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1
我丈夫死的时候，我确实在现场。
我亲眼看着他被人绑在生满了铁锈的集装箱上，黑漆漆的枪口对着脑袋。
「砰」的一声，一枪爆头，脑浆飞出。
血流了一地，和黑漆漆的海水融为一体。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一个人身上，能有那么多血。
可当我报警回来的时候，警察并没有找到我丈夫的尸体，就连那个将他枪杀的人都不见踪影了。
警察通过现场血水的流量，判定我丈夫即便是没有被枪击杀死，也会因失血过多死亡。
我怀疑，他的尸体，早就被当时的犯罪分子扔进海里，被鲨鱼啃食殆尽。
毕竟当地的新闻中，有许多关于鲨鱼袭击人的消息。
一具沾满了血的尸体，鲨鱼是不会放过的。
我在讲述这一段回忆的时候，表情十分的恐惧，泪水不断的往下流。
却不是因为这段过往，而是因为我面前对准着我的枪口。
「看来你这段话背的挺熟，说了十遍也没出错。」
带着小丑面具的男人站在我对面，面具上咧到耳朵上的血盆大口轻轻靠近。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丈夫的死，和你无关了？」
2
大约一个月前，我和丈夫一起去 M 国谈生意。
到了那里我才知道，一直以来我们整个家庭的富足，都是靠着丈夫在边境做的非法走私。
我们吵了一架，他把我关在了宾馆里不让我出门。
而他自己，要去见自己的合作伙伴。
据他说，他们这次要玩一把大的。
「这次结束后，我就金盆洗手，回去和你一起好好过日子。」
他临走的时候，轻轻亲吻了我的额头。
在冷静下来之后，我开始担心他。
当时的 M 国很乱，而他的证件忘在了宾馆里。
想了半天，我决定去码头找他送证件。
但当我来到码头的时候，却恰巧看到了自己丈夫被杀的一幕。
由于他的尸体一直没有被找到，我回国后只能给他设了个衣冠冢。
葬礼现场的时候，我哭的昏天暗地。
一直以来，在所有人面前，我们都是模范夫妻。
可是，葬礼后没几天，我却接到了一个电话，让我到郊区的一处废弃厂房。
电话里说，知道我丈夫的尸体在那里，让我拿钱来买消息。
3
我知道丈夫在国外的生意，没有敢报警，只带了防狼喷雾。
可我一进厂房，就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口鼻一把按在了地上。
「秦菲菲女士，我是你丈夫赵南在 M 国的合伙人。」
他带着一张小丑面具，让人看不到面容，脖子上还挂着变声器。
这和我丈夫在 M 国的合伙人一样，从来不在任何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现在我怀疑，你杀死赵南将我们的货物据为己有。我给你半小时时间，陈述十遍赵南死时的场景。」
他拿枪，对准了我的头。
「你说错一遍，我就一枪崩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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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是我杀的我丈夫。」我用力的摇着头，不知道第几遍说出这句话了。
「那为什么要涉险只身一人来寻你丈夫的尸体呢？」歹徒用手枪轻轻的托起我的下巴，小丑的面具上露出两只凶残的眼睛，「你在害怕有人发现他的尸体，找出你杀人的证据。」
我还要解释什么，面具男抬起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摆在我面前。
那是一个男人，一个瘦高清秀的男人。
照片上的男人笑容温和，眼神温柔。
看着这张脸，我甚至能想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的手礼貌的握在一起。
他的掌心温热，就像他的笑容：「你好，认识一下，我叫王浩然。」
看着照片，我的眼角不由湿润了。
「你和你丈夫赵南的关系并不像表面那么好。有个情人，叫王浩然。」
我没有否认。
「那么，让我给你重新讲一下，真实的故事吧。」
5.歹徒口中的故事
我和赵南没有任何的感情基础，完全都是因为父母之命结的婚。
枯燥的生活让我在外面养起了情人，并产生了真正的感情。
在得知赵南即将在边境干一笔大的的时候，我便和王浩然合谋，私吞了这笔货，然后远走高飞。
由于赵南的合伙人，一直是个十分神秘的人，所以我便和王浩然商量，由他来假扮合伙人，我来提供相应信息。
我们里应外合，拿下赵南的这批货。
那天晚上，王浩然利用网络电话改成了合伙人的号码，以「货物有问题」为由，约赵南出来见面。
但能在边境做走私生意的赵南，必然不是善茬。
他其实早已看穿了我们的计划，只不过他想要将计就计，一举除掉我和王浩然这对狗男女。
在混乱的 M 国，悄无声息的杀个人也不算什么。
