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室友是某音上小有名气的美妆博主，托她的福，我们寝室有用不完的化妆品，各种大牌口红被我们这些普通人用了个遍，直到有一天，另一个室友用完她给的面膜烂脸后……
1
开学第一天，我们寝室的人就从祁愫桌面上那些众多又昂贵的化妆品中得知她是某音上小有名气的美妆博主，她出手也大方，第一次见面就送了我们寝室其他三个人人手一只迪奥口红。
寝室的人总是有意无意的以祁愫为中心，军训即便抵着要迟到的风险，都会等她收拾好后，再一起出寝室门。
军训结束后，我们寝室四人就逐渐划分开来，我向来习惯独来独往，另外三个人顺理成章抱作一团，几乎天天黏在一起。
余烟雨是本市人，人长得漂亮，话也说得漂亮，和另一个室友王玲玲相比，她和祁愫的关系更像是正常的姐妹关系，而王玲玲在她们中更像是跑腿的小喽啰。
我也不止一次看见王玲玲一个人跑到食堂去给她们两个人带饭。
我曾以为王玲玲是被迫的，还有意提醒王玲玲离她们远点，可是王玲玲却反过来嘲讽我嫉妒她们之间要好的关系。
我不知道王玲玲和祁愫她们之间的关系是否要好，不过我感觉得到祁愫和余烟雨关系是真的特别要好。
她们一起去上厕所，一起给对方拍照，一起在一张床上追剧，一起出去逛街……甚至连第二学期的校园女神大赛，都一起参加。
2
五月的时候，校园墙上发一起一个新生校园女神大赛，以投票形式来决定排名，祁愫和余烟雨的照片都被挂了上去，每人只能投一票，余烟雨私下给我包了个红包，我默默将票投给了她。
最后祁愫排名第一，余烟雨第五，不过就算余烟雨不贿赂我，我依旧会将票投给她，毕竟素颜的话，我还是觉得余烟雨更胜一筹。
祁愫得了第一，请我们吃饭庆祝，带我们去了市中心的一家高档餐厅，四位数的红酒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叫服务员开了。
「其实我还是很惭愧的，没有烟雨好看，反而拿了第一，想来是你们怕我被烟雨比下去，所以将票投给了我，反而让我得了第一，真是对不起烟雨了。」祁愫说到投票时，刻意看了我一眼，我拿起桌上的红酒抿了一口。
「愫愫说什么呢，就算我们不投票，得第一的也是你，而且拿我和你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余烟雨回复道。
那天的事像是一个插曲，饭局过后谁都没再提起校花评选的事，不过明显感觉到祁愫对余烟雨多了几分敌意。
晚上在余烟雨洗澡前会刻意在厕所拖到只剩 10 分钟关热水时才出来，故意和王玲玲提前走，中午会让她睡过头不叫她去上课。
不过余烟雨仿佛像是没感觉到一般，依旧和她们走得很近。
王玲玲学会了化妆，她睡我隔壁床，我上床时，曾透过她帘子的缝隙看到过她看祁愫美妆视频。
第二学期开学第一天，王玲玲化了妆，祁愫是晚上来的，看到王玲玲第一眼似乎有些惊讶，在路过她时，随口说了一句：「玲玲，你这粉底色号也太白了，看起来好像僵尸啊！」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正在写调研的我转身，仔细端详着王玲玲的脸说了句：「没有啊，挺好看的。」
我在寝室鲜少说话，祁愫见我圆场，没再接话，到是看了我好几眼。
那天之后，我就再没看见过王玲玲化妆，连桌子上祁愫给的化妆品都少了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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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愫除了人比较矫情好强外，对待我们还是很好的，她在某音上粉丝有好几十万，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收到一大批广告商送来的化妆品与护肤品，而大部分都分给了我们，托她的福，我们寝室有用不完的化妆品，各种大牌口红被我们这些普通人用了个遍，可是有一天，王玲玲用完她给的面膜烂了脸。
事情发生在一个周末，大家都在熟睡，却突然被一声尖叫惊醒，我昏昏沉沉的掀开帘子，却看见一张我至今难忘的脸，王玲玲整张脸上长满了红色的痘粒，上面还有红色的抓痕，看起来十分惨烈。
王玲玲控制不住的用手去挠着脸，我急忙下床抓住她的手。
「别挠了，再挠就毁容了！」
寝室的人也逐渐被这动静惊醒，余烟雨最先反应过来，领着我们去了医院，而王玲玲似乎失了理智，看见祁愫的第一眼就开始咒骂。
