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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掉包的太子

我嫁给了我的心上人。

当朝太子,楚昧。

我是真的喜欢他,从见他的第一眼起,翩翩少年郎雅人深致的模样就印在了我心里。

如今年岁愈大,他少了些少年的蓬勃朝气,更有了些从容不凡的气度,加之贵为太子,就又添了些高贵傲然。

我嫁给了他,成了他的太子妃,却总觉得我们之间隔着什么,爱情应该是什么样子呢,我只知道我看到他下朝回府,我就想冲过去抱住他,我克制不住地想触碰他,想为了他付出。

他却永远是淡淡然地,告诉我,这样不合礼数。

我以为我们会永远这样,爱情就是这样。

直到,白轻桉的出现。

他的出现算是个意外。

1

一个深夜,睡在我身侧的楚昧突然裹着被子滚下了床,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惊恐,「卧槽卧槽卧槽,这是不是在扣丝仆累?!」

他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我皱眉看他,「殿下可是做噩梦了?」

他惊恐更甚,「你叫我什么??」

「殿下,太子殿下。」

「不不不,肯定是在做梦!」他说完就爬上了床,准备继续睡。睡之前回头看了我一眼,问,「你是谁?」

「我是您的太子妃,钟慎。」

「哦。做个梦居然还有对象了,嘿嘿。」他转过身抱住了我,手脚将我缠住,漂亮的脸蛋枕在我的肩膀处,温热的呼吸扫在我脖颈上,我浑身僵硬起来。毕竟以前我们都是各睡各的,少有如此亲密的时候,看来这个梦,也不算太坏。

第二日我仍是被他的声音吵醒,他裹着被子滚下了床,嘴里说着,「卧槽卧槽卧槽,这是不是在扣丝仆累?!」

我屏退了刚从外面冲进来的一众侍女侍卫和起居郎,直视他片刻,「你不是楚昧吧,你是谁?」

他也愣了一下回了神,拍了拍脑袋呢喃了一句,「难道我真穿越了??卧槽,我明天高考啊!怎么回去怎么回去!」

我看着他起身在屋里转来转去,心下惊疑不定,确实是楚昧的脸和身材没错,可这个人又不是楚昧,莫非是什么巫蛊之术?

我摸着下巴沉思片刻,他也冷静了下来,问我:「我是谁?」

「你本应是晟宣国太子,楚昧。」

他一听更是两眼一抹黑,「完蛋了,历史书上没学过。」

说完看我不善的表情赶忙抓住了我的手,「你先别叫人来抓我,我可以解释,我我我,我跟你说,我确实不是这个楚昧本人,这个身子是他的,但是灵魂不是,我是从很久很久之后的未来穿越过来的,你能理解不?」

我想我接受能力真不是一般的好,跟他沟通了一下就毫无障碍地接受了。

他在了解完这里的情况后一直抓着我的手打颤,我看他一眼,问:「你怕什么?」

他小心地把身上的棉被放上了床,「这可都是文物啊,文物。」

我:……

外面的丫鬟端着梳洗的东西进来了,他往我这凑了凑,手抓得更紧了,「你又怕什么?」

「……这可都是千年古尸啊,古尸……」

他这个样子是没办法去上朝的,一开口就跟楚昧完全不同。我让林大夫给他开了帖发热的药,糊弄完太医院,再给他告个病假,至少一段时间内不用再去上朝了。

他喝完药烧得有些难受,羊脂玉一般的脸上浮上一层潮红,狭长的丹凤眼微微张开一条缝,水光潋滟。

他有些乖巧地在我手心蹭了蹭。

我从未见过楚昧这种模样,这种类似于弱者的模样。

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他哼哼唧唧地,「我现在回去估计也来不及高考了,高考不了就上不了大学,上不了大学就挣不到钱,挣不到钱就娶不到女明星了。」

一句话里好几个词我都听不太懂,「高考?大学?女明星?」

他嘿嘿笑了一声,「女明星就是长得特别漂亮的,有特别多人喜欢的女孩子。」

他又顿了顿,「你这样在我们那儿肯定就是当红女明星。」

说完他就趴在我大腿处睡着了,我本来想把他弄开,可一看楚昧这张向来强势逼人的脸,如今因为发烧红通通的,蹙起的眉,微嘟的嘴显得好不可怜,最后还是任由他趴着了。

他一直念叨着回去,可是始终不得其法。我同他一同看着这些关于什么道家修炼的书也觉得脑壳疼。

随手看看就扔到了一边。

他一天到晚老是精力很旺盛的样子,我看着对面撑着头哼着歌的人,心想,楚昧十八岁时似乎也没有这么活泼。不过我也不觉得他讨厌,他给我这份无趣的生活增添了许多色彩。

「你在唱什么?」

「last dance 啊,你不知道了吧,穿越神曲,说不定多唱几次我就能穿越回去了呢。我唱给你听啊,你听这个歌的时候得这样!」说完他拉起我的手做了个手势,然后让我将两根手指头盖在眼睛上,「就这样。」

