备用卫生间,虽然不怎么好使,可还能将就着用用。」

「啧啧,这时候还不忘捡破鞋呢。」张锦对着巫帆怪笑连连。

巫帆冷哼一声,也不搭理,扶起哭成一团的江樯往楼上走。

等二人离开,张锦突然说道:「还有你们,别以为不说话这事就过去了!凶手就在咱们中间,反正不是我干的,那一定是你们。」

大家依旧不作声,因为我们心中都想过这句话了。

暴雨还在持续,冷冽的山风发出『呜呜』的声音,仿佛是杜若香的冤魂在呐喊。

狂风暴雨中,张锦骂骂咧咧的叫着,最后茅苇实在忍不住,叫道:「平航都说了,这岛上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为什么凶手不可能是那个人,而一定是我们?我们就有杀他的理由了?」

「当然有!」张锦大声说,「而且你们俩的嫌疑最大!」

茅苇瞬间不乐意了:「你放屁!」

「你才放屁!」张锦怒道:「这次除了野营是谁提议的?还专门挑个没手机信号的地方,是你们两口子选的吧?」

「我们又不知道会出人命!」平航嘟囔道。

张锦冷笑连连:「好,就算你们不知道会出人命,难道你身为一个教授,出来玩连天气都不提前查吗?暴雨,不是毁掉痕迹最好的天然工具吗?」

「我……我那是忘了。」平航解释道:「我只想和毛毛出来玩,哪知道会有暴雨。」

「好,就算你不知道会有暴雨。那杜若香老爸断掉学校科研经费的事,你肯定知道吧。」张锦步步紧逼,声色俱厉,最后更是猛地指着茅苇:「还有你!去年杜若香枕头被人藏针的事情,江樯也和我说过,她说不是她干的,因为这件事她还哭了好几天,说头一次被人冤枉。306 宿舍就你们四个女生,不是江樯干的,就是你和沅桃!你们俩谁和她有矛盾,自己说了吧。」

「啊……」

听到这个消息,我猛地一愣。

那根针竟然不是江樯放的?

如果张锦这话是真的话,那么……

我转头盯着茅苇,怔怔的看着,难道在杜若香枕头里藏针的人是茅苇?

我能确定,那根针绝对不是我放的。就像张锦说的那样:306 宿舍就我们四个女生,杜若香是受害人,也不是我和江樯放的,那么藏针的人显而易见。

原本,我从没想过会是茅苇藏的针;可现在想想,事情确实蹊跷。因为杜若香发现那根针的时候,茅苇刚好在宿舍,还劝杜若香不要报警……

莫非那根针就是茅苇放的?

尤其是当我想到来的路上,杜若香和我说过:「茅苇也不是什么好人,她那大咧咧的性格,都是装的!」

这让我不得不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茅苇。

就在我盯着茅苇看的时候,茅苇嚎啕大哭起来:「桃子,你也不相信我吗?真不是我干的。」

「我,我……」我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张锦却像个疯狗似得乱咬人,又把火力往一直没说话的连行舟身上开:「别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你和杜若香的关系本就尴尬,你为了毕业后搭上杜家的大船,舔着脸讨好杜若香。现在自己女朋友死了,却一言不发,和没事人一样,你说你的嫌疑是不是最大!」

连行舟冷冷的瞟了张锦一眼,转头说道:「这雨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女生先去二楼睡觉,我们四个男人分两组轮班站岗。平教授,这里先交给你俩;下午我和巫帆再来换班。对了,一会雨停了,你先用湿柴升堆火,让浓烟大点,想办法引起外面的注意,争取救援。」

12

连行舟的提议,无疑将他的嫌疑洗涮干净。因为真凶是绝对不希望让救援赶来的,毕竟一旦警方介入,经过一系列专业的调查,凶手肯定跑不掉。

平航点了点头,对连行舟道:「放心,我一会就生火。估计这暴雨持续不了太久。」

我和茅苇在连行舟的带领下,返回二楼后,刚好和刚从卫生间出来的巫帆、江樯撞了个照面。

连行舟对巫帆招呼道:「你和我睡一间房,她们三个女生睡一间。五个小时后下楼换班。」

「好的。」巫帆点了点头,作为连行舟的跟班,他从不会质疑连行舟的命令。

房间内,我、江樯、茅苇,跻在一张床上,都是浑身颤抖,迟迟不敢入睡,相互之间又都一言不发。

隔阂,已经出现!

随着杜若香的死,让原本就形如塑料一般姐妹情荡然无存。

我睡在最外侧,脑海中不断的回想着昨夜的全部:是谁杀了杜若香?看死状,一定是个男人。而又会是哪个男人?

昨夜,我、巫帆、张锦、江樯都在二楼睡觉,而张锦和江樯从头到尾都在运动,那不绝入耳的声音刚好能侧面证明他们俩没离开过房间。

如此说来,有嫌疑的,只有巫帆、连行舟、平航。

可昨夜连行舟和杜若香睡一个房间,要是其他人作案,必然要有充足的作案时间!

然而就是这个时间上有问题!

假设连行舟不是凶手的话,那么不管是谁动手杀了杜若香,太久的时间都会被连行舟发现!

会是谁呢?

为什么直到茅苇发现杜若香的尸体,连行舟都没发现杜若香离开房间?

还是说,他们俩当时有什么不可协调的矛盾,导致杜若香离开房间那么久,连行舟都没去找?

突然,我想到那被剪断的船绳,也许真如平航说的那样:因为重大死亡事故,而荒废的丹涂岛上,还有除了我们之外的第九个人!而死在卫生间的杜若香,就是撞见什么事,被那第九个人所杀!

或许那个凶手此刻就在这个废弃的岛上,与暗中窥探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个寒颤。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身后传来江樯的声音:「茅苇,杜若香是不是你和平航杀的。」

嗯?