「是你！都是你的面膜，你为了赚钱真是什么烂货都敢接！」
王玲玲满眼通红，如果不是我拉着她，恐怕立马就要扑到祁愫面前将她的脸挠烂。
祁愫向来强势，也是最忍受不住别人指着她鼻子骂的，可是今天，她只是小心翼翼的躲在余烟雨身后，眼里满是惶恐。
事情闹得大，辅导员都来了，可是最后，就像是小石子丢进了海里，连水花都没击起来。
听说是祁愫用钱将这件事压下来，而王玲玲，也因脸出事而休学了。
王玲玲才走没多久，寝室里就像是从来没出现过她这个人似的，没人提起她，祁愫和余烟雨关系却变得像是大一刚开学一样，整天都黏在一起。
我又刷到了祁愫的视频，带了一条广子，而那条广就是王玲玲烂脸的面膜，视频里说面膜补水美白，有祛痘功能，还是某某品牌的平替，而评论里也大多都是说这面膜好用的。
我本来想划走，但最后还是将祁愫那条视频点了个赞。
4
祁愫又买了新包，某奢侈品牌的最新款，最近走哪都带着这个包，十分爱不释手。
自从王玲玲出了事，祁愫就很少待在寝室。一到周末，更是整天都看不见人影。
我和余烟雨的接触反倒逐渐多起来，我自认为自己虽然情商不高，但是在余烟雨反复在我面前提及祁愫一个月挣多少钱时，我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看不惯祁愫，也想让我也看不惯祁愫。
不过，我向来不掺和这些事，在发现我每次都平淡地回复她有些嫉妒的话语时，她不再试着将我说服为她的跟班，我俩之间的交流也变得愈发少了。
平时虽然不说话，但也还算是融洽，我和她真正闹翻脸是在第二学期快结束的时候。
因为我总是一个人走，所以我身上总是会揣上寝室的钥匙，可是那天因为天气骤然变凉，换了外套的我没发现钥匙留在之前的衣服了。
兼职结束后我回到寝室，站在外面敲门，足足十分钟都没有人来给我开门，我知道她俩肯定在寝室，里面肆无忌惮的笑声告诉我的。
又过了十分钟，中间我以为她们听不见敲门声，还刻意加大了声音，不过未果，我去找了宿管阿姨，不出意外挨了一顿教训，可是在我领着宿管阿姨到寝室门口时，余烟雨过来开门了。
「宿舍不是有人吗？备用钥匙是不能随便挪用的，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就直接给你辅导员打电话。」又是一顿教训。
我看着倚着门一脸幸灾乐祸的余烟雨，心里没由来的一股气。
「你是聋子吗？之前敲那么大声听不见。」我虽然面对余烟雨，可眼睛却一直看着祁愫。
「不是给你开门了吗？有必要这样？」余烟雨双手抱胸，说得好像是我的不是。
「都是一个寝室的，有话好好说。」祁愫过来将余烟雨拉到身后，「小宜，刚刚确实是追剧的声音太大了，没听见。」
我敲门的声音并不小，引得旁边过路的人频频回头。
余烟雨有了祁愫来帮她说话，气势更焰了。
「怎么，你要跟我们撕破脸吗？」
余烟雨看向我的表情满是得意，像是料定了我肯定不敢和她们两个人闹翻，或者更应该说，料定了我不会和祁愫闹翻。
不过，她错了，我不是王玲玲，我不会为了一些小便宜而刻意讨好她们。
「余烟雨，我不想跟你做一个在背后嚼舌根的烂人，你要是不喜欢祁愫，大可不和她接触，而不是在背地里找我说话让我针对祁愫，我不同意后又一味的刁难我。」
「还有祁愫，朋友可不是拿东西贿赂来的，自己擦亮眼睛好好看看吧！」
「江宜，你不要血口喷人！」
余烟雨似乎没料到我会将她的事抖出来，她气急败坏的伸出手想打我的脸，却被我一把抓住。
「愫愫，她在挑拨我俩的关系！」
我忽视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甩开余烟雨的手向祁愫走去。
「好自为之。」
5
我被针对了。
上厕所时门会在外面锁起来。
食堂吃饭有人会故意碰掉我的餐盘。
洗衣房里我的衣服被丢得到处都是。
教室里没人和我说话。
其实我都不在意，我只想安心在这个学校待到毕业，再找份好的工作，然后给院长妈妈养老。
直到院长妈妈存了三个月的钱给我买的手机被她们丢进了下水道。
「哎呀，不好意思手滑了，你不会生气吧江宜。」
「是啊，你们寝室不是有个人月入十多万吗？她随便给你们点东西都比这贵吧。」
「你们宿舍关系那么好，叫她给你换部手机应该不难吧。」
都是和余烟雨关系还不错的女生。
我忽略另外两个人，径直走到丢我手机的卷头发面前。
「怎么……啊——」
卷发女被我按头面贴着下水道，这狼狈的样和刚才气势凌人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的小跟班似乎也反应过来了，想将我手中的卷发女救出来。