赵南是故意把身份证件落在宾馆的，他再打电话让我去码头给他送证件。
他想让我亲眼看着，我心爱的情人死在我面前。
为此，他还支开了自己的助手，在那天傍晚，准备亲手了结我们。
可是他没想到，看似柔弱的王浩然，有着非常了得的格斗技能。
而我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竟然还会临危不乱。
最终，他死在了我和王浩然的合谋下。
我们把他的尸体扔进海里，鲨鱼蜂拥而上，了无痕迹。
6
「所以，你们到底把货物藏在了哪里？」
枪口突然离开了我的脑袋。
我微微侧头，看到男人微微将面具抬起，低着头正在点烟。
面具下面，露出他一小节白皙的下巴，可以看到上面一道狰狞的疤痕。
我愣了一下，知道这是逃跑的好时机。
门就在我的不远处，男人的面具很好的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刚刚进来的时候，我看到大门上有一道沉重的锁。
只要我能跑出两米外的门，就能在外面将大门锁上。
即便是子弹，都无法穿过这厚厚的门板。
而我的车，就停在几十米外的马路上。
一切思绪不过瞬息之间，我一个跨步，向大门冲去。
「砰」的一声，膝盖后传来一股大力，我狠狠摔在了地上。
疼痛蔓延至我的全身。
「我本来以为，你已经很了解自己的处境了。」
我想要再次起身，却被一根绳子绕过胸膛。
无论我如何的挣扎，都无济于事。
在面具男的力量面前，我太过弱小。
当双手被紧紧的捆在一起，我看着面前不远处的大门，发出了困兽一般的哀嚎：「我真的，不知道货物在哪，也不知道王浩然在哪。」
「因为，王浩然他背叛了我啊！」
想到这里，我的心一阵炸裂般的疼。
王浩然，曾经是我暗无天日的生活里，唯一的一道光。
以至于后来知道自己被利用了，我也无法对他产生任何仇恨的感觉。
「赵南才是个人渣！彻头彻尾的人渣！他有暴力倾向，用皮带狠狠地抽我。无论我怎么求他……跪下来，或者对着他磕头，他都不会停下来。」
泪水不断流淌，我却没有手去擦拭。
「对，是王浩然杀了我的丈夫，但那是正当防卫！一切都是赵南的诡计。他发现了我和王浩然的关系，故意让我们知道了这批货物的信息，引我们上钩。」
「然后，他在码头上，企图杀了王浩然。却被王浩然反杀了。」
7
在我结婚的三年中，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
赵南是个十足的恶魔，即便他在外人面前都是翩翩公子的形象，还会作为富商给慈善机构捐款。
可背地里，他却喜欢用皮带抽打我，稍有不顺心就会把我倒吊在门框上，让我学狗在地上爬。
用他的话说是，他喜欢我，喜欢我美好的容颜，喜欢我年轻的身体。
更喜欢看着我这样美好的东西，在他面前一点点破碎，失去自尊的样子。
是的，在他眼里，我就是个玩物，是个东西。从不是个人。
我和王浩然的认识，是个意外。
赵南会带我出席各种场合，在外人面前我们永远是模范夫妻。
而在一次的慈善晚会上，我遇到了王浩然。
我因为早上刚被赵南打了，走路的时候摇摇晃晃，八厘米高的高跟鞋踩在脚底下，走出的每一步，都好像是踩着钢钉。
赵南十分会打人，每次都挑看不到的地方下手。
他知道我晚上要参加晚会，会穿露背的晚礼服，所以这天早上他对着我的大腿内侧使劲的抽打，直到上面青紫出血。
他再亲手为我选了一套红色的亮片长裙，笑着对我说：「你看，即便是这么大的开叉，都看不到你腿上的伤呢。」
他觉得自己暴力的角度和力度，都充满了艺术。
可是在宴会的中途，我就站不稳了。
但我知道自己不能倒下，我如果作为赵南的妻子在众人面前出丑，他回头会杀了我全家。
就像他经常威胁我那样。
「女士，你低血糖吗？」
一只白皙的手伸过来，地上一颗大白兔奶糖。
我抬起头，看到一张素净温柔的脸：「你好，认识一下，我叫王浩然。」
8
我和王浩然恋爱了，以地下情人的关系。
那天晚上，我没有暴露自己是赵南妻子的身份，我以晚上的一顿虐待换来了自己的中途离场。
然后，我就像是个坠入爱河的少女，在别人处打听到了王浩然，用自己表妹的身份，和王浩然开始恋爱。
赵南经常要出国，留在我身边的时间不多，所以在最开始并没有发现我们的关系。
可是后来，他找到了我藏在抽屉里的那颗糖，顺藤摸瓜找到了王浩然。
我还记得他暴跳如雷的拽着我的头发，把我的头用力的摔在墙上，抽搐着嘴角笑着说：「秦菲菲，我让你看着他死。」
为了活命，我告诉了王浩然所有的真相。
没想到王浩然并没有怪我，反而心疼的摸着我的头，坚定的说：「那我们逃吧。」
可我不知道，我们所有的一切早就被赵南掌控了。
9
「你说你是他的合作伙伴，你应该知道，赵南私吞了你不少的货款吧？」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面具男。
面具男的手里正把玩着一把弹簧刀。
在我看向他的那一刹那，尖锐的刀尖紧紧的贴在我的脖子上。
我能感觉到从刀身上传来的冰冷温度。
因为按压，我脖子上的脉搏不断跳动，我能听到里面「砰砰砰」的声响。
