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追了宋知明整整四年，他终于答应了我的求婚。
只不过在领证前一天，他让我再等等。
等到他的白月光去世，再和我结婚。
我妈：「日子都算好了，错过今天得再等三年！」
我：「知道了，不就是结婚嘛，换个人也能结。」
1
「嘶，姐姐腰好细。」
慵懒的少年音从身后传来，微凉的手指在后背和腰间游走，同那声音一样，叫人浑身酸软酥麻。
等等……
为什么会酸软？
不等我细想，房间里响起了「嗡嗡」的手机震动声。
我胡乱抓了一件衬衫披在身上，起身在一堆凌乱的衣物中翻找半天，终于找到了我的手机。
我接起电话：「喂，妈。」
「都几点了你还没起床！微信消息也不回！」电话那头传来我妈的咆哮声。
我换了只耳朵来听，顺便挪了两步远离床边，瞟一眼时间，叹气道：「还不到八点啊，妈。」
「别废话，赶紧起来去民政局把证领了，别耽误了吉时！」我妈不依不饶，「你昨晚怎么答应我的？你忘了？」
昨晚……
倒也没忘。
许久不曾喝酒，所以昨晚高估了自己，直接喝趴了。
脑海里浮现出一些酒后的胡言乱语，我揉揉太阳穴，头疼。
三言两语结束了通话，我看向床上的人。
「那个，昨晚……」
他嘴角勾起，眼里泛着笑意：「昨晚你答应咱妈，今天要和我结婚。」
看来电话那头的咆哮他全都听见了。
可问题是，怎么就成咱妈了？
还有，这人是谁啊？
干净利落的黑色短发，脸部轮廓分明，笑起来有种桀骜不驯的气质。
第一眼不算惊艳，多看两眼反倒有种耐看的帅。
身材不错，长胳膊长腿的，还有腹肌，就是被子遮住了重要部位……
打住！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我脑子好像还是不太清醒。
只记得昨晚叫了一帮朋友出来喝酒，朋友又带了朋友，他当时也在桌上。
具体是谁，想不起来，也不是很重要。
我告诉他，昨晚喝醉了，结婚的事情只是说说而已，不用当真。
他收起脸上轻浮的笑容，端坐起来：「姐姐这是不想负责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好，我当真了。」他嘴角又勾了起来，眼里泛着微微的亮光，「姐姐说的每句话我都当是认真的。」
这句话，一下就刺痛了我。
曾经有那么一个人，我也把他说的每句话都认真记在心里。
可到头来，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心里泛起的苦涩和不甘，转瞬就成了摧毁理智的怒火。
我已经等了那个人四年，凭什么还要再等？
「那走吧，你跟我去民政局。」
我心里憋着一口气，低头整理刚刚扣错的衬衫纽扣。
「去是要去的，只是——」一只指节分明的手顺着纽扣间的缝隙探进来，「姐姐，民政局上班没这么早。」
2
我身边的每个人都知道，夏清梦喜欢宋知明，喜欢得放下矜持，倒追他整整四年。
宋知明是计算机系，不，应该是整个学校最难折的高岭之花，外貌和智商都是碾压众人的存在，同时也有天才的通病——性格孤僻，不喜交际。
人太优秀，性格孤僻也就不算什么缺点，追他的女生一大堆，他从不给任何人机会，总是直截了当地拒绝，言辞犀利，不留情面，人送外号——冷面颜王。
要不是公开澄清过性取向，估计还会有男生追。
就是这么一个不近女色也不近男色的存在，却没第一时间拒绝夏清梦。
在夏清梦大庭广众向他表白时，宋知明只是皱了皱眉，没接受，但也没拒绝。
后来就是人尽皆知，长达四年的倒追。
我就是那个没出息的夏清梦。
我大一刚进学校的时候，宋知明念研一。
事实上，在进大学前，我就知道宋知明，在全国人工智能创新大赛上，他带队获得了一等奖，他当时才大四，而其他队员基本都是博士。
也是因为他，我才考了这所大学。
所以，开学第一天，我就把刚下课的宋知明堵在教学楼下，向他表白：「宋知明，我喜欢你，我要跟你学编程。」
周围他的同学都在起哄，等着看他拒绝我。
大概是我的表白画风清奇，宋知明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皱眉，抬手扶了下眼镜，绕开我走了。
第二天学校里就传开了，第一个没被宋知明拒绝的女生出现了。
更多的人说，宋知明只是不会拒绝教人家编程。
确实，他后来一直教我编程，编程以外的话一个字也不多说。
我搞到了他的微信，给他发消息：
「你好，我是夏清梦，今天向你表白的女生。」
他不回消息，连「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都没有。
我又发：
「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是真的想跟你学编程，作为报答，我每天替你去食堂打饭，可以吗？」
过了很久，对面才回消息：
「1」
我做过调查，宋知明每天埋头写程序，觉得去食堂吃饭都是浪费时间，谈恋爱更是浪费时间。
所以，我可以替他打饭，节省时间。
而他回复给我的消息，也永远都是「1」。
「今天没有红烧肉了，鱼香肉丝+番茄炒蛋，可以吗？」
「1」
「我买了咖啡，是你爱喝的那家，你下楼来拿一下~」
「1」
「今天降温了，该穿羽绒服了，还有我给你织的围巾，也带上吧~」
「1」
……
我以为他就是这样的，一个热爱计算机的男生，用二进制表达自然没什么问题，「1」就是肯定的意思。