不过我手死死地拽着卷发女的头发，她们想要将我和她拉开，只会让卷发女更痛。
「别拉了——呜呜——」
我身下的人哭出声，身后的人也都停下来了。
「你最好祈祷我的手机能拿出来，不然有你好受的。」
我松开了卷毛女，她看向我的眼神满是委屈和愤怒，但又无可奈何，在我回瞪了她一眼后，落荒而逃了。
她们肯定不知道，我在孤儿院长大，要想吃饱，即便拼了命也会护住怀里的吃的，从小到大打过的架数不胜数，以一敌多也不在少数。
手机从下水道里捡了出来，但还是浸了水，我将它擦了又擦，送去店里维修。
6
回寝室的时候只有余烟雨正敷着面膜追剧，我看了眼她垃圾桶旁边的包装，不由得有些好笑。
「不怕烂脸？」
王玲玲可才出事没多久。
「你要干嘛？」余烟雨警惕的看着我。
「这些天的事都是你做的吧。」
我走到余烟雨身后，手从后面捏住她的下颌。
「将我关在厕所里，丢我洗过的衣服，撞掉我打好的饭。」
我手向上用了力，让她眼睛看着我。
「至少都和你有关吧。」
「你胡说什么！」余烟雨想从我手中挣扎掉，我用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
「我没有你那么多朋友，不能找到太多人来针对你。」
「不过，我可以趁你不在的时候在你枕头里藏针，往你喝水的杯子里放点东西，甚至还可以趁你睡觉的时候做一些更恐怖的事。」
我扬了扬嘴角：「要不要试一试。」
余烟雨的身体有些抖，我按住她。
「你疯了！」她似乎不敢相信我说的话，「闹出人命是要坐牢的！」
「可别！」我打断她的话：「正当防卫罢了，顶多就是防卫过当，你们针对我的视频我还有呢。」
我拍了拍余烟雨的脸，面膜上的水弄得手上黏糊糊的。
「要是你之后安分一点，也就不会有这些事。」我将手上的黏糊糊的水擦在余烟雨的衣服上，「不过你要是再找人来针对我，小心你身边的一切东西哦。」
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以后这种面膜还是少用，王玲玲的脸现在还没好吧。」
7
祁愫今晚又是很晚才回来，和以往不同，她的步伐十分沉重，手臂上好像还受了伤。
余烟雨立马把人扶到座位上，我从药箱里拿了药递到祁愫面前。
看见是我，祁愫眼里闪过一丝惊慌，随后接过药道谢。
「愫愫，这怎么回事啊。」余烟雨绕到祁愫跟前。
「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祁愫露出一个惨白的笑。
那天的事谁都没有再提，很快第二学期就结束了。
我的手机也修好了，余烟雨没再来找过我的麻烦，不过她看我就像看空气一样，只是有时祁愫在场会缓和一些。
我并不在意，回家看望过院长妈妈后我就开始暑假的兼职。
大学四年的学费虽然可以贷款，但是生活费还需要兼职一点点的攒来。
说不羡慕祁愫是假的，人家随随便便一条广子就能挣够我四年的学费，我从早干到晚，还不够人家做一次美甲的钱。
但有些人的运气就是不管是小时候还是长大后，都只有让人羡慕的份。
最近祁愫更的视频是教会小白如何画眼线，单条十万赞。
「这姑娘看着眼熟。」
院长妈妈的声音从我后面传出来，我下意识关掉屏幕。
「这么晚了，我看你房间还亮着，就进来看看。」
院长妈妈坐在我身边，摸了摸我的头：「你也别操心钱的事，有院长妈妈在，就不会让我们福利院的小朋友没有书读。」
「我已经成年了。」
「江宜小朋友不管多大在院长妈妈的眼里，都是五岁时哭鼻子的小孩。」
「什么嘛！我哪有哭过鼻子！」
「怎么，不记得了，当年和你小姐妹在福利院里打架，抢东西……」
「那是他们抢我们的东西！」
……
9
大二要搬寝室，从南苑搬到北苑，给新生腾位置。
我到寝室的时候祁愫已经到了，还有一个一米八的大高个，应该是上个学期追求她的生科系系草。
看样子应该是在一起了。
下午没事，我在外面找能做的兼职，余烟雨到晚上才回学校。
不过有趣的事是，她和祁愫好像闹掰了。
我回想了上个学期的事情，想来想去都没啥头绪。
直到我听人说她之前喜欢生科系的系草才了然。
之前多大的矛盾都能和好，现在为了一个男人反目成仇，挺有意思的。
但后来我才发现是我高估了余烟雨。
不到一个星期，她们又和好了，原因是余烟雨有了新的目标。
听说最近大一新生有个长得白净还很有气质的男生，在新生校草名单里名列第一。
余烟雨最近也老是往军训场地走。
不过还没等我吃到完整的瓜，学校外面的兼职就通知我面试通过了，我每天基本都在学校和兼职地往返，也没心思去关心其他事。
我本以为这是个茶余饭后消遣的瓜，但没想到有一天这瓜会落在我身上。