他只要轻轻地用力，我的主动脉，就会被割断。
「说。」
我冷笑一声，看着他：「每一次的走私运输，都会有不少的损耗。你提供货源，让赵南运输。但是你没有注意过，赵南每次的损耗都特别高吗？」
「你在转移话题，货物在哪？你说王浩然背叛了你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个可怜的女人，这世上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我紧咬着牙关，恨恨的说道。
10
赵南以「运输损耗」的名义私吞了合伙人不少的货款，这件事情在他看来早晚会暴露。
而他的合伙人，那个在 M 国有黑道背景的神秘人，并且具有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恶趣味。
如果赵南的行为暴露给合伙人，绝对会生不如死。
他们的合作，能越快结束，越好。
赵南在发现我和王浩然的图谋后，想要利用这次机会，玩一笔大的。
他一样，想要私吞这批货物，而且正好找了个替罪羔羊。
我和王浩然，正好是他的替罪羔羊。
那天晚上，他将计就计的来到海边。
他支走助手并不是怕助手破坏了他的杀人计划，而是他让助手去打点将货物悄无声息的运出 M 国的关系。
只是没有想到，王浩然是个练家子的，即便赵南手上有枪，赵南依然被赵南错手杀了。
我来到码头的时候，正巧撞见了王浩然杀人的一幕。
我害怕的看着满地的血，可王浩然却轻轻走过来将我抱住。
「菲菲，我们有钱了。但是，我们要先解决掉这里的麻烦。」
11
「王浩然说他先带着货去国外，等他安顿好了后再来找我。可是从那后，我就没了他的消息。」我看向面前的男人，嘴角带着笑，「所以我不是被骗了吗，警官？」
面前的人全身一震。
就连他拿着刀的手都颤了一下。
我感到自己的脖子一痛，有温热的液体从上面流下来。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面前的男人突然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一双如鹰隼的眼眸紧紧的盯着我。
面具后面的男人皮肤黝黑，棱角分明，一头板寸干净利落。
下巴上的伤疤狰狞可怖，却没有破坏他脸上的美感。
我认真盯着他下巴上的伤疤看了一会，随后有些害怕的低下了头。
「我刚刚逃跑的时候，你明明可以打中我的腿。鲜血可以让我虚弱，还可以让我因为恐惧更快的说真话。可你却选择用绳子捆住了我。因为，你不想伤我。」
「而且……赵南虽然是个人渣，但却是个守信用的商人。他从来没有在货物上骗过他的合伙人，刚刚我是诈你的。」
男人沉默了一会，随后大笑了起来：「没想到，你们国家的家庭主妇都那么厉害。」
男人走到我面前，为我解开了绳子。
「重新认识一下，我是 M 国的警察，你可以叫我罗警官。我妈妈是中国人。」
我揉了揉被绳子勒疼的胳膊，只是浅浅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赵南被害一案，之前一直以走私团伙分赃不均，赵南被同伙干掉结案。但是现在，我们抓住了赵南的真正合伙人，也查出了赵南的死另有原因。」
我低着头，眼睛有些闪烁，却依然一言不发。
「我被下了命令，必须在三个月内找到那批货物，并且查出赵南的真正死因，否则职务不保，所以帮帮忙呗。」
罗警官蹲下来，正冲着我，眼中带着一丝的邪恶：「我想，你并不想让你的家人知道你曾经出轨情人的事情吧？」
「我可以让你身败名裂，让你在网上，成为所有人口中的荡妇。」
我震惊的看向面前的人，紧张的攥了攥自己的衣角，刚想要说什么，却被他按住了嘴唇。
「我们，在赵南的合伙人手上，找到了一段录音，是关于你和王浩然的。」
「里面说，王浩然会将货物在国外处理。而你，在面对国际警察的时候，会说他背叛了你。而实际上，你们情比金坚，你甚至有了他的孩子。你们会私下联系，最终汇合。」
「哦，你不会以为像赵南合伙人那样有黑帮背景的人，会任由赵南的老婆和情人乱搞吧？你们的事情，早就在对方面前暴露无遗了。」
我全身像是散了架一般的瘫坐在地上，惊恐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告诉我们，王浩然在哪里。否则，你将和他一起坐牢。」
「想想你们的孩子。」
12
我和王浩然的地下情，本来不会暴露。
但奈何我怀孕了。
赵南，有病几乎不能生育，他如果知道了孩子的存在，必然会要了我和王浩然的命。
为了保命，我将自己有孩子的事情告诉了王浩然。
原本我是想让他陪我一起去将孩子打掉。
可我没想到，王浩然坚定的看着我：「那我们逃吧。」
为了在未来有富足的生活，也为了我们的孩子生下来不必受苦，所以我们谋划，要抢走赵南的这批货物。
只是没想到，赵南早就发现了我们的动机，计划暴露中，王浩然为了保命失手杀了赵南。
因为我有身孕在身，不好逃跑。
我和王浩然策划，我留下来甩锅给赵南的合伙人，让警方认为赵南的死是因为与合伙人分赃不均。
