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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水师之郑家大院

我爷爷叫赵江怀,是个算命的。

算命摊摆在春长街古玩市场,背靠友谊广场,古朽的门面上,贴着歪七扭八的对联,上联道「山医命相卜姻缘爱情」,下联言「阴阳五行测将军前程」,横批「不准不要钱」。

年轻人不信这些,偶尔有几个老人,来算算后辈的姻缘,取个名字。渐渐的,来光顾的老人和爷爷成了酒友,其中,老苗头酒瘾最大。

老苗头在四方街那有一处院子,院子中间有一巨大的铜缸,上面写着「有缘在仙」,他常吓唬我,铜缸里有一只巨大的蛊虫,是他当年作总瓢把子的时候捉的。

老苗头和爷爷喝大之后,两个人就开始高谈阔论,争论到激动时恨不得跳在桌子上压对方一头,不过他们每次争论都是关于道家五术。

道家五术,山医命相卜,分别是《金篆玉函》,《皇帝内经》,《滴天髓》,《水镜神相》和《奇门遁甲》。

《黄帝内经》是医,《滴天髓》讲命,《水镜神相》专相,《奇门遁甲》专卜,「医命相卜」流传很广,但是五术之「山」的《金篆玉函》却鲜闻于江湖。

相传《金篆玉函》是九天玄女托梦于黄帝,后仓颉造字,将其刻于甲骨上。山是五术之最高境界,也是历朝历代,无数隐士想要追求的玄妙境界。

老苗头不信道家五术,他认为无非就是过去行走江湖的郎中,迫于生计,随便在路边支个摊,上面写上摸骨相命,骗几个小钱花花。

爷爷就会急得面红耳赤,当场就想给他来个摸骨知乾坤。

可是,一但老苗头嘲笑爷爷和那些二流算命的一样,一辈子都见不到《金篆玉函》,爷爷往往都是,佯装醉意,却不加反驳。

那是因为我爷爷真的见过《金篆玉函》,而且,我也见过。

《金篆玉函》包含五术,又超越五术,分为「三易」,分别是「连山易」,「归藏易」和「周易」。周易包含「医命相卜」,被世人奉为经典,「归藏易」失传,只剩下「连山易」。

《金篆玉函》之中丢失了「归藏易」篇,爷爷心中总有遗憾。

我和爷爷来到春长街,也是为了寻找「归藏易」的线索。

十三年前,我和爷爷出了龙龟山,在梅岭一带云游,路过坊子村时,阳面的梅花尽数掉落而阴面梅花却完好。

这在「卜」术中,名为梅花易数,由自然中变化的气象,推演出未来,即「一叶落,而天下知秋。」

爷爷心中推演,异变在梅岭西北,子母渡北临的公墓林里,待我们赶去,只见漫山遍野的石碑已被尽数推倒,萤光点点,而尸体全都不见了。

正在我们咂舌之时,只听一阵风凶,我才看出隐藏在密林里不是的萤虫,而是密密麻麻,绿森森的猫眼睛!

爷爷说,此处邪气异常,野猫位于八卦离位,离卦,附着之意。阴煞气全都附着在野猫身上,赶快离开!

趁着光亮还未完全消失,我们快速离开梅岭。

星子结夜,爷爷再次施展心卦,占星堪舆,有半晌眯缝着眼睛没说话,待到春风吹起,爷爷这才说:

「星移斗转现,十里春风过长街。」

这个「十里」可不是真的十里,而是天上的星子走的十里,堪舆到陆地上,便是三千里外的春长街。

在春长街定居的日子里,爷爷除了和老苗头他们拼酒外,在天有异象之时,便会拿出龟甲和铜钱算上一卦,卦象不论是淡如湖水,还是凶险万分,爷爷都会「消失」一段时间,我知道,他是去找归藏易了。

一十三年过去了,这期间,爷爷一共消失了十七次次,每次都给我留张字条,交代一下让我给他跑腿,无非是一些看阴宅、破风水的杂活。出行短则三五天,长则一俩月,每次都是风尘仆仆,像是下了盗洞一样。

老苗头走的时候,已是月立中宵,我早就困得眼皮子乱颤,一溜烟奔着床便倒下。

等到我第二天醒来时,又看到桌子上熟悉的纸条,得嘞,这老头又自个儿颠了。

这回跑腿果然还是看风水的杂活,不过,这次的地点不一般,市里有名的龙云大厦。

辛亏这个点已经不堵车了,不一会车就驶入了繁华的地界,俗称 CBD 商圈。

这一带都是高楼大厦,依然可以一眼看到龙云集团旗下的龙云大厦,双子星的设计,高耸入云,两栋楼之间数十个天桥相连。

车辆行驶在高架桥上,我仔细观察龙云大厦所处的风水。

整个 CBD 商圈呈现「甲」字状分布,而龙云大厦所处的位置正好是甲字的正中,风水学有讲,气运八方来之地,就是说的这里。

「按常理来说,这等风水宝地,不应该会出问题的。」我拿出青檀的叶子,低声说道,「巧手摘叶,得见阴阳,开!」

闭上眼睛,将青檀叶放置眉间,一副气运势图就映入我的眼中。

「哪里有问题呢,」我疑惑道,「气运的确是灌向龙云大厦的,但是在龙云大厦门前却向下流去了,而且变成了淡蓝色,应该是地下河。」

车辆停在龙云大厦前,一行人走了过来,我从容下车,一名身着干练的女性伸出手来,说道:「您好,我是郑云,龙云大厦负责人。没想到赵大师声名在外,却是如此年轻。」

我礼节性地简单握了握手,回答道:「声名远扬的是我爷爷,他现在事出有急,所以我来跑一趟。」

「哦。」郑云没有再说什么,眼神里满是怀疑。

我心中已有定论,便将刚才的发现说了出来。

郑云将信将疑的听了我的话,转身去一侧打了一个电话。

「我已经打电话给了地质局,他们不一会就会派人过来,……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判断这个的?」郑云满是疑惑的神情。

我笑道:「隔行如隔山,每一个行当都有每一个行当的手艺。」

这种车轱辘话,郑云对我的回答显然不够满意。

郑云笑了一笑,说:「看来在你们这个行当,是轻易不透漏自己的手段的,但是,大师,权当是听个好奇嘛。」

「在风水行当里,讲究望气,刚才在高架桥上,我便通过望气看出此地风水布局缺漏之处。」我指着高架桥说道。

郑云一脸兴趣。

我稳了稳精神,继续说:「在我们这个行当待久了,所有的吉凶了然于胸,不同的吉凶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你进入一块福地,可能会感受到温暖,温馨,而且心情会比较愉悦,进入凶煞之地,就会不自觉的感受到阴冷,潮湿。」

郑云皱了皱眉:「只说感觉的话,好像谁都可以做到这一点。」

我说道:「当然,望气的基础就是人的感觉,但是我们这一行的,能够看见风水局中的气运流动。」

郑云不禁惊呼道:「这怎么可能呢?」

「比如我初到贵地,你们公司所处的位置路段,南北风气贯通,东西繁华汇聚,你如果在空中看,可以发现,结合周围的环境,你们公司正好处于「甲」的地形中,三财汇聚,大吉大利。」

「我打眼一瞧,「甲」字边界,也就是你们公司前,财气外泄,风水格局中,先前聚集的财运也在不停的往外泄,位置就是那条正在施工的路,所以我断定,一定是某种流动的缺口,将财运带走,最大的可能,是其下有一条地下河,暗流涌动,本来被地面隔绝,这一动土,可能就打开了缺口。」

郑云恍然大悟,惊道:「听你这么一说,这一切都有理可循,以前我都以为这些神神叨叨的迷信的事情,都是胡诌出来的,今天一见,不虚一场认识。」

郑家绝对在官场上也有一定的势力,地质局说话间就到了,一堆人扛着仪器过来,领队的人姓李,三十出头的模样,和郑云打过招呼后,开始探测。

不一会儿,李领队过来,握住我的手,惊讶地说道:「大师呀大师,你真是神了,一开始郑云和我说修路俢出了地下河,我还不信,地下河深入地下,怎么会在这么表面,幸亏大师指出来,施工队居然挖出一个大坑,下面竟然是活水。」

「大师,那这个风水局怎么去修补呢?」郑云已经对我比较信任了。

我看了一下,缺口之处在路边,需要用东西堵住才好。

我思考了一会:「这个不难,按正常逻辑走就行,正如堤坝缺口一样,给它堵上,这里是路边,人气旺盛,简单的填补可能压不住,我建议你可以去石材市场选一块质量上乘,体型庞硕的聚财石,我给你画个地,刚在这里,不仅消除了隐患,而且还能比以往有更加好的聚财效果。」

不愧是大公司的管理者,郑云雷厉风行,一个电话就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责令下面的人在两个小时之内完成这件事,还要我亲自监督选石材的质量。

郑云盛情说道:「看我这着急忙慌的,还没问大师名号呢。」

我摆了摆手:「我就是替苗老头过来跑跑腿,还他个人情罢了,这都是小事,你叫我赵阳正就行了,我看你也别叫我大师大师了,论年龄,我得管你叫云姐呢。」

郑云嫣然一笑,道:「好呀,那我也以后就叫你阳正吧,你叫我云姐就行,一会就到饭点了,我在锦江苑安排了一个包间,特设薄宴以表达谢意。」

我心想,锦江苑呀,那可是有价无市的地界。

「区区小事,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云姐不必放在心上,我们都是年轻人,老一辈讲究人情来往,咱们就全当交个朋友啦。」