那是一节公共选修的大课，教室里两百来号人，我挑了了角落坐下，才发现余烟雨和祁愫就在我不远处，我本来以为这就像平常一样是节普普通通的课，直到教室后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坐在不远处的余烟雨看到后面的动静后立马变得娇羞起来，脸上浮现出两团绯色的红晕。
我看到来人后愣了一秒，随即就看见他朝我们这个方向走来。
余烟雨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笑着脸盯着来人。
直到那个人越过余烟雨坐到我的旁边。
「姐姐，好久不见。」
10
江室，现在也许该称他为顾影。
我的弟弟，三岁我在福利院门口发现两岁的他，争吵着让院长妈妈让他做我的弟弟，于是院长妈妈给他取名为江室，直到十五岁他被亲生父母找回。
说来实在狗血，他因为家族内斗被绑架，落入人贩子手中，最后兜兜转转被丢到福利院。
他走后，福利院发生了一场火灾，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建筑被毁了，我们在政府的帮忙下和另一个福利院合并，我和他用来保持联系的电话卡也和建筑一样葬身在了火海中。
之后就彻底断了联系。
「怎么，不认识我了。」顾影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回过神来，重逢后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并不应该在这，并不应该在那件事完成之前。
「你变了很多。」我愣愣道。
比以前更高了，更帅了。
任课老师进来了，教室里的骚动终于安静下来。
顾影转头朝我笑了笑，之后就开始认真听讲。
我也只好暂时将精力投入学习中。
不过周围的目光让我实在是无法集中注意力，坐在前面的人总是频频回头，大多都是为了看顾影，还有少部分人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
身后的目光也让我如坐针毡，更别说还有余烟雨那双充满怨气的眼神，仿佛立马就要将我生吞活剥一般。
两个小时的课上得仿佛有两个世纪一般漫长，一下课我就拉着顾影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被余烟雨拦住了去路。
「学弟应该还不熟悉学校的教学楼吧，要不学姐们带你逛逛。」
余烟雨挽着祁愫，站在顾影面前。
教室里还有很多人，余烟雨站在过道上，把路都挡住了，但不知道大学生是不是都爱吃这种一线瓜，都赖在原地不走，身后也没有人催促。
「不了，江宜学姐会带我逛的，是吧？」
顾影的语调微微上扬，有种逗小孩的慵懒，转头用他人畜无害的眼睛看着我。
教室里几乎所有目光都落在我身上，我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拉着顾影几乎逃似的离开了。
「你……」
「我怎么会来这？」
不愧一起生活了十三年，顾影一眼就看出我想问什么。
「因为我要找到你，姐姐。」
我们已经离开教学楼，但往返路途的学生总会频频侧目，不得不说，三年后的江室真的很耀眼，连我都会被他那双美眸迷惑住。
「她在这个学校，那你一定会来这个学校。」
「好了，不说了。」
我及时打住了顾影要说的话，下意识后退一步。
「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先回寝室了。」
「姐姐不是答应我今天要带我逛校园吗？」顾影想拉我的手，被我躲开了。
「下次吧。」
11
我到寝室的时候余烟雨和祁愫已经回来了。
寝室里的气氛格外凝重。
「所以这些天你一直都在看我笑话对吗？」
余烟雨眼眶红红的，应该是刚哭过。
「我之前不知道顾影是我认识的人。」
放下包，我正对余烟雨说道：「而且，他只是我弟弟，叫江室，我们一同在福利院长大，后来他被亲生父母找回家，改了名字，再然后我们就失去了联系，直到今天我才知道顾影就是江室。」
听完我的话，余烟雨明显愣住了，可能没想到我居然是个孤儿，连祁愫都有些不自在。
「唉，最近有商家给我寄了新的口红试样，你们要不试试。」
祁愫及时岔开了话题，将桌上的快递包装分别递到我和余烟雨的手里。
「听说这次寄的样品有惊喜，你们快帮我试试。」
我回了座位，将祁愫递到我手上的快递拆开，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湿润的鼻音。
「对不起。」