「所以暂时将你眼睛闭了起来,黑暗之中漂浮我的期待~」

他一边唱一边在我对面晃了起来,像被风吹动的向日葵,带着春天的生机勃勃。

我有个庶出的妹妹叫钟毓,虽然也算不上什么姐妹情深,不过好歹是要比旁人亲厚一些。她来送太子生辰贺礼单的时候,我才突然想起,过段时间就是楚昧生日了。

我满脑子愁绪,也未曾注意钟毓的眼神落到了我还未收起的那些神神鬼鬼的书籍上。

钟毓走后,我看着绑了个马尾的白轻桉,叹了口气,生辰他总不能不去吧,可去了又什么都不知道可咋整啊。

他察觉到我的目光,回过了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阿慎姐姐在想什么?」

真是奇怪了,明明是同一张脸,怎么总觉得完全不同呢。我看着那笑成了弯月形状的眼睛,摇了摇头,「没什么。」

2

他叫白轻桉,现在在楚昧的身体里。

白轻桉日日只待在我身旁,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其余人在他那个年代都是放在博物馆里的古尸了,现在他突然看这些人都活着有些瘆得慌。

我问他,那我你就不怕了吗?

他居然脸红了一下,然后又说,我都跟你睡了一觉了我就不怕了,而且你还那么好看。

今日他总算是鼓起勇气要出门遛一圈了。

不过还不如别出去的好。

他带回了一些小玩意,说是死马当活马医吧。我看着那些奇奇怪怪的什么符纸什么罗盘,还有些我不认识的东西皱起了眉。

他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试试吧,说不定这样我就能回去了呢。」

我看他把那些符纸都往身上贴,嘴里还念念有词,「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道士的东西你求佛祖干什么?」

「哦对哦。」他又往身上贴了个符,「哈利路亚哈利路亚!」

我:……

我俩正闹着,我的侍女梦竹急急地跑了进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安都来不及请,「娘娘你快去看看吧!大皇子领兵已经到太子府门口了,不知所为何事,来势汹汹的样子!」

「走!」我马上就起身往外走,头也不回地说:「你待在殿中,别出来!」

我一路急着跑到太子府门口,打开大门,正跟大皇子楚时脸对脸。我看了一眼门外站着的黑压压的军队,个个举着火把,橘红色的火焰冲天,在夜色中摇曳。

我冷笑一声提裙踏出了太子府,白轻桉也跟着我的动作后退了两步,「大皇子好大的阵仗,不知今夜前来所为何事?」

大皇子楚时,生的魁梧雄壮,手握十二支护城军其中一支,可惜脑子并不是太好使,行事总是鲁莽。

他一口咬定太子府内在行巫蛊之术,要前往查探,我立在府门口,分毫不让,剑拔弩张,我心内忐忑可面上却更加冷静。

正在胶着之时白轻桉走了出来,他将我拉于一侧,高大的身躯给人不小的压迫感,他抬着下巴,「大哥请随意,可若是最后没有证据,又该当如何?」

楚时看了一眼我和白轻桉冷漠的脸,冬日里也出了一身的汗,最后还是没有选择赌一把,选择了撤退。

白轻桉抱住了正在微微发抖的我,没了平日的轻快,「做太子也太心累了,光靠划水看来真没办法活下去。」

白轻桉少有地让我吃惊,因为他真的学的很快。晟宣国的国史,朝廷内的大臣,势力关系,很快就被他摸清楚了。

我觉得有些神奇,他在被窝里拽着我的一撮头发打了个哈欠,有些懒懒地,「这有什么难的,我可是学霸。」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何况在生存危机前,学点这些东西真就不算什么大事了啊,哎,虽然我们那边也有豪门争家产的事儿,也不会像你们这边一样动不动就想要了对方的命。」

「你害怕吗?」

「怕啊。」说完他又向我靠近了一点,被窝里的脚凑过来挨了挨我的脚。

我瞪了他一眼他又乖乖收了回去,「哼,小气鬼。」

我在心里无声的笑了一下,还有那么点可爱。

白轻桉已经装得出神入化了,生辰那日在人堆里打了个转,愣是没谁觉得他不正常。

我看他在不远处跟人推杯换盏。五皇子年岁不大,今年不过十五,跟他却聊的挺开心。

我一人坐在席间百无聊赖,撑着头四处看着。钟毓也来参加宫宴了,我眯着眼睛打量了她一会。确实生的比我好看,眼波流转中带着魅惑风情。此时那双狐狸眼正直勾勾地望着三皇子楚昭的方向。而那三皇子神色淡淡看了她一眼,而后便移开了眼。