这也是如今 M 国警方调查给出的结果，所以我和王浩然才一直相安无事。
谁能想到，如今赵南的合伙人被抓，赵南的助手也被抓。
我和王浩然，彻底的暴露了。
我紧紧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全身都在颤抖。
我在害怕，比刚刚枪指着头还要害怕。
「秦女士，我可不像你们国家的警察那么有耐心。你最好快点回答我的问题。」罗警官说着，再次拿起了地上的绳子，「或者，你愿意在身败名裂后，跟着我去 M 过接受拷问？」
「到时候，你们的孩子，可是犯人的遗孤了。」
我彻底被面前的人击垮，颤抖着嘴唇，说出了一个邮箱地址。
那里面，躺着我和王浩然的数十封邮件。
13
我回到家后，整个人都陷入了浑浑噩噩的状态。
我抱着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一夜夜的无法入眠。
邮箱里的每一封邮件，都被罗警官查看过，我知道里面有王浩然的所有行踪。
他总是事无巨细的给我报告所有行程，让我安心。
并且还不停的鼓励我，他一定会在孩子出生前置办好一切，找一个没有引渡合约的国家接我过去。
在邮箱里，还躺着一个境外账户的账号密码。
那里面，王浩然会将他处理货物的每一笔货款都打进去。
他说，那是我们未来重建新家的启动资金。
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可是现在， 我却在警方的恐吓中出卖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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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几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电话那边的人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邪恶的调侃：「秦女士，你没有想到自己瞎编的故事，成真了吧？」
我起初还有些奇怪此人的身份。
过了片刻，我才反应过来：「罗警官？」
之前与罗警官的接触，他一直戴着变声器，所以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他真正的声音。
「王浩然给你报告的所有行程，都是假的。境外的那个账户曾经确实是存入过一笔钱，但是早就被人取走了。」
得到这个消息，我大为震惊。
可罗警官却安慰我说：「你提供的信息，我们已经进行了核实，并且基本属实。所以，你并没有任何罪名，只希望你以后可以擦亮眼睛的选男人。」
说到后面，罗警官突然笑了起来，听着像是这件事情给他带来了一丝的愉悦。
「另外，我们调查发现，赵南真的在运输中谎报了货物的损耗率。」罗警官继续说道，「秦女士，我突然觉得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或许，你还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我对此表示十分的震惊，并且惊恐的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罗警官在嬉笑中挂了我的电话，听他的声音，心情还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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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浩然的离开，让我消沉了一阵。
那一阵，我的生活像是陷入到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但看着自己怀中的孩子，我知道自己必须要坚强。
赵南虽然是个混蛋，但是他的死给我留下了一笔不菲的财产。
我用这些钱开始做起了生意。
由于之前跟着赵南出入过不少的场合，也认识了不少人，所以在有人脉和金钱的支持下，我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只是两年的时间，我便攒下了一笔不小的资金。
我给我的孩子取名叫「思然」，算是对王浩然的一种寄托。
有的时候，她会缩在我怀里，问我：「为什么别人都有爸妈，而我只有妈妈呢？我的爸爸呢？」
这时候，我会轻轻地摸着她的小脑袋，哄着她说：「你爸爸，去了一个十分遥远的地方。」
她口齿不清的追问：「是什么地方啊？」
我看着窗外，望向看不到边际的深邃天空：「很远很远，你再也见不到他了。不过，妈妈会代替他好好爱你。」
16
