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我是真没想到，21 世纪还有人因为自己是关系户而洋洋得意。
刚开学，我就被我们导师甩了。
他叫去让我去另一个小导师手底下挂名，这就算了。
而导师专门留名额的那个人正在宿舍把我的东西从床上丢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梗着脖子说道「不好意思啊，我听说这是刘志明导师学生的专属位置呢。」
我翻了个白眼，拿过消毒湿巾擦了擦她碰过的地方。
我这个人不记仇，一般当场就报了。
1.
「那你可能听错了，据我所知，那个位置是茶茶专塌。」我把我的包仔仔细细擦了个遍，学着她的语气阴阳道。
茶茶本茶——刘皓月还没开口呢，我另外两个舍友倒是炸了毛，「你怎么说月月的。」
我眯了眯眼，看着脸上敷着面膜的二人，无所谓地说道「当事人还没说什么呢，你们俩倒是挺护主的。」
「你什么意思？」
「不好意思啊，我以为她是你们金主爸爸呢。」我把包往唯一空着的床位上一丢，在座位上打开了电脑，带上了耳机。
我是懒得和上午还客客气气跟我寒暄，下午就因为五十块一张的面膜对我指指点点的女人们计较的。
至于那个茶茶，我就更懒得搭理了，狗仗人势罢了。
我把最后几行代码敲完，把刘导假期给我布置的数据整理收尾，整理一下发给了他，抻了懒腰准备去吃饭。
结果，push 达人不负众望地让我现在去他办公室。
我刚起身，刘皓月特别自然地垮住了我的胳膊，用她甜腻腻的声音说道「刘导是不是也让你去找他啊，我们一起吧。」
来这套是吧，没问题。
我立马换上一副娇滴滴的神情回应「好啊。」
我没看她也知道她现在胃里应该跟我差不多，有两万匹羊驼踩过。
到了导师办公室，我前导淡淡跟我说了一下我挂名的小导师，两个人就开始一前一后地簇拥刘皓月去了。
刘导比较腼腆，只是慈爱地笑了笑。
小导师直接得很，左一句「这么聪明还这么漂亮」，右一句「又有气质又有素质」。
没两分钟，两位导师的彩虹屁吹完了，刘导给我们俩安排了要处理的数据后，刘皓月就美滋滋地走了。
我前脚刚准备跟着走，后脚就听到刘导在后面冷冷地补了一句「宋依依，留一下。」
我老实巴交地往那一站，就听刘导给我又安排了一串工作，文献整理、材料、报告应有尽有。
就这么着，我抱着一摞资料，离开了倒是办公室。
回去的路上，我给我男朋友打了个视频，吐槽起这俩奇葩导师的舔狗行为。
我本想着他能像之前那样安慰我两句，结果他只是悠悠说了一句「社会嘛，就是这样，你总要习惯的。」
我好不容易降下去的火气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冲着他吼了一句「谁要听你说这个。」就挂掉了电话。
我气鼓鼓地回了宿舍，看着还没舍得把面膜摘了的舍友和已经躺在床上的刘皓月。
谢谢，更气了。
我把电脑往桌子上一摔，开始敲我的代码。毕竟，靠着我本科辅修的计算机，处理个数据还是不在话下的。
「没看到人都睡了吗？不能小点声嘛。」
「那刷视频声音都盖不住月月流口水的声音了，做春梦了？」
「哎，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呢。」
「哎，我们都是阴阳人嘛。」我挑了挑眉，满不在乎地回应道。
这一句噎的没人说得出话，宿舍一下子安静了。
我也不想这么绝的啊，可是她们是绿茶哎！
早早搞完数据，我就上了床，直到半夜，我听到隔壁床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叹气声。
2．
我拉开帘子一看，茶茶，哦，对不起，刘皓月那边正挑灯夜战呢！
委屈我们大小姐了呐，数据还要亲自处理呢。
凌晨三点，我被刘皓月在导师群里发的消息震醒。
「啊，老师，我不太会处理数据，熬了这么晚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小导师飞快回了一条「做的很好了，继续加油哦，今天早点休息吧！」
啊这，请问你是 24 小时不停摆舔狗吗？
这让我忍不住有点好奇刘皓月的身份，这是什么大佬值得他们这么舔啊。