我推了两推,还是半推半就地被郑云拉上车。

天色帷幕落下,一抹淡淡的幽蓝色遮住苍穹,不一会便到了锦江苑,巨大的喷泉在光影交错中不息地踊动着,富丽堂皇的装饰,修剪得当的绿植,石阶、门柱全部用考究的汉白玉。

服务员将车门打开,他手掌平放挡在车顶,表示对客人的尊重。我不习惯这种场合,微微摆手。

在服务员的指引下,我和郑云上了十六层的「春江水」包间,两个身材欣长,衣着旗袍的服务员推开了厚重的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春江花月夜,春江花月夜出自唐代张若虚之手,在那个群星闪耀的大唐,有孤篇压盛唐的美誉。

整体的格调十分考究,一共分两个区域,一边是会客厅,一边是一张巨大的圆桌,雕龙雕凤,四周流水曲觞,又摆着几盆上等的盆栽,不失典雅之风。

「这儿的环境还可以吧?」郑云一边说一边引导我落座。

「郑小姐破费了。」我故作镇定地说道。

我心里暗想,这地方这辈子….不知道能吃几回。

闲聊间,我得知郑云是海外归来的高学历人才,这是大家族里典型的,先去海外镀金,然后回来继承家业的模式,但是郑云,不像那些纨绔子弟,她有能力,有才干,也有想要做好事情的魄力。

郑云问起我的情况,我笑了笑,指着自己说;「我就是一个山野村夫,有一点点看风水的道行,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赚点吃喝费罢了,与你可比不了的。」

「经过今天这个事情,我才发现,原来阴阳五行是有理可循的,」郑云温声絮语说道,「正好最近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很奇怪,找了很多人,也没有头绪,正好问问你。」

这时候,菜品呈上来了,雕工考究,食材鲜美,我的肚子瞬间发出了抗议之声。

郑云抿嘴一笑:「来,我们边吃边聊。」

我欣然应允:「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了?你说一说,或许我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郑云脸上有了一丝愁容,缓缓说道:「我爷爷身体一向很好,平日里注重锻炼,注意饮食,可前阵子,我发现爷爷脸色不好,他说自己身上一阵阵发冷,七月还要穿加棉的外衫,期间找了很多医生,有的说营养不良,有的说休息不好,开了很多药,还是无济于事。」

「那你爷爷自己有什么感觉吗?」

「爷爷每天晚上都会做同一个噩梦,梦里面有一只黑猫,在撕咬他的身体,从梦中惊醒,就难以入眠了,」郑云叹气,「现在必须得靠安眠要才能入睡。」

我手扶下巴想了一下:「可能是卧室里面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不干净的东西?」郑云疑惑道。

「有很多种,可能是某种器材,也可能是某种动物,破坏了房间内的风水布局,影响了身体的某些机能。」我接着问,「还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家中没有养猫,但是在最近的一个月,晚上我睡下时,总能够听到一两声猫叫,推开门去就找不到了,」郑云强调说,「那叫声很诡异。」

突然消瘦的身体,无法入眠,突然出来的野猫声音,让我察觉到,这里面可能有某些阴谋。

我不想做多余的事情,刚想拒绝,郑云低头开始抹眼泪。

我最怕女孩子哭!

「……好吧,我不保证能查出什么,我尽力试试……」

听我这么说,郑云欣喜地抬头,眼睛里哪有一点泪光?

???我这是被套路了?

汽车开向了中山路,转衡山路,奔着城南而去,路过一片茂密的白桦林,月光洒下,白桦树声声作响,宁静得好像别样人间。

我正沉溺于窗外的景色,不一会儿车速慢慢降低,一座庄园印在眼前,紫铜色的大门,暗和两仪之象,我目测了一下,门高三米,宽两米,一股厚重之感扑面而来。

大门缓缓开启,迈进门槛儿,是一条汉白玉铺就的长廊,长廊两侧种植着翠绿的竹子,宁静的夜晚,伴着月光,和脚边的射灯,使得这条汉白玉长廊,显得格外悠长。

穿过长廊,是一个巨大的雕像,是一位老者,我猜应该是郑家老爷子。

「这是爷爷的雕像。」郑云介绍道。

「老爷子气宇轩昂,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是长寿之人的脸型,定然不会有事。」

郑云稍微宽了宽心:「谢谢。」继续引导我向前走。

过了雕像,一栋庞大的别墅映在眼前,夜空群星闪烁,与别墅的古朴相依相衬。

郑云没有提前跟家里说,我要来这里,时间已经很晚了,别墅的大厅灯已经熄灭了,只有零星几个房间,灯还亮着,

郑云悄悄的把我带到二楼,楼梯转角左拐,走到最里面,郑云小心地敲了敲门,我心里想,这里应该就是郑老爷子的卧室。

里面传来了虚弱的声音:

「进来吧。」

郑云推开门,我快速地端详了一下整个卧室,名人字画抛开不说,单单是瓷器古董,就令人大开眼界,透露出非凡的财力。

我震惊之余,稍微的端详了下整个卧室的布局,没有一点问题,可能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郑云带我过去:「爷爷,这是赵大师,别看他年纪轻轻,帮我们破解了风水局。」

郑老爷子微微起身表示欢迎:「我卧病在床原因,不便起身迎接,您见谅」。

我连忙说道:「晚辈不敢,您和爷爷有交情,您也是我的长辈,我听郑云说了一些奇怪的情况,我怀疑您这间卧室里面会有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郑老爷子很疑惑,摇了摇头说:「不会,卧室的一切东西都是我自己亲自布置的。」

「那您上个月卧室里面有添置什么东西吗?」我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郑老爷费神地想了半天,「上个月并没有添置什么奇怪的物件,说到更改之处,就只剩下床边缘的这一小块玉石,不过这是由大师开光得来的,可以让人延年益寿。」

听证老爷子这么一说,我定晴一看,这一块玉石邪性得很,有一股黑色的气缠绕其中,我断定,原因就在这块玉石上,这是一块邪玉。

郑老爷子和郑云听到我这么一说,大吃一惊:

「这块玉石是从罗汉寺慧能大师那里求来的,慧能大师是远近闻名的住持,很受人拥戴,这块玉石怎么能是邪玉呢?」

我心中已有八分把握:「玉的品级分为三品,分别是,岫岩玉,赤峰玉,和田玉,按照玉的品级来看,这块玉是和田玉。」

「你说得不错,慧能大师的确说过,这是一块和田玉,那么有什么问题呢?」,郑云很不解。

「玉的品级没有问题,可是玉的里面和摆放的方位有大问题。」

这次连郑老爷子也坐不住了,连忙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玉石的确有养人的功能,玉石是孕育了天地灵气而成,本性通灵,尤其是这块玉石,」我停顿了一下,「它已经不仅仅是有了灵气,而且还有了玉胎。」

郑云和郑老爷的神情更加疑惑了。

我解释道:「一块儿具有灵性的玉,不知道要经过多少年日月精华的孕育,才能在玉的本体上,在孕育出一块玉来,通俗的来讲,就是说,这块玉怀孕了。」

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郑云大为不解:「玉,还可以怀孕?」

「这个很好验证,只需要将这块玉石断开,就可以一眼看出。」我说道。

「但是,即便玉石再有灵性,也不能够随意吸取人的寿命,如果加上了一种风水的阵法,就可以实现以人养玉。」我指了指整个房间。

我走在卧室中央:「你们看,我所处的中央,前后左右分别是什么?左边是门,右面是窗,前面是床,后面是古董架,窗户前面绿植遮挡,阳气无法进入,这些久远的古董本身就带有阴性,房门一闭,整个布局就充满了邪性。」

「郑云,你不觉得一进来之后身体的汗毛倒竖起来了吗?」我问向郑云。

郑云回答道,「我也有这种感觉,我还以为是晚上的原因。」

我继续解释道,「房间布局不仅如此,而且呈现一个「由」字状,郑老爷子正处于「由」字的上段,人的精力就会源源不断的被吸走了,这是一个很高明的局,环环相扣,一步都不能出错,应该是家贼所为。」

郑老爷子让郑云拿来刀,劈开了玉石,我也没有见过玉胎,连忙凑上前去,赫然发现,清亮的和田玉中,孕育着一块紫玉,断口处流出了紫红色的液体,十分渗人。

看到玉胎,郑老爷子和郑云都相信了我说的话,郑老爷子长叹一口气,「家贼难防呀!」

郑芸终于露出了释怀的笑容。

由于天色已太晚,郑老爷子热情地留我住一晚,并让一位仆人带我先去房间,留下郑云一人,我心里暗想,郑老爷子估计是想吩咐郑云去调查这一事情,这是人家的家事,我就不便过问了。

仆人带我回到了客房,不愧是郑家,连客房都装饰的如此富丽堂皇,这床软的快要把人骨头塞进去了

我躺在床上,心里盘算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有的事情还没得到解决,现在身处郑家,虽然解决了协议的事情,但是总感觉背后的水很深。

就在我思绪混乱之际,一块石头砸碎了窗户,我忙打开台灯,突然惊悚的看到一个通体是血的猫,眼珠闪着荧光,显得十分诡异,嘴里还叼着东西。

我很吃惊,这也太邪乎了,郑家真不是久留之地。

那只浑身是的猫放下了嘴里的东西,就立刻逃窜了。

我从震惊中缓过来,小心翼翼的把那个东西拿过来,是一张纸条,上面写到:

明天拿到钱就抓紧滚蛋,否则有杀身之祸。

我心里不禁咒骂,这两天招谁惹谁了?还想要我的命?