自从几年前在 M 国回来，我就养成了看 M 国新闻的习惯。
我会用电视连接到国外的网站，没事的时候就坐在电视前观看。
这天，我像往常一样，一边配女儿思然玩着玩具，一边放着 M 国的新闻。
突然，电视里传来的信息引起了我的注意。
「近日，警方在 F 港口沉入海底的集装箱内发现了两具男尸。经 DNA 对比，其中一具男尸与两年多前的走私犯赵南吻合……」
剩下的信息我已经听不下去。
就连女儿在用力拍着我的手，我都没有丝毫的直觉。
过了许久，我才被女儿用力摇晃手臂的动作摇醒。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眼里带着一丝惊恐：「妈妈，外面一直有人敲门，很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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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惊慌失措的将女儿抱回到卧室，并且对她说无论发生什么都绝对不要出来。
然后，我将卧室的门反锁，一步步走向依然在不断敲击的大门。
门外的敲击声十分巨大，带着不耐烦的催促。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看到整个门框，都被外面人敲击的开始剧烈震动起来。
可见门外人的暴躁。
我已走到了门口，从猫眼中向外看去。
然后，我看到了一张小丑的面具。
「秦女士，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否则，我就要破门了。」
罗警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我知道，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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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换了一双鞋。
开门，看到了站在门外的罗警官。
罗警官看到我笑了笑，却没有把面具摘下来。
「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我指了指对面的屋子：「不要打扰孩子，我们去对门说，那套房子也是我的。」
我刚进了屋，罗警官反手就把我按在了墙上。
从面具后露出的眼睛残忍而气愤：「你骗了我。」
我能感觉到压在我肩膀上的手十分有力，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了。
这个男人，真的十分气愤。
「我……我这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我痛苦的挤出了一句话。
而面前的男人，直接把我甩在了地上。
他从腰后抽出了一把枪，在上面拧上了消声设备。
如同第一次见面一样，他将抢对准了我的脑门：「这一次，敢说谎，我绝不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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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南，发现了我和王浩然的私情，也知道了我和王浩然的计划。
那天，赵南故意将自己的证件放在了宾馆里，然后打电话让我去给他送。
我害怕我的出现，会给我与王浩然的计划带来麻烦，本来是拒绝的，想让赵南的助手送去，但赵南却说他的助手有其他的事情。
因为害怕引起赵南的怀疑，我只能拿着证件赶过去。
但当我来到码头的时候，正好看到赵南被王浩然杀死的一幕。
赵南被伤了大动脉，血喷射出来，流了一地。
我当时害怕极了，我拉着王浩然的胳膊，对他说：「浩然，我们不要钱了，我们逃走吧。」
当时我有一部分私房钱，这些钱足够我们找个地方安安稳稳的生活下来。
但是我没想到，全身上下染满了血的王浩然，轻轻地推开了我。
他笑着，用讥讽嘲笑的眼神看着我：「秦菲菲，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你吗？宴会上，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赵南的夫人，你用你表妹的身份接近我时，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从一开始，我接近你，就是为了今天。」