唔,怎么好像发现了什么大秘密的样子。

回去路上我忍不住跟白轻桉说了这事,他听完打了个哈欠,又将头靠在了我肩膀上,「行,那你以后离你妹远一点吧。」

「嗯??为什么?」

「大皇子是挺蠢的,所以他是被人当刀子使了才来夜闯太子府的。那么让人假扮道士给我下套的会是谁?会有谁知道我那段时间对道士修炼之事感兴趣,来过太子府的没有任何可疑人选,我都查过了。」

我听完愣了一下,「你是说钟毓,跟三皇子?」

他点点头,脸上带了点优越感,「没事儿还得多看看清宫剧。」

我虽然听他这么说了,但我到底还是没有去质问钟毓什么,若是猜错了,岂不是白白断送姐妹情分。

年底之时我感染了一场风寒。白轻桉日日守在我身边,看起来担心急了。

我躺在床上看他,「一场小风寒而已,这么担心做什么?」

他却很不赞成地摇摇头,「若在我们那儿我就不担心了,但你看你们这里,医疗条件又不好,连个阿莫西林都没有,万一你……」

他闭上了嘴,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我觉得新奇,从前楚昧在时,我生病似乎他也未曾这么担心过。我摸了摸他的脑袋,「放心,没事儿的。」

他凑过来,将脑袋放在了我肩窝处,「阿慎姐姐,快好起来吧,若我回不去了,我也不敢告诉别人我是来自未来的人,再没有了你,我就真的是孤单一人了。」

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他在恐惧什么。

「别怕,你给我唱歌吧。」

「想听什么?」

「穿越神曲吧。」

他笑了一下,「果然,伍佰老师的歌就是魔性。」

我听着他温柔的嗓音唱着奇怪的调子,闭上了眼。

梦竹轻轻开了门,准备走进来守着我,结果进了门就看见白轻桉俯身在床沿边,唱着歌,垂眸的眼神十分担忧又十分温柔,我闭着眼睛安静地睡着,阳光透过窗户给屋内的所有东西都镀上一层光晕,和谐得像一幅画,任何人进入都是打扰。梦竹又轻轻地退了出去。

除夕夜我风寒未愈未去宫宴,白轻桉独自前往,走之前拉着我的手不走,最后还是我把他推了出去。他说他一定早点回来陪我。

我躺上床,不自觉地笑了。

他确实很早就回来了,还给我带回来个大消息。

车骑将军卫尧在宫宴上为家妹卫婉求亲,居然还是想许给他做太子侧妃。

我听完撑起身子摸了摸下巴。

「不可。」

他脸上愁绪淡了点,反而有些高兴的模样。

我接着说,「卫尧此人,有军功,有兵权,但进来行为放肆,已经有人开始上书弹劾,父皇对于此人的态度还未表明,这个亲,不能结。」

他眼角耷拉下去,「你说不可以,就是因为这个吗?」

我有些奇怪,「不然还因为什么?」

「……你就不吃醋吗?」

我摇头,他又朝我凑近了些,急道:「你是不是不懂吃醋什么意思啊,就是……」

「我懂。」我出言打断了他。

「那我都要出轨了,你都不生气吗?」

「出轨?」这个我就是真不懂了。

「对,就是有了妻子还出去跟人乱搞就是出轨。」

「你娶了她,她就是你侧妃了,不算是乱搞。」

他语气又急了点,「可我会跟她接吻还会跟她睡觉,你都能接受吗?!」

我想了下那个场景,心里有点发酸,但我也明白不论是楚昧还是白轻桉,如今是太子,以后是皇帝,都不会只有我一个人。我沉默下来,却不知这样的沉默在白轻桉眼里是何意味。

他翻身下了床,就往外走去,转身前我看到他眼眶有些红了。孩子大约也是真伤心了。

我叹了口气,我并非不懂他是什么意思,我只还不知道怎么回应。他对我来说是一个完全不确定的存在,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我也不知道他何时会消失。

另一头的白轻桉看着床帐发呆,嘴里念念有词,「阿慎姐姐喜欢我吗?喜欢我的话为什么会一点不生气,我可是要娶别的女人啊,这可比跟人连麦开黑打游戏还严重,她一点反应没有,她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可是不喜欢她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啊,好烦啊啊啊啊,有没有攻略啊。」他正心烦意乱着,突然看到床头放着的花瓶。他翻身坐起,拿过花瓶里的梅花,扯了一片花瓣,「阿慎姐姐喜欢我…」