我刚想关上台灯,就听见了敲门的声音,我的心不仅又提了上来,问道「是谁?」

门外传来了郑云的声音,我的心像一块石头落了地。

我连忙起身给郑云开门,「你听没听到野猫的叫声?」郑云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我递给她那张纸条,说道:「不仅听到了,而且还看见了那只猫,叼着这个纸条给我。」

郑云看完了纸条的内容,瘫软在了椅子上,用手盖住眼睛,仿佛在无声的抽泣。

看着郑云掩面抽泣,我心里百感交集,虽然是第一天认识,但是却看到了她的每一面,有在公司部下面前的雷厉风行,有在朋友面前的温柔妩媚,有在长辈面前的孝顺温良,有在困局面前的柔弱无助。

我拿过那张纸条,握住郑云微微颤抖地手,「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太着急也没有用,时间也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话音刚落,郑云一下子扑进我的怀里,多日的压力、紧张的情绪,让郑云在这个温和的良夜里泪水不禁决堤,我轻轻抱住她,「哭吧,哭出来会舒服一些。」

我望着怀里嚎啕大哭的郑云,心中有一丝淡淡的心疼。

月亮穿破乌云,破碎的玻璃碎片可以依稀看见月光的残影。

郑云渐渐平复下来,脸上多了几分羞涩:「对不起啊,阳正,是我失态了,让你见笑了。」

我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摆了摆手,「哪有谁的生活能够一帆风顺,谁都有扛不住的时候,哭出来就好受多了。」

「我最近确实好累,公司的业务停摆,爷爷身体情况每况愈下,每天我都在野猫的叫声中惊醒,」郑云眼角还挂着泪霜,低头抠着手指头,「我也没有人可以倾诉。」

我突然萌生出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如果你愿意,可以向我倾诉,虽然你我只认识了一天,我在心底已经把你当做朋友了。」

「谢谢,」郑云脸上有了些许的笑容。

郑云胳膊叠放,将下巴枕在胳膊上,显得越发可爱,「二十岁以前,我过着世界上最幸福的生活」,郑云嘴角微微翘起来,「我的父亲是龙云集团董事长,他博学睿智,开明包容,我母亲是苏州评弹大家,我的爷爷从小就把我捧在手心里。」

「父亲教导我追求人生的意义,勉励我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我很顺利的通过曼彻斯特大学申请,在我十九岁那年以全额奖学金出国留学,攻读我最喜欢的历史。」郑云多了几分骄傲的神情。

突然,郑云的脸色蒙上一层阴霾,声音变得低落了许多,「我以为,自己的人生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然而在我二十岁那年,我接到了父母亲出车祸抢救无效身亡的噩耗,我坐着最近的航班万里奔丧,当看到我父母遗体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撕心裂肺是什么感觉。」

郑云将头埋进胳膊里,我轻轻抚着她的背。

郑云渐渐平复下来,继续说道,「我父亲去世后,爷爷只好重新回到龙云集团,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二叔突然回到公司,希望能够帮助爷爷,三叔也变得殷勤的许多。」

我现在大致有了眉目,「想必是你父亲去世之后出现的权力真空,你二叔和三叔希望得到郑老爷子的中用。」

郑云将额头前的一绺秀发挽至耳畔,「是的,但爷爷却让我提前结束学业,并把龙云集团的业务手把手的交给了我。」

我感受到郑老爷子的良苦用心,「看来郑老爷子打算让你作为龙云集团的接班人。」

郑云突然看着我,眼神变得坚定,「一定是二叔或三叔捣的鬼,他们让爷爷生病,无法顾及集团的事情,在把集团搞乱,最后想找一个办事不力的理由集体投票将我免职,这样他们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甚至,」郑云的声音越发低沉,「我怀疑我父母的死不是一场意外,也是他们蓄意谋害的!」

我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在这个青春靓丽的年纪,本该过着无忧无虑、简简单单的生活,现在面对内忧外患的郑家,而且她有可能还会面对生命危险,我内心坚定了一个想法。

「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没必要在继续冒险。」

我看着郑云的眼睛,那双被泪水浸润的眼睛,越发的纯澈和明净,「我们是朋友呀,朋友有难,岂有自己脱身而去的道理。」

「可是…..」郑云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怕我被你连累吗?」郑云低下头。

我半蹲在郑云面前,「那我问你几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就算你猜的到是你叔叔搞得鬼,你有证据吗?」

郑云轻轻摇了摇头。

「那么他们接下来肯定要采取其他行动,你知道他们的手段吗?」

郑云抬起头看着我。

我继续问,「邪玉这个事情不简单,背后一定有一个道行不低的懂得术法之人,面对邪术,你懂得如何化解吗?」

郑云茫然的摇了摇头,我心里想,她不忍心连累我,那我就更不能坐视不理了。

「忘了告诉你了,」我做了一个傲娇的表情,「我可是正统正一派百年难得一遇的少年天师,我的收费标准可是很高昂的哦!」

郑云被我逗得一笑,「谢谢你,阳正。」

我心里一动,轻轻拍了拍郑云的后背,「这几天我就借住在你家里,你先把精力都放在公司运营上,只要公司运营好了,董事会就不会有意见。」

我继续说:「我呢,就替你照看好郑老爷子,同时查一查是你哪个叔叔的问题以及背后操作邪术的那个人。」

郑云在我肩膀点了点头,「阳正,遇到危险千万不要冒险,我不希望你出事。」

作为一个母胎单身狗,当一个女孩在你的耳边温柔说话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传说中爱情的样子。

我拿出男子汉的气概,「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郑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我却全然没有睡意。

我闭上眼睛冥想这些关系,郑云父母的车祸、龙云集团、邪玉、郑老爷子卧病在床,我想起第一次见到龙云大厦,那是高耸入云的财富之厦,金钱和权利的争夺无限的激发了人性中的兽性,郑家变成了古罗马的斗兽场,没有人能够选择退场,只有堵上生命战斗到最后的黎明。

「咚咚咚」的声音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我睁开惺忪的睡眼,心里想,昨晚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脑袋里好多条线在那里缠绕不停,我有气无力的说:「请进。」

「赵大师,郑老爷吩咐我来叫你吃早餐。」是昨天带我来客房的那位仆人,还给我捎来一身便装。

「好的,麻烦你了,我一会就去。」仆人带上门出去,我伸了伸懒腰,这应该是郑老爷子比较信任的仆人,一会可以找他打探一下郑云二叔和三叔的情况。

推开门,仆人居然还在门外等着,「大师,这边请。」

我先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郑云小姐也在用餐吗?」

「郑云小姐不在家中吃早餐,一早就去龙云集团了。」

「哦哦,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我姓付,大家都叫我老付。」

老付面宽耳大,笑起来眼睛眯眯成一条缝,我感到很亲切,「老付那你应该是郑家的老人了吧,郑老爷子很信任你。」

老付回答道:「我来那天,正好是郑云小姐的满月酒,算来已经二十年了,郑老爷待我不薄,早年曾经借给我一笔钱给我儿子买婚房,我一直念着郑家的好呢。」

聊着聊着就到餐厅,虽然我对郑家的伙食有足够的想象,可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长度足足有十米的餐桌上,东西交汇的美食精彩纷呈。

经过吃饭我和老付已经较为熟知,「老付,带我转转郑家呗。」

老付欣然应允。

郑家这一别墅足足地上五层,还有一层地下室,东西走向接近两百米,古董、字画和金银器随处可见,而且都是真的,我好奇的问老付:「这些物件可都是真物件,俗话说,人上一百,形形色色,郑家大宅上上下下小一百号人,就没有一个人偷拿过东西?」

老付听到我这句话脸色突然变得很僵硬,虽然他下一秒又恢复正常了,可是我心里却埋下了一个疙瘩。

老付忙解释道:「郑老爷子待我们不薄,我们怎么会做出不利于郑家的事情呢!」

老付那张老老实实的笑脸松松垮垮了太久,恐怕他自己也想不到,哪怕是一刻的僵硬也会让人很明显的察觉到,老付可能也有问题。

我先顺着他的话,「当然,当然。」

趁着老付不自然的心理状态,我不如捡这个机会问出我想要的东西。

「老付,郑老爷子不是还有两个儿子吗,怎么也不见他们来吃早餐呢?」我问道。

老付的表情又回到松松垮垮的笑脸,「二爷别说不吃早饭了,一个月也回不来几次。」

我很好奇,「是在忙龙云集团的事情?」因为听郑云说,郑家二子和三子都在努力的争夺龙运集团的掌控权。

老付叹了叹气,「二爷是死死盯着龙云集团这块肥肉,毕竟说到用钱上,谁都没他紧迫。」

我不明其中的原因,「紧迫?」

「是啊,二爷可是整个南城最大赌坊的常客,曾经创下一晚上输掉一个亿的记录。」

我不禁叫出声来,「好家伙,这是赌博吗,是在做慈善吧。」

老付也认同的点了点头,小声的给我说:「二爷上个月回家大闹了一场,就把郑老爷给气病了,我们都在私底下讨论,二爷是在逼郑老爷把集团交给他呢。」

我不禁也怀疑上郑云二叔的动机,一方面他需要钱,而郑老爷子不可能把公司交给一个赌徒,说不定他还吸食冰毒,遇到邪术之人概率也比较大。

于是我继续问道,「老付,郑云二叔和郑云父亲关系怎么样?」

「这些年两个人见面就吵,大爷骂二爷没出息,二爷回骂大爷多管闲事,」老付看了看周围,小心翼翼的趴在我的耳边,「大爷和夫人出车祸的当天上午,我看到二爷偷偷摸摸去大爷座驾那边,是我亲眼所见,谁都没敢给说。」

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郑家二子极有可能是背后指使,「那郑家老三呢?他又是一个怎样的人?」