我不会自以为余烟雨是因为前一阵她对我做过的事感觉到抱歉，相反，她现在应该很后悔知道我是一个孤儿，一个弱者。
毕竟这样就没办法给她对我做过的那些恶毒的事情找借口。
顾影经常来找我，余烟雨最开始时还会和顾影打打招呼，但总是得不到回应后，看见顾影就像看见我一般选择直接忽视。
我和余烟雨的关系虽然已经没有上学期那么僵了，但也没好到哪去。
偶尔还是会因为一些小事吵起来，但大部分都是她在输出，我在放空。
顾影三天两头往我这跑，学校已经在传我们是情侣的谣言。
我有些受不了，让顾影没事就别来找我。
「没事啊，反正我又不在乎。」顾影手插着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在乎。」我认真道。
「和帅哥传绯闻还不开心啊。」顾影揉了揉我的头顶。
「嗯，不开心。」
12
我想应该是我当时的表情太过认真，顾影已经一星期没来找我了。
日子也回到之前的状态，走到路上也不用担心被别人注视的目光。
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状态。
不过最近我发现祁愫越来越不对劲了。
她身上总会陆陆续续添一些伤口，甚至有一次我见到她时脸上还有一个十分明显的巴掌印，半张脸都肿起来了。
余烟雨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但让我意外的事是，她居然丝毫不关心自己的好姐妹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反而担心她这个样子还能不能继续化妆，拍视频。
我知道最近祁愫的视频余烟雨都有参与，甚至还一起直播，给不会化妆的室友化妆，能吸引更多流量，这是余烟雨想出来的主意。
甚至还蹭着祁愫的热度自己开了一个账号，已经有两万粉丝。
两人之间好像还有了些利益关系，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有一次在寝室里余烟雨让祁愫给她转最近一个月直播赚的钱我才知道。
我曾想过祁愫的伤会不会是那个生科男弄的，但是伤口在上个学期就出现，而祁愫和生科男在一起也不过两月。
但我还是有些怀疑，祁愫身上这么多伤，生科男不应该不知道。
我在兼职的地方看见祁愫独自一人上了一辆出租车，鬼使神差的，我骑着小电驴跟了上去。
最后出租车停在了市中心的医院。
祁愫今天化了妆，遮住了她眼角边的淤青，还将身上受伤的地方藏了起来。
她进了一间 VIP 病房。
里面躺着的是一个中年妇女，插着氧气管，看见祁愫来了也只是动了动眼皮，没啥精气神。
差不多等了一个多小时，祁愫才从病房里出来。
祁愫出了医院，我这才发现跟踪她的人不止我一个。
还有三个中年男人，一个秃头，一个大壮还有一个瘦猴。
秃头给瘦猴使了个眼色，瘦猴从另一边离开了，我看着祁愫走的方向越来越偏僻，心里暗道不妙。
掏出手机报了警。
医院的后面是一条没啥人的小巷子，祁愫仿佛是故意一般，往里面走。
「你还要跟我多久。」
祁愫转身，向后道。
「没想到被发现了。」秃头站出来，刚刚离开的瘦猴也从后面包抄过来。
看到出现的人祁愫有些意外：「你们是谁。」
「别紧张小妹妹，我们只是来讨个债。」
秃头手里举着欠条：「祁万豪是你父亲吧，他欠我们二十万，说自己没钱，不过她女儿有钱，要我们来医院找你。」
「我和他已经断绝了父女关系，你们找错人了。」祁愫想要离开，却被大壮拦住。
「唉唉唉，咱可不兴赖账哈，你爸可是点名道姓的让你还钱，说如果你不还钱就让我们去把医院住着那位丢出去，我们就有钱了。」
「你们敢！」或许是碰到软肋，祁愫大吼一声。
「那就赶快还钱！」秃头似乎也不想再和祁愫纠缠，对大壮挥了挥手，背过身去。
祁愫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声音带着些哭腔：「我没有那么多钱，卡、卡里只有十五万。」
祁愫紧张地翻包，包里的东西陆陆续续地掉落在地上。
大壮从祁愫手里拿过卡，递给秃头。
「还差五万呢。」
「我真没有了。」祁愫的声音都在抖。
「我的包！我的包值五万！」祁愫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马将手上的包递到大壮的手上。
「谁知道你那破玩意值多少钱！」
「我们只要钱，不过通融你五万也不是不可以。」秃头看着祁愫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你陪我们兄弟三个玩玩，那五万块钱就算了。」