又扯了一瓣,「她不喜欢我。」

又扯了一瓣,「她喜欢我。」

最后他看着手里最后一瓣花瓣,「她不喜欢我呜呜呜,我不信!」他扔掉光秃秃的树枝,仰面躺倒在床上,「算了,先想想怎么把这烂桃花掐掉吧。」

3

我俩陷入了一段冷战期,他不再每日黏着我,一同用膳的时候也不再说说笑笑的。总之就是用尽全力保持着一种微妙的气氛。

我给他夹了一筷子菜,他看了一眼,也不说话也不吃。

长长的睫毛垂着,面颊鼓鼓。让我想起一种叫河豚的鱼。

「轻桉……」

我一开口,他就撂下筷子说了声不吃了就起身走了。

我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有些难受,又有些酸涩。

我叹了口气。

卫尧上奏折说当夜请婚一事只是自己酒后失言,家妹不敢高攀太子。皇帝看了便也顺水推舟,将此事一笔带过,不再提起。

白轻桉一边说一边拿眼睛偷偷瞅我。

我还在暗自思考卫尧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就被白轻桉一句阿慎姐姐叫了回神。

「怎么?」这是他这几天来第一次态度软了点,我也赶紧对他露出一个笑来。

「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我一句不是差点脱口而出,但是我看着这张楚昧的脸,高贵又冷傲,我喜欢白轻桉吗?那如果有一天他消失了,楚昧回来了呢?他们有同一张脸,可终究不是同一个人啊。

他扯了扯我的衣袖,「你看,我为了你谁都不娶,不管多少送上门的我都能解决掉,那你就一点不喜欢我吗?」

我抬眼看他,「你什么时候回去?」

他愣了一下,抿了抿唇,「我不知道。」

我又问他,「如果你消失了,我去哪里找你?」

他松开了手,「阿慎姐姐,就算如此,我还是喜欢你。」

卫尧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也不知道,不过想来也是白轻桉做的好事。用他的话来说,多看看清宫剧,什么前朝后宫都是小儿科。

我微笑着看他。

过了几日宫里传闻皇上皇后要给三皇子楚昭赐婚了,皇后看中了,协办大学士付家嫡女,付雅清。

我想了一下宫宴上钟毓和楚昭眉来眼去之事,问白轻桉此事可当真?

白轻桉撑着头,「八九不离十吧,大约过几日就要赐婚了。」

我起了身,「我去趟丞相府。」

「去看钟毓吗?」

「嗯。」我点头。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抿了唇。我俩少有地有了默契,隔着一道防线,绝不再靠近。

钟毓为我开了房门,眼睛有些肿。像是哭过的模样。我一时竟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喜欢楚昭?」

钟毓愣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神色恹恹。眉目间已经无美艳,无比灰败。

「为了他不惜加害太子,加害于我吗?」

她猛然抬头看我,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不可置信。

「长姐,你……」

「我早知道了,你还做过些什么?」

她再也支撑不住,将头埋在了手心里,眼泪从手指缝里倾泻而出,「为什么?我为他做了这么多,他说过会娶我,让我做他的正妃,他有朝一日夺得太子之位,我就是他唯一的正妃,为什么会这样?」

我想起了我俩为何不亲厚的原因。小时候偶尔一起玩耍,她的母亲便会拉着她,跟她说我是嫡女,她只是个庶出,要她守礼一些,这样不可以,那样不可以。以至于渐渐地我就觉得很无趣。我们也就疏远起来。

「你可以让三皇子求娶你做侧妃。」

「不要,我不要,」她哭到哽咽,「他说过的,他说过,他说他爱我,他明明知道我最在意什么,为什么又会这样对我?!」

我垂眼看她,又不知说些什么,人总是会有些执念的,执念之所以为执念,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化解的东西。

我回了府,白轻桉今夜又与我睡了一张床上,「你就这么放过她了?」

我叹了口气,「楚昭那边是什么反应?」

「接受了。」

楚昭大婚之日,我和白轻桉立在一侧,婚礼办了一天,协办大学士之女和皇后嫡子,都是最显赫的身份。婚礼震动整个皇城。

我是在夜里接到钟毓的死讯的。

听得我默默了许久。

「为什么会这样?」我看着侧厅里放着的黑漆漆的棺木喃喃出口。

白轻桉从身后抱住了我,「因为希望破灭了吧。」

钟毓的额娘在旁边哭的悲怆,跪在一侧拉着我父亲的袍角,请求让钟毓的尸体奉入正厅,她不想她女儿死了也只能以庶出的身份在偏厅凄凄惨惨。

我看了此景心里却堵得慌,不知道钟毓这般下场是因为楚昭还是因为她额娘。

白轻桉改日上朝遇到了楚昭。楚昭面色有些青白。脸上不再露出惯有的笑来。

白轻桉这个小孩,带着一点天真的残忍,「钟毓死了你难过吗?」

楚昭神色一闪而过的痛楚,「太子妃的庶妹死了,应该太子难过才对。」

白轻桉点点头,「为了太子之位,你确实付出得比我多。」

太子府内也沉郁了好一段时间。

我震惊于生命的消逝,这种突如其来的失去让我觉得无所适从。白轻桉就在我身边,意有所指地说,「人都是会消失的,可能在今天,可能在明天,我们能做的就是把握现在。」

我明白他的意思,但我还需要再想想,这样的后果,我能不能承担。

若是白轻桉消失了,我该会有多难过。我常常夜里会梦到。我梦到一觉醒来他就突然不见了,楚昧带着惯有的高傲神情问我,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我开了口,却不知道如何说出白轻桉的名字。