直到后来无意中看见他和白月光的聊天记录，大段大段的文字，像小作文一样长。
我才知道，宋知明不是懒得打字，只是懒得给我打字。
也是后来我才知道，宋知明不是不会拒绝教人家编程，只是不会拒绝一个长得像他白月光的女生。
3
宋知明有一个白月光。
这其实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作为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他的过往经历早就被吃瓜群众扒得一清二楚。
白月光是他的高中同学，两人约定考上同一所大学，然后正式交往。
可惜高考前白月光突然查出恶性肿瘤，去了国外治病，从此断了联系，至今杳无音信。
扒出来的信息就这么多，没有名字，更没有照片。
所以我不知道，自己长得像白月光，自己只是一个替身。
我还沉浸在宋知明早晚会被我感动的幻想里。
大学毕业那天，我喝醉了，借着酒劲挂在宋知明肩膀上，直接向他求婚：「我知道你觉得谈恋爱浪费时间，那我们直接结婚吧，好不好？」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我差点睡着了，他才沉声说：「好。」
「你以后别喝酒了，我不喜欢。」他又补充了一句，「对身体也不好。」
他答应了？
宋知明居然答应了我的求婚！
宋知明居然还开始关心我的身体健康了！
后面就是我大张旗鼓地庆祝，发朋友圈官宣，到处请同学朋友吃饭，分享我们的喜讯。
知道他讨厌复杂的人际交往，我们甚至连见家长都省去了。
家里人都知道我追了他好多年，也替我一起开心，我妈迷信，特意拿着我俩的生辰八字去求大师算了，定下领证的好日子。
这好日子偏偏离得还有点远，定在了半年后。
好在宋知明不在意这些，说怎样都行。
等就等吧，反正都追了四年了，也不在乎这半年。
这半年里，我拉着闺蜜选了婚纱，预订了办婚礼的小教堂，甚至买好了两个人的对戒。
我一个人默默做了这些事，没让宋知明操半点心。
连闺蜜都气不过：「夏清梦你真的是个舔狗！」
她骂得不好听，但我一点都不生气，我知道她只是心疼我。
确实，在这份感情里，一直是我付出更多。
我想的是，宋知明不擅长处理这些琐事，他的心思都花在了学术研究上，我多做一点也是没关系的。
现在想想，舔到最后，真的是一无所有。
昨天，也就是领证的前一天，宋知明约我见面聊一聊。
当时我就有不好的预感，他向来有话直说，一个字能说清楚的，绝不会用两个字，更不会浪费时间出门见面聊一聊。
果然，女生的第六感都很准。
他告诉我想晚点再结婚。
「为什么？」我问他。
宋知明直截了当：「苏暮云，她回来了。」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白月光的名字，苏暮云。
这一次，宋知明和我聊了很久，说的话比我认识他这些年来加起来都多。
他什么也没有隐瞒，坦诚地告诉我，他曾经喜欢过苏暮云，现在也放不下。
「医生说，她已经到了癌症晚期，生存期不会超过一年。清梦，我想在她生命最后的时光里陪陪她，然后我们再结婚。我和你还有很多时间在一起，可她已经没什么时间了。」
宋知明握住我的手：「你那么善良，会理解我的对不对？」
他看我的眼神，从没有如此柔情过。
我默默抽出了手：「我能看看她的照片吗？」
宋知明大概没想到我会提出这种请求，扶着额头思考了好一会儿，才从手机相册里打开一张照片。
果然，无论眉眼还是气质，都和我有八分像。
其实不看，我心里也有了答案，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的一片痴心喂了狗。
「你去陪她吧，我没什么意见。」
「真的吗？」宋知明镜片后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大概是感动的泪水。
「当然是真的。」我站起身来，「你愿意陪多久就陪多久，这婚，我不结了。」
我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宋知明只是坐着喊了两声我的名字，别说追，连站都没站起来。
不愧是他。
4
在去民政局的路上，我终于想起来，这是梅子带来的人。
梅子大名李梅梅，是我闺蜜，就是陪我选婚纱又骂我是舔狗的那个。
「你是李梅梅的——？」我问。
「表弟。」他露出怀疑的表情，「姐姐不会连我名字都没记住吧？」
「那怎么可能！顾星河，对吧？」我强装镇定。
他满意地点头。
好险，我也就刚刚才想起来。
昨晚梅子介绍的时候，我就在想，他的名字和我刚好组成一句诗：「满船清梦压星河」。
也就是心里突然闪过的念头，没说出来。
毕竟那个「压」字，讲出来总觉得引人遐想。
想起他的名字，昨晚的事也彻底想起来了。
当时和宋知明聊完，我就叫打电话叫人出来喝酒。
当初和我一起分享喜讯的那些人，一个都没落下。
我夏清梦追宋知明的时候闹得人尽皆知，分手自然也要通知大家。
除了我，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开心，看起来甚至比分享喜讯的时候还要更开心一些。
梅子是最开心的那个，她拉着我喜极而泣：「梦梦啊，我就知道你看上宋知明是瞎了眼！太不容易了，你终于重见光明了！」
我苦笑。
她又说带了好几个帅哥一起过来，给我助助兴。
其中就有顾星河。
他不怎么说话，坐在角落里安静乖巧的样子。
酒喝得差不多的时候，我妈打电话过来。