祁愫的脸瞬间惨白下来：「我、我可以马上借到五万！你们再等我一会。」
祁愫拿手机的手都在颤抖，但秃头没给祁愫机会，直接上前拿走了祁愫的手机。
「谁知道你会不会报警。」
秃头朝祁愫一步步紧逼。
我捡起脚边的石子，准备仍出的时候手突然被抓住。
是顾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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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引开他们，你等会带着苏琪琪离开。」
还不等我开口，顾影已经拿着手机进了巷子。
「哟，光天化日的，这是在干嘛呢。」顾影举着手机，一边录像一边朝着秃头的方向走去。
「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我就录个视频，你们继续，我等会发到网上，说不定就火了。」顾影揶揄道。
「*妈*的**」秃头骂了句脏话，就朝顾影走去，其他两个人也跟着秃头去追了顾影。
我见人都走了，起身跑到祁愫身边，拉着还在发楞的她就跑起来。
她的手冰冷，吹在我们脸上的风确是热的，像是瞬间回到十多年前，我们也是这样奔跑在福利院附近的胡同巷子里。
「苏琪琪，有妈生没妈养的野种。」胖子拿着树枝戳着苏琪琪的肩。
「你说谁呢，你个肥猪！」我挡在苏琪琪面前，瞪着骂人的小胖子。
「你个男人婆，你是扫把星，害死你全家。」
我的父母在一次重大车祸中去世，我被送进福利院。
我用了十成的力将胖子推到在地上，拉着苏琪琪就开始跑起来。
胖子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追着，我们一边嘲笑胖子，一边大步向前跑。
整个胡同巷子都是我和苏琪琪稚嫩的笑声，还有胖子叫我们站住的声音。
我和祁愫一直跑到人多的马路上才停了下来，周围也响起了警车的长鸣声，我终于松了口气。
「谢谢。」祁愫将手从我手中抽出，「所以今天是你在跟踪我。」
「嗯。」
祁愫离开了。
我去了警车停靠的位置，看到了顾影。
警方需要我们做笔录，我和顾影一起上了警车。
「你受伤了。」我看着顾影手臂上的血迹，有些愧疚。
「是不是很痛。」我看着他的伤口，轻轻掀开他手臂上的衣物。
「嗯。」顾影露出一个疼痛的表情。
「笔录应该很快，你再忍忍。」我有些担心。
「姐姐吹吹就不痛了。」
「江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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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后，祁愫就开始躲着我，我说不清她看我的眼神多了什么，或许是愧疚，或许是害怕。
余烟雨最近很奇怪，总是看着祁愫的背影笑，我有好几次看到那个笑，都觉得十分瘆人。
但祁愫好像没察觉到，反而对余烟雨更好了。
还将余烟雨介绍给最近的广告商。
在祁愫和余烟雨共同的努力下，这个学期她俩都涨了很多粉，祁愫已经突破百万，余烟雨也有了小十万。
不过或许是祁愫最近的涨粉量太快，被人整了。
有好几个营销号爆料祁愫的账号恰烂钱，陆陆续续冒出很多祁愫推荐的产品不好用的账号。
而真正击垮她的，是一个新注册的账号，里面放的是王玲玲烂脸的图片和祁愫给她转钱的截图。
祁愫账号的评论底下一片骂声。
余烟雨最近也连忙删除与祁愫有关的视频。
祁愫被封号了。
我看着她这几天忙着焦头烂额，甚至还打了之前王玲玲留的电话号码，但已经是空号。
几天下来，祁愫说不出的憔悴。
「烟雨，是你吗？」她开始怀疑余烟雨了。
「祁愫，你不要疯狗乱咬人好吗？我还被你连累了，好不容易有的十万粉丝，现在已经掉了 6 万了。」
余烟雨翻脸倒是快，不过她可能忘了，没有祁愫，她连剩下的四万粉丝也不可能有。
「烟雨……」祁愫没计较余烟雨对她说话的语气，小心翼翼问道：「你、你能借我两万块钱吗？」
「两万？你当我是提款机啊，虽然我之前收过你送的东西，但也值不了两万吧，看在你我的关系上，我给你转两千，别来找我了。」
余烟雨和祁愫彻底绝交，我看着最近的祁愫，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学校的二手网站多了很多化妆品和护肤品，都是低价售卖，大家都知道是谁，没人敢买。
祁愫最后还是来找了我。
「月亮，你能借我一万块钱吗？」