「杀了赵南，夺走他的货物，从管理松散的 M 国偷渡出去，悄无声息。我下半辈子都不用担心了。」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泪水顺着脸颊一串一串的往下流。
走上前，我紧紧拉着他的手，不想让他走，一遍又一遍的对他说：「我们还有孩子，你是孩子的父亲，你不能就这么的离开我们。」
可是王浩然，却恶狠狠地甩开了我的手。
「滚吧，我才不在乎什么孩子。」
他去旁边拿起赵南的枪，转身就要上赵南装满货物的船。
我从地上爬起来，用力的拉着他。
他将抢抵在我的胸口上，让我滚。
我用力的推着他，拉扯着他的手，想要让他摸摸我已经微微隆起的肚子。
混乱中，一声枪响。
王浩然，倒在了血泊中。
他的血，和赵南的血混在了一起。
鲜红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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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我吓坏了，趁着夜黑风高，四周又没有人，我将两人的尸体藏在了集装箱中。
由于边境很乱，两人的死亡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动，过了很多天才有人发现了现场。
可是，那时候我已经回到了国内。
并且，通过一些手段，联系了当地的非法组织，让他们将装着尸体的集装箱处理掉。
等警察找到我，告诉我我失踪的丈夫很有可能已经在边境遇害，并且现场有另一位疑似凶手的血液时，我早已编好了一个天衣无缝的不在场证明。
毕竟，当时的现场在海边，被海水和海风毁坏的十分严重。
就连警方，都无法检测出赵南的真正死亡时间。
在我提供的线索中，警方查出了赵南走私犯罪的事实，从而认定了他分赃不均被同伙杀害。
而另一边，因为害怕警方查出王浩然的死。
我伪造了王浩然在国外与我发信息、潜逃在外的邮件和信息。
几个月后，罗警官找到我时，我害怕当时的组织并没有按照我说的将尸体处理好。
所以才会那么紧张，上了罗警官的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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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物在哪？」
罗警官冷冷看着我，「咔嚓」一声，他手上的抢已经上膛了。
「你现在告诉我，你可以算是过失伤人，甚至是正当防卫。但如果你知情不报，和走私扯在一起，以那批货物的量，可是要终身监禁的。」
我看着罗警官的眼睛，瑟瑟发抖的用手挡着自己的脸，像是一双手能挡住面前枪支的子弹一般。
「罗警官，你是个警察，不会真的要杀了我吧？」
「警察在恰当时候，杀一名极其危险的杀人犯，并不是不可以吧。」
小丑的面具随着罗警官的动作，微微歪了歪。
我紧咬着牙关，看着他。
过了许久，我开口道：「那批货物，我自己不可能带回国，更不可能在我停留 M 国的那几天完全处理掉。所以，我它们一起藏在了一个集装箱里，找人放在了距离海岸线七十多公里的一座小岛上。你们只要在附近的岛屿好好找找，就能找到。」
我说完后，将自己蜷缩了起来，害怕极了。
「咔嚓」，罗警官扣下了扳机。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跳了一拍。
22
「砰！」
罗警官学着枪响的样子，在我面前比划着。
抬起头，我看到那带着消音器的枪上，燃起了一团火。
原来，这是个假枪！是个打火机。
「你……」
我有些惊讶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
罗警官微微掀起了脸上的面具，拿出一根烟，就着打火机上的火苗，点燃了香烟，然后狠狠地吸了一口。
「你早说货物在哪不就好了，绕这么大的圈子累不累。」
他并没有完全将面具摘下来，我只能看到他漏在外面的一截下巴。
下巴白净光滑，并没有之前的伤疤。
「你不是罗警官。」我害怕的又往后退了一步，「你是赵南真正的合伙人。」
「罗警官」吐了个烟圈，嘴角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那笑容大的，竟然和他脸上挂着的小丑面具有些相似。
「你错了，我是罗警官。」
「也是赵南的合伙人。」
我的脑海中突然间出现了赵南曾经对他合伙人的一些评价——在 M 国有黑道背景的神秘人，并且具有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恶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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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南死了，丢了一批大货。