我从梦里惊醒,看着这张脸,他睁眼之时可能是楚昧,也可能是白轻桉,我心跳不止,也慌乱不止。

我读懂了我的内心,我不想白轻桉消失。

白轻桉说三日后要去封康巡视,去两日便回。我为他收拾好了需要的东西。

他撑头看着我忙前忙后,「阿慎姐姐~」

我听他用这把沉沉的好嗓音撒娇就有些想笑。

「我就去两日,用不着这么多东西。」

「无妨,都带着吧,反正是下人拿。」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我身后了,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腰,语气有点别扭,「你…你会想我吗?」

我也僵了一下,自从两人开始有些共识后,就少有这样亲密。我感觉他放在我腰间的手有些不自在,似乎想用力抱住又不太敢。

「你出门在外小心一点。」

没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他又失望地撤了手,表情是毫不掩饰的难过。

我接到白轻桉遇刺的消息之时正在喝茶,茶杯被我随意丢下,茶水溅了一地。

我看着白轻桉腹部的伤口无比慌乱,明明是他在流血,我却觉得呼吸困难起来。太医忙前忙后,我趴在床边握着他的手,他撑着对我说:「阿慎姐姐,别担心。有太医在,我不会有事。」

我又想起我之前只是感染风寒,他便急得睡不着觉的模样,更是难受。

太医替他包扎好便下去了。我睡在他的另一侧,一直迷迷糊糊,听到他刻意压低的呻吟我就会立刻醒来,「是不是很疼。」

「你抱着我我就不会那么难受,我们那儿有科学理论,说爱人的怀抱可以缓解一部分痛苦。」

我不知道他说的东西是不是真的,但我还是凑过去抱住了他,他躺在我怀里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来,像吃饱喝足的大猫,餍足地眯起了眼睛。

「阿慎姐姐,我喜欢你。」他说。

我感受着他的温暖,他的心脏跳动。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我也喜欢你。」

他显然是没料到我会回应,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我又看着他认真地说了一句,「我也喜欢你。」

白轻桉撇了撇嘴,眼眶红了,表情看起来委屈极了,他将头埋在我身上,传出的声音闷闷的,「你好坏。」

我哑然失笑。其实正视自己的内心后,会轻松许多,若白轻桉有一天会消失,我是无法阻止的,可只要他在这,我就不想再与他浪费任何一天。

他在家养伤,刺伤他的刺客抓住了,但是却在狱里自尽了。我听着生了气,「那岂不是不知道是谁干的了?!万一哪天又出现这种情况怎么办。」

他拉着我的手亲了亲,「阿慎别生气。」

我被他的动作搞得脸红了一下,但也没忘了正事,「怎么可能不生气,我这几天想到你出事的场景每天晚上都睡不着!」

「会查出来的。」

他抱住了我,在我胸前蹭来蹭去地撒娇。

我戳了戳他的脑袋,「想什么呢,小不正经的!」

他哼了一声,表情也有点羞涩起来,「想跟姐姐在一起……」

他撒娇的尾音透露出的心思我瞬间就明白了,我不禁用手搔了搔脸颊。

但想到他身上还有伤,我又犹豫起来。

他马上拍了拍胸膛,「我没事儿的!」

说完,抱着更紧了。

拗不过他,只好让他先乖乖躺好。

按理来说,我和他这具身体也并非第一次,但那时楚昧的心不在我这里,一切不过是例行公事。

而这次,面对的是宠我、爱我、依赖我的白轻桉,却是头一遭感到害羞,我心里也涌上一阵甜蜜。

原来这才是两情相悦的爱。

4

晨间他比我先醒了。

「宝贝你不爱我了吗?」

「我爱你。」

「哼。」他又伸手将我搂住了,抱得紧紧的。我在他怀里蹭了蹭,「伤口疼吗?有撕裂吗?要不要叫太医来看看?」

我在被子里掐了他一把,他笑着求饶,然后与我一同望着床帐发呆。「阿慎姐姐。」

「怎么了?」

「我不想做皇帝。」他说。

我嗯了一声。

「你不惊讶吗?」

我笑了一下,「总觉得你说出什么东西来都挺正常的。」

「做皇帝是需要承担很大的责任的,不止是管理国家,为皇室开枝散叶也是必须的,可是我,我接受不了三宫六院,我这九年制义务教育告诉我,我只能有你一个夫人。所以我不想做皇帝。」

我点点头,「那怎么办?大皇子三皇子都与你交恶,你容得下他们,他们上位后却未必容得下你,皇上就你们这几个儿子,你不做皇帝,谁做?」

他与我对视片刻,我俩都同时想起了一个人。

楚映被叫来的时候可谓是一脸懵,十五岁的小少年一天到晚脑子里都是课业。被我们留了半天,嘴里说着,「二哥你快放我回去,太傅布置的课业我再不回去就做不完了!」

我和白轻桉对视了一眼,不错,就他了!