包厢里太吵，我走到外面去接。
一接起来就是怒吼：「夏清梦！你和小宋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不结婚了？！」
呵，宋知明可真有意思，还有脸跑我妈那儿去告状。
「我跟你说啊，这日子我是专门找人算过的，大师说了，只要是这个日子去结婚，包你以后衣食无忧儿孙满堂！万一错过了，这样的好日子得再等三年！你要不再和小宋商量商量……」
我妈一直不停输出，我听得累了，随口应付她：「好了好了, 我知道了，不就是结婚嘛，换个人也能结。」
我妈：「你这死丫头，以为是超市买的猪肉不新鲜啊，说换就换？你上哪儿换个人去？」
刚巧顾星河在旁边抽烟，我脑子一热，顺手搭上他的肩膀，告诉我妈：「人就在旁边站着呢~」
顾星河还挺配合，朝着手机喊了一声：「对，我在呢。」
老母亲心满意足挂了电话。
……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我当时随口一说，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回去继续喝酒了。
谁知道顾星河这老实孩子，他放在心上了。
我俩进了民政局。
不到五分钟就结束了流程。
里面的工作人员只看了一眼顾星河的身份证，就给扔了回来：「男方未满二十二周岁，办不了。」
我当场就石化了。
好在他只是未满二十二，不是未满十八岁。
要不然我进的可能就是另一个局了……
顾星河还一脸委屈：「我又没结过婚，不知道还有年龄限制。」
说得好像我结过婚一样。
话说回来，我妈找的什么狗屁大师，这也算是好日子？
5
我没想到宋知明会找到民政局来。
当时顾星河正拿着身份证试图说服我下个月再来，因为下个月他就够年龄了。
「好了好了，不是姐姐不想对你负责，是你自己太小了呀~」我白他一眼。
「你把话说清楚，我哪里小了？！」顾星河眉毛一挑，「姐姐是需要再确认一下吗？」
确认？
确认个大头鬼啊！
现在的年轻人车速都这么快的吗？
正当我面红耳赤的时候，一抬头撞见了宋知明。
他面无表情盯着我和顾星河，目光冷峻。
我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就当做没看见，从他旁边走了过去。
「夏清梦。」
身后传来他叫我的声音，我还是没理他，径直往外走。
宋知明追上来，拉住我的手腕：「夏清梦，你来这里干什么？」
「来这里还能干什么？」我甩开他，「再说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不是要和你分手，只是让你再等等我，等我处理完那边的事情，自然会和你结婚。」
「我凭什么——」
我话只说了一半，就被顾星河接过去：「她凭什么要等你？不好意思，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妻子了，麻烦你让开。」
「你们真的结婚了？」宋知明问。
我没否认。
为了自己所剩不多的尊严。
宋知明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他拦着我不让走：「怎么可能？！你昨天还和我在一起，怎么会今天就跟他结婚？夏清梦，你是不是早就出轨了？」
他居然还质问我。
我不需要向他解释，但我也不喜欢被人污蔑。
所以我忍不住开口：「宋知明，我从来没有出轨过，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没有爱过别人。不像你，那么恶心。」
因为愤怒，我感觉自己声音有些发抖。
「我怎么恶心了？我也没有出轨啊。」宋知明争辩道，「你是觉得我和暮云发生什么了吗？没有！我只是想陪她度过生命的最后时光，不是你想的那么龌龊！」
他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反倒是说我龌龊。
不愧是头脑很好的宋知明。
这话说得让人找不到一点瑕疵。
是啊，他只不过是想陪伴一个即将离开人世的女生，度过生命的最后时光。
等白月光一走，就和我结婚，把后半生的其他时间都留给我。
多么美好，多么高尚，多么纯洁的爱情。
我是不是该感恩戴德，谢谢他的慷慨？
可我真的很生气，气得全身颤抖。
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忍不住给他一耳光。
是顾星河伸手搂住了我，他的手紧紧揽住我的肩膀，带着力量和温度，让我停止了颤抖。
他告诉宋知明：「我不知道你干了些什么恶心的事情，我只知道，喜欢一个人，就该立刻马上和她结婚，免得被别人抢走。」
说着还转头在我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对吧？老婆~」
宋知明看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也难怪，我和他虽然都到了要结婚的地步，但一直都是我在追他，根本就没有真正谈过恋爱。
就连牵手，都是我主动的，其他再也没有更进一步。
我原本想的是他书生气重，不懂这些，等结了婚自然会亲密些。
哪知道他根本就不喜欢我。
我仰起脸看向顾星河，笑脸盈盈：「老公说的都对~还要亲亲~」
宋知明终于受不了，转身离开了。