所以，我顶着黑眼圈在词条里输了她的名字，结果愣是啥也没找着。
我迷迷糊糊睡了俩点，早上起来把数据也交了。
我这跟刘皓月那个半吊子数据不一样，我这可是完完整整的。
然而，这抵不过她一周七天每天晚上凌晨三点在群里发文件啊！
不出所料，被骂的狗血淋头的是我。
刘导：「你看看人皓月数据处理的多认真，你看看你，随便发了一个来糊弄我。」
小导：「你这个数据是官方的吗？你这小数点位数都不到位啊。」
刘导：「你这处理的太垃圾了，打回去重做。」
哦豁，想 PUA 我！
我心里种得最多的就是 ac 树了，我好歹是我在 c 刊编委会任职了十几年的亲爹棍棒下长起来的，数据处理在我手里早就不在话下。
行，刘皓月的好，是吧。
我把我的数据分了七个文件，每天晚上定凌晨四点的闹钟起来发。
这俩人又开始说我怎么大半夜发消息，打扰他们休息。
行，玩双标，是吧。
第二天，我直接把刘皓月处理的数据凌晨四点发了出去。
果不其然，刘导又把我骂得狗屁不是。
那我能怎么办呢？赶紧道歉，回了句「哎呀，老师对不起，我发错了，发的是月月前一天处理的数据。」
「昨天对着月月的文件学习来的，刚刚不小心发错了，这个才是我的。」
「不好意思啊，老师。」
发完，就把我的数据发了过去。
刘导一下子哑火了。
小导师还帮忙找补了一句「还不错，这次做的确实有进步。」
这个插曲一下给我笑精神了，谁知道刘导根本不看文件名称，光看头像呢？
我一个鲤鱼打挺，快乐下床，外加对上了刘皓月那张黑得发亮的脸，实在是好玩极了。
我截了图给男朋友李霄看，发了一圈「哈哈哈」，顺带添油加醋了一下刘皓月的表情。
结果，他给我来了句「好好处理你的人际关系。」
我大好的心情一下子没了。
他以前不这样的，温柔踏实，总能明白我的心情。自从他工作之后，就变了，变得冷漠尖冽，毫不在乎我的心情。
丫的，不会出轨了吧。
3.
我直接一个视频打到了李霄那里，他没挂掉倒是让我挺意外的，结果我愣是啥也没问出来。
毕竟，他那个萎的不能再萎的样子，着实不像是能给我带绿帽子的。
算了，暂且不把他考虑到敌人阵营，我忙着智斗关系户，无暇顾及这等儿女情长。
美美吃了个早饭，我跑图书馆去复盘数据，直接建了个基本模型，用数据拟合了一下，我和刘皓月数据处理的差距还是不小的。
那当然是我的好，她的不行啊。
我二话不说把数据和模型甩到了群里，美其名曰「我今天拟合了一下模型，顺带帮月月做了一下。」
刘皓月倒是反应快，回了一句「谢谢依依~」
过了没两秒，消息又弹了过来，还是刘皓月「依依，你这个模型设定不对吧，这拟合结果都不合理啊。」
我翻了个白眼，回复道「主要是数据处理的问题。狗头.jpg」
「宋依依你这是模型构建的确实有些不合理。」小导师紧随其后，接上了刘皓月的话茬，为了显得他不是在舔，还煞有其事的指出了几个模型里的问题。
但问题是，他说的问题是基本所有模型都会出现的问题，都是修正模型的必备步骤。
不得不说，这个小导多半是读过什么《说话的艺术》什么的，真的会讲。
没一会儿，刘导也加入了踩一捧一阵营，开始点我模型里的问题。
刘导和小导不一样，他说得确实是真问题。
这一下子让我有些怀疑我的模型，我又重新坐到电脑前调整模型，可却怎么样都得不到比原本这个模型更好的。
我有些心烦意乱，不打算硬刚下去了，就先收拾东西回了宿舍。
一连几天，我都在研究模型。
迟迟没有进展，导致我实在忍不住给我爹打了个电话求助。
电话接通，我刚叫了我爹一声，就听到有个舍友在一边揶揄道「呦，写论文还找靠山呢，帮不帮得上忙啊。」
「是啊，自己不是挺会搞数据，建模型的，还挤兑人家月月呢。」
我扫了俩人一眼，没搭理，接着问我爹，我爹叫我把数据和模型发过去，他帮我看一眼。
给我爹发过去之后，我就没再想这事了，天天该吃吃，该喝喝，没事还在群里学习学习彩虹屁用语。
没过两天，居然发现刘导拿着我的数据和模型写了个小论文，在学校里当示例。
哦呦，不是有问题嘛！
是不是别人不发火，就把别人当傻子啊。
而我爹帮我检查的结果，也刚好发到了我手里。
有问题的的确不是模型，而是数据，是我当时为了恶心刘皓月发到群里的时候，不小心把她的数据和我的数据混在了一起。
得嘞，老师我就来矫正一下。
4.
