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帽子戏法

三周年当晚,男友被他的白月光一个电话叫走,留我一人在餐厅对着蜡烛吃西餐。

第二天我才知道,他是陪她去产检。

我立刻提了分手,他却跟我说:「安安,别闹。」

嚯,好厚的脸皮。

我懒得理他,却没有删除拉黑。

因为时机还没到。

1

靳言淮身边的人都知道,我只是他用来忘掉白月光的工具,他的白月光,齐绮,才是他抹不掉忘不却的挚爱。

可惜,齐绮被家族拖累,无奈嫁给一个商界大老,对,老人的老。

你看,他靳言淮算什么东西,关键时候连他爱的女人都保不住。

但我依旧在他面前保持二十四孝好女友的人设,甚至他认识的所有人都替我不值。

他的好兄弟提起我,会说:

「随安啊,可惜她爱谁不好,非得爱一个心里有人了的靳言淮。」

生病了我全天二十四小时伺候,喝醉了我打两小时车也得去把他抬回家,从不过问他身边的莺莺燕燕。

不争风吃醋,做贴心女友。

靳言淮一直都觉得我爱惨了他,爱到如此卑微的地步,只要能呆在他身边,什么都可以接受。

靳言淮有能力,有智商,就是对自己没认知。

如果不是为了报仇,我一分钟都不想在他身边多呆。

2

我看着手机上靳言淮发来的消息。

「安安,我跟她没发生什么,你不要多想。」

短短几个字,就把我逗笑好几次。

可不是没发生什么,人家肚子里还有一个呢,你想发生什么也发生不了。

我眼不见为净,把手机扔一边,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收拾行李是有讲究的,想要惩治这种渣男,必须要在恰当的地方留下点恰当的东西。

让他在空无一人的房子中,还是能感受到我的存在。

我把厨房里买的情侣碗拿出一套,随手把男士那款摔在地上,用碎片在左手划了个不大不小的口子,然后把血迹抹上去。

又扔进垃圾桶里,和擦血的纸一起。

我还记得当时挑这些情侣用品时,靳言淮脸上有多无奈和不耐烦。

结果买来还不是陪我一起用了。

我又跑去卧室,在他的几件衬衫上喷上我专用的香水。

他喜欢我穿他衬衫的样子,我也喜欢,但是不喜欢穿他的衬衫。

哦,对了,枕头上也喷一点。

……

等到一切都被我精心设计好后,时钟也快指向六点。

靳言淮快回来了。

3

我可不会等他回来再走,那就太没意思了,等他到家后,只能看我留在茶几上的信。

难为我措辞好久才写出来一封「声情并茂」的告别信,写的时候差点没恶心死。

但想到很快就能看到靳言淮追悔莫及的样子,心情就瞬间舒坦了。

我算着时间,等他到家。

果不其然,六点过五分,我的手机准时响起,我按下接听。

是一阵难捱的沉默。

我在等他说话。

只听他缓缓开口,声音中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安安,你看,你还是舍不得我。」

我曾经跟他说:「就算咱们俩吵架,我也一定不会拉黑你的,我会听你解释,一吵架就拉黑多没品啊。」

我「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昨天是齐绮突然跟我打电话,说她怀孕了,不敢自己一个人去检查。」

我上午就知道了,从齐绮的朋友圈里。

「你也知道陈国兴那人,从结婚开始就对齐绮拳打脚踢,齐绮也不敢跟他说。」

齐家毁约在前,害得陈氏集团亏损 5 个亿,他不打齐绮打谁?我心里默默补充。

「但我真没跟她发生什么,你说过的你会信我。」他声音有些急切,带着沙哑。

我掐了一把大腿,染上哭腔,语调缓慢:

「言淮,你上次也说了的啊……那是最后一次。」

一个月前我生日,他也是这样匆匆离开。

事后我跟他闹了一次,他承诺不会再因为齐绮而抛下我。

「上次是生日,这次是一周年纪念日,下次呢?在我们的婚礼上吗?你也要像这样抛下我去找她吗!」我声嘶力竭地吼道。

「不是的!不会!我从来没想过抛下你!」靳言淮急忙解释。

「可是你每次都是这么做的……」情绪到了,我哭出声。

「我无论怎么做,都还是比不上齐绮是吗……」

「不!你和她不一样……」

没等他说完,我先一步挂断电话。

世界终于安静,我抹了把刚挤出来的泪水,加快步伐赶回家。

毕竟,我还要在他到达老地方之前,先一步过去。

4

我安静地坐在中心公园的一个长椅上,静静地算着时间。

我在赌,赌靳言淮会不会过来。

这个公园,我和他来过好几次。在这个公园散步时,我玩笑似的提起,说很喜欢在公园慢悠悠地散步,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来这坐一坐,看来来往往的路人,看追逐打闹的孩子。

我还对他说:「如果你惹我生气了,我就会躲到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让你再也见不到我。」