大皇子被下了狱,罪名,刺杀太子。我听完震惊了一下,「不是说刺客自尽了吗?」

「只要做过的事总会留下证据嘛,大皇子这个铁憨憨。」白轻桉说着大皇子,脸上却未带什么怒意。「还得是楚昭手段高明点。」

我听到楚昭的名字就想起了钟毓,「那,楚昭,你准备怎么办?」

「他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只会玩火自焚。」

我听了却有些担心,「楚昭是皇后嫡子,哪怕有些过错,只怕皇上看在皇后的面子上也会宽容些许,不可大意。」

白轻桉跟没骨头一样歪在我身上,「做了这么多年皇后,屁股哪有干净的,放心吧,我可是跟我妈看了五遍甄嬛传的男人!」

或许在白轻桉眼里,宫斗权谋都是很简单的事情,他不是属于这个年代的人,他的思想,行事,都要大胆许多。

晚上他穿了一身便衣,披着黑色的斗篷,整个人像暗夜里的鬼魅,干净利落又妖气横生。他凑过来,「阿慎姐姐我好看不?」

我赶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好看,你要去哪?」

「去趟宗人府大狱。」

「可以去吗?会不会有事?」

「我提前打点好了,你先休息,我很快回来。」说着他的手伸进被窝捏了捏我的肚子,「好软好可爱。」

我笑着又亲了他一口,缩进了被窝。

后宫有人揭发皇后多年陷害宫嫔,私交大臣。前朝大皇子在狱中差点被人毒害。

一时间朝野哗然。大皇子虽然有罪在身,可到底还是皇子,在狱中被人下毒一事让皇上相当震怒。

大皇子第一时间怀疑白轻桉,楚昭当然也趁机攀咬。

是以对簿公堂之时,将陈年旧事通通勾了出来,拔出萝卜带出泥,曾几何时的领军闯太子府一事也被连带说了出来。

楚昭明显有些慌乱,但这正是白轻桉要的。

大皇子接到的密报被当成证据呈了上来。而大皇子所中之毒也被验出来,是一种叫乐不思的毒药。

白轻桉看了一眼密报上的字,眯起了眼睛,只说似乎在三弟府里见过。

搜府自然不可能无功而返。楚昭府里不仅有字迹相似的密函,就连乐不思这种毒药也有,还有暗中与杀手往来的密信,原来这个杀手一直是楚昭的人,假意为楚时所用,一直跟在楚时身边。刺杀太子完全是楚昭的命令,若太子死了最好,若太子没死。这个刺客常年跟在楚时身边。也只会让人觉得是大皇子刺杀太子未遂。

楚昭虽然别的都是出自他手,可却从未给楚时下过毒,此时也是惊诧不已。可证据当前却无法辩驳。楚时呆愣楞地看着,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在为别人做嫁衣。

局面一时间难以转圜。白轻桉回家了以后心情特别好。一边说一边拍着腿笑,「你是不知道楚时有多傻,看着这些东西愣是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在被人耍。」

我摸了摸他的脸,「那楚昭现在如何了?」

「从皇室除名了,圈禁起来终生不得探视。」

我听完点了点头。又莫名想起钟毓。

白轻桉搂着我,「都过去了,阿慎姐姐。」他撅起嘴,「你亲亲我。」

我亲了他一下。他便笑弯了眼睛。

楚映是个特别勤奋好学的人。我看着他跟白轻桉盘腿坐在一起下棋的模样觉得这个画面特别和谐美好。

楚映走之前对白轻桉说,「二哥似乎比以前变了一些。」

白轻桉笑,「何处变了?」

楚映摇摇头,「不知,不过更为博学了,而且更有趣一些。」

白轻桉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让他走了。

回了房间跟我说,「嘴甜的孩子有糖吃是真的。」

我不知道白轻桉跟楚映说了什么,反正这个孩子是越来越爱往太子府跑了,而且也是越来越上进了。

夜里我和白轻桉躺在床上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问他是不是把他的计划跟楚映说了。

这人突然一个翻身,「不准说别人!」

我心想,这还闹气小孩脾气,便伸手抚摸他的背脊,他一个激灵,翻身将我抱住:「叫我宝贝。」

我又只好软了声音叫他,「宝贝~」

他哼了一声,明显高兴了些,在我耳畔撒娇地说,「阿慎姐姐,好喜欢你。」

我被他甜丝丝的语气弄得心内甜蜜不已。他又用力沉了下腰,「想欺负你!」

算了,不跟小孩计较。

5

白轻桉一如既往地黏人。像个大孩子一样爱撒娇。我眯着眼睛看他写字,才猛然发现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父皇弥留之际白轻桉在身侧侍疾。父皇走后,他让人宣读了圣旨。