我揣着我的数据屁颠屁颠了去了刘导讲他示例论文的教室，他正讲得兴致勃勃。
说实话，讲得真的很好。
我当时就是因为看过他讲论文的公开课觉得他是个大牛，才死活非要选他，谁成想一开学他就给自己的形象砸了个稀碎。
一堂介绍讲完，中途休息的是时候，我把矫正后的数据和模型发到了群里。
「刘导，我上次对模型进行了重新检查，作为基础模型是没有问题的，是中间有部分数据出了问题，和刘皓月处理的部分数据混在一起了。」
我看到刘导低头看手机的时候，脸突然一黑，有些慌张的开始放大了手机屏幕看。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笑得有点大声，惹得前面的人回头看了我一眼，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刘皓月。
她不屑地白了我一眼，道「这位同学，注意一下素质。」
「课间也要管啊。」我悠悠地回了一句。
我话刚说完，铃声就响了，刘皓月立马笑了起来，说道「上课了。」
语罢，甩着头发转回了身子，马尾还不忘抽我一下。
刘导清了清嗓子，脸变回了正常颜色，淡定地上了讲台，继续讲着论文。
讲到实证部分的时候，刘导梗了一下，还是面色如常地说了一句「当然啊，我这个论文准备的时间比较不充裕，数据有一定的问题，大家参考一下就是了。」
我正打算感慨，导师反应真快啊，倒是刘皓月坐不住了，举起了手打断了刘导。
刘导看了她一眼，道「怎么了，这位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
「您的数据不是让宋依依帮忙处理的吗？数据出了问题要她承担，您没必要往自己身上揽。」
我翘着二郎腿不紧不慢地开口「有问题那部分，是不小心把你的数据混进去了。」
「宋依依，自己的数据有问题就说有问题，你不要推卸责任。」刘皓月紧盯着我说道。
「我们…」我话说道一半，就被刘导打断了。
刘导做了个示意我们坐下的动作，道「坐吧，数据只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想法，我们继续讲…」
虽然他话里没说什么，但还是眼神警告了我一下。
我没再说话，坐下了。
刘皓月倒是气鼓鼓地摔门出了教室。
这我是没想到的，歪打正着了？我还以为「茶茶」脾气蛮好的。
刘导讲完就急吼吼地走了，连骂我都没来得及骂，估计是赶着哄刘皓月去了吧。
我伸了个懒腰，回去休息了。
刚躺上床，男朋友的视频弹了过来，我接过通话，他就开始和我抱怨「宝宝，今天做的方案被老板骂得好惨。」
我张了张嘴，脱口而出「害，生活嘛。」
「你怎么这么说话，好伤人啊。」
「现在知道伤人了，你当初怎么跟我说的。」
「依依，你现在怎么开始翻旧账了。」
我还没说话，就听到床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刘皓月悠悠地来了一句「因为某些人小心眼呗。」
电话那头的男朋友还好死不死地接了一句「是啊，你现在怎么这么小心眼了。」
「你站哪边的？李霄。」他这话茬接的我火气蹭蹭冒。
「我…我站你。」
「对人家那么凶干嘛？人家不就说一些实话，是吧，李霄哥哥。」刘皓月夹好了声音说道。
我盯着屏幕，吓得李霄没敢说话。
「行了，挂了，你早点休息吧。」
「这么着急挂电话啊，怕我说点什么诋毁你在你男朋友心中的完美形象啊。」刘皓月换了副阴阳怪气的嗓音说道。
我拉开帘子看向她，半天没说话。
5.
我看着刘皓月的表情越来越洋洋得意，冷不丁开口道「我看是今天某人的完美形象被自己毁了，气不过吧。」
「你…」她的脸一下子被气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你嘴这么毒，过得一定很苦吧。」一旁的舍友看不得刘皓月受欺负接话道。
「还行还行，没你们苦。」语罢，我拉上帘子，戴上耳机，没再理她们了。
第二天一早，我如常去上课。
还没到教室，就看见刘导在群里发了句「依依，皓月胃有点不舒服，你帮她请个假。」
新招数——狐假虎威，高，实在是高！
我能怎么办呢，帮她请呗。
但我万万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
请假事件之后，群里除了要我们处理的数据，最多的就是「依依，皓月不舒服，取个快递。」「依依，皓月不舒服，买个饭，顺便给我带一个来实验室。」
我成功被沦为小保姆。
但我怎么可能干呢，我左一句「月月今天不舒服啦。」右一句「月月今天要在实验室回不来了。」发到宿舍群里。
立马有人屁颠屁颠去舔。
搞得刘皓月三番五次地想使唤我，压根儿看不见我人。
结果，在刘皓月企图用导师压我一头的第二个学期，我发现她还是成功了。
6.