合伙人在调查后发现，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赵南的妻子，也就是我。
他来到国内，利用自己身份的多次反转，逼问赵南的死因是假，找到货物的具体地点是真。
甚至为了减少我对「罗警官」身份的怀疑，在与我通电话的时候，用了真声。
在他查到王浩然的邮件，以及在国外的账户时，依然没有完全消除我的嫌疑。
他真诚的与我对话，也是为了让我相信他真的是罗警官。
这也为尸体暴露，他与我今天的会面，做了铺垫。
「秦女士，我其实一直很欣赏你。」
「罗警官」……或者说是歹徒一边抽着烟，一边笑着对我说：「哦对了，这次回去我便会按照你说的去四周的岛屿搜寻，如果依然没有找到那批货物，你和你的女儿就要小心了。不过我相信，你这次说的是真话。」
我从旁边拿起了一个花瓶，抱在怀里，用微不足道的力量保护着自己。
「我听说过你，赵南说你是他所在的走私团伙的一把手。那批货物之后，你本来是想要金盆洗手的。」
歹徒冲着我笑了笑：「是啊，我做了半辈子的走私，没想到最后却栽到你和王浩然的手里了。还真是晦气。你说，如果你是我，你能咽下这口气吗？」
说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刀。
「你们机场查的还挺严，枪我是没带进来。但是这把刀，足够解决你了。」歹徒一步步向我走来，「毕竟，这个世界上，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没有能活下来的。」
我低着头，紧紧的抱着花瓶。
慢慢的，我的肩头开始颤抖。
随着我颤抖的越来越厉害，我的笑声终于压不住了。
「哈哈哈哈！」
我笑的眼角都带上了泪水。
而面前的歹徒，站在不远处，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的看我。
我伸手，从花瓶里，掏出来一个电棒。
带着电流的电棒，直冲着面前的歹徒：「你或许不知道，你已经被包围了。」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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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穿着防弹衣，手里拿着真枪实弹的武警，从外面冲了进来。
歹徒还想负隅顽抗，却被几名武警合力按在了地上。
他脸上的面具掉了下来，露出的是一张白皙端庄的脸。
这张脸，和之前我在郊外看到的「罗警官」完全不一样。
以至于，在我第一次看到「罗警官」的时候，还以为我们的计划失败了。
我还记得王浩然找我来帮忙时，对我说的话：「赵南所在的走私团伙的头目十分神秘，据如今的线索来看，应该是一名十分儒雅的中年人，也是 M 国的一名官员。」
这条信息里，并没有提到下巴上有疤这条信息。
但是，今天「罗警官」再一次来敲响我的门时，我看到他戴着的小丑面具，全身都在发抖。
那是兴奋的。
在一个人已经在另一个人面前暴露过自己的面容后，为何还要戴着面具呢？
只能说，之前我看到的那个「罗警官」，并不是他真正的样貌。
果然，在后续的搜查中，警方在歹徒所住的宾馆里，搜到了一张假面皮。
至于为何歹徒这次来见我，要用他的真容。
只能说，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让我活着走出这间屋子。
25
我脱下鞋，从鞋底上取出一支录音笔交给旁边的武警。
「这是刚刚嫌疑人承认自己是走私团伙头目的录音。」
我又指了指房屋的四角：「另外，这个房间的四个角落都配有针孔摄像头，已经将嫌疑人刚刚的一举一动拍了下来。你们有证据以谋杀未遂先起诉他，再在这期间内查清他的犯罪事实。」
这样，即便他有再滔天的权利，也难逃法网。
歹徒看着我，过了半晌，像是将所有的信息都理顺了。
在他儒雅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
「我还真是，小看了你们中年妇女。」
在武警们押着歹徒离开的后，在后方的武警里慢慢的走来一个人。
他清秀高瘦，笑容温和，看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温柔。
「菲菲，你做到了。」
他走上前，轻轻摸了摸我的脑袋。
我冲他点了点头：「是我们做到了，王浩然。」
站在我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本应该死在 M 国的王浩然。
26.真相
（1）
我的丈夫，是个变态。
他喜欢殴打我、折磨我。
直到再一次宴会上，我遇到了王浩然。
他像是一束光，照进了我的生活。