老付眼光中闪过一丝不一样的神情,但还是被我察觉到了,「三爷不像大爷那么威严,没有二爷的不良习气,平时对我们很好,我来着这么多年了,从来没见过他发过火。」

根据老付的话来说,郑家三子应该是一个挺不错的人,「好的,老付,昨晚睡得太晚,我有一些累了,你先忙着,我回房在休息一会。」

和老付分开后,我转过弯暗中观察老付,走路沉稳,手大活细,交谈也没有问题,首先排除是使用邪术之人,不过总觉得这个人哪里怪怪的。

回到房间后,恰好郑云打来电话,「阳正,今天晚上我借爷爷的名义把二叔和三叔叫到家里面来,我想探探他们的底。」

于是我顺便把今天听到的事情和她一说,郑云激动说道,「这些事情老付为什么没有当警察面说呢,我父母车祸都出了这么久了。」

我宽慰郑云道:「你也先别着急,老付可能也不能确定吧,万一说错话,工作可就丢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好吧,」郑云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那晚上见。」

「晚上见。」

我躺在床上开始梳理今天的线索,矛头全部指向郑家二子,不过总感觉哪里不对。

天色已近黄昏,夕阳霞光穿过巨大的柏树,让人不禁迷醉其中。

敲门声将我拽回现实生活,是郑云回来了,「我先去看了爷爷,他气色好多了。」

我看着郑云红肿的眼皮,「你昨晚睡得并不好,要不要在休息一会?」

郑云摆了摆手,看向窗外的迟暮,干练的正装,束起的秀发,还有一俩绺秀发在额头两侧,霞光照在她的脸上,金黄可爱。

窗外传来猛烈的发动机的声音,,郑云冷冷的说道,「他来了。」

和郑云一起来到大厅,远远闻到浓浓的烟酒味,黑色夹克、满脸胡须、不修边幅,想必这就是郑家二子,郑江。

郑江丝毫不理会我和郑云,掏出一个银色酒壶自顾自的喝起来,斜眼瞥了瞥郑云,「大侄女,老头还没死吗?」一副无赖的模样,「我还以为上次能把他气死呢,哈哈哈。」

我按了按郑云因怒气而颤抖的肩头,说道:「郑老爷子现在可是精神抖擞呢!」

郑江猛的将酒壶拍到桌子上,大声说道:「你又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过问我们家事!」

郑云凌然回道:「有人用邪术陷害爷爷,赵大师是来破解邪术的,」,郑江茫然不动,郑云继续说,「二叔,你觉得是谁想让爷爷是呀?」

听完郑云的话,郑江开始哈哈大笑,表情逐渐狰狞,站起身来,朝着郑云大声训斥道:「你怀疑是我?是,我是和老爷子不对付,那是他打我一出生就没正眼瞧过我,」我将郑云挡在身后。

郑江继续吼道,「但我,郑江,绝不会杀害自己家里人,你,和你那死鬼老爹一样,从来都不相信我!」

郑云听到最后一句话,情绪立刻失控了,我死死抱住郑云,「别激动,冷静,郑云!」郑云浑身发烫,眼睛通红。

这时一个瘦瘦弱弱的身影冲过来,一拳将郑江打翻在地,清素的白衬衣,儒雅的风范竟有如此劲烈的拳风,将魁梧的郑江打在地上直不起身来。

「大哥那是恨铁不成钢,」说话的想必就是郑家三字郑子楚,他冲着地上的郑江继续说道「我以前就和你说过,不要侮辱大哥!」

我松开郑云,郑云带着哭腔说:「三叔」,然后泣不成声。

郑子楚抱着郑云的肩头安慰道:「云云,三叔来晚了,别把这个醉鬼的话放在心上。」说完向我点头示意。

我心里暗想,都是一个爹的,怎么差别这么大呢。

郑江慢慢的直起身来,幽幽的说道:「小三啊,小三,你给大哥当狗当得这么上瘾吗!」

郑子楚这就要冲过去再来一拳,「好啦,闹剧到此为止吧!」郑老爷子在老付的搀扶下来到大厅。

大厅陷入了安静,郑老爷子向我微微致意,「十分抱歉赵大师,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让您见笑了。」

我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您已然能够下床了,身体恢复的很快。」

「这多亏你呀。」郑老爷子再次微笑致意。

郑老爷子稍微站直,咳了一声,对众人说「不说其他事,先吃饭!」

众人落座后,经刚才那么一闹,都没太有胃口,不一会就纷纷离席。

我也回到客房,闻见一阵奇异的香味,困意却猛然袭来,躺在床上,意志在半迷半醒间仿佛看到了闪着绿色荧光的飞虫,还看到了昨天那只浑身浴血的猫正在爬上我的床。

浓厚的血腥味,临近死亡的触感,我猛然翻身下床,一阵剧烈的疼痛将我从昏沉中解救出来,我看清楚面前的恐怖景象————无数只泛着荧光的蛊虫从血猫身上飞扑出来,我忙不跌扯着衣服扑打,挣扎着跑出门去。

我大喊着:「郑云!郑云!」,我心想,坏了!出事了!

凄厉的猫叫在我耳边响起,我看到四周全都是带着血的猫,想要冲上来将我撕扯掉。

黑夜的长廊,漆黑的看不清方位,我大喊:「是谁!出来!」

突然我好像撞碎了玻璃,清脆的玻璃碎的声音,我倒在地上,月光突然出现,光线折射在玻璃上,在我脑海中浮现出八卦的方位图,生门!

我猛然睁开眼睛,一群血猫正冲我的颈动脉扑过来,我一掌将它们劈开,只听一群凄厉声,逃窜走了。

我看着手掌的鲜血,浑身冷汗。

我连忙冲到郑云的卧室,敲门没有反应,我踹开门进去,打开灯,只见五六只血猫逃窜而去。我看着郑云安然无恙,心里那块石头终于放下了。

我找来细针和打火机,依次刺向百汇、风池和灵虚穴,郑云慢慢猛然醒来,惊恐地抱住我泣不成声。

「阳正,我梦见有好多浑身都是血的猫扑倒我的身上,」郑云抽泣着说,「我感觉自己一动不能动。」

「郑云,我们中蛊了,」我尽量平静的去说。

郑云惊恐的看着我,「怎么会?」

我翻出郑云的手掌,一根乌黑的线从掌心扯到手腕。我翻开我的左手,苦笑道「你看,我也是。」

郑云惊慌失措,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

我抱住郑云,说道:「昨天入住时,我就发现我那间房有问题,房间布局是一个困卦,而且我偷偷看了,这是唯一一个摆了贡香的客房。」

「是那个吗?」郑云指了指摆在她房间里的贡香。

「是的,」我解释道,「起初我并没有怀疑,因为郑老爷子房间里也有贡香,虽然与你我二人房间里的贡香气味差别细微,但是我还是闻到了那个味道,」我看着郑云疑惑的表情,「是我曾经中过的蛊的味道。」

郑云看了看自己手掌心的黑线,「阳正,那我们该怎么办呀,我们该怎么办呀,现在把你也连累了。」郑云又忍不住哭了出来,泪眼婆娑,令人产生很想保护她的冲动。

我从怀里掏出苗老头给我的银白色小瓶,「行走江湖,还能没点保命的本事?」

郑云呆呆的看着我打开瓶子,我念着苗老头交给我的神秘咒语,郑云疑惑道,「这是什么?」

我心里也有点虚,明明苗老头说念了咒语就出来的,不是要打我脸吧,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的气息。

我突然想到,用贡香!

我起身快步到贡香那里,还没有燃尽,一部分香味冲入瓶子中,郑云疑惑着看着我奇奇怪怪的举动。

我再次念起神神叨叨的咒语,果然,九彩瓢虫慢悠悠的飞出来,无精打采的,这个苗老头,肯定留手了,给我换了一瓶。

我用手小心翼翼的捧着九彩瓢虫慢慢走到郑云床边,「阳正,你这事要做什么,我害怕虫子!」郑云不禁叫了出来。

「郑云,别怕,这是长在苗疆的九彩瓢虫,上一次我中蛊就是靠这个治好的,」我忙解释道。

「那这个怎么治呀。」郑云问道,脸上一副不情愿的表情。

「你看着,就让他在脖子这里稍微的咬一下,一点都不痛的,」我把九彩瓢虫放在脖子上,「我去!」九彩瓢虫使劲要咬了我一下,「怎么这么疼,」我面部表情肯定很狰狞。

我心里不仅咒骂苗老头,这臭老头果然不给我好的,疼死我了!