第二学期刚开学，我就发现刘皓月发表论文的公告占据了官网版面的一大半。
居然还不是个花钱就能上的水刊，还是个有点含金量的学术期刊。
出于好奇，我打开了那篇论文。
而这篇论文，我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就是刘导让我们整理数据还写了个小论文拿出来在全校讲的那篇。
我本来以为当时就是给刘导打白工，谁知道最后是给她打白工。
我这一个人千算万算，也算不过三个人随便算一算。
问题是这个东西我还没法证明是我的，真是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
能怎么办呢？我也升级一下技能呗。
我都做好了万全准备，准备及时制止刘皓月对我开题的一个竞赛论文下手。
谁知道这学期刘皓月却没了动作，除了不时来问问我学术问题，没再这这那那的，居然让我安安稳稳地度过了三月。
我也就乐得自在，安心搞我的竞赛论文。
李霄还在白色情人节给我送了礼物。
一切还都算顺利。
本来以为我研一剩下的半年可以轻松度过了，直到清明节我才知道这无风无浪的三月根本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清明假期的前一天我的竞赛论文通过了初审，而清明节的当天李霄约了和我见面。
我带着这个好消息走到我们约的咖啡厅的时候，李霄刚好也到了。
我咧嘴一笑，三步并做两步跑了过去，开口道「李霄，我跟你说…」
他却皱了皱眉头，一句话打断了我「你怎么变丑了这么多。」
这搞得我一下子没了分享欲，理了理我的头发，没再说话。
李霄这才想起来问我，「你刚刚要说什么来的？」
我摇了摇头，拉着他往咖啡厅里走，「没啥，走吧。」
坐到座位上的时候，我忍不住拿手机照了一下我自己，没什么太大变化啊，莫名其妙。
我刚放下手机就对上了李霄的双眼，他开口道「你都不想我吗？怎么坐下就玩手机。」
我火气噌的一下就起来了，但我还是尽量压低了声音说道「李霄，你吃枪药了吧，刚来就怼我。」
「我怼你什么了，就你这脾气，该改改了，也就我受得了。」
「不爱受就一边玩去，没人逼你受着。」大庭广众之下，我还是赶紧给自己投喂了口甜品，忍住了骂他的嘴。
「你以为除了我还有人要你吗？少吃点，都胖了。」李霄还在不知死活的点火。
「李霄，你那眼睛不好用，就捐了吧。」我又愤愤地吃了口慕斯，说道。
「宋依…」他喊我名字喊到一半，突然变了个温柔的语气，冲着我背后叫了一声「皓月。」
7.
我带着一脸黑人问号转过头，刚巧看见刘导和刘皓月在后面走了进来。
刘皓月笑着和李霄挥了挥手，道「李霄哥哥来依依啦，你们感情可真好。」
「刘导。」我没理她，和导师打了个招呼。
刘导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寒暄了两句，两人就在不远处坐下了。
我这才压低了声音，质问李霄「你什么时候认识刘皓月的。」
「啊…」他楞了一下，低头搅了搅咖啡不自在道「朋友圈加的。」
「真行，都开始骗人了，朋友圈看不到非好友，你当我傻是吧。」我紧攥着咖啡杯的杯把，防止我忍不住声音吼出来，「你学什么不好，学 PUA，你交什么朋友不好，你挑着你女朋友身边的绿茶加，你是短视频刷多了，分不清好赖了是吧。」
「宋依依，我没有。」
「那你就是真当我傻，行了，我也不想说你什么了，大庭广众的我也没有必要让你难堪，就这么着吧，分手吧。」我揉了揉被气得有些发疼的太阳穴，离开了座位。
我刚转过身，就听见后面「哐——」的一声。
我回头就发现，李霄已经跪在了地上，低声下气地喊了一声「依依。」
我真的服了，我不想成为全校头条。
刘皓月头版头条是：惊！漂亮学妹研一上半学期发表 c 刊，我头版头条变成：惊！漂亮学妹狠心抛下男友！
我只得赶紧过去拉住他，倒是刘皓月抢先一步扶住了李霄，黏腻腻地声音道「你这是干什么？」
我只能强忍着快要翻到地上的白眼，拽着李霄的袖子，道「不至于啊，就分个手而已。」
「依依，对不起。」李霄红着眼睛看向我。
不是？您这都哪学的，什么时候我这憨了吧唧的男朋友突然变成表演型人格了。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先走吧。」
李霄听到这话，跟抓到救命稻草似的，赶紧起身，跟到我身后。
「好了，别看了，小情侣闹了点矛盾而已。」刘皓月在一边落落大方地和那些忍不住看向我们的人说道。
我哪顾得上这些，拉着李霄往外走。
谁知道刘皓月还凑到我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李霄这么好的男生，你不好好把握，还上哪有男人啊。」
我点头如捣蒜，停了脚，抬高了声音道「是是是，我哪有你擅长勾引男人。」
不用担心，我的「好」姐妹，既然你带着我的数据上官网，我也不会忘记带着你的名声上头条的。
刘皓月明显顿了一下。
李霄拽了拽我，想拉着我往外走，我看了他一眼，又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行，知道，自己家的事我们回去再商量哈，」
8.