一切都按照想象中发现。楚映成了皇帝,而他也成了荣耀无二的亲王。

我与他一同跪拜新帝。他侧头看我,「不能当皇后了,生气吗?」

我拉了他的手,「当荣王妃我也很高兴。」

他笑了,眸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楚映成了皇帝自然每日忙碌了起来,偶尔留白轻桉在宫里下棋嘴是一刻不停地抱怨,说早知道皇帝这么累以前就不该听皇兄忽悠。

白轻桉回府拍着大腿幸灾乐祸。我剥好了橘子放他嘴里,他被酸得皱起眉,还是咽下去了。

又轮到我拍着大腿幸灾乐祸。

他噘着嘴凑过来,「好酸,你亲亲我,亲亲我就变甜了。」

我受不了他这样撒娇,又只好在他嘴上啄了一口。

「叫我宝贝。」

「宝贝。」

「叫我老公。」

「老公。」

「叫我男神。」

「男神。」

「哼。」

我摸着他的头发,「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吗?」

他少有地正色起来,双手捧着我的脸,「会,钟慎,我会一直爱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那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听他叫我名字。

他说的认真。

我也听的认真。

当然他也确实认真地做了一辈子。

我觉得与他仿佛只过了一瞬间,就已经白了头发,敛了风华。他在床边,拽着我的手。

还在吐槽,「古代人的命怎么都这么短。」

说着眼里泛起泪光。

我哼了一声,「就你命长,老东西。」

他低了头,「你不走好不好,我还不知道去哪里找你。你走了我该怎么办啊,阿慎。」

我听着他的哭腔,心内情绪翻滚。

我不难过于面对死亡,可是我难过他的难过。

「挺好的呀,这样我就不担心你离开了。」

我就不用总是害怕白轻桉突然消失,惶惶不可终日了。

我觉得那样的日子可怕极了,可也确实甜蜜极了。

白轻桉在我这也算是功过相抵了。

最后剩下的都是满腔爱意。

他抱住我送了我最后一程,我看着他满脸的泪觉得心如刀绞。死之前还让我这么难受,白轻桉啊,真是过分,可是我又真是爱惨了他。

下辈子再遇到吧。

我这么对他说。

他笑了说,好,除了我他谁都不要。

白轻桉死在我去世以后的第三个春天。他与楚映说好了,一定要将我与他合葬,我俩的合婚庚帖上,他写上了白轻桉的名字。他要下辈子遇见的是白轻桉和钟慎,而不是楚昧和钟慎。

这个大傻子吃了一辈子楚昧的醋。

他闭上了眼。

「白轻桉!白轻桉!别睡了!起床了!今天高考都迟到你还想不想活了!!」

白轻桉被一阵吵闹声吵醒,他猛然坐起,床头的闹钟还在响,「阿慎!!」他喊出了这个名字,这一瞬间已经泪流满面。他摸了摸满脸冰凉,却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妈已经打开了房门,「什么阿慎?!你交女朋友了啊?」

他喊了一声妈,摸着他的床单被罩,看着熟悉的房间,一时分不清何处才是真实。

「快起来了啊。」说完他妈转身走了,还没关房间门。

白轻桉只觉得泪如泉涌,心脏突然空荡荡的,怅然若失。

「阿慎。」

白轻桉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可却难以从梦里挣扎脱离。

多年过去也无法忘记那场梦带给他的震撼。

他好像已经过了一辈子,可他的一辈子却又刚刚开始。

他大学学了历史,周围的同学都很是惊讶,因为他从刚开始就一直说要进娱乐圈,要做导演,要娶女明星。

如今却做着这种和理想大相径庭的工作。

他只是笑,他无法和人分享那些过往,甚至连他自己都无法确定那些过往是否存在。

他只是遗憾。

那么爱的人只能存在于他的记忆里。

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他只能凭借记忆写下曾经相处的细节。在无数个深夜里反复地想,最后却伏在桌上无助地哭了起来。

「阿慎,你存在过吗?你为什么还不来找我?」

全文完

白轻桉番外

我揉了揉太阳穴,最近加班加得整个办公室都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回到家已经是半夜 11 点多了。我翻开日记本,写下今天的日期后,除了加班两个字又不知道写些什么。我呆坐了一会,回过神来日记本上又被一篇阿慎填满。我愣了一下,想撕下来毁掉,最后还是算了,将笔记本收进了带锁的抽屉里。