我急忙竖起耳朵,大气都不敢出。

茅苇气急败坏的叫道:「说了多少次,昨晚我和平航都没出房间!你为什么不怀疑连行舟?他们俩可是一个房间睡着呢。真要是我们杀的人,连行舟为什么没发现?」

「那是他被人下了药!」江樯突然坐起身,冷冷的盯着茅苇:「昨天大家喝的水都是平航倒的。我注意到平航在清洗那些杯子的时候,单独用了一块洗碗布擦拭连行舟喝水的杯子!他作为药理学教授,用药物提前在那块洗碗布上下药很难吗?」

「神经!你恐怖电影看多了吧。」茅苇气呼呼的翻过身,不再说话。

江樯猛地推了我一把,道:「桃子,你摸着良心说。去年杜若香枕头下的那根针是不是你放的?」

「不是我!」我急忙说道。

江樯两手一摊:「看吧!咱宿舍就四个人,杜若香枕头下的针不是我放的,也不是桃子放的,那么除了你还有谁?」

茅苇忍不住了,坐起来叫道:「我和杜若香又没矛盾,干什么在她枕头下放针?江樯,你特么和张锦一样属疯狗的吗,逮到人就乱咬?」

江樯冷笑道:「你们真没矛盾吗?我记得你『女金刚』的外号,就是咱们军训时候,杜若香给你起的吧。」

「我,我……那我也不至于杀她。」茅苇的声音弱了。

江樯道:「咱现在说的是在枕头下藏针的事!我江樯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品性还没差到给人枕头下放针的地步;更没差到为了保研名额去勾搭导师的地步。你敢说你和平航的关系,不是你先追的他?」

茅苇语塞了……

仿佛所有的心思都被江樯说中,国字脸涨的通红,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就在矛盾要进一步升级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平航的叫声:「张锦,你要干什么!快回来!」

听到声音,我急忙一骨碌爬起,对茅苇和江樯叫道:「都这时候了,还吵个什么劲,快下去看看。」

等我出门的时候,连行舟和巫帆也正巧开门,相互点了点头,齐齐往楼下跑去。

刚到楼下,就看到平航站在听涛馆的大门口,对着蜿蜒向下的山道大声呼喊。

「什么情况?张锦呢?」连行舟问道。

平航指着因为瓢泼大雨而雾蒙蒙的外面,道:「张锦刚闹着待不下去了,说他水性好,准备游回去,然后一个人跑了。」

「跑了?」

我们都是一愣。

这可是丹涂岛,距离岸边七八公里远。就算张锦是田径队队长,体力好,可这么远的距离,别说此刻外面大雨磅礴,就算晴空万里,想游回去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连行舟和巫帆对视一眼,道:「走,去喊他回来!」

说着,俩人就往外冲。

我、茅苇、江樯、平航则站在原地,焦急的等待着。

连行舟和巫帆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不过八九分钟,俩人从头到脚湿漉漉的跑了回来,脸色苍白,眼神惊恐,像是经历了什么巨大惊吓。

「人呢?找到没?」平航急忙追问。

连行舟只是喘气,一言不发。

巫帆叹了口气:「死了!从台阶上滚下去,就在下面不远处。我们发现他的时候,脖子断了,死的不能再死。」

「啊……」

所有人都惊呼起来。

短短几个小时,连续两条人命。

杜若香,被人用尼龙扎带勒住脖子窒息而死,死前还遭受过惨无人道的侵犯;张锦,失足摔落山道,扭断脖子而死……

一连两起人命,江樯再也受不了了,崩溃的大哭起来:「有鬼!肯定有鬼!我就说这里不能来,一定是之前惨死在听涛馆的冤鬼找我们做替身了。」

茅苇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紧紧的攥着平航的胳膊,仿佛此刻平航才是她最大的避风港。

连行舟和巫帆并肩而立,仿佛达成了统一战线。

唯独我……

一个孤家寡人,单身狗,不知道该和谁在一起,又能寻求谁的保护。

狂风暴雨之中,江樯跪坐在地上,不断的哭泣着,那声音听者伤心,闻则流泪;巫帆看的难受,上前扶起江樯,不断的劝说着,最后更是大胆的搂住江樯细嫩的腰肢,抱着江樯往二楼走去。

大厅内,我默默的往后退着,和平航保持着距离。

因为我注意到——有一连串淡淡泥泞的脚印,从门口延伸到平航的脚下……

刚刚,我们是听到平航的叫声冲下来的;而我们抵达的时候,张锦已经消失在视线之中。

结合我们再次回到听涛馆的时间,就算早上淋了雨,平航的衣服也不应该还在滴水。

毕竟刚刚,我们看到他的时候,他可是站在厅内啊……

假设张锦是自己冲出去的,平航没有追出门,那么平航的衣服不应该还在滴水;地上更不应该还有泥泞的脚印!

若张锦是被人谋杀的,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平航就是凶手!

一定是张锦发现了什么,平航才动手行凶;又为了造成张锦是失足跌落山道,扭断脖子死亡的假相,所以他才站在厅内高声呼唤我们下来。

可我转念一想,这也不合理。

毕竟张锦可是学习田径队队长,体格、力气都比平航大,刚才楼下只有他们俩人,单对单的话,平航怎么可能是张锦的对手?

然而不管平航是不是凶手,此刻的我和平航保持距离,都是最明智的事。

13

因为张锦的意外死亡,我们前来团建的一行八人此刻只剩下六个。

巫帆和江樯已经上楼休息,听涛馆大厅内只剩下我、茅苇、平航、连行舟四人。

眼见平航神色疲倦,而巫帆又陪着江樯上楼,我主动提议和连行舟一起值守。平航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我,道:「有什么情况你直接叫,我就在一楼休息,随时能出来,绝对不会让凶手再次行凶。」

说完,平航还特意把烧烤用的铁叉给了我一把,让我防身用。

「谢谢平教授关心。」

我接过铁叉,紧紧的握在手中,目送平航和茅苇走进大厅旁边的小房间。那里原本是一间茶厅,昨个平航打扫的时候,收拾出来充当临时卧室。

直到俩人进了房间,关上门,我和连行舟各自搬了个竹椅,一左一右的坐在听涛馆大门口的屋檐下。

就在我以为已经持续了数个小时的雨势会有所减小,又是一声炸雷,天空中浓厚的云层像是被撕裂一道口子,更加狂暴的雨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我憋不住想去上厕所,可一想到一楼的卫生间内还有杜若香的尸体,只能紧紧的夹住双腿,对连行舟道:「你先看下,我去二楼上个卫生间。」

「嗯。」

连行舟冷漠的点了点头,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外面的风雨,原本俊朗的五官散发着愁苦,像是有什么沉重的心事正折磨着他的内心。

见状,我叹了口气,向二楼走去。

等我再次回到楼下,连行舟还在门口坐着,眺望着雨中的世界。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依旧没有信号,上面的时间显示,已经是下午一点左右。

于是,我翻开背包,拿出带来的零食,慢慢的啃食。

饼干被我咬的「咔擦咔擦……」响,吃东西的声音惊动了连行舟,原本一言不发的连行舟突然转头道:「还有吗?给我点。」

「嗯,拿去。」

虽然不知道还要在荒废的丹涂岛上待多久,可我并没有吝啬食物,拿出一把饼干递了过去。连行舟吃了几口后,猛地问道:「你认为张锦是怎么死的?」

说这话的时候,连行舟一直死死的盯着我的眼睛。

我张了张嘴,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更不清楚连行舟问我这个问题的目的是什么。

因为张锦死的蹊跷!