我跟李霄刚出了咖啡厅，我就把他的手甩开了。
「依依。」李霄又用着以前我总会心软的语气叫我，柔声说道「我是太担心你会离开我，我才变成这样的，我之前是为了送你礼物不知道送什么，才加了皓月问，我是怕你觉得我没有考上研，才问了皓月怎么办。我不知道这些你都不喜欢。」
「李霄，我的确不是很喜欢刘皓月，但是你的问题你也没必要全往她身上扣，她出了多少主意，最后做决定的也是你。我不会因为你说这么两句话，就把我们之间的矛盾转移到她身上，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判断。」
「依依。」
「我刚刚在咖啡厅跟你说走，是不想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把我们的事情搞得很难看，不是说我要再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
「依依，我舍不得你。」他拉着我的手腕，手腕上是他白色情人节送我的手链。
「行了，你舍不得的是你在我身上花的钱。」我把手链摘了下来，塞到了他手里「就这样吧，别让大家更难堪了。」
我头也不回的走了，隐约还等听到李霄在后面撕心裂肺地叫我的名字。
可我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似乎从他尝试着用打压我的方式来保持感情中的平等，我们之间的距离就被无限拉远了。
就到此为止吧。
我回了宿舍，把桌子上的合照丢进垃圾桶，叹了口气，提前开始改我的竞赛论文。
男人乃身外之物，搞事业才是我的最终归属。
毕竟，论文能跟我姓，男人不能。
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为什么，信女愿以十年单身换论文发表，这种冤枉基本没有实现过了。
开什么玩笑，这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好吧。
盯着屏幕上一排一排的数据，我真是觉得这比桃花眼还让人眼晕。
不过，也比桃花眼迷人。
所以，我就在数据中度过了清明节假期，顺带连着五一也泡过去了。
时隔两个月，我的竞赛论文已经进入了复审申报阶段。
复审前一天，我去找刘导申报。
结果，刘皓月也在。
刘导今天难得乐乐呵呵的，笑着冲我摆了摆手，我就赶紧进去了。
「复审的论文搞完了？」刘导看了一眼我手里拿着的一叠纸。
我点了点头。
「我看看。」他又冲我摆了摆手，接过论文看了起来，没两分钟又递回给我，道「还不错，你把皓月加到二作，我还是挂到通信作者啊！」
9.