我卸下防备，松了一口气，也往外走。
顾星河：「哎~姐姐~说好的亲亲呢？」
6
气走宋知明之后，我突然觉得很累，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都好累。
我告诉顾星河想回家休息，他说要送我，被我拒绝了。
我想一个人冷静一下。
说实话，我有些庆幸顾星河不够年龄。
从昨天到现在，我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应激状态。
是宋知明刺激到了我。
如果在这种状态下和顾星河草率结婚，才是真的不负责任。
回家后，我洗了个热水澡，把自己扔到床上。
毫无防备地，强烈的悲伤感如潮水般涌来，瞬间淹没了我。
明明是我主动和宋知明分手的，可我还是很难过。
我喜欢他那么多年，早早地把他写进自己的人生规划里，我原以为会和他结婚、生子、共度余生。
如果不是他的白月光突然出现，这一切都会成为现实。
宋知明有件事也没说错，他没有出轨。
我相信他和苏暮云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宋知明是一个非常理性的人。
他不会为了即将离世的白月光而放弃眼前的未婚妻。
所以他选择了一个自认为两全其美的方案，既不辜负自己的少年初心，又能拥有正常的婚姻生活。
在他看来，我对他一片痴情，应该会微笑着接受这个方案。
但他想错了。
我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他把我当做苏暮云的替代品，更接受不了在他心目中，和我结婚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
我觉得很委屈。
自己怎么会喜欢上这种人？
而且喜欢了这么多年都没看清他的真面目……
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一声。
我没管。
然后它就叮叮咚咚地响个不停，我只好拿过来查看。
全是宋知明发的消息。
「清梦，我找人去查过了，你根本没有登记结婚，你就是想气我对不对？」
「看见消息回复我。」
「我和苏暮云确实互相喜欢过，可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们现在真的没有什么！我是因为信任你，才把一切都告诉你，结果你就这样对我？」
「我是真心想和你结婚的，你别耍小脾气了行不行？」
「如果你不高兴，我也可以不去照顾她，凡事都可以商量。」
「为什么不回消息？」
「清梦，我求求你，你回我消息好不好？」
……
多讽刺，从来都只回复我「1」的宋知明，现在也开始给我写小作文了，也学会低声下气求我了。
我懒得再往下看，直接拉黑了他。
几分钟后，宋知明的电话打过来。
顺手也拉进黑名单了。
还有一条消息是妈妈发的，她问我事情办好了没。
一时没想好怎么解释，我只回了她一个「嗯」字，后面再慢慢解释吧。
刚准备放下手机，聊天软件又弹出一条消息，是顾星河的好友申请。
他顶着一个派大星的头像，备注是：「我是上天派来保护你的大星星」。
看看自己头像框里的海绵宝宝，我笑着加了他好友。
谁能拒绝一只可爱的派大星呢？
7
第二天去公司上班，同事纷纷跟我道喜。
大家都知道我请假去办结婚登记，但他们不知道我最终没结成这个婚。
我只是笑着点头，没做过多解释。
我和宋知明之间的问题，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得清。
再说了，结婚与否，说到底是自己的事情，别人也只是看个热闹。
没想到下班的时候，宋知明把我堵在了公司楼下。
他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穿着我送他的休闲西装，笼罩在夕阳的余晖中。
当初送他这件衣服的时候，他不愿意穿，我百般劝说才肯穿上试试。
穿上确实好看，可惜我已经不喜欢了。
「清梦，这个……送给你的。」
宋知明递给我一束花，语气中带着一丝腼腆。
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也受了刺激，居然会买花送我，甚至还买对了，是我喜欢的向日葵。
毕竟送花也是他讨厌的事情之一。
我没接他的花，只是淡淡说：「你不是说买花是毫无意义的事情吗？」
「你喜欢的话，就有意义了。」宋知明说着想来牵我的手，「不要生气了，还是跟我结婚好不好？」
「不好。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宋知明，你清醒一点，我不会和你结婚了。」我躲开他的手。
「你听我说……」
我打断他：「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周围陆续有下班的同事经过，纷纷侧目看向这边，我只想赶紧回家。
宋知明还是不死心，拦住我的去路。
「老婆——」
正僵持着，一个欢快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不用看我也知道是顾星河。
虽然想堵住他的嘴，但不得不承认他来得很及时。
「快上车呀老婆！这里不让停车~」
我看着他从路边一辆白色轿车里探头出来，一脸灿烂。