郑云看着我疼的叫了出来,更加不敢尝试了,「这个太恐怖了,我不要!」

我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脖子,暗骂了一句手心里的九彩瓢虫,却发现我手心里的黑线消失了,并且九彩瓢虫变得神气活现。

我把手心给郑云看,「郑云,你看,蛊毒被解了。」

郑云低头看了看手心的黑线,洁白无瑕的玉手上,一道黑线越发明显。

我看着她有些动摇,一只手搂住郑云的肩头吓唬她道:「蛊毒留在身体里可不是好事,如果现在不赶快治疗,脸上就会逐渐出现暗斑,额头上长出红毛,再耽搁几日,就会七窍流血的呀。」说罢我还做了一个鬼脸。

郑云很害怕,说道:「哎呀,你别说了,我可不能这样,我治,我治!」

郑云躺下,用手捂上眼睛,丝绸绣制的蕾丝睡衣勾勒出郑云优美的曲线。

我稳了稳心神,说道:「没事的,就疼一小下就好了,」我说着轻轻捏着九彩瓢虫靠近郑云的雪白香颈,郑云感受到我的手的温度,身体禁不住的微微颤抖。

只见九彩瓢虫伏在郑云香颈上轻轻蠕动,郑云慢慢放松下来,「阳正,不疼的,我感觉身体酥酥麻麻的。」

「看来这小混蛋对美女有特殊优待呀。」

我说完这句话,郑云和我相视一笑,我把九彩瓢虫拿开,自然牵过郑云的芊芊玉手,打趣道:「你看,黑线消失了,不会变成丑八怪了哦。」

「你才会变成丑八怪呢,」郑云抬手轻轻拍打了我一下,「我去看看爷爷,你在这等我一下。」

不一会郑云进来,「郑老爷子久经战场,走过的桥比咱们走过的路都多,老爷子肯定不会有事的。」我望着郑云说道。

「他们为什么要今晚动手?」郑云向我抛出疑惑。

我沉思一会,说道:「怕是邪玉被破解的事情泄露出去了,」我在房间踱步,郑云看着我,「郑老爷子身体渐渐痊愈,就会进一步扶持你接手龙云集团,加上出现了我这个变量,他们恐怕夜长梦多。」

,「肯定是二叔。」,郑云笃定的说道,「老付看到他对我父母的车动了手脚,今天他一回来,在家里就闹得不可开交,加上你我现在又遭遇危险,这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操控的。」

我认同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郑江的确很可疑,不过我总感觉哪里不对。」

「可是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他呀,」郑云眼珠又发红了。

「是的,就是因为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他,这一切都太顺了,就像是被人推着去发现的一样。」我心里始终有一个说不清的感觉。

「郑云,你为什么选择今天让大家过来?」我突然问道。

郑云很疑惑我会问这种问题,「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想确认一点,今天这个时间点是由你决定的吗?或者,是你先提起的家宴这个事情吗?」我看着郑云的眼睛。

郑云不明所以,但还是详细讲了经过,「三叔今天突然给我打了电话,问起给公司看风水的事情,接着他说好久没有一块在家里吃饭了,他可以通知到二叔。」

郑云继续说:「我转念一想,这不正是观察两位叔叔的好时机吗,就一口答应下来,接着就给你打了电话。」

「这有什么问题吗?」郑云问道。

「我有了一些思路,但是还不能够确定,」我走近郑云,望着她,「云云,你明天一定要注意安全,我想,谜底这就要揭晓了。」

「我知道了,阳正,」郑云用纤纤玉指握住我的手,「谢谢你呀,阳正。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

我摸了摸郑云的秀发,「放心吧,我不会让你遇到危险的,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嗯。」

我离开了郑云的房间,松了一口气,凶险的一夜终于过去了。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掐出青檀叶,巡视一周,心里暗想,眼前这个困卦并不高明,有好几处明显的失误,更像是照葫芦画瓢,也幸亏如此,困卦的功力没有全部发挥出来,不然今天小命就交代了,我不禁一阵后怕。

我躺在床上回顾这两天在郑家发生的事情和遇见的人,郑云、郑老爷子、老付、郑江、郑子楚。

我心里想到,老付脸上僵硬的表情,所有矛头都指向的郑江,提出家宴却最后卡点到的郑子楚,还有是谁布置的困卦,浑身浴血的野猫来自哪里又去哪里?

想着这些问题,我渐渐睡着。

第二天我很早醒过来,站在房门口,闭上眼睛,听着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一点点的变大,走近。

「咚咚咚」,我不应声,又敲了四五下,我想象着敲门的动作要变成推门的动作了,我一把把门拉开。

门外毫无意外的是老付,「哎哟,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睡得正沉,打算叫您呢。」

老实人的狠毒就像是米饭中吃出一粒沙子,总是给人一种不期待的痛苦。

在那一秒钟内,我看老付平日憨厚的脸上充满阴骘的诡异笑容,我仿佛听到他心里在说,「他终于死了」,瞬间他的面部表情就化为了憨厚。

我并没有流露出不一样的表情,装作睡眼惺忪的样子,「老付,你吓了我一跳呢,我正打算给你开门呢。」

老付哈哈一笑,以试图缓解自己内心的尴尬,「赵大师,早饭准备好了,我这不来叫你吃早饭吗。」

「那好,这次你不用在门口等着我了,我洗漱一下自己去就可以了。」

「那行,有事您叫我。」说完,老付拖着臃肿的身材慢慢走开,脚步明显沉重,我坚定了我心中的想法,老付绝对有问题,说不定困卦和野猫就和他有关。

我悄摸摸潜入仆人的房间,发现佣人们是住在一起的,老付不具备单独作案的空间,野猫也不应该是外来的,那么多野猫连续两天撺弄,目标太大。

我带着心里的疑惑来到餐厅,「赵大师,来这。」老付在一旁叫我。

「好嘞,」我不太情愿的过去,却感觉到好多人都在看着我。

那种感觉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

「老付,还没吃完呢,」和老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然后就闻到一股烟酒味,不用看就知道是谁过来了。

「老付!」,郑江大声道,老付连忙应道,「在呢,二爷,」那副谄媚劲让我直反胃。

「那瓶龙舌兰呢,哪去了,不是你们这帮狗娘养的偷喝了吧,」郑江破口大骂道。

餐厅所有人都低头吃饭,老付忙不迭去将龙舌兰找出来,慌慌张张的递给郑江,「这还差不多,要是没了,你知道后果的,老付。」郑江用手扇着老付的左脸,周围鸦雀无声,老付摇晃的脸颊和清脆的耳光声极为刺耳。

我刚要发作,郑子楚的声音传过来,「郑江,你能不能别像条疯狗一样,逮谁咬谁。」

「郑子楚,你有病吧,处处和我作对。」俩人针锋相对。

老付连忙赔不是,「二爷、三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老付,你没错,家里就他一个醉鬼,不是他放错了地方,还能是谁!」

郑江恶狠狠的瞪了郑子楚一眼,悻悻的拿着酒瓶子上楼了。

郑子楚安慰老付道:「老付,没事,不用理那个混蛋,你去忙你的。」老付满脑门子汗向郑子楚道谢。

我冷眼旁观这一切,心里想,郑江一看就是个没脑子的货,激进鲁莽而又不思进取,性情暴戾却缺乏智慧,虽然种种迹象表明郑江嫌疑最大,可是老付的表现让我很生疑,因为是老付引导我和郑云怀疑的郑江。

而郑子楚,与郑江形成鲜明的对比,谦谦君子而又敢于捍卫,没有一点问题,而且郑云已经很信任她这个三叔了。

趁我思索之际,郑子楚端着一杯红茶做到我身边来。

「我都听云云讲了,谢谢你帮助龙云集团,更谢谢你救了我父亲,」郑子楚言语温和,的确很能引起人的信任。

「我和郑云是朋友,朋友的事就是我的事。」郑子楚微微颔首,品了一口红茶。

「从今天开始,你也是我郑子楚的朋友,以后你遇到任何事,只管开口,我一定尽力而为。」虽然郑子楚话语恳切,我却总感觉道一种危险的气息。

我刚要回话,郑子楚示意接一个电话,挂了电话,他匆忙过来,「出事了,云云出车祸了!」

我们没敢跟郑老爷子说,先驱车去了医院,

我心急如焚,郑云还是出事了,我好恨自己为什么还没有看出来整个事件,我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手。

我和郑子楚赶到医院的时候,郑云刚从手术室拖出来,郑子楚冲的非常快,我也快步冲过去,郑云仍处在昏迷中,还好脱离了生命危险。

郑云出事之后,龙云集团各部门群龙无首,电话全都打到郑子楚这里来,郑子楚焦急的打着电话,「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边郑云还没有醒过来,我必须得等到她醒过来,你们先抗一会。」

电话那边传来焦急的声音,「郑总,你快回来吧,以公司大局为重啊。」

我看着郑云昏迷的面庞,不禁在心里感叹到,世人只看到眼前的利益,大局为重,大局为重,还不是为了钱!

郑子楚焦急的来回踱步,我能够感觉到他正在看我,他想要离开又不好意思说出来的纠结。

「你不是要忙吗,郑总,你先去就是了,我在这里看着郑云,她不会出事的。」我没有回头,冷冷的说道。

郑子楚连忙说道:「那真是太感谢你了,赵大师,龙云大厦确实急需人去稳住局面。辛苦你了,我去处理完,马上回来。」

我闭上眼睛,看着眼前的郑云,看着龙云集团的现状,事情变得清晰起来,既得利益者的野心昭然若揭,然而他却可以以一个顺理成章的姿态登上王位,这个局他不知道布置了多少年。

暮色黄昏,郑云慢慢醒过来,虚弱的说着,「阳正,我这是在哪里?」

我握住郑云的手,「你出了车祸,对不起啊,我没能保护好你。」我低下头。

「是二叔吗?」郑云轻轻问道。

「郑江从黑夜喝到白天,醒过来继续喝,他就是一坨烂泥而已。」我抚摸着郑云的秀发。

「怎么会呢,我头好痛。」郑云捂住头。

我抱住郑云,怀中人在无声抽泣。

我给郑云讲我的分析判断,郑云渐渐平复下来。

「你觉得是三叔?」郑云茫然的摇了摇头,「不可能是他。」

「那还能是谁,现在是谁从中得利?郑江现在还在家里醉的晕乎乎的,现在坐在龙云大厦总裁位子上的,可是他郑子楚!」我不禁大声说道。

郑云还是不相信,「我无法说服我自己,我从没见过三叔发火的样子,而且三叔更不可能害我父母,害我爷爷!」

「现在有一个人,或许可以告诉我们所有的真相,」我看着郑云。

「是谁?」

「老付!」

郑云找来警察朋友,我就可以脱身回到郑家,我和郑云会一直保持着电话畅通。警察朋友也会帮忙监听。

坐在回去的出租车上,我看着车窗外星光暗淡,我想起躺在病床上的郑云,感到前所未有的寂寥。

车很快到了郑家,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工作,我行走在长廊里,穿行在佣人中间,我心中有一点光亮在放大,我猛然惊醒,不禁哑然道:「原来,不仅只有一个老付。」