我一下炸了毛，声音不受控制地打了起来，有些着急地吼了出来「不是，凭什么？」
刘导见办公室的其他老师都看了过来，赶紧扯了一下我的袖子，低声道「好了，小点声。这有什么凭什么的，你们都是一个组的，又是舍友，皓月说也帮了你不少忙，加个二作又不抢你一作的位置，没有什么影响的。」
「刘皓月帮忙了？我怎么没听说呢。」
刘导这个话，我听着跟天大的笑话一样，要是不捣乱算帮忙的话，她确实帮了大忙。
「依依，我怎么没帮忙啊，那结论不都是我跟你一起讨论的吗？」刘皓月瞪着个大眼睛，装得很无辜的样子。
「不是，你管你问我问题叫讨论？」
合着您之前跟我问问题的时候是惦记着我这个竞赛论文呢！长见识了，我可太长见识了！
刘皓月低头摸了摸鼻子，小声道「嗯…怎么不算呢？」
「不可能，这事没得商量。」
「哎，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大家尽心尽力做的东西，你怎么能净想着独吞呢？」说我的时候刘导却一下子提高了声音。
「这从一开始，就是我一个人做的，数据，模型，文献梳理，别说刘皓月了，就刘导您也是一点忙都没帮，我给您挂个通信作者是对得起您的培养，给刘皓月二作是对得起什么，对得起我的金主爸爸？」
「哎，哎，依依，吵吵什么呢？」小导师从办公室外面走了进来，拉住了我正准备去拿我论文的手。
「依依要独吞竞赛论文。」又来了一个撑腰的，刘皓月开始挺直了腰板阴阳怪气我。
「这本来就是我的。」我又想去拿我的论文，却又被小导师拦住了。
「这可不好啊，这大家的功劳就是大家的。」小导师打着哈哈道。
「行了，加个二作得了，再把小导放三作，这不皆大欢喜。」刘导拍了拍论文，道。
「是啊，这么难的项目，本来也不是你一个人写得出来的，你这离不开大家的帮助嘛。」小导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就算了，我不提交了。」我没再去拿我的论文，气呼呼地撂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出了教学楼，我就给我爹打了个电话。
听到我老爹声音的时候，我忍不住哭出了声。
我爹在电话那头慌了神，磕磕巴巴地问道「怎么了，大闺女，受什么委屈了，跟爹说说，爹给你出头。」
「老…头…导师非要…非要我把我舍友名字加二作，可是那个论文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写的，我凭什么啊。」
「好了啊，先不哭了，说话都抽抽了。爹知道这种委屈啊，人啥也没干把毕业资格都捡完了，我大闺女累死累活的还要把成果分给别人，受委屈了啊。」
「你说这凭什么。」我抹了抹眼泪，委屈巴巴的说道。
「你们这导师也是的，算了，也怪我，当初觉得他发的论文不少，也就没仔细问人品咋样，谁知道这样啊。」
「爹，我不想发这个了。」
「那就不发，咱们下次自己写一个，不给他们任何可乘之机。」
「爹。」
「哎，怎么了。你说这个，你这个舍友什么关系进来的，怎么这么偏向她呢？按理来说，这些教授不是应该来巴结巴结你嘛，我这编委会不值得吗？」
我爸的疑问一下子给我逗笑了「你可拉到吧，你那身份比那间谍隐藏的还深呢，我都是大学快毕业了，才知道你是个编委会的成员呢，他们上哪知道去。」
「没办法，咱低调嘛。」
「哎，你说这我们导师也姓刘，我这舍友也姓刘，不能是父女关系吧。」
「长得像吗？」
「这，看不大出来。」
我爹半开玩笑地哄着我，这才让我的心情好了不少。
吃了晚饭，我就回了宿舍，准备开门的时候正好听到刘皓月怪腔怪调地和我另外两个舍友说「有些人呐，傲得很，给人挂个二作都不乐意，也不知道在傲个什么劲。不过算了，她也傲不了两天了。」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都不发了，还要怎么样。
10.
过了三天，我才知道刘皓月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原本参加那个竞赛通过复审的名单里还是出现了我的那篇论文，而那篇名字都没变的论文作者的位置上俨然写着「刘皓月」的大名。
可这一次，我却生不起气来，甚至差点笑出声。
宝，你拿论文作死可不好。
毕竟，这已经是天临四年了。
看到名单的那一刻，我就给我爹打了个电话「老头，抓学术造假吗？」
「来活了？这抓你们学校的对你影响不好吧。」
「亲爹，被抢学术成果的是你亲闺女！」
「那必须抓，报上名来，你亲爹要大干一场！」
「就是 xx 杯大学生论文竞赛里那篇《论 xx 对 xx 的影响机制及作用》，一作是刘皓月，通讯作者刘志明。」
「行。」
我挂了我爹电话，就回了宿舍。
本来这个学期开学，我就升级了我的防御系统，三四月的时候都快觉得不需要了，合着这人五月给我憋了个大招。
二作都委屈你了，还得是一作够格啊。
到了宿舍，我就开了电脑，这次论文的数据可不像上次一样，每一步做到什么地步，我都留了凭证，数据收集时间截图、修改时间截图、模型建立时间截图、初稿、初稿定稿等等一系列跟论文有关系的内容，我一早就存好放在一个文件夹里，直接压缩了就发给我爹了。
本来这个竞赛是跟我爹他们编委会没什么关系的，但奈何审稿的是我老爹的老朋友，连关系都没搭，就直接把证据塞到人手里了。
没过两天，我还在宿舍睡午觉，我的窗帘一下子被扯掉了，紧接着一个手机就甩了上来，还一起上来的还有刘皓月声嘶力竭的一句「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现在都流行恶人先告状，是吗？」我看着她丢上来的手机上写着的取消刘皓月竞赛资格的短信，无所畏惧地说道。
「果然是你干的好事，你等着我去找刘导。」
「怎么着，刘导是你爸是吗？」我起身，爬下了床。
「他比我爹可差远了。」刘皓月有些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也是，不然他干嘛捧着你。」我扭了扭有些发硬的脖子，发出了嘎吱的一声
「你还要打我？」她往后退了两步。
「那我可真成恶人了。」我把手机递给她，又道「去找刘导是吧，那就一起吧。」
「你还敢去？」刘皓月一脸胜券在握的表情，底气十足的说道「走就走。」
11.