经过几个小时的思考,我从刚开始认为是平航杀了张锦,到现在我连巫帆和连行舟都怀疑上了。

毕竟我到现在没见到张锦的尸体,连张锦的死讯,也是从连行舟和巫帆口中得知的。

从平航叫着张锦待不下去,想要游回去;到连行舟和巫帆去追,从头到尾只有他们三个见过死前的张锦。

那么也就说明,他们三个都有杀人的嫌疑。

我怀疑平航,是因为平航当时站在大厅内,然而他的衣服却湿透,而且地上还有他从外面进来的痕迹。

至于连行舟和巫帆为什么有嫌疑,因为经过这几个小时的思考,我感觉他们俩在得知张锦离开的第一反应不对!

毕竟当时的环境,加上张锦和他们俩的关系,连行舟和巫帆没必要冒雨去追张锦回来。

可他们俩却在得知张锦想要游回去的时候,同时冲了出去!

这就很奇怪了?

说他们是担心张锦在游回去的路上遇到危险吧,有点说不过去。

唯一的解释就是——张锦掌握了什么证据,他们担心张锦真的能够游回去,并将那些证据递交警方。所以才去追张锦,然后动手杀人,再回来告诉我们——张锦是失足跌下山道,扭断脖子死的……

对面,连行舟还在死死的盯着我,眼都不眨一下。

我假装吞咽口中的饼干,直到完全咽下去后,才拍着胸口顺气,然后气喘吁吁的说道:「不是摔下山道扭断脖子死的吗?」

「你就没怀疑过,张锦可能是被人谋杀的?」连行舟继续追问。

我假装翻包找水,避开连行舟的目光,同时低声说道:「这狂风暴雨的,就算张锦真是被人谋杀,雨水也会冲刷掉所有证据。我就一个学生,又不是专业的警察,破案的事太烧脑,还是留给警察去想吧。」

「是吗?」连行舟若有深意的瞅了瞅我,随后竖起中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用眼神示意平航和茅苇休息的房间,低声道:「实不相瞒,我怀疑张锦是平航杀的!」

「嗯?」我假装惊讶的抬头,压低声音道:「为什么?平教授应该和张锦没什么矛盾吧。」

连行舟冷笑两声:「因为张锦说错了话。」

「什么话?」我急忙问道。

「天气!」连行舟小声的说道:「我们来郊游团建,从头到尾都是平航安排的。来之前,所有人都想着有人安排好了,就没刻意查看天气。可平教授作为发起人,一个思想稳重的成年人,到野外郊游,会不提前查看天气吗?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狂风暴雨是最能毁掉证据』的气候条件。」

「所以呢?」我试探的问道。

连行舟继续说道:「所以一定是平航察觉到张锦发现了他的计划,才利用站岗值班的时间,将张锦骗出去推到山道上;然后再跑回来假装喊叫,引我们下来。你别告诉我,你没注意到地上的脚印。」

连行舟指了指地上泥泞的鞋印,冷笑道:「从你刻意和平航保持距离,我就知道你也发现了端倪,只是你不敢说。」

看着连行舟冰冷的笑容,我吓的大气也不敢出,心脏『砰砰』的剧烈挑动,紧张的说道:「脚印证明不了什么,可能是平教授准备去追张锦,又折回了呢。」

「呵呵,是吗?」连行舟瞟了我一眼,看到我紧紧的抓着烧烤用的钢叉后,耸了耸肩:「反正话我点到了,你爱信不信。如果咱们有机会回去的话,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指证平航。」

我急忙摇头:「别,能回去我立刻退学。太可怕了,一想到自己的好姐妹死在面前,我一刻都不敢在学校待下去。」

「那警察总会问你的,难道警察问你的时候,你也什么都不知道?」连行舟很是善意的提醒到。

「我什么也不知道,人死的时候我也不在旁边。」

我的呼吸更加急促,因为此刻我终于想明白连行舟为什么会和我说那么多了——他是在试探我!看我到底知道多少,甚至是在谋划着要不要把我也杀死在这里!

现在,我百分百能确定,平航和连行舟一定存在着什么利益关系,刚才的话,连行舟不光是替自己问,还是在替平航问!

因为连行舟从头到尾没有提是谁杀了杜若香,反而一直和我分析张锦的死因!

或许,他们是团伙作案!从头到尾都是平航、连行舟、巫帆,三人合作杀人。从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就是杜若香。而张锦只是一个发现太多秘密,被牵扯进来的倒霉蛋罢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只是我想不通——不管怎么说,杜若香都是连行舟的女朋友,到底是什么样的仇、什么样的怨,才能让连行舟他们在谋杀杜若香之前,还要进行那么惨无人道的施暴行为?

为什么他们不把杜若香的死制伪装成意外?难道他们就不知道,越是暴虐的谋杀,越会引起警察的注意吗?毕竟来团建的就我们八个人……

不对!船绳!

我突然想到被剪断的船绳。

或许他们早就策划好了,故意让船绳被剪断,就是要伪装成岛上还有第九个人的存在。然后等回去后,面对警察的询问,把杜若香的死归罪在那个所谓的『第九人』身上!

而岛上到底存不存在所谓的『第九人』,就等着警察慢慢调查了!

毕竟外面可是狂风暴雨,即便真有第九个人偷偷跟来剪断了船绳,暴雨也会冲刷掉所有的痕迹。他们要做的,只是对好口供,然后相互证明对方没有作案时间,再扛过警察的讯问调查。到时候杜若香的死,就会被引到所谓的『第九人』身上……

所以,他们一开始可能没想杀太多人,只是让我们大家都留在岛上,等待救援。而张锦那个大嘴巴,偏偏道破了整起谋杀案最值得怀疑的地方,才引来了杀身之祸……

想明白这点,我高悬的心慢慢放松下来。因为我能确定——他们也在害怕,害怕死太多人,会引来警察的怀疑。只要我能做到守口如瓶,只要我管好自己的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应该能活着离开这里……