靳言淮也开玩笑说:「怎么,是躲到这个公园长椅上吗?」

公园里有很多长椅,但我唯爱这一个。

只有坐在这一个长椅上,才能看到整个广场的全景。

我认真地点头:「对啊,虽然生你气,也不舍得你为了找我变得焦头烂额。」

事实证明,我赌对了。

很快,有一个匆匆忙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在我身边停下。

我抬头,看着急忙过来的靳言淮。

「你果然在这儿。」他在我身边坐下,胸口还急促地上下起伏着。

我低头不语,随后大颗大颗的泪珠往下掉。

其实我该感谢靳言淮的,等和他分手后,我还可以进军影视界。毕竟说哭就哭的能力,好多演员都做不到呢。

靳言淮一见我哭就慌了,用手抹去我脸上的泪水。我一动不动,任由他动作。

「别哭好不好,是我不对,我混蛋,我不该在重要时刻离开去找齐绮。」靳言淮向我道歉着。

道歉三部曲,我错了,我混蛋,我不该怎样。

这还是我教给他的,我说,你大男子汉多点肚量,有啥矛盾要学会低头认错。

他问我怎么认错才会满意,我说:「对不起,我错了,不该怎么怎么样。对不起呢是说明你先低头了,不该怎么是说明你已经意识到自己错哪了。」

教别人跟自己谈恋爱,多有趣的一件事。

其实我少教了一步,说完不该还要说自己以后怎么做。

说靳言淮笨吧,他可是继承企业后把锦荣企业发展到一个新台阶,你说他不笨吧,他连这点东西都不会。

没人教就永远不会。

不过每次他说完那三句话,我就会原谅他,毕竟,咱不能否认自己的教学正确性不是?

但这一次,我按照计划,不能这么快原谅他。

见我没反应,靳言淮急了,从长椅上起身蹲到我面前,双手把我环在中间。

「那安安说,怎样才能原谅我?」

我扭头不想看他,说话的声音哽咽:

「让我自己安静几天,行吗?」

「我知道我该原谅你,但是我难受啊……」我捂住左胸,蹙眉望着他,眼泪止不住朝下流,没来及滑落到下巴,就被他伸手抹去。

在靳言淮眼里,齐绮是他一同长大的蜜友,发小般的存在,哪怕靳言淮有女友,齐绮也在他心底占据一席之地。

不仅仅是因为靳言淮曾爱而不得。

「你知道吗?昨天你走后,服务员看我的眼光都从一开始的不解变到后来的同情,我一个人吃着冷掉的面,桌子上的蜡烛和花仿佛都是笑话。」

我仰头自己擦拭双眼,继续说:

「我的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我今天回紫河自己住一晚,行吗?」

靳言淮心疼地看着我,却无法拒绝。

良久,他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好。」

5

他把我送到紫河公寓楼下,看着我独自走上楼。

这间公寓还是他买给我的,装修,家具,都是我拉着他一起挑的。

我选择住这就是为了让他明白,我会原谅他,只是时间问题。

因为我知道,还会有下一次。

就算靳言淮不想,齐绮也会让他有下一次。

我突然又想起什么,掏出手机后点开了齐绮的朋友圈。

最新一条上赫然发着:

「朋友的意义就是如此吧,每当你困难时,回头,他都在。」

配图一张医院的照片,照片中还有半张靳言淮的背影。

我截图,把截屏打包存在一个特别的文件夹里。

要问我怎么认出来的,我自己挑的衣服,我当然认识。

那件外套还是我逛街时正碰上商场打折,给靳言淮挑的一件。

衣服很便宜,至少对他来说。

但是很新奇。他的历届女朋友都不会给他买这种便宜衣服,都是奢牌高定。

哦,也不是,有一个可能给他买过吧。

我调查的时候,忍不住骂这群姑娘傻。送一堆他平时都看惯了的东西,怎么可能产生什么惊喜感。

我给他送过打折的衣服,编织的围巾,手工的马克杯,一切普通情侣会送的玩意儿。

礼物这东西,他爱你的时候,你送个狗尾巴草他都觉得你浪漫,不爱你的时候,你送颗星星,他也觉得你无趣无聊。

有时人山珍海味吃惯了,就是想喝点清淡小粥。

靳言淮很吃这一套,他曾经说:「安安,你和她们都不一样,只有和你,我才真正有谈恋爱的感觉。」

我笑得一脸幸福,心里却在骂他没良心。

6

回到自己的小屋,心里多了些轻松,可能是不用带着那么厚重的面具演戏吧。

还没来得及换鞋,就听见手机突然响起。

铃声不一样,我就知道是陆忱星打来的。

陆忱星,我发小,大学没毕业就出了国,现在是华尔街炙手可热的风投公司总裁。

电话里男人声音痞坏:

「怎么样,随大小姐进度如何?」

我深深吐出一口气。

三年,我搭了整整三年的青春,从刚大学毕业的稚嫩蜕变到成熟,全都搭在一个令我十分作呕的男人身上。

「二分之一。」我捏着眉心,试图抚平褶皱。

「不说这个,徐幸情况怎么样?」

「老样子。」

还是老样子,陆忱星已经答过无数次。

我抬头望天,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无力感。

有时候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做。但看到躺在病床上毫无生命体征的徐幸,突然又觉得应该坚持下去。

如果我都不做,谁来为她主持公道?

眼睛哭得酸痛,一圈都红透,肿得像核桃似的。我拿了冰块冰上,回床上躺下。

如果我预料的没错,此刻靳言淮应该刚推开家门,看见地上只有他的那双拖鞋。

我的那双自然是被我扔进垃圾桶里,毕竟「正在气头」的我只想着离开,拖鞋不会再穿,所以可以扔。

而我又不