到了导师办公室，刘导一看我俩一起进来，脸赶紧偏了过去和其他老师讲话去了。
「刘导。」刘皓月脚刚迈进办公室，就甜甜的叫了一声导师。
刘导这才不得已的回过头，冲着我俩皮笑肉不笑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宋依依见不得别人好，把我举报了，现在取消我参赛资格了。」
「什么参赛资格啊？」刘导脸黑了一下，开始装傻充楞了。
「论文竞赛啊。」
「啊，竞赛啊，你们不是一作二作吗？」
「刘导，我复审没申报。」那我当然是直接戳穿，准备看狗咬狗，可惜小导不在，不然还能看狗咬狗咬狗。
「刘导，上次不是你说…」
「皓月，上次不是让你回去劝劝依依吗？怎么你自己报上去了呢？」刘导摸了摸下巴，冲刘皓月使了个眼色。
「不是你让我实在不行自己报上去吗？」刘皓月显然没有看懂刘导的眼色，有些埋怨地说道。
「那也不是让你把自己报一作啊！」
刘皓月这才自知理亏，低着头，没说话。
「行了，回去吧。」刘导叹了口气，挥了挥手。
「刘导，再见。」我打了个招呼，转身走了。
刘皓月也跟着我出了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她跟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又恶狠狠地跟我说「你等着。」
这人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也不知道她还有什么新招数。
12.
可我先等来的不是刘皓月的新招数，而是论文竞赛评选组的通知。
论文竞赛评选组通知线上视频来证明论文归属。
下午，视频会议开启，一个窗口是评选组，另一个窗口是刘皓月那张画的精致得不行的脸，最后一个当然是我。
评选组让我们讲了一下论文的思路和内容，我花了二十分钟详细的讲了一遍，刘皓月想按照我的说法说一遍都说得磕磕绊绊。
我看着评选组坐在中间位置的那个教授眉头皱得跟麻花一样，就差把愁刻在脸上了。
刘皓月刚讲完，评选组就匆匆忙忙的挂掉了视频。
我想，这结果应该不言而喻了吧。
我抻了个懒腰，一头栽在床上，歇了。
没两天，我刚从保安室出来，就看到刘导在群里发了个消息「宋依依、刘皓月来校长办公室一趟。」
进校长办公室之前，刚巧刘皓月也到了门口，她剜了我一眼，先一步进了校长室，我在后面慢慢悠悠跟了进去。
不进去不知道，一进去吓一跳啊。
校长、刘导、小导、我爹、还有那个脑门上刻愁的那个评委会教授齐聚一堂。
「好，人都到齐了是吧。」校长冲着我和刘皓月摆了摆手，示意我们坐下，又继续说道「那我们就说一下论文竞赛这个事情。」
「您说。」小导从一旁饮水机接了杯水给校长递过去。
「这个事，校方当然是希望我们能私下解决的，这个论文我们就当是申报时出现错误，这样好吧。」
「当然不行。」我一向温文尔雅的爹皱起眉头打断了校长的话。
「还是孩子，犯个错也正常了。」评委会教授按住了我爹的小臂，一边擦汗一边说道。
「这是不是犯错，你心里没数吗？」我爹扫了教授一眼，道。
「孩子不懂事。」
「那你也不懂吗？你不明白一篇论文对一个学生的意义吗？」我爹扯了扯领带。
「这事是月月做的不对，月月给人道歉。」
「爸。」刘皓月有些不甘心地看了教授一眼，又不情不愿地白了我一眼。
「道歉。」教授冷脸对刘皓月说道。
「道歉就没有必要了，道歉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那你觉得，除了取消刘皓月同学的竞赛资格，她今年奖学金评选资格也取消，这样呢？」校长有些局促地捏了捏杯子提议道。
「刘皓月今年发表的论文的数据和模型也都是我做的。」
「那也取消。」
「凭什么？」刘皓月有些气急败坏地喊道，「凭什么取消我的论文，我的奖学金，宋依依私生活还混乱呢？你们为什么不查查她呢？那天她和李霄的事情搞得人尽皆知，当时刘导也在，刘导你说是不是？」
我看了一眼刘导，满脸写着难堪，摆明了就是那种辛辛苦苦舔了一年舔错人了的尴尬表情。
刘导偷偷扫了我爹两眼，还是没说话。
「刘导，你说是不是。」刘皓月还不死心的盯着刘导问。