14

外面,暴雨还在持续,天空中浓厚的云层席卷天幕,虽然只是下午,却已经黑的宛如深夜。

我坐在听涛馆的大门口,在穿堂的山风中瑟瑟发抖。约莫又过了两个小时,旁边房间的木门被推开,茅苇和平航走了出来。

「雨还没停呢?要不你们俩休息会,我和毛毛来站岗?」平航走了过来,从我手中拿过烧烤用的钢叉,动作看上去是那么的随意、那么的自然……

连行舟起身打了个哈欠:「也好,熬了一天一夜,我也困了。」

说完,连行舟突然看了看楼梯:「巫帆和江樯呢?怎么还没下来?桃子,刚才你去上卫生间的时候,他们房间可有动静?」

我摇了摇头:「没注意,应该是睡了吧。」

「走,上去看看。」

连行舟表情古怪,招呼着平航,我和茅苇也急忙跟在后面。

到了二楼,就看到房间的大门紧闭着,连行舟上前敲了敲门:「巫帆,起来了。该你和平教授站岗了。」

咚咚的敲门声后,屋内没有任何回应。

连行舟和平航对视一眼,同时叫道:「撞门!」

二人异口同声,同时大力撞去。

听涛馆本就是竹木结构,虽然曾经红极一时,可因为数年前的重大死亡事故,荒废已久。

破旧的木门只是个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摆设。

在连行舟和平航的同时撞击下,『砰』的一声碎裂,俩人直接撞了进去。可等俩人看清里面的情况,却都呆愣当场。

连行舟更是惊呼道:「怎么回事!」

说完,连行舟咬牙切齿的看着平航。

而平航也傻了,怔怔的站在那里,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嘴里还喃喃自语:「真……真有第九个人?」

见状,我急忙向里看去。

通过裂开的木门,只是一眼,屋内的环境尽收眼底:靠东墙的床上,巫帆和江樯两人保持着拥抱的姿势。然而在他们俩人相互拥抱的身体上,一根被削减的竹竿,穿胸而过。

周围,鲜血淋了一地……

两人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像是死去多时。

「啊……」

又是一处血粼粼的场面,茅苇再也忍受不住,尖叫着向楼下跑去。

许是被茅苇的尖叫声惊醒,平航一把拉过连行舟,指着死在床上的二人,愤怒的吼道:「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你干的!」

「混蛋!你休想污蔑我!下午我一直和桃子在门口,就没上过二楼。你怀疑我,我还怀疑你呢!」

连行舟同样抓着平航的衣服叫骂。

可能是巫帆和江樯的死状太过惨烈,俩人都不敢靠近,只是远远的站在门口,相互指责。

就在二人争执之际,我突然发现江樯的眼睛好像动了一下。没办法,谁让她好臭美,到哪里都要贴双长长的假睫毛。

然而我并没有和连行舟、平航说,而是对俩人叫道:「毛毛刚跑下楼了,这么大的雨,她不会跑出去了吧。」

被我这一喊,连行舟和平航突然双双松开对方。

「走,先去找茅苇。」连行舟说完,转身下楼。

平航也急忙跟了上去,嘴里还不断叫道:「这岛上绝对有第九个人!妈的,咱们想活着出去,必须先把他找出来。」

俩人急匆匆的往楼下跑去,而我却站在原地,直到透过楼上的窗子,看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之中,才抓过平航刚才遗留的烧烤叉,冷冷的盯着床上的江樯和巫帆:「好了,他们已经走了,别装了。」

15

我话音刚落,江樯最先挣脱巫帆的怀抱,用手拍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吓死我了,刚差点没忍住叫出来。」

分开的二人后背上,各『插』着半截竹竿。

我走到巫帆面前,先是掀开巫帆的外套,解开绑在胸口的绳子,然后顺着上衣后背的破洞取下竹竿,才道:「难为你了,为了瞒住他们流了这么多血,还能撑住吗?」

因失血过多导致脸色苍白的巫帆摇了摇头:「我没事,只要能护她周全,流再多的血也愿意。」

其实早在连行舟要上来查看之前,我就知道他们俩是假死!

什么『竹竿』穿胸而过,不过是利用类似『特摄电影』拍摄的方法,先是在俩人后背的位置剪一个洞,然后将一根竹竿砍成两截,分别穿过衣服,再用绳子从衣服内侧牢牢固定在二人背后。

只要他们俩保持紧紧搂抱的姿势,不靠近查看,都会以为他们俩被竹竿穿胸而过,死在一起。

为了让整个『被谋杀』画面看上去更加逼真,巫帆还割开自己的胳膊,用自己的血涂抹俩人的衣服。

而这场『江樯和巫帆被谋杀』的事件,我也从头到尾参与了进来——就是我到楼上上厕所的时候。

当时我确实是来上厕所的,可就在我上完厕所准备下去的时候,巫帆突然开门,并焦急的示意我悄悄过去,先向我解释了这场野外团建活动的来龙去脉,并祈求我的帮助,让我和他们一起想办法逃出去。

原来『丹涂岛团建』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阴谋,一个连行舟和平航组织策划杀掉杜若香的阴谋!

而导致这一切的根本原因——就是钱!

根据巫帆的说法是:因为杜若香爱极了连行舟,又是杜家唯一的女儿。所以杜家老爷子也爱屋及乌,对连行舟很是看好,甚至把连行舟当成杜氏集团未来的管理人,连每年赞助学校的研究经费,都交由连行舟打理,做具体分发的负责人。

只是人心难测,面对那么大一笔钱,连行舟心动了!

要说连行舟单单贪点钱,杜若香也不会在意;毕竟是自己喜欢的男人,就算拿了她家的钱,只要都花在她身上,杜若香还是能接受的。

可连行舟错就错在,不光贪了杜家的钱,还劈腿!出轨的对象还不止一个!

这杜若香就不能接受了。

不过杜若香还是爱着连行舟的,在发现连行舟出轨后,只是吵闹着让连行舟和那些女人分手,并威胁要是连行舟不和那些女人断干净,她就把连行舟贪污的事情说出去;甚至为了证明自己有这个能力,杜若香直接和杜老爷子说:先断掉赞助学校的研究经费。

哎,都说『升米恩斗米仇』,这话一点都不假。

当研究经费被断后,虽然家境不错,可已经习惯大手大脚花钱连行舟受不了了,感觉杜若香是在故意刁难他。之所以限制研究经费,也是为了让他在那些女人面前丢面子,让所有人知道他只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如此一来,感觉自尊心严重受损的连行舟怒了。

怒从心头起,杀意日渐增。

连行舟先是找到同样因为资金链断流,而生活质量直线下降的平航,说出要杀掉杜若香,报复杜家的计划;又让平航利用正为了保研名额、上杆子追求他的茅苇,组织并实施了这一起报复性的谋杀行动。

据巫帆描述:他欠了连行舟十几万,连行舟拿债务威胁他。要么还钱,要么帮他杀掉杜若香。只要他帮忙,不光欠的钱不用还,并且连行舟会再给他二十万。

在连行舟和平航的计划中,为了让杜若香的死归罪到『可能存在的第九人』身上,昨天夜里先是假借失眠,让平航给他安眠药;而后平航和茅苇保持着一直不出屋的不在场证据。如此一来,他们就能洗脱重大嫌疑。

至于负责下手勒死杜若香的巫帆,只要一口咬死他没下楼,而是听了江樯和张锦半宿墙根,警方也不会怀疑到他。

毕竟全校都知道巫帆喜欢的人是江樯。

甚至为了让巫帆也能顺利洗脱嫌疑,连行舟更是毫无人性到提前收集了别人的毛发和体液,装在情趣玩具里。让巫帆勒死杜若香后,再用情趣玩具对杜若香的尸体进行惨无人道的破坏。

这也是杜若香死时双腿之间大量流血的原因!