郑云那边不明白我这句话意思,我终于看到了事件全部真相。

我心里想着,现在是晚上九点,老付应该在地下室清点物品。

我走到地下室,远远听见老付清点的声音,我悄悄走到老付后面,说道:「老付,你平时挺爱干净的呀,我帮你掸掸身上的猫的毛。」

老付明显变得恐慌,憨厚一笑「你说笑了,我身上哪里有猫的毛了。」

「老付,」我停顿了一会儿,看着他,「偷东西被逮住滋味不好受吧。」

老付神情猛然一变,「你,你什么意思!」

我心里想,猜对了,我慢慢说道,「还记得你带着我参观郑家那天我问你的问题吗?这个家里到处都是名贵的物件,是什么在规范着你们不去偷盗呢。」

看着老付汗如雨下,我继续说道:「没有人能够保证一个人一定不偷盗,除非他已经偷过了。」

老付手中笔掉落在地上,震惊到:「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继续说道,「我想,恐怕不止是你,留在郑家的每一个仆人,并不是因为多优秀,恐怕是签订了某种条约,」,我稍微一停,「是卖身契吧,老付。」

郑云听到「卖身契」也是十分吃惊。

老付的脸色验证了我的猜想,老付说道:「给郑家当牛做马二十年,没想到,做人是什么滋味,我早就忘了。」

「自打我一进郑家大门,就感觉气氛异常低沉,充满了旧社会的气息,」我进而强调了一句,「奴隶制的气息,」我将奴隶制三个字咬的非常有力,能明显看到老付脸上肥肉不自然的颤抖。

我继续说道:「我听说过南城这一片,过去是土地豪绅聚集之地,讽刺的是这个片土地下的尸骸多是奴隶的,我想,郑老爷子是那个旧时代过来的,还遗留着旧时代的豪绅作风。」

老付突然发狂:「他过去根本不是什么有钱人!跟我们一样,他是地地道道的底层人!」

这是我意料之外的,我以为郑家财大气粗是历史的财富累积。

老付大口喘着粗气,歇了好一会,才说到:「我是郑家的远房亲戚,二十年前,我听说有一个亲戚发达了,过来投奔,他确实收留了我。」

老付回忆到往事:「有一天,郑老爷的一位朋友送来了一个瓷器,说是价值千万,让我放在壁橱上展览,谁知道刚到我手上,瓷器就碎了,他便让我赔两千万,我上哪能弄来这老些钱。」

「于是他就让我签卖身契,永世都给他郑家卖力,要不然就把我告上法院,判我无期徒刑,其他人也都是类似」老付愤愤的说,「从那开始,郑家大爷,二爷就没拿我们当过人。」

「一天的屈辱好受,二十年的屈辱呢,还有一辈子的屈辱呢,我恨,我恨啊!」老付脸上老泪纵横。

我有些不忍心,但还是训斥问道,:「那这就是你杀害郑云的理由吗,她有害过你吗!」

老付停止哭泣,眼神凌厉道:「这是郑家老大的罪,这是郑家老大的罪!」

「你杀害郑云的父母,为什么不能放过郑云呢!」我一口点破老付之前的谎言。

「你怎么会知道?」

「我不仅知道是你动的手脚,还知道你背后的主子是谁?」我步步紧逼。

「我没有主子,都是我做的,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老付已经彻底失控了,却还要袒护身后的郑子楚。

「你看看自己的掌心,是不是有一道黑线,」我猜到老付作为棋子肯定不会活到明天。

老付将信将疑的看了看自己手心,那道浓重的黑线快要贯穿手掌,绝对活不到第二天黎明。

老付嘴角哆嗦,「为什么,为什么。」

「你也是一个苦命人,不过你主子似乎没打算留着你,即使你从小看他长大。」我冷冷的说道。

老付瘫倒在地,双手捂住头颅,将脸深深埋进自己的臂弯。

郑云也十分震惊,她一直以为郑家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地方,现在却笼罩上了无穷的阴暗。

「啪啪啪」,不知道什么时候,郑子楚,带鸭舌帽的年轻人,还有一位面生的老者站在身后,郑子楚鼓起掌,「精彩,精彩,我要对你刮目相看了,赵大师。」

三个人脸部藏在阴暗里,我看不清他们的表情,我的脊背开始不停冒冷汗,心想,这一切也该结束了。

郑子楚衣冠楚楚从黑影中的走出来,神秘老者和年轻人停留在原地,我看到背后发无数闪着绿色荧光的眼睛,我想应该就是浑身浴血的夜猫。

「郑总,坐在龙云大厦最高点的感觉怎么样,」我讥讽道。

郑子楚理了理自己的领带,「我终于知道老爷子是什么感觉了,看着地面上走过的行人,我心中只有两个字,」郑子楚邪魅一笑,「蝼蚁!」

郑子楚已经完全没有那种谦谦君子的气质,「我明白那种只能抬头仰望的感觉,那是一种无力和绝望。」

「从我五岁那年就知道,一个人有了权利就可以为所欲为,掌权者可以获得所有的资源,而奴隶只能悲哀的去乞求掌权者践踏般的施舍。」,郑子楚面部狰狞,「而恰好本人就曾是奴隶这个阶级。」

「小楚,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老付痛苦的站起身来,「你以前是多么好的孩子。我一直把你当我亲生儿子般看待!」

「是啊,我以前是多么好的孩子,」郑子楚茫然喃喃道,「是啊,你一直把我当亲生儿子看待,」郑子楚一改茫然,又诡异的笑出来,「所以你就可以强奸我的母亲!」

我脑袋昏昏沉沉的,不愿意去看这段畸形的关系,辉煌壮丽的龙云大厦背后,金钱,权利,性的交织,黑暗笼罩在每一个人身上,谁都不可以幸免。

老付仿佛被雷电击中,愣在原地,一言不发。

「你怎么不说话了,」郑子楚讥笑道,「你知道我每次和你说话的时候有多么恶心吗,你知道我面对你这张肥胖臃肿的脸,有多么想要把你抽筋扒皮吗!」

老付眼神已经空洞的没有焦点了,微微的说道,「我以为你不知道呢,我对不起……」

「对不起?」,郑子楚死死盯着老付,「你知道有多少个夜晚,我梦到我同父异母的好大哥压在我母亲身上,然后是你那臃肿的身体在我母亲身上抽动,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

郑子楚大吼道,「二十年了,我从未忘记,我要复仇,我要复仇!」

「我要让你们每一个人都要付出代价!」

老付一阵抽搐,双眼发黑,喉咙里冒出白沫,是蛊毒发作了,他已经毒入骨髓,回天乏术了。

「对不起…..,小…,」老付最后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倒下了,面门发黑,脸部的横肉因为痛苦的抽搐变形,他这一生,未得好缘,未得善终。

郑子楚厌恶的朝老付的尸体啐了一口唾沫,「狗东西,你二十年前就该死了,你永世不得超生!」

说罢,郑子楚看向我,「赵大师,你不该回来的,你怎么就这么不听劝,偏偏要管这趟闲事你,早点拿着钱去逍遥快活不好吗。」

「我想看看披着人皮的豺狼是怎样的一个下场。」我冷冷说道。

「什么下场?」郑子楚狂放的笑道,「谁是豺狼,是你?是我?老付?还是我那死鬼大哥?」

对话

「你藏的可够深的,」我用余光瞥了瞥郑子楚身后那两个人,继续说道:「蛰伏了二十年,这份隐忍,你都快赶上当年的越王勾践了。」

「那你都想明白了?」郑子楚并不着急,他认为三对一的局面,我必死无疑。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老付,」我慢慢说道,「他将矛头指向郑江的意图太过明显,而且明眼人一看郑江就是一个单纯的混子。」

「但是昨天晚上我从郑云那里出来之后,去找了郑江。」我看着郑子楚的眼睛。

「那又怎样,」郑子楚笑容略微僵硬。

「这可是郑家最大的秘密,」我稍微一停顿,「郑云叫了你二十年三叔,你却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郑子楚脸色瞬间暗了下来,郑云那边不禁诧异,「哥哥?」

我继续说道,「郑老爷子一共有两任妻子,第一任妻子也就是郑云的奶奶,生下郑云父亲和郑江,早年郑家还未发达,她日夜操劳,疾病缠身,撒手走了。」

见郑子楚一言不发,我便继续说:「三十年前,郑老爷子娶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妻子,也就是你的母亲。」

「二十五年前,郑江说,你母亲服用过量安眠药自杀了。」

我说完这句话,郑子楚冷冷回答道:「她不是自杀,是老爷子亲手用枕头捂死的。」

「那你当时在?」我问道。

郑子楚目光复杂,「我就躲在那张床下面,眼睁睁的看着她腿动不了了。」

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你知道吗,我从来都怕听到三个字,」郑子楚冷冷笑着,「捉迷藏这三个字。」

「以前我那死鬼大哥要找我母亲时,她都会和我玩捉迷藏,每次都找好久才能找到我。」我不忍听下去。

「那一天,我想让她早点找到我,我就藏在她的床下面,」郑子楚凄厉的笑着,「我想呀,这回她总能很快的找到我吧。」

「于是我看到他们脱掉的衣服,听到不堪的话语,后来大哥叫来了老付,威胁他上床,我那死鬼大哥在那里大笑着,」郑子楚指了指自己,「看,就像这样。」

「后来呀,老爷子提着枪,死鬼大哥和老付跪在地上认错,」地下室安静极了,「再后来,那个女人,死掉了。」

「原来郑江也知道我的事,我早该杀了他」郑子楚愤愤道,「他这条命就排在你后面吧。」

「他并不确定,」我抬起头,「,他只是说,同母同父的兄弟居然比不上小老婆的兄弟,而且他感觉你们俩更像父子。」

郑云已经泣不成声。

「没所谓,」郑子楚毫不在乎的说,「反正你们都已经是死人了,在你临死前,我还能问你,你知道我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吗?」