来不及惊讶，我趁着宋知明发愣的空当，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坐上车，我向顾星河道谢：「谢谢啊，又救我一次。」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
「……我和你好像还不是一家人吧？」
「姐姐，你昨天在民政局当着那么多人叫我老公，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
我一时语塞，换了个话题：「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接你下班啊，顺便救你。」顾星河说，「再顺便带你吃晚饭。」
他说起吃晚饭，我才意识到一整天都没吃饭，竟然也不觉得饿。
「不想吃，没胃口。」
顾星河瞥我一眼：「不管，我饿了，你陪我去吃饭。」
我只好跟他一起去吃饭。
8
没想到，餐厅里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是我亲爱的好闺蜜，梅子。
她对着我和顾星河一脸姨母笑，笑了很久，笑得我心里发慌。
我实在忍不住了，问她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她一脸无辜。
我指了指顾星河：「故意安排我和这小子认识。」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是故意的？」她拍着右边胸口用良心发誓，「这一切都是缘分！」
「那是谁替我和他开的房？是谁把我微信推送给他？又是谁把我公司地址告诉他的？」我戳戳梅子的左心口，「还有，拜托你有点常识，良心长在这里。」
「哎呀呀~好了啦~我就知道你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让他自己给你解释吧~」她一脸心虚的笑容，给顾星河递了一个眼色，「姐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加油！」
加完油，人就从餐厅消失了。
我转向顾星河：「解释吧，弟弟。」
「我觉得我姐她是不想买单……」
「说正事。」
「那你先吃饭。」顾星河盛了一碗粥给我，「吃饱了我就告诉你。」
我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海鲜粥，肚子不争气地咕了一声。
顾星河笑了，把服务员叫过来加菜。
饿了一天，我把点的菜都吃光了，一点没浪费。
顾星河：「你这么能吃……」
我放下筷子，等他说出嘲讽的话。
以前和宋知明一起吃饭，他也说过类似的话，大概意思就是女孩子吃这么多实在不太文雅。
现在离开了宋知明，我爱吃多少吃多少。
谁也管不着。
我没想到顾星河说出的下半句是：「我也养得起。」
他笑眯眯地望着我，递给我一张纸巾，眼底全都是温柔。
该死，这心动的感觉。
我红着脸接过纸巾，不敢再看他的眼睛，盯着自己面前的空碗说：「我吃饱了，该给我一个解释了。」
「好。」顾星河微微一笑，起身去结账，「不过，我要先送你回家，路上告诉你。」
9
结果路上他也不肯讲。
说开车的时候要注意安全，乘客不可以和司机聊天。
有理有据，无法辩驳。
我突然发现顾星河把我拿捏住了，他总是有办法说服我。
最后一直开到我家楼下，把车停好，他才慢悠悠地开始讲。
顾星河告诉我，他早就认识我了。
早在高中，在我去梅子学校找她的时候，顾星河就远远地见过我。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我长得漂亮，没太在意。
但是梅子那个大喇叭，老在他面前讲我的事，讲夏清梦是个恋爱脑，看了个什么创新大赛的直播，就喜欢上一个书呆子。
讲夏清梦单纯得跟个傻子一样，在路边看见摔倒的老人也敢扶。
讲夏清梦在学校一路逆袭，从吊车尾考进年级前十。
讲夏清梦卷起来不是人，成绩好就算了，居然还悄悄考过了钢琴十级，简直不想和她做姐妹，显得自己太没用。
后来上了大学，又讲夏清梦怎么苦苦追求宋知明，怎么掏心掏肺地对宋知明好，结果是热脸贴上冷屁股。
……
顾星河说：「我姐讲得多了，我就好奇了啊，这么优秀的夏清梦，怎么会不长眼看上宋知明？所以那天吃饭就跟她一起去了，后来的事就……情不自禁。」
我震惊：「你确定是梅子说的？那个女人会在背后说我这么多好话？」
顾星河：「你是不是抓错重点了……我想说的是，我不是跟你玩玩而已，我惦记你很久了。」
我沉默了。
我不知道，原来自己在别人眼中也是很优秀的。
没有人跟我讲过这种话。
在放下自尊追求宋知明的那些日子里，我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周围人都像看笑话一样，看我放出豪言壮语，说要摘天上的星星。
我不怕被人笑话，因为我相信，只要足够努力，总能触到星星的。
后来星星是摘到了，可我发现，它并不是在为我发光。
看我一直望着车窗外不说话，顾星河握住我的手：「夏清梦，你知道吗？你努力的时候，我也一直在努力，努力让自己足够优秀，值得你喜欢。」
他掌心的温度让我很安心。
「谢谢。」我低头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还是跟我这么客气？」