不得不说,连行舟的计划太过缜密;缜密到连栽赃嫁祸都考虑到了。

毕竟单从死因上看,杜若香像是被侵犯后杀死的;而一个女人被侵犯致死,警察肯定第一时间提取体液;再和在场的男性一一比对,发现不符合,自然会排除他们的杀人嫌疑。

可连行舟没想到的是——巫帆会在张锦死后反水。

巫帆说:早上和我连行舟去追张锦,发现张锦被平航推倒在山道上,还有一口气,我不想再杀人,就想让张锦自生自灭,可谁知道连行舟疯了。非说什么张锦发现了天气问题,活下去只会让他们暴露,就又把张锦拉起来往下推,直到张锦脖子被撞断咽气。

这还不算巫帆真正反水的原因!

真正让巫帆反水的原因,还是女人!

张锦死后,江樯受到惊吓,被巫帆扶上楼安慰的时候,发生了点什么,随后江樯说她转了一圈, 发现还是巫帆对她最好,只要能活着回去,就当巫帆的女朋友。

这把巫帆乐的,直接道出了连行舟的阴谋,并表示愿意不顾一切的带她回去。

可想活着回去,就必须转移连行舟和平航的注意力。

假死!

这是巫帆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巫帆的计划是先找我打配合,假装被杀,再趁连行舟和平航出去寻找『第九人』的时间,我们一起逃离听涛馆、逃出平航和连行舟的视线,再慢慢寻找回去的办法。

而巫帆之所以能确定连行舟和平航发现他被杀后,一定会冲出去寻找第九人,那是因为——船绳真的是被其他人剪断的!

所以,为了防止杀人行为暴露,他们俩一定会把还藏在岛上的第九个人找出来杀掉。

我看了看窗外,暴雨依旧,冒雨出去的平航和连行舟还没回来,又看了看巫帆胳膊上的伤口,虽然进行过简单的包扎,还不时还有血渗出来,不由担心:「你这样出去真的没事?外面可下着暴雨呢,万一伤口感染发烧了,不等回去人就死了。」

巫帆咬了咬牙,坚定的起身道:「现在顾不了那么多,咱们必须赶快离开这里。连行舟和平航已经疯了,为了自保,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杀掉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江樯怯怯的说道:「离开又能到哪去?丹涂岛就那么大,咱们又没船……」

巫帆毫不犹豫的说道:「我小时候就在常青市长大,经常到丹涂岛上玩。这岛上有一个很隐蔽的山洞,知道的人不多,咱进去藏几天。」

「那要藏到什么时候?呜呜呜呜……我害怕,我不想死。」江樯哭着说。

巫帆安慰道:「放心,不会太久。杜若香是杜老爷子的独苗,长时间失联,杜家肯定会报警。警察也一定能调查到这。等警察来了咱们再出去,就安全了。」

说完,巫帆从旁边拿起一根竹竿当拐杖拄在手中,咬牙出门。

我也拖着还哭哭啼啼的江樯,跟在后面往楼下走去……

16

下楼的时候,巫帆轻手轻脚的走在最前面,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的仔细观察,唯恐连行舟和平航突然折返。

好在幸运之神眷顾,我们三人一直走到门口,出去寻找茅苇和『第九人』的连行舟和平航都没回来。

看着外面瓢泼的雨势,巫帆从平航携带的食物包中翻出一卷保鲜膜,将手臂上的伤口紧紧裹住,又收拾收拾将听涛馆内所能找到的食物全都装进包中,往背上一背,率先走入雨中。

我和江樯跟在后面,一路相互扶持,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泥泞湿滑的山道上。

丹涂岛只是一座湖心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们在巫帆的带领下,专门抄树林钻,约莫走了半个多小时,来到一处绝壁。

绝壁前方,有着茂密的灌木林。

巫帆站在灌木丛前,指着前方的绝壁道:「从这钻进去,就能进入山洞了。」

「啊?」江樯脸色苍白的看着满布荆棘的灌木丛,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蕾丝裙子:「我穿成这样,你让我钻进去?」

「活命要紧!」巫帆的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连行舟和平航已经疯了,咱要是被他们找到,铁定活不成。」

说完,巫帆率先趴在地上,一边往里爬一边说道:「你们跟在我后面,注意别把藤条拨太开,免的留下痕迹。」

见江樯还在犹豫,我直接推了她一把:「楞什么呢,快进去,我垫后,负责把藤条恢复。」

江樯楞了一会,突然盯着我身上的风衣道:「桃子,你把风衣脱了给我穿呗。人家最怕这些刺条条了。要是皮肤被划破了,不知道要买多少祛疤护肤品才能好。」

「你……」

我气的咬牙切齿。

你怕刺条条划伤,我就不怕了吗?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当我是那个任由你们使唤的丫头是吧?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原本想狠狠的怼上几句,可想到连行舟和平航可能随时会出现,强忍着怒气脱下身上的风衣。

江樯接过后,兴高采烈的穿在身上,一边穿,还一边埋怨:「咋那么小,都护不住人家的腿。」

「有的穿就不错了,姑奶奶我求求你了,快跟着巫帆进去吧。」

为了不被发现,更为了自身的安全,我连哄带求的推着江樯往里爬。

等到江樯钻进去后,我便趴在地上,倒着往里退。

在倒退途中,还不忘用手将周围的藤条拨乱。

然而失去了风衣的保护,只穿了个短袖的我,每走一步,都因荆棘的尖刺划过皮肤而龇牙咧嘴的疼叫。

好在天空中还下着暴雨,磅礴的雨势在某种程度上也给了我们一层掩护——冲洗掉我们来时的脚印,凌乱着周围的灌木丛。

在巫帆的带领下,我们在灌木丛爬行了几分钟,终于成功进入山洞。

山洞并不大,洞口处仅有几十厘米,像极了狗洞;往里延伸了五六米,越往里空间越大。

等我们完全进入山洞后,内里的空间刚好够我们三人蹲坐在地上。

「呼……总算安全了。」

巫帆靠在最里侧的岩壁上,长长的松了口气。

江樯却嫌弃的说道:「地上都是水,是人待的地方吗?巫帆,咱到底要在这里待多久?不会要等好几天吧。」

巫帆一边用手拔着伸手的刺条,一边劝道:「应该不会太久。说不定他们发现咱们带着吃的逃了,找上几个小时就想办法离岛了。宝贝,先等等,等他们走了,就彻底安全了。」

江樯这才不说话,郁闷的蹲在一块石头上,用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狭小的山洞空气沉闷,加上我们一路走来浑身淋透,又担心着被连行舟他们发现,身心俱疲下,我最先坐在水洼中靠着岩壁沉沉睡去。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我被一阵窸窣的声音惊醒,睁眼一看,瞬间怒了:「江樯,你干什么呢!」