我妈觉得我是压力太大精神出了问题。老是在臆想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对她而言我不过是在自己的房间睡了一觉而已,然后就变得神经兮兮,高考的时候哭了一天,成绩也是一塌糊涂,最后选择了复读。其实我不怪她,并不是所有人都像阿慎一样,能够很快地接受穿越这个事实。

我又想到阿慎了,我从不认为那是个梦,她是真的存在过的,即使我到现在也还未找到晟宣国存在的痕迹,但是我还是认为她是真的存在过的,我们的爱也是真实存在过的。我那么爱,爱了一辈子的人,我无法承认那只是一个轻飘飘的梦,我也无法就这样抹杀她的存在,然后去过没有她的人生。

「你怎么还在睡啊,起来了。」好不容易一个周末还被我妈拉起来,我揉了揉太阳穴一脸不满地看着她。

「看什么看啊,我跟你讲,你李阿姨给你介绍了个对象,你快加个微信聊一聊,明天去见一面去,你都 26 岁了,还不找个女朋友,楼下人家都生了对双胞胎了,就你不让我省心。」

我妈真是个雷厉风行的中年妇女,说让我加就一定要守在我旁边看我加。

我其实没什么想法,加了跟人家说清楚也好。但是她微信名钟慎两个字却让我看得呆了一下。我连拿着手机的手都抖了起来。我妈看了我一眼,不知怎么的语气都变得有些小心,「你不是每天念叨什么钟慎吗,正好这姑娘叫这名,要不去看看吧。」

我当然,我当然要去看。

可是她不是我的阿慎,虽然有同样的名字,但是她不是。

我俩礼貌又疏离的结束了会面,她问我,「你好像对我的名字很感兴趣?」

我点了点头,「跟我爱人的名字一样。」

她愣了一下,将短发别到了耳后,「你还挺会撩的。」

我:……

不是,我没有,你想多了。

我想开口解释,她已经拿起了包对我摆了摆手,「跟你见面很高兴,改天换我请。」

我想了又想还是发了条微信给她,

「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今日出来也是因为长辈安排,你非常好,但是我现在确实没有那种意思,耽误你时间非常对不起。」

那边过了会,推了个医生的微信给我,「阿姨都跟我说了,你这种症状持续好几年了,早点治,别放弃。」

我笑出声,将手机丢到了床上,伸手挡住了眼睛。

笑着笑着又有水渍从指缝中溢出。

一定是因为今天太热了吧,眼睛都出汗了。

「小白,小白……」

「怎么了?」主任端着杯茶走了过来

「下周有个节目组要来馆里拍摄,咱们这边要协助拍摄,我想了下让你去吧,就你看起来比较像个样子。」

我刚想拒绝,主任又按了按我肩膀,「加奖金。」

岂有此理,男儿怎么能为了五斗米折腰,「行,主任,交给我,没问题!」

五斗米也是米,哎。

我是不知道有那么麻烦,还要提前跟节目组对稿,这样那样的。弄得我一个头比两个大,好在这些人也有点常识,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也不用我提醒了。

那边人群来来去去在布置什么打光什么机位,我隔得远远的,坐在角落里看稿子。

过于嘈杂让我有心静不下心,我背过了身。

又是一阵大的声响,引得我回头看,一个女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我眯起近视眼看了一瞬,有些眼熟,大概又是什么电视上的三四线小明星吧。我不感兴趣。没有人比钟慎好看。

「你叫白轻桉吗?」那个女明星到了我身前,她笑着问我,眼眶却是湿漉漉的。

我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想勾引我?这可不行,我是不能对除了阿慎姐姐以外的人动心的,我赶忙后退几步,「对,我是,不好意思我有事我先去忙了。」

我转身,身后又传来一阵轻柔的歌声,「所以暂时将你眼睛闭了起来,黑暗之中漂浮我的期待。」

我愣在原地,几乎一瞬间就已经掉下泪来,却梗着脖子不敢回头,是梦吗?又是我做的梦吗?不远处的人群搬着器械走来走去,还有场记和导演交流的话语不时传来,装反光板的人在抱怨这个位置有点小,馆里的同事说这个东西不能挪,我听着他们纷纷扰扰,却唯独不敢回头再听一遍那个人的歌声。

我知道她还站在我身后,我不知此刻我是高兴更多还是害怕更多。

「是你吗?」

她不说话。

「这又是梦吗?」

我转过身却只看到了一双跟我同样通红的双眼。

「傻子。」

她这么叫我。

「阿慎。」我终于再次抱住了她,隔着山南水北,隔着时空万里,失而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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