「行了，别在这拎不清大小事了。」我拦了拦刘皓月，继续道「首先呢，学术论文的剽窃，不对，你这个叫偷窃，这个事情跟私生活是是两回事，其次呢，我私生活混乱在哪？你想想？我只是和李霄分了个手，这不是很正常。不正常的好像是，李霄背着我偷偷加你好友，问我的喜好，你却撺掇他 PUA 我这件事吧。至于，你们俩有没有一般来说，绿茶和渣男的关系，我不好评论，我就不当着这么多人面质疑你了。」
「还有这事？」我爹压着有些抽搐的嘴角，问道。
刘导这才开口道「这个事的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但确实是有这么回事。」
「刘导。」刘皓月有些气急败坏地剁了一下脚。
「月月。」教授赶紧冲着刘皓月摇了摇头。
「本来呢，我是觉得这个事情没有必要闹大的，论文该还给谁就还给谁，但是你们这么泼脏水，就别怪我得理不饶人了。」我爹推了下眼镜，淡淡地说道。
「没问题，没问题，论文本来就是依依写的，当然把一作还给依依。」教授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拉住我爹的小臂。
「现在，我可不这么觉得了。」我爹扯掉了教授的手，刚想又开口，却被我打断了。
「不用了，这事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吧。」我看了我爹一眼，又道「爸，这事让学校处理就行，你没必要因为我的事变得和某些人一样，我靠我自己的能力做事，不靠别的。」
「怎么，你觉得今天要不是有你爹镇场子，你能把我搞得这么惨吗？」刘皓月还是不死心的看着我。
「所有你偷我论文的证据都在这了。」我把之前提交评委会的论文数据压缩包、刚刚从保安室拷过来的刘皓月拿走我论文复审稿子和她拿着论文在学校打印室找人录入的视频一起发到了导师群里。
刘皓月看着手机，瞪大了眼睛。
「还有，把你搞得这么惨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校长，老师，这件事情就麻烦你们处理了，我们先走了。」我冲着校长和导师鞠了两躬，又冲我爹摆了摆手，我爹便起身和我一起走了。
13.
出了校长室，我爹就立马换了一副样子，跟我嘚瑟地说道「怎么样，老爹今天凶吧。」
「还行，纸老虎同志。」
「走吧。」
「走，爹带你吃汉堡去。」
「我都多大岁数了，还吃汉堡。」我挎着我老爹的手腕，又道「这事我真的不想随便处理一下，不然我这研究生三年不知道要被塞多少二作，不知道要被抢多少成果，更不知道要受多少气。」
「那不能简单处理，你爹我给他们施压。」
「算了吧你，你今天能凶起来我就谢天谢地了。不过，你要变成刘皓月他爹那样，我也真受不了，你还是现在这样像个老学究比较好。」
「你现在怎么表扬人跟骂人似的。」
「哎，没学好呗。」
「你们俩真分了？」
「真分了，知道你看不上他，刚才在办公室差点憋不住笑吧。」
说完这话，我们俩笑作一团。
吃了个饭，我爹就回家了，而我继续着我研一仅剩的一个月生活。
学期末，事情处理的结果才出来，刘导从教授被降到了副教授，刘皓月则灰溜溜地被开除了，刘皓月的爹也被一众编委会除名了。
至于小导师，赶紧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跳槽到了别的学校。
当时我是没想到刘皓月会被开除的，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她爹帮她走得关系远不止论文这一条。
考研初试之前，她爸就找老教授买好了位置，压了很多学生的分把刘皓月保了进来，复试的时候，老教授给她打了很高的分让她顺利进了学校。
但因为那个教授身体不好，刘皓月开学之前那个教授就申请了内退，所以才把刘皓月塞到了刘志明手里。
谁成想，刘志明手里炸了个雷，本来以为能得到不少好处，结果变成了烫手山芋。
有些事啊，还是不能走歪路，谁知道走着走着是不是就掉沟里了。
做学术啊，就是得耐得住寂寞，禁得起诱惑，不然真的不知道走哪里去了。
我看着我紧锁着眉头的老爹，拖着一地验算过的卫生纸从洗手间走出来，忍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