17

昏暗的山洞,本就因为暴雨而有了不少积水。巫帆整个人仰面平躺在水中,浑浊的泥水浸过肩膀,只有口鼻露在外面,微弱的呼吸着;而造成这一切的江樯,正将双腿翘在巫帆的肚子上,怀里抱着几包零食『咔擦咔擦』的吃着。

我急忙猫着腰过去,一把推开江樯的脚将巫帆上半身扶坐,怒气冲冲的喝道:「你这样会害死他的!」

同一间宿舍住了两年,我还是头一次对江樯发火。

江樯先是一愣,随后叫道:「又不是我让他躺水里的,是他自己觉得热,说要躺水里凉快凉快。」

「你……」

一时间我竟无言以对,还护理专业大二学生呢,这两年的学,你都上到狗身上了吗?

外伤、暴雨,发热,这是伤口感染导致的高烧好不?

我伸手抹了抹巫帆的额头,触手发烫,再掰开巫帆的眼皮看了看,瞳孔已经不能自我调节,应该是体温太高,失去意识。

可现在应该怎么办?

药?

来的时候,压根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怎么可能带药来?

驱寒保暖?

现在藏在山洞中,脚下的地面都是给水,四周阴暗潮湿,怎么驱寒?生火吗?别说外面的灌木被暴雨淋透,无法生火。就算能生火,我敢吗?毕竟岛上还有两个杀人犯在。一旦发现火光,肯定会第一时间找过来。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一个最为原始的办法——利用人体温度驱寒!

我看了看还在吃零食的江樯,扶着巫帆的肩膀推了过去:「你不是他女朋友吗?来,抱好了,给他驱驱寒。」

哪知江樯竟然往后躲:「弄一边去,又脏又臭的,难闻死了。」

「你!」我咬了咬牙,心中怒火升腾,可看着已经意识全无的巫帆,最终忍下怒气,伸手脱掉巫帆的上衣,紧紧的搂在自己怀中。

这是我欠巫帆的!

若不是他告诉我连行舟和平航的阴谋,恐怕我现在还被蒙在鼓里;若不是他带我来这个山洞,怕是我压根没有活着回去的希望。

所以,我欠他的,我要还!

哪怕我很清楚的知道,巫帆已经没有希望,可我总要进行最后的尝试。

对面,江樯嘴角洋溢着嘲弄的笑容,大口大口的吃着各种零食。

而我也是刚注意到,装有食物的包全被江樯放在自己身后。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巫帆的呼吸停顿,直到那发烫的躯体冰凉……

我将巫帆的尸体慢慢平放在地上,转头看向一旁抱着食物包睡觉的江樯,轻轻捡起地上的烧烤叉,随后推了推还在睡梦中的她:「醒醒,巫帆走了。」

「嗯~」江樯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下意识的骂道:「男人就没一个靠得住,竟然丢下老娘……」

「够了!我忍你很久了!」

不等江樯说完,我猛地高举烧烤叉,向着江樯的脖子刺去。

只是一下,锋利的烧烤叉,和江樯细嫩的脖子来了个亲密接触,随着『噗呲』一声闷响,利刃刺穿肉体。

江樯痛苦的捂住脖子,满脸惊恐的看着我。

血……流了一地,染红了脚下的积水。

不等江樯反应过来,我又拔出烧烤叉,飞溅的鲜血模糊了双眼。

可我没有任何的停顿,机械的握着烧烤叉对着江樯扎去。

一下……

两下……

也不知道扎了多少下,直到江樯死的不能再死;直到我的头上、脸上、脖子上、衣服上,都沾满了江樯的血,我才松开手,看着江樯的尸体,狠狠的呸了一口。

「自私自利的贱胚子!你活该死在这里。」

不知道为何,原本连鸡都不敢杀的我,头一次杀人,竟然没有任何的恐惧;与之相反的是,内心深处,竟然涌出一股前所未有的酣畅。

那是积年累月的压抑得以爆发;那是年深月久的憋屈得以释放……

可能我真是天生杀人狂吧,就像『不羁的风』说的那样——我的内心深处,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暴虐。

而我之所以杀死江樯,一方面因为恨——恨她的冷血和无情;巫帆为了她,放弃了活下去的机会,可最后换来的却是行将就木的时候,连死在她怀中的资格都没有。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我对巫帆心存感恩。

巫帆带我来到这个山洞,给了我活下去的机会。而巫帆最大的愿望,就是当江樯的男朋友;哪怕他早就知道江樯是永远不会看上他的,哪怕他早就知道江樯外面有着无数的男人,可他终究是爱极了江樯;不愿放弃,甚至能为了江樯,不惜以身涉险,还丢了性命。

所以,我欠巫帆的,我就要帮他实现最后的愿望:你那么爱江樯,我便让江樯留在这里永远陪着你!

18

我默默的为巫帆穿好衣服,随后平静的拖着江樯的尸体,将她和巫帆摆放在一起,然后离开了山洞。

是的!我主动走出了巫帆提供给我庇护所,因为我不想死……

这里是丹涂岛,不是什么深山老林;杜若香失联,杜家一定会报警;而警察找到杜若香的车,必然会顺藤摸瓜找到丹涂岛上。

而我刚刚杀了人。

虽然岛上已经死了四个人,可目前被我所杀的只有江樯。

当警察登岛,肯定会抓到连行舟和平航,即便他们认下杀害杜若香和张锦的罪行,可要是他们再找到巫帆和江樯的尸体,我也会跟着被锒铛入狱。

我还年轻,我不想入狱,更不想被判死刑;所以我能做的,就是掩盖好所有的证据;正如『不羁的风』说的那样:「如果你做的足够完美,不留下任何线索,又有谁会知道你杀人?」

所以离开山洞后,我并没急着离去,反而在低矮的灌木从中,用周围的碎石堵住狭小的洞口,又用泥浆裹着草木叶子将缝隙堵的严严实实;防止尸体的臭味散发出来。

巫帆说过:这个山洞知道的人很少,周围又都是荆棘条、灌木丛。我堵住山洞后,又就地取材,用烧烤叉慢慢挖了些荆棘条移植在被封堵的洞口外面。

感谢神奇的大自然,荆棘条刚好是那种易活又能快速生长的植物,相信只要编着出一个巫帆和江樯失踪的合理故事,再拖延足够的时间,那些上岛调查的警察应该不会很快找到这里;就算未来这里被发现,我也早已远走高飞……

随着暴雨将地上的脚印、泥坑冲刷干净,洗去周围所有关于我的痕迹后,天已经微微放亮。

而到目前为止,我们一行八人登岛还不到三十六小时,可活着的还有几个?