「不是客气，是发自内心的。」我抬头认真告诉他。
顾星河嘴角勾起一抹不羁的坏笑。
这笑容有些似曾相识。
他贴近过来，轻咬耳垂：「那姐姐要怎么谢谢我？」
我直接僵住了，仿佛有一股电流通过全身。
「嗯？」他发出一声疑问，语调百转千回。
我只觉得耳垂滚烫，连带着脸也滚烫：「你想怎么样？」
顾星河轻笑一声，收回身子坐正：「你陪我去拍婚纱照吧，作为感谢。」
「哦。」
跟我想的不太一样呢……
「还是说，姐姐有别的想法？」顾星河又探过身来。
「没有！没有！」我干脆利落地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关门，一气呵成。
透过车窗隐约看见顾星河的笑容更盛。
等他车都开远了，我才回过神来。
天呐，我刚刚答应他什么了？！
10
拍婚纱照之前，顾星河又套路了我一次。
他在周六早上敲开我家门，指挥还没睡醒的我梳洗干净，然后莫名其妙跟他出了门。
上车之后，他把手机往我怀里一塞：「导航吧。」
我一头雾水：「导哪儿？」
「爸妈家。」
乖乖输入地址，把手机放上车载支架，车子都在路上开了好一会儿，我才从睡眠状态清醒过来。
「去哪？！谁爸妈家？」
顾星河眼都不眨：「当然是咱爸妈家。」
「你去我家干什么？！」
「咱俩都结婚了，不该回趟家吗？」
「别瞎说，我什么时候和你结婚了？你忘记自己年龄太小被拒了？」
「反正下个月就会结的。」顾星河话锋一转，「再说了，你敢告诉咱妈你错过好日子了吗？」
这人真是脸皮比城墙还厚，他还威胁我！
问题是——
我好像，真的，不敢。
到家后，顾星河简单和我爸妈聊了几句，就拎着一大包菜进了厨房去做饭，还招呼我：「乖，你先坐会儿。」
我妈拿着顾星河送她的高级丝巾各种比划，眉开眼笑。
我爸迷失在一堆精品茶叶中，满脸陶醉。
我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像个外人。
恨恨地啃完一个苹果，我忍不住先开口了：「你们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我妈肩上披着丝巾，举起手机坐到我旁边，摆出标准的中老年自拍姿势：「来，笑一个~」
我用僵硬的面部肌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母亲大人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收起笑容就训我：「你还好意思说！这女婿多好，你怎么不早点带回来？非等到领了证才往家带，我和你爸还以为是他条件太差不好意思呢！」
我心虚不敢接话，总不能说我其实也刚认识他……
我爸放下茶叶，看了一眼厨房方向，慢悠悠地说：「那我问问你，这不是之前那个小宋吧？到底怎么回事？」
「对呀！」我妈接上话茬，「你之前不是说好不容易才和小宋修成正果，怎么又换人了？」
「我和宋知明分手了。」
「为什么呀？」我妈是个急性子，想到什么就直接说出来，「不会是你移情别恋吧？」
我翻了一个白眼：「妈，我是那种人吗？」
我爸拔高了音量：「瞎说什么！肯定是那小子不对！咱们梦梦对他多好，你还不知道？！」
本来没什么的，爸爸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哎呀！你看妈这嘴，净瞎说，呸呸呸！」我妈自己嘴上啪啪拍了几下，「是不是他对不起你了？你告诉爸妈！他宋知明不要以为咱家闺女好欺负！」
这下鼻子更酸了。
「也不是，就……三观不合吧。」我说。
爸爸妈妈在感情的事情上一向很尊重我，他们不介意对方的家世，说只要是人品没问题的，我喜欢就好。
所以尽管宋知明性子冷淡，从没来见过他们，甚至电话都没打过一个，他们也从不说他半点不是。
至于宋知明对我的不好，是我自己瞒着爸妈，只字未提。
分手的原因，我依旧不打算讲给他们听。
自己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女儿，在别人面前卑微到尘埃里，说出来只会让他们觉得心酸。
只是眼泪有些憋不住，在眼眶里打转了。
好在顾星河这时探出头来问：「咱们家酱油放在哪里呀？」
我赶紧站起身往厨房走，走到一半，眼泪就涌出来，虽然我立马抬手抹掉了，但还是被顾星河看得清清楚楚。
一进到厨房，他就把我拉进怀里，满眼心疼：「怎么哭了？」
「没事。」我嘴硬道，「辣椒油呛的。」
顾星河满脸黑线：「我都没放辣椒。」
我装作无事打开橱柜给他拿酱油，猝不及防被他从背后拦腰抱住。
「夏清梦，和我在一起，你不许再哭。」他把下巴搁在我头顶，发出闷闷的声音。
我掰他手：「你放开，锅要糊了。」
他连我手一起捉住：「不会糊，我加过水了。」
两个人正在极限拉扯，门外飘来我妈的声音：「还没找到吗？」
我猛地回头，顾星河却还是没松手。
我妈站在厨房门口，眼神飘忽：「啊，你们忙你们忙……我下楼买个蒜。」
紧随其后抵达厨房门口的我爸，直接原地一百八十度转体：「我我我，我陪你妈一起去，我怕她拎不动！」
我爸甚至因为步伐匆忙，甩掉了一只拖鞋。
拎不动？
他俩是打算把方圆十里的蒜都给买回来？
11
顾星河的手艺相当不错，一桌子菜有模有样。
只是每个菜里都有几瓣蒜。
以及……糊了一锅土豆烧排骨。
我爸我妈满脸笑容，一个劲往他碗里夹菜，顾星河也是，给我妈盛完汤又给我爸斟酒，俨然一副阖家欢乐其乐融融的模样。
我：「合着他才是二老亲生的，我是多余的？」