可是，每当我想要向他靠近的时候，他总是发于情止于理。
直到，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赵南，患有疾病，很难让我受孕。
这个孩子的到来，并不会让赵南对我有所改观，反而会让他怀疑我是不是在外面沾花惹草了。
然后，他会打死我。
出于求救，我找到了王浩然。
我求他说：「你如果对我但凡有一点的感情，那我们逃吧。」
然后，王浩然看着我，对我讲了一个计划。
他是一名国际刑警，盯赵南这个走私团伙很久了。
他接近我，就是为了查出赵南身后的走私头目，将整个走私团伙一锅端。
只要我能帮助他完成任务，他就能帮我保住我的孩子，包括会保护我。
他的眼睛是那么的纯净，神情是那么的认真。
以至于我知道自己被利用了，也无法对他产生任何仇恨的感觉。
所以我答应了下来，和他演了一出戏。
（2）
我和王浩然假扮情人，这件事很快被赵南知道了。
赵南非常气愤，反而没有立即处罚我。
因为，他要让我们俩人都死。
如王浩然所料，他带我去了 M 国，并故意透露给我这次他和合伙人的交易十分重大。
他以为我和王浩然上钩了，王浩然扮演合伙人和他见面。
他带着助理来到海边见王浩然，又以「忘记带证件」为由让我去海边送证件。
企图让我看到他击杀王浩然的一幕。
从而获得快感。
却不想，王浩然早有准备。
他和助理都被王浩然反杀。
赵南和助理的死，也在王浩然的计划之中。
接下来，就是钓合伙人这条大鱼了。
（3）
鲜血之中，王浩然紧紧的抓着我的肩膀。
我说不出看到赵南死的那一刹那，我是什么心情。
好像是心里空了一块，毕竟这个人是我朝夕相处几年的丈夫。
但更多的是大仇得报和松了口气。
我摸着自己的肚子，想着几个月后即将出生的婴儿，属于母亲的坚毅让我稳下了心神。
我看向王浩然：「浩然，接下来，怎么做，我全听你的。」
王浩然看向我，清澈的双眸是成竹在胸的睿智。
「首先，你尽快回国，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说自己和丈夫很早就分开了，丈夫经常在 M 国做生意几个月没有音讯，所以并没有在意。」
「我会给你设计好不在场证明，当有警方找到你，你就拿出之前准备好的赵南走私的证据。所有的证据都会指向赵南走私与合伙人分赃不均，最后被杀。只要你冷静处理，不会被警方发现任何端倪。」
「然后，那个神秘人，他必然不会放过这么一出大戏。他会来国内找你，当然，他不会以自己的真实身份。据我们了解，他是 M 国上层的重要官员，到时候肯定会以调查案件为由找到你。到时候，即便他出现，我们抓住他也无济于事。」
「你需要在与他的一次次博弈中，让他对你感兴趣。我会设计好真真假假的一层层的供词给你，会在这些供词中设计漏洞，让他以为自己正在慢慢的掌控你。」
「这场博弈可能要经过几年的时间。我们会连同 M 国的警方在恰当的时间爆出赵南和助理的尸体，让他误以为你隐藏货物和案件真相的原因，是你杀了人。」
「等他以为真的掌控你的时候，会放松警惕，收网暴露自己。到时候，也就是我们将他一网打尽的时候。」
27
等我在警察局做完笔录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
思然在卧室里早已睡着，怀里还抱着她最喜欢的小熊玩具。
我轻轻的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思然思然，其实思念的不只是王浩然这个人。
还希望我能一直记着他，以感谢他带给我和女儿的新未来。
正在这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起。
我看到上面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信息只有简单的四个字「合作愉快」。
我看着手机，轻轻地恢复到：「合作愉快，还有谢谢。」
过了许久，我才深吸了一口气，在屏幕上又敲出了一行字。
「那个……有时间的话，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对面很快传来了回复：「好，明天见。」
窗外的月亮明亮而温和，照亮了小区内的主干道。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了。
正当我走到窗台，准备吸根烟的时候，突然发现小区内的公共椅子上坐了一个人。
他抬起头，露出了脸上的小丑面具。
面具并没有正儿八经的戴在脸上，而是随着他吸烟的动作，微微的倾斜。
我看到，他露在外面的下巴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
这时候，我的电话响了。
接起电话，里面传来变过的声音。
「秦女士，又见面了。」
楼下的人，此刻，也正拿着电话。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