杜若香、张锦、巫帆、江樯,已经死了;茅苇跑了,我不知道连行舟和平航有没有找到她,亦或者是找到茅苇后,如何对待茅苇。

可我要活!

我悄悄爬出灌木丛,一路紧紧的握着烧烤叉,左顾右盼的在山野中潜行。

随着天色越来越亮,下了将近一天一夜的暴雨也逐渐减小。

直到天空完全放亮,风雨彻底消失。

我独自一人在茂密的树林中走了约莫两个小时,最后选定一处较为隐蔽的休息地,就在我准备吃点东西补充体力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不等我回头去看,拿烧烤叉的右手突然被人从后面一把抓住,同时还有一只强壮的手臂紧紧的勒住我的脖子……

19

瞬间的突变让我心神大乱,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大力的挣扎着。

可接下来出现在耳边的一句话,让我瞬间安静下来。

「桃之夭夭,你叫啥叫?再叫就把人引来了。」

呃……

桃之夭夭?

桃之夭夭是我的游戏名,现实中知道的人并不多。

当对方叫出『桃之夭夭』的时候,原本挣扎的我安静了,一直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放松。

从身后的男人叫出『桃之夭夭』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来了!

『不羁的风』,他来了!

『不羁的风』松开制束的我手,将我转了个圈,就这样,二人四目,面对面的看着对方,谁也没有先开口。

而我,也终于看到了『不羁的风』真实的面容。

修长的身姿、清瘦的脸庞,眉眼间好似有着难解的哀愁,这一看就是浑身上下充满故事的人。

而当我看到那清澈睿智的眸子,刹那间,仿佛忘记了还在漫山遍野寻找我们连行舟和平航。此刻,我只想倾听他的故事。

可对视的时间并没持续太久,『不羁的风』很快伸手在我眼前挥了挥:「魂归来兮~怎么,吓傻了?」

「呸!才没有。」我强装镇定。

『不羁的风』笑了笑,并且有拆穿我的谎言,反而招手道:「跟我来,带你去看个好玩的。」

「嗯?」我下意识的跟在『不羁的风』身后,同时小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你不想我来吗?」他反问道。

尴尬!

这让我怎么回答?

我说想,那岂不是等于对他表白?说不想,又多少有点违背心意。

就在我尴尬之际,『不羁的风』笑了:「我不是有意不回你消息的,只是想给你个惊喜。哈哈,没想到等我上岛后才发现,你们这边的惊喜更大啊。」

「……」

我翻了翻白眼,气的牙痒痒。看样子他已经知道岛上的事了,却还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真让人生气。

难道他一点都不害怕?

还是说,他是一个更加危险的人?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我的潜意识已经告诉我:对方是个比连行舟和平航更危险的人,可我却没有半点害怕。与之相反的是,在『不羁的风』身边,我有着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20

雨后的山林,空气中充斥着泥土和草木的清香,我跟在『不羁的风』身后,小心翼翼的穿梭在崎岖的山道上。

走了约莫二十分钟,『不羁的风』突然停下脚步,一脸严肃的转过头,对我说道:「你做好准备了吗?接下来的场面有点血腥,我怕你受不了。」

「呃……」我先是一愣,随后怔怔的点头,毅然的说道:「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是我无法承受的了。」

「是吗?」『不羁的风』似笑非笑的横跨一步,并将我拉到前面。

泥泞的草丛中,满是凌乱的脚印,还有一双相隔数米的女式凉鞋被遗弃在那里。

看到凉鞋的那刻,我心中『咯噔』一下。

凉鞋!来岛上的时候,只有茅苇穿了一双凉鞋。

茅苇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北方姑娘,从来不会像小女孩一般打扮自己。所以那双足足 41 码的凉鞋,我记得十分清楚。

如今茅苇的凉鞋被丢在这里,周围又都是凌乱的脚印,那岂不是说茅苇已经……

就在我猜测之际,耳边传来不咸不淡的声音:「还要继续往里看吗?那个女人就死在前面的林子里,被两个男人合力掐死的,死前一直在挣扎,哭着哀求了许久,老惨了。」

「你……你就眼睁睁的看着?」我愤怒的看着『不羁的风』。

他只是轻笑着:「不然呢?我只是个看客,插手游戏反而不好。」

「游戏!游戏!你还是人吗?难道在你心中,杀人只是一场游戏?」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愤怒的叫着。

我不明白,为什么世间会有这么凉薄之人。作为一个男人,看着一个女人被残杀,不光袖手旁观,还在事后调侃。

就算你没有救人的能力,那管好自己的嘴总行吧。

虽然我也杀了人,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罪人;可我却做不到像他那样,蔑视生命,视人命如草芥。

『不羁的风』摇了摇头:「这世间最不能考验的就是人性,若不是他们心存杀念,又岂会因为一条船的消失,而接连行凶?桃子,我也是为了保护你啊!难道在你心中,就没想过杀掉他们吗?什么姐妹,什么闺蜜,她们不过是打着朋友的名义利用你!而当真正危险降临的时候,又有谁会想着你?」

『不羁的风』一边说,一边冷冷的指着前方的草丛:「那里躺着的,是你曾经自认为最好的姐妹吧!我要没听错的,她在临死之前可是高叫着愿意杀了你,来换取那俩男人的信任,保证自己不会在回去后向警察揭发检举他们。」

「什……什么?」

我愣住了。

我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茅苇嘴里说出来的。

可回想起当时的情况,这话极有可能就是茅苇说的。

我记得很清楚,茅苇是在看到『巫帆和江樯』被杀后,吓的跑出去的。在茅苇的意识中:岛上活着的只有我、连行舟、平航和她四个人。

若茅苇发现了连行舟和平航杀人的秘密,她想自保、想让连行舟和平航彻底相信她,那么唯一的选择就是——杀人!