「整个事件有一点一直困扰我,究竟是哪里凭空出现这么多野猫,郑家仆人这么多,肯定会有人发现才对。」

我平静说道:「只有一个老付可办不到这些事情,我想只有一种可能,」我指了指上面,「这地上的整个郑家,除了郑云、郑江和郑老爷子,其他所有仆人恐怕都参与了这件事情!」

「包括郑云父母的死,邪玉,血猫,贡香,郑云车祸,」我说到,「所有的仆人都是凶手。」

「哈哈哈!」,郑子楚笑道,「你猜的不错!郑家上下的仆人今晚将会带上面具,亲手将郑江和老头杀死!」

「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郑子楚恶狠狠的说道,「是郑家的卖身契,是经年久月的非人屈辱,是看不到希望的明天,浑身浴血的猫就是象征,是反抗的号角,这是郑家的报应!」

我听到郑云的警察朋友安慰焦急的郑云,「郑云,不要担心,警方已经行动了,马上就赶到郑家,一定不会有事的」

听到警方赶来的消息,我心里踏实了许多。

神秘老者走向前来,拍了拍郑子楚的肩膀,「郑总,不要跟这个小子浪费口舌了。」

郑子楚阴笑道:「那就送他去见阎王爷吧,这就是多管闲事的代价。」

「小子,你命够大的,两次蛊毒都没杀死你。」神秘老者面容瘦削,鹰钩鼻,三角眼,山羊胡子,阴恻恻的说。

「你爷爷我命硬着呢,」我回击道,「前两次暗算我的仇,今天爷爷我要全部讨回来。」

「那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山羊胡子拿出一个紫色玉笛,吹出十分幽怨的曲调,我看到在他背后的青莹色眼睛在慢慢移动。

我努力看清,是数百只浑身浴血的野猫,郑子楚向后撤走,血猫围上来,还有一部分围到我的身后,

「小子,这次就算你再有能耐,你也得成这群血猫的嘴下肉了,」山羊胡子和郑子楚得意的笑起来。

我看向那个带着鸭舌帽的年轻人,还不知道他会怎么出手。

笛声变得急促,血猫开始躁动,眼睛由青莹色变成血红的,浑身的毛发竖起来,露出青色獠牙,我心里暗想,这些不是普通的野猫,应该是被日积月累下蛊饲养起来的。

我后背突然感觉道一阵发凉,数十只蛊猫红着眼扑上来要撕扯我的血管,电光火石间,我掏出十几张火离符,念到「天苍地昧,日月独行,驱邪除恶,乾坤离火!」

火离符红光四起,冲上来的蛊猫被火光紧紧盖住,凄厉的猫声在地下室久久回荡着,剩下的蛊猫哀嚎着,不敢冲上来。

「居然是正一门的火离符,」山羊胡子惊呼道,对着后面带着鸭舌帽的年轻人说,「你说只是个江湖小喽啰,这小子怎么会使用正一门的法咒。」

「怎么了,小老头,继续上呀」我得意的说道,「爷爷我还有好多好东西没有呢。」

看着山羊胡子犹犹豫豫,躲在暗处的鸭舌帽第一次开口,「怎么了,正一门又怎么样,你怕个球啊,咱们两个人还弄不了他一个,再者说了,现在更不能让他或者出去了。」

山羊胡子咽了口唾液,「决不能让他活着出去,我可不希望惹上正一门!」

鸭舌帽走上前来,「小子,上次你的命我不该留三天,这次我会结束的快一点!,老头,让你的猫缠住他,」他指挥到,「你野猫那么多,他根本烧不过来,剩下的交给我。」

从他俩的对话中可以看出来,是郑子楚花钱找来了鸭舌帽,鸭舌帽又找来山羊胡子来协助,但鸭舌帽似乎并不对我会使用正一门法咒惊讶。

事情现在变得棘手起来,前后左右都是蛊猫,数量太多根本避不开,鸭舌帽不知道有什么诡秘手段,我心里琢磨,我得先从地下室出去,到那间客房里面。

山羊胡子吹起来更为尖锐的曲调,先前退缩的蛊猫突然达到了狂热状态,四面八方向我扑来。

以前跟着爷爷走南闯北,遇到危险的时刻数不胜数,这么多年,我可不止从老头身上学会阴阳风水判吉凶,还学会了如何保命。

我闭上眼睛,掐出青檀叶点在眉间,「老君助我天眼开!」

这等危难关头,我只得使出看家本领,左眼阴,右眼阳,天地变化尽在藏。

电光火石间,整个地下室变成八卦图,楼梯在巽位,巽为风,风借火离符,且将这蛊猫烧个通透!

「阳正,小心!」郑云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郑云今天受到的打击太多,现在却还在担心我。

我大声回应「郑云!」,我一时激亢,「别忘记了,我可是正一门正统的少年天师!」

「巽风应乾坤,离火昧星辰!」

数百张火离符刹那间脱手而出,火光四起,巽风借势,形成一条巨大的火龙,冲向楼梯口,将群猫组成的包围圈烧的贯穿。

郑子楚惊讶的看着这一切,他想不到,在他掌控之下的局面,会变成这个样子。

山羊胡子看着他的猫群死的死,伤的伤,瘫倒在地上叹息道:「早知道,我就不该接这趟活。」

我趁着鸭舌帽被火光干扰住视线,连忙快步飞跃到楼梯口,冲出地下室,我回头一瞥,鸭舌帽像鬼魅一样嗖的一下子冲出来。

我感受到鸭舌帽带来的威压,我心里想,这个人不简单,身上充满邪性,我快步冲往我之前住过的客房。

鸭舌帽速度极快,通过天眼我可以看到他身上一股邪煞之气喷涌而出,「小子,纳命来!」

尖锐的声音撕扯着我的耳膜,根本不是人的声音,是恶魔的声音!

「乾坤离火!」已经离得太近了,我连忙使出离火符,红光化作火球快速击向鸭舌帽,我心里一喜,「得手了!」

「不管用了!」谁知鸭舌帽一拳轰开了火球,直奔我胸口而来。

火花四溅,我瞳孔不禁紧缩,我看见帽子下面的是一张绿色干枯的人脸,颧骨凸起,眼球翻转,两腮塌陷,这是一章被邪祟吸干精力的死人脸!

这个人已经被邪祟附体了!

我也只是从爷爷那里听说过,风水里将墓葬分为吉穴和凶穴,将死者葬在吉穴中可以顺应风水,福泽后代,但是如果将死者葬在凶穴中,不仅他们的后代会无缘无故遭受劫难,饱受生活之苦,而且尸体会因为风水之势变成邪祟。

我记得还问过爷爷,「那变成邪祟的人不就相当于又活过来了吗?」

爷爷跟我讲,「邪祟并不是人活过来了,是凶穴将邪气强行灌进刚刚死去的人的体魄,也就是邪气附体了,」我那时候听完吓的不敢说话,爷爷笑道:「阳正不怕,阳正不怕,这些都是骗人的,都是骗你们这些小孩听大人话的。」

我心里苦笑,爷爷,我今天真的遇到了。

邪祟这就冲到我面前了,里房间还剩一小段路。

「艮生巽起,一叶障目。」我将艮卦、巽卦附在青檀叶上,手腕灵活一抖,击向邪祟。

「雕虫小技,」邪祟根本无视青檀叶,紧接着一拳将我轰出,这一拳结结实实的轰在我的胸口上,我的身体侧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一股腥味在我嘴里蔓延开,我心想,这一拳直接整出内伤了。

青檀叶加上巽卦飞奔极快,邪祟根本躲避不及,艮卦生效,青檀叶结结实实盖住邪祟的眼睛。青檀叶是生长在龙虎山上一种仙草,吸取山脉间的灵气,受天地滋养而成,对于邪祟有天然的净化作用。

只见邪祟眼部被青檀叶烧出青烟,邪祟扭曲着身体,痛苦的捂着眼睛。

「让你猖狂,让你也尝尝痛苦的滋味。」我心想,青檀叶困不了他多久,我拖着受伤的躯体,一瘸一拐的走向客房,背后的邪祟发出凄厉的叫喊。

目前只有借助眼前这个不成型的困卦拖延一下时间了。

我强撑着体力再度打开天眼,巡视房间,这个困卦太过残破,只成型了「艮」门、「坤」门、「巽」门和「离」门,启动困卦,威力太小,根本困不住那个邪祟。

我心里想,现在是保命关头,最快的方法是将眼下这几个门联系起来,然后自己做「乾」门,八门虽缺三门,加上仅存的火离符或许可以重创邪祟,但是缺少红线呀。

我听见邪祟的喊叫声越来越小了,青檀叶的效用时间到了,我不禁心急如焚,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我心中突然闪现一个念头,不禁惊呼道:「用血为困卦」,这个时候顾不得其他了,我用小刀划开指尖,血流如注,我快步走着,将几个卦门连起来。

我听见了邪祟沉重的喘息声,这就近了。

我念出法诀:「观象于天,观法于地,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乾」为天,「坤」为地,「巽」为风,「离」为火,「艮」为山,」我强忍住胸口剧痛,继续念到,「今弟子以血为媒,成五门之火困卦,以自身气运,盖请老君仙灵,助弟子击杀邪祟,荡人间太平!」

刚刚念完,火困卦结成,我自身处「乾」门,以血接老君之力,房门地处「离」,我祭出所有离火符,刚刚忍住的那口鲜血尽撒其上。

房门在邪祟面前不堪一击,被邪祟一拳击的粉碎,青檀叶将邪祟两个眼窝处烧的焦黑,邪祟痛的将自己身上的衣物撕扯的七零八碎。

「畜牲!」,我大声说道,「你早该堕入地狱,尽入轮回,早日投胎做人,人间不是你该待之地!」

「费什么话!拿命来吧!」

邪祟大吼一声,冲我飞奔而来。

我的身体突然有一阵虚弱,我暗叫不好!