我妈：「不是告诉过你了？你是垃圾桶里捡的。」
我爸：「别听你妈瞎说，你也是亲生的。」
顾星河往我碗里夹了一只鸡翅：「都是亲生的，姐姐也多吃点~」
啊啊啊啊啊——
如果我犯了错，请让法律制裁我！
而不是让顾星河当着爸妈的面叫我「姐姐」啊！
羞死人了呜呜呜——
还好我爸妈都没听出什么不对劲，只当他在一起开玩笑，笑得合不拢嘴。
我在桌底下踩了顾星河一脚，结果他不动声色，一手拿着筷子没停，另一只手悄悄按在我大腿上。
更羞耻了。
「梦梦，你脸怎么这么红？」我爸终于发现不对。
「菜有点辣……」
「吃着不辣呀？」虽然这么说，爸爸还是站起来去帮我倒水。
走到一半门铃响了，他顺便去开门。
门外传来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的声音：「叔叔您好，请问这里是夏清梦家吗？」
是宋知明。
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怎么到这儿来了？
说起来，家里的地址还是我给他的，有一次家里漏水，我在外地出差，想拜托他来帮忙看看。
结果宋知明说他忙着写论文，没空，一口回绝了。
那之后我再没麻烦过他。
今天倒自己找上门来了。
爸爸不认识他，就回头喊我：「梦梦啊，有人找你。」
我喝了一口汤，真鲜。
放下汤匙走到门口，在宋知明开口说话之前直截了当把门关上。
我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爸爸站在原地一脸诧异，我微笑着告诉他：「这人我不认识哎，应该是走错门了吧。」
可惜宋知明从来都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
在某些事情上，这是一种优点，但在一段已经被放弃的感情上，这种特质真是让人讨厌。
我只想好好吃饭，可他在外面坚持不懈地按门铃。
我让爸爸先坐回饭桌前，然后才打开房门：「你到底要干什么？」
宋知明打扮得人模狗样，左手拎一袋子苹果，右手拎一箱牛奶，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清梦，我来看看你爸妈。」
「我替他们拒绝了，你走吧。」我准备关门，「还有，请不要再按门铃了，否则我报警告你扰民。」
「等等！」宋知明急了，拿牛奶箱卡在门缝里，「清梦，你先让我进门好不好？这件事你一个人说了不算，我想和你爸妈好好谈谈。」
他进不来门，我关不上门，正僵持着，顾星河过来了，一脚把牛奶箱踢出去。
宋知明重心不稳，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苹果从塑料袋里漏出来，滚得满地都是。
顾星河把门敞开，挡在我身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她一个人说的怎么就不算了？我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家里都是她说了算。」
宋知明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有些恼怒：「你怎么动手打人呢？」
顾星河嗤笑一声：「我哪根手指头动你了？如果有什么不服气的，你可以去验伤，然后联系我的律师。不过现在是我们家的用餐时间，恕不奉陪了。」
宋知明脸色铁青，冲着屋里的我喊道：「夏清梦！明明是我先和你在一起的！你要结婚也只能和我结婚！你追我的时候是怎么求我的？现在连多等半年都等不及？你就这么急着往别的男人怀里送？」
那个曾经我奉若神明，抬头仰望的男人，如今像条疯狗一样，失去理智口不择言地辱骂我。
撕下平日里冷漠的伪装，他骨子里只是个自私的小人。
我突然庆幸苏暮云的出现，让我在紧要关头及时止损。
万一结婚之后才看清他的真面目，那才是纯纯的大冤种。
宋知明平时不说话，这说起话来没完没了的，还在那里不停控诉我。
我不想听，顾星河明显更不想听。
只见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沾满灰尘的苹果，直接塞进宋知明的嘴里，一字一顿地说：「闭嘴！现在，立刻，马上，消失。」
宋知明气得要死，把苹果扔在地上砸得稀碎，啐了一口，眼看又要骂人。
顾星河冷冷地说：「如果你再多说一个字，梦河科技就撤销 MedAI 项目的二期研究经费。」
12
直到吃完饭离开爸妈家，我还是很震惊。
震惊于事情转变之迅速。
顾星河讲完那句话之后，宋知明愣住了，随后脸色变得惨白，一叠声说着对不起，并且保证以后绝不会再来打扰我。
顾星河告诉他不要乱扔垃圾，宋知明还把散落一地的苹果一个个拾起来，最后赔着笑脸离开的。
我就算再迟钝，也隐约猜到了内情。
宋知明肯定是有求于顾星河！
「所以，宋知明那个 MedAI 项目是你负责评估的？」我好奇问他。
「你的猜测方向可以再大胆一点。」
认识顾星河以来，我没问过他的职业，想着他还没满二十二，多半是还没毕业或者刚参加工作。
他说可以再大胆一点，难道……
「你不会是富二代吧？不好好念书就要回去继承家业的那种？」我捂嘴倒吸一口凉气。
「那你介不介意嫁入豪门？」
「我倒是不介意……但年轻人最好还是不要光靠家里，自己努力奋斗的人生才有价值……」
哼，我才不是觉得年轻人应该多奋斗，我只是恨自己不是富二代。