让自己也成为杀人凶手,让自己也背负上杀人的罪名。只有这样,才不会成为告密者。

可当时岛上『只有』我们四个人。

茅苇会用谁的命来纳投名状,又能杀谁?

答案显而易见——我!

只有杀了我,她才能以凶手的身份来换取平安……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禁暗自庆幸:还好我提前跟着巫帆离开;还好连行舟和平航没有给茅苇选择的机会;若不然,下一个死的人,必然是我!

21

东方的天空,旭日高升;夏季的烈阳,正烘烤着雨后的山野;可我的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寒凉。

因为我头一次认识着人性的可怕!

原来在死亡面前,什么姐妹、闺蜜,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甚至还能成为换取信任的筹码。

『不羁的风』站在我身边,嘴角勾勒着淡淡的笑意,像嘲弄、又像骄傲。

在我迷茫的眼神中,他缓缓说出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从看到那些消息后,他就连夜开车赶来。

尽管相隔数百公里,可却有十几个小时的缓冲时间。

他是赶在我们上岛之前就先一步上岛的,原本他是打算暗中藏起来,给我一个惊喜。

可却在无意中听到连行舟和平航威胁巫帆夜里动手杀掉杜若香的话,并亲眼目睹了巫帆残害杜若香的全部过程。

所以,他认为整件事情变的越来越有趣了。

为了让事情更加有趣,他还悄悄返回码头剪断了平航栓船的绳子。

果然。

当我们发现回去的船消失,只能留在岛上的时候,所有人都烦躁不安,甚至相互攻击。

从张锦的死,到我和巫帆、江樯的逃离,他都看在眼里。

而他做这一切的目的,只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

我骂他没人性,可『不羁的风』却是淡淡一笑:「和塑造人性相比,我更喜欢考验人性。在我原本的计划中,若他们能忍住不继续杀人,我会在今天假装上岛找你,并带你们离去。可他们却在几个小时后,就进行了第二起谋杀。杀了那个男人还不够,又杀了另一个女人,我看他们已经杀人杀上瘾了!接下来一定还会自相残杀!」

说完,『不羁的风』拉着我向听涛馆走去。

「走吧,大戏落幕,总要亲自看看才过瘾。相信他们这会已经发现假死的真相了!」

前往听涛馆的路上,我心中百感交集:既想立刻、马上逃离这座恐怖的岛屿;又想亲眼看着引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平航和连行舟相互残杀。

而『不羁的风』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熟门熟路的领着我,在崎岖的小道上缓慢前行。

很快,听涛馆再次映入眼帘,我们猫着腰,悄悄从后面绕到馆内。

透过屏风的缝隙,隐隐约约能看到平航和连行舟两人正气急败坏的摔打东西,并相互指责。

「都是你!是你这该死的玩意把我害了!我一个大学教授,被你毁了!我的前途都没了!」

「怪我喽?那你当初为什么答应和我合谋?还不是你害怕自己贪污的事被传出去?」

「那杀个杜若香就行了,你为什么连张锦也要杀?」

「我还不是为了咱们共同的安全!张锦知道的太多,不杀他,警察肯定能查到咱。」

「那巫帆装死的时候,你怎么不上去看看他到底死没死?现在好了,他们三个跑了,咱们的事早晚都要败露。」

平航气呼呼的指着连行舟的鼻子破口大骂。

连行舟『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可很快,连行舟上下打量着平航,暴躁不安的说道:「岛上没有船,他们肯定逃不出去。先去找,一定要在他们发信号求救之前找到他们。」

「哼!你自求多福吧,最好能找到他们。」

平航骂骂咧咧丢下一句话,就要往外走。连行舟忽然从背后猛扑上去,将平航扑倒在地,随后双手死死的掐住平航的脖子。

平航奋力的挣扎着,却终究抵不过年轻力壮的连行舟,只能无助的蹬着双腿,最后慢慢咽下最后一口气。

而再次杀人后的连行舟眉宇间却没有丝毫慌乱,脸上带着狰狞的神色,将平航的尸体拖向旁边的房间,又用一根绳子拴在平航的脖子上,绳子的另一端甩像房梁,像是要将平航伪装为畏罪自杀的样子。

『不羁的风』嗤笑一声,在我耳边轻声说道:「还医学生呢,这活干的也太糙了。掐死的和上吊死的能一样吗?」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评论?」我瞪了他一眼。

『不羁的风』笑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从腰间掏出一把尺长的三棱刺放在我手里。

随后不等我反应过来,猛地将我推了出去。

突然间的变化,我下意识的尖叫一声。

与此同时,连行舟也被叫声吸引,瞬间冲了出来。等看到是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杀意,甚至问都不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直接握着拳头向我快步冲来。

一步!

两步!

三步!

近了!

更近了!

随着连行舟和我的距离越来越近,眼看那强有力的拳头就要打在我的脸上,身后突然传来冷酷无情的声音。

「弯腰,捅他!」

22

人在危急关头,总会下意识的听从所能听到的指令。

弯腰!

捅他!

所有的动作也一气呵成。

尖锐的三棱刺,狠狠的扎在连行舟的腹部;而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连行舟依旧目瞪口呆的看着腹部的伤,还有那殷红的鲜血……呆呆的看了三秒后,才猛地发出痛苦的嚎叫声,拼命的捂住伤口,试图给自己止血。

然而被三棱军刺所刺伤的伤口,又岂是那么好止血的?

屏风后面,『不羁的风』慢慢走了出来,伸手拿过我手中的三棱军刺,冷漠的看着躺在地上哀嚎的连行舟,呸了一口:「杀人者,人恒杀之。」

说完,便拉着我的手向外走去。

第二次杀人的我,依旧没有感觉到任何恐惧和害怕,在内心深处竟然还有一丝丝的兴奋。

等到走出门,我回头看了看正扯着嗓子叫的连行舟,向『不羁的风』问道:「他呢?不管他,没事吧。」

「没事!被三棱刺刺穿腹部,不出意外,他挺不过半小时。」

冷漠的回答,冷漠的表情,没有任何的感情波动。仿佛他能听懂我话里的意思:不管他,没事吧!

眼前清瘦的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了解我啊!

不错,我所担心的,只是连行舟会不会活下去!

在得到确切的答案后,我笑了。

嘴角勾勒出残忍的笑,这一刻,那原本深藏在内心深处的暴虐,得以释放!

或许,我真是天生的杀人狂吧……

23

2022 年 8 月 20 日,素未谋面的朋友你好,桃之妖妖正逃之夭夭。可能的话,请和我一起去野营。本桃野外求生技能已点满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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