她一直都记得我，或者看到我的第一眼就知道我是谁。
五岁的她刚来到福利院，她说她是被抛弃的孩子，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迷失在宇宙中，而我总是带给她安全感，帮她赶跑欺负她的坏人，教她快乐的生活，陪她一起挨院长妈妈的骂，就像月亮守候在星星旁一般。
「我的母亲很需要这笔钱，她得了重病，每半月就需要一万块钱。」
「我的钱那天全被那些人抢走了，你知道的。」祁愫一边哭一边向我下跪。
「对不起，之前的事情对不起，你救救我妈妈吧，救救我妈妈。」
「我没那么多钱。」大一和这学期的兼职加起来，我存下来的钱不过五千。
「那你帮我去求求江室弟弟，江宜姐姐，你帮帮我。」
我心里有一阵刺痛，耳边出现长鸣声，无边的恐惧向我袭来，突然，一只手抓住我。
「我们不会帮你。」顾影拉住我的手快步离开。
一直走到没人的地方，顾影才停下脚步。
我的脸色惨白，小时候噩梦般的记忆像潮水般向我涌来，我喘不过气，快要被溺死了。
顾影见状一只手将我抱住，一只手抚摸着我的头安慰我。
「不帮她，你不会帮她，咱们都不帮她。」
15
我偷偷去过医院，病床上的妇人看起来十分憔悴，隐约能看出十年前的影子。
当时的她温婉大方，院长妈妈让我见过她后就问我愿不愿意让她当我的妈妈。
我看着妇人无神的眼睛，和十年前相差很大，我不知道这些年她经历了什么，才能让原先那么年轻的妇人看起来这么苍老。
我在病床前放了两万，但妇人的眼睛始终盯着天花板，根本没注意床边。
我只好躲在一边，确保钱不被除了祁愫外的任何一个人拿走。
祁愫到的时候，妇人好像恢复了些精气神，还冲祁愫笑了笑，这是我这天来看到她的第一个笑容，和十年前一样，但又有了很多不同。
「愫愫，妈妈想吃桂花糕。」
或许是妇人这些天第一次提想要吃东西的要求，祁愫瞬间就落了泪。
「嗯嗯，好，妈妈等我，我去给你买。」祁愫一边抹眼泪一边笑着。
我跟着祁愫，想来想去还是把钱当面交到她手里比较好。
但我们还未出医院，一方的骚动让我们停下脚步。
「有人跳楼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祁愫发了疯的往人群中跑。
是祁愫的妈妈，她倒在血泊中，嘴角挂着笑意。
祁愫痛苦的哭着，她跪在原地，不知道该碰妇人哪里，直到有人说人已经死了，祁愫突然停住了哭声，像是抽了灵魂一般，小心翼翼将妇人搂进怀里。
顾影说，这不关我的事，祁愫的妈妈早就想要寻死了，只是刚好我在而已。
我将顾影借给我的两万块钱还给了他。
失神的朝着宿舍走去。
我走回寝室，才发现门口围了很多人。
「你说那婊子现在在寝室不。」
「谁知道呢，可能在哪个男人怀里吧。」
「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一群嬉笑声，看见我来，有认识我的人将我拉到一边。
「江宜，你看过照片没。」她神秘兮兮的说着，看我没反应，就将手机上的照片拿给我看。
是祁愫的裸照，身上全是淤青，上面还有配文：任人凌虐的**
在一个大群里，一千多号人，群主的个人资料写了生科两个字。
我打开寝室门，看见里面只有余烟雨，她一脸幸灾乐祸，看见是我还有点失望。
我给祁愫打电话，但她没接，我只好给顾影打。
祁愫会去哪？我不知道。
直到手机上传来江边有人跳江的消息。
我和顾影赶到现场。
祁愫坐在江边的扶手上，好似随时都要掉下去，风将她的发丝吹得凌乱，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琪琪！你别犯傻事！」我挤进人群，慢慢的靠近她。
「你来了。」祁愫像是料到似的，冲我笑了笑：「你说这一切是不是报应。」
16
苏琪琪有些难过，她最好的朋友江宜要离开福利院了。
福利院的孩子都不喜欢她，只有江宜处处维护她，如果江宜走了，留下她一个人，那该怎么办。
福利院的小霸王要走了，大家都很开心，曾经欺负过她的人也放肆起来。
「你好朋友不要你了，她有妈妈了，过几年，她就会忘记你。」胖子站在河边对她说。
「你放屁！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她才不会忘记我。」
「那你看有哪个离开过福利院的孩子还回来过。」
「孔雀开屏，自作多情，或许人家压根没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不然怎么会她找到妈妈了，你还留在福利院。」胖子推了一把将她推倒。
她拿起手边的石头，就向胖子丢去。