不能让他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躺平了！
本来还想着继续给顾星河灌鸡汤，却瞄见他脸上越来越浓的笑意。
「啊——」我反应过来，又被他套路了。
「我没有在说嫁入豪门的事！只是在讲人生观价值观！」
「不管，你刚刚说了不介意。」顾星河笑出声来，「人生观价值观我都和你一致，要再聊聊世界观吗？」
聊他个大头鬼。
我摸出手机，悄悄搜索「梦河科技」，我倒要看看，身边这是哪位大佬家的傻儿子。
然而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搜索结果时，我已经震惊到手都捂不住嘴了。
「顾星河！」
「在。」
「你是梦河科技的创始人兼董事长？！」
「是的。」
「怎么可能？你这么年轻！」
「年轻就不能开公司了？」顾星河挑眉，「虽然结婚规定了要满二十二岁，可开公司只需要年满十八啊。」
「那你不是富二代？」
「我有说过我是吗？」顾星河凑近过来，「怎么，姐姐想嫁入豪门，但不想嫁给豪门一代？」
「我没有想嫁入豪门！」我嘴硬道。
顾星河越凑越近，眼眸里的喜欢不带丝毫掩饰：「那我把钱都给姐姐，算我入赘豪门好不好？」
……
过了几天，顾星河用同样的招数在大清早敲开我家门，带着睡眼惺忪的我去拍婚纱照。
他肯定又偷偷问了梅子，精准拿捏住了我的喜好，选的每一条婚纱款式都深得我心。
拍到快要结束的时候，摄影师安排顾星河单膝跪地，手举一捧鲜花，我身穿白色长裙，站在他对面。
本以为只是拍一张求婚姿势的照片，可当顾星河把花束递到我面前的时候，里面赫然躺着一个戒指盒！
「梦梦，你愿意嫁给我吗？」
夕阳正好，暖色的余晖洒在他脸上，把睫毛和发梢都染成栗色，煞是好看。
他笼罩在一片金色中，眼眸澄澈，郑重地向我求婚了。
那一刻，我不再犹豫。
我和顾星河的开始，是一时冲动，带着赌气的成分。
但他求婚的时候，我很清醒。
我知道，我喜欢上他了，没有头脑发热。
当他在民政局揽住我的肩膀，替我挡住宋知明的恶语相向，说出那句「喜欢一个人，就该立刻马上和她结婚」的时候。
当他说「我是上天派来保护你的大星星」的时候。
当他在我家，和我爸妈相谈甚欢，挽起袖子做菜洗碗的时候。
当他把苹果塞进宋知明嘴里，让他不要再来骚扰我的时候。
……
我就知道，是他了。
如果说宋知明让我弄丢了自己，那么是顾星河，他让我重新找回了自己。
真正的星星，是不用摘的。
14（番外）
两个月后。
「顾先生顾太太，恭喜你们，怀的是双胞胎呢！」妇产科医生把刚出来的 B 超结果递给我们。
「真的吗？」
医生笑着跟我再确认了一次，是双胞胎。
我很开心，可身旁的顾星河却脸色凝重。
我心一沉，小心翼翼地问他：「怎么了？你不喜欢小孩吗？」
毕竟我们一个月前才刚刚举办了婚礼，蜜月回家后我发现自己好像很久没来姨妈，才到医院检查的。
按日期算，应该就是他去我家见父母的那天……
「没有不喜欢。」顾星河虽然这么说，语气却听不出一丝喜悦。
我明白他的沉重心情，我们确实没有打算这么快要小孩，想先过几年二人世界来着。
他可能还没做好当父亲的准备。
可现在怀都怀上了……
我摸摸自己的小腹，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婆~我只是觉得……」顾星河从背后抱住我，把手覆在我的手背上，「怀一个宝宝就好辛苦了，你怎么还一次怀了两个？」
……
这个笨蛋！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不想要呢……」
「想要！谁说不想要了！」顾星河抱紧我，把脸埋在我肩上，「但是我不想要你受苦，这两个宝宝一点都不知道心疼妈妈，一个一个来不行吗？」
我哭笑不得：「那不是得怀两次？更辛苦了好吧？」
「好像也是哦……」
笨蛋说话闷声闷气的，像鼻子里塞了棉花。
肩膀上传来湿热的触感。
「你不会是哭了吧？」我摸摸他的脑袋。
他迅速把脸抬起来，战术性背过身去：「没有！我没有！」
「那这是什么？」我扳着他转过来，把肩上的可疑水痕指给他看。
「口水！」
「口水？你解释一下抱着我为什么会流口水？」
顾星河眼神飘忽：「因为……因为馋你……」
「别说了！」我脸上一热，赶紧捂住他那张不知道会说出什么话的嘴，「不可以教坏小朋友！」
15（番外）
在医院产检的时候，我们遇见了宋知明。
在走廊里，他小心翼翼推着轮椅在散步，轮椅上坐着一个戴粉色毛线帽，穿医院病服的女孩。
我认出来那是苏暮云。
和照片上一样眉目清秀，但面色苍白，人也瘦削了许多。
走廊狭窄，宋知明也看见了我们，他脚步慢下来，最后僵在原地。
顾星河扶在我腰上的手紧了紧，他怕我生气。
但其实我早已经不会因为宋知明生气了。
于我而言，他已经是一个陌生人。
不过看到他真的有在照顾自己喜欢的人，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祝你早日康复。」
我没和宋知明说话，只是真诚地，祝福轮椅上的女孩。
她有些意外，但微笑着小声和我说谢谢。
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子。
「还有，不管身边的人怎样对你，永远都要记得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