邪祟张开血盆大口,马上要咬断我的脖子了,我悲哀的想,我这么年轻就要葬送在这里吗?

我闭上眼睛,看见很多人,我爷爷,苗老头,郑云。

「阳正!」,「阳正!」,郑云的声音将我唤醒。

我感觉有一股温热的气流在托着我,我心里不禁惊喜,「难道是请老君成功了!」

我将离火符燃于手中,借老君之力,「离火荡妖邪!」,离火喷薄而出,化作金光洞穿邪祟身体,邪祟被一击而倒,我强撑着身体不倒,邪祟口中喷出绿色的液体,慌忙逃窜。

窗外传来警车鸣笛的声音,我虚弱的说道:「太好了。」倒在地上,失去意识。

黑暗中我感受到自己的胸膛好热好热,炸裂般的疼痛,我好无助,我好想去抓住某个东西,突然我看见一道白光冲破黑暗,有人在轻生唤我的名字,「阳正啊,爷爷来晚了,不怪爷爷吧。」

是爷爷的声音,我不禁哭了出来,「爷爷,你怎么才来,你孙子都快被邪祟打死了。」

「乖孙啊,爷爷也不能保护你一辈子呀,往后的很多路都要靠你一个人去趟,你这次做的很棒,爷爷很为你骄傲!」

爷爷的声音渐渐远去,「爷爷!你别走,你别走了好不好。」

「阳正,我不走,我不走」,是郑云的声音,我挣扎的醒了过来,脸上还挂着泪痕。

白亮的灯光,蓝白格的病号服,空气中浓厚的消毒水的味,看着眼前的郑云,「我这是在医院?」

郑云这一夜憔悴了好多,说道:「你终于醒了,阳正,我这颗心总算可以放下了。」

「你刚才嘴里一直说,不要走,不要走,」郑云温柔的说,「我都快吓坏了。」

我摸了摸挂在郑云两颊上的泪痕,「我没事,梦见我家老头来看我了,招呼没打完,就走了。」我苦笑一声。

郑云安静的躺在我的怀里,车祸造成郑云额头一小块的擦伤,我不知道该如何跟郑云说起,虽然事情已经搞清楚了,但是对于郑云来说,知道了真相伤害无疑是更大的。

郑云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握住的我的手说道:「谢谢你,阳正,现在害的你成这个样子,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我心想,多么善良的一个姑娘,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些个家人。

我轻声问道:「郑云,你,你没事吧。」

「我已经哭不出眼泪来了,」郑云苦笑道,「三叔和一个老头被公安局抓走了,」郑云又停顿了一下,「三叔三叔都叫习惯了。」

我抱住郑云,「没事的,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是的,都过去了,我打算把郑家所有的仆人都遣散掉,上一辈的孽缘就在我这里终结吧。」

我从郑云眼中再次看到了那个女强人的姿态。

「阳正,你知道吗?」郑云看着医院窗户外面的梧桐树,说道,「我以前认为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静静的听着。

「我想回到五岁那年。」郑云慢慢合上眼睛,「我的生日在凤凰花花期的在最后一天,就在郑家后院,火红的凤凰花开在秋天。」

我躺在病床上,也闭上眼睛,仿佛看见那个秋天。

郑云继续讲着:「那是多么美好的一天,父亲和爷爷在一起下棋,二叔手里拿着啤酒,难得的在他俩身边,二叔一说话就会被他俩嫌弃。」

「三叔,就让我叫他三叔吧,他在后院要把最美的凤凰花画下来送给我做生日礼物。」郑云微微笑起来,「妈妈和小奶奶在一起做糕点。」

「老付在指挥着其他人给我布置彩色气球,星空灯。」郑云嘴角微微上扬,「老付每次见到我,都会咧开嘴笑,叫我小公主。」

「那天,我真的好开心呀!」郑云仿佛真的回到那天,她太累了,我就在那握着她的手,静静的听着。

「我记得那天晚上,蛋糕足足有我两个人高。」郑云眼角滑下一颗泪珠,「父亲举杯说道:「来,我们一起祝咱家这位小公主五周岁生日快乐」,窗外烟火飞腾,夜空中出现了一个大大的「云」字。」

郑云看向我,「你看见的卧室中那张大合影,就是那天留念的。」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

「可是,我不明白,我最爱的父亲为什么要那么做,我叫了二十年的三叔居然是我哥哥!」郑云茫然的摇着头,我起身把郑云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而且,我还和这么多想让杀了我们家的仆人们生活了这么多年。」郑云问道,「阳正,你说,这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一时间竟无法说出宽慰郑云的话来,被夜幕笼罩的郑家,错综复杂的关系,让每一个人的心里都变得畸形,我也不禁在心里问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郑老爷子借着时代的浪潮从底层爬到高处,看着他眼中「蝼蚁」一般的人们,想到了自己以前被压迫的日子,他挥拳向更弱者,变成自己曾经最仇恨的人。

郑云父亲因为母亲早逝,缺失的感情形成缺陷的性心理,面对一个轻松取代死去母亲地位的女子,他摒弃了一切人性。

郑家的卖身契给了郑江不健康的心态,在郑家,可以不把人当人,兽性得不到遏制,只会沉沦进无穷地狱。

郑子楚童年目睹母亲被杀,最信任的大哥是自己的父亲,不正当伦理关系使得郑子楚心理扭曲,将鲜血涂在野猫身上,毁灭所有人。

老付失去了所有的自由,终日生活在郑家人的屈辱中,在痛苦中沉沦,无奈的咆哮,最终命丧蛊毒,我想,老付临死那一刻,更多是对郑子楚的歉意。

我心中苦涩,郑家的罪来源于人性最深处的兽欲,郑云见我没有答声,在我怀里静静的靠着。

郑云像是突然间想起什么事情来,把头从我怀中抬起来,说道:「警察送你来医院的时候,说是在房间里有一本书,一起拿过来了,让我问问是不是你的。」

书?我有些疑惑,在我印象里,我并没有在客房见到书籍,我暗想,有些问题。

我问道:「书在哪里,我看看。」

郑云转身取出一个物证袋,从中拿出一本黄皮线装书,书面古旧残破,我隐隐感觉到有一股邪气附着在这本书上。

我伸手拿过来,上面写着《葬经》。

我心里想,这应该是一本讲墓葬学的书籍,怎么会透漏出这么大的邪气呢?我心中突然想到,这不会是那邪祟身上掉落的吧?

微黄暮光,被百叶窗割成数个光条,我久久望着在光中上下浮动的微尘,脑袋完全是空白的。

随手打开手里的《葬经》,好像和市面上的没什么区别,快速一翻,好像有几页纸张的颜色并不相同。

翻开这几页的一刹那,我不禁全身战栗。

上面写道:出云连山,乾坤归藏。

《金篆玉函》丢失的「归藏易」!

郑云看见我震惊的表情,忙问道:「怎么了,阳正,这个不是你的吗?」

「没事。」我稍微平复心情,「这本书是我的。刚才是想到了其他的事情而已。」

郑云信服的点了点头,对我说:「阳正,你先好好休息,我回公司处理一些事情,忙完就过来看你。现在龙云集团没有一个管事的人出来,会出乱子。」

我心疼的看着郑云,我知道我说服不了她。

「你要重新认识我一下了。」郑云勉强的撑起一点笑容,「我可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身价超百亿的董事长哦。」

看来郑老爷子已经彻底把公司交给了郑云,她还这么年轻,却要担负起这么重的担子。

我看着眼前的的郑云,「……最近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心里一直有句话想和你说。」

郑云猜出了我的心思,「阳正,我也是,一直想对你说一句话。」

我欣喜若狂,虽然我和郑云相处的时间很短暂,但是我们一起经历了生死考验,我想郑云也一定能够感受到我的心意。

「那你先说吧,云云。」我充满期待的看着她。

「阳正,这几天多亏有你了。」郑云从包里抽出一张卡放在我手里。

我连忙退回,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这是给你的报酬。」郑云还是微笑着,温婉道:「谢谢你,阳正,我想以后我们应该见不着面了。这些钱你就收下吧。」

我感觉一桶冷水泼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茫然的看着郑云温温而笑的面庞,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好好休息,那我先走了,我就过来看你了,会有司机送你出院的。」郑云平静的说道。

「好。」我已然接受这一事实。

郑云走出病房,门口等着那位警察朋友,见郑云愣愣的神情,一脸遗憾的从她手中取走物证袋,说道:「走,送你回公司。」

警车快速穿行着,在红灯前停下,夕阳余晖下,透过车窗可以看见龙云大厦的标志。

「你明知道……为何还是要这样对他呢?」朋友不解。

郑云泪水划过脸颊,从精巧的下巴滑落,滴在手背上,因车祸而擦伤的伤口因为眼泪的盐分而微微颤抖。

「我们不是一路人。」

警车沉默的穿过红绿灯,夕阳慢慢落下天陲,淡蓝色的帷幕罩住天空,一切尘埃已然落定。

作者:自在皆青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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