胖子躲开了，「你丢得不到我，丢不到我，略略略。」
她干脆将周围一切能丢的东西都向胖子那边丢去。
直到胖子不小心退到河里。
胖子扑腾着，周围溅起很大的火花。
她慌了神，江宜最先发现这边的动静。
她十分害怕，仿佛掉进水里的不是胖子，是她。
「江宜姐姐，你帮帮我，不要告诉院长妈妈好不好，你帮帮我。」她哭着，抓着江宜的脚，求着她。
「我去叫人，你不要乱走好不好，不要告诉院长妈妈，我求求你了。」
她离开了，只是当时的她害怕极了，她没有叫人，不敢叫，害怕他们说人是她推下去的。
她害怕，她不是故意的，是胖子自己不小心。
直到有人传来有人溺水的消息。
她是最后一个到的，江宜站在中间，周围的人都在骂她是杀人犯。
她躲在人群后面，不敢出现，直到看见警察来了将江宜带走。
胖子死了，但没有证据证明是江宜推的人，警察将她放出来了。
但福利院的人深信不疑是江宜做的，因为江宜和胖子有过节。
江宜被剥夺了出院的资格，最后那个温雅大方的妇女再次来临时，接走的是苏琪琪。
17
我看着祁愫绝望的样子，周围的人有看热闹的，有漠不关心的，还有真的关心这般如花般年纪生命的人。
我没想害死祁愫。
我站在风口，仿佛此刻我又成了小时候孤立无援的境地，周围的人骂着我杀人犯，无数难听的话像脏水一般朝我泼来。
顾影及时拉住我的手。
「不怕，姐姐。」
我深吸口气，尽量压制住自己的情绪。
「琪琪，你下来吧。」
「江宜姐姐，其实我挺羡慕你的，你大方，乐观，还十分幸运。」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做美妆播主吗？」祁愫顿了顿，回忆着过去：「我养父是个家暴男，她经常打我和妈妈。」
「我身上和脸上总有很多伤口，于是我开始学化妆，将那些伤口都用粉底遮瑕挡住。」
「后来突然火了，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开心吗？」
「我火了就意味着我能挣钱了，我能带着妈妈离开那个家庭，让那个男人永远离开我们的视线。」
「只是后来妈妈生病了，我虽然有钱，但妈妈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那个男人经常用妈妈来威胁我，让我给他转钱，他用来赌博。」
「哈哈哈。」祁愫突然笑起来：「你猜他最近怎么样，他还不起钱，被人砍了一只手。」
「真解气。」祁愫叹了口气，但眼神瞬间又无神起来。
「你说，如果当时我去叫了人，或者我出来承认是我的错，会不会现在经历这一切的人都是你。」
祁愫又突然笑了笑：「这一切都是报应吧。」
「江宜姐姐，对不起。」
祁愫从扶手上跳了下去。
——
18
「快来帮忙！」顾影在祁愫说话时就绕到了她后方，在祁愫跳下去的时候抓住了她的手。
周围的人也不看热闹了，都跑上来帮忙。
——
我从精神疾病中心走出来，顾影问我要不要去看看祁愫，她今天出院。
我摇了摇头，将一份信件拿给顾影，让他帮我给祁愫。
网上辟谣了，祁愫推荐的产品没有害，王玲玲的那张烂脸图片也找到了原因。
因为室友的陷害，故意在她用的面膜上涂了能让她过敏的东西。
视频是非正常拍摄，余烟雨偷偷往面膜里加了东西。
生科男被我告上了法庭，他因为侮辱罪被判刑了两年。
祁愫出了院就办了退学。
我们再也没见过。
19
顾影最近向我表白了，我十分苦恼。
究竟要不要答应他。
我给院长妈妈说，院长妈妈说我长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
哎呀，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完）
番外
祁愫收到了信。
里面是江宜这些天做的事情，营销号和王玲玲都是她找的，江宜想要她身败名裂，被众人指责，就像当时的江宜一般。
信里说她很抱歉，但是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这样做，她向来都是这样有仇必报的性子。
祁愫也应该明白，自从自己当上美妆播主，暴露在众人面前时就该知道，江宜也能看到她，她迟早会找到她。
信里还说了很多，好好生活，重新走下去，两人之间扯平了。
最后，还有两张星星和月亮的小卡片。
背后写着，其实有时候月亮出来是看不见星星的，满天星星的时候也看不见月亮。
——
「琪琪，你长大后想做什么？」江宜睡在苏琪琪旁边道。
一到晚上，江宜总是睡不着，总是有各种问题。
「不知道，但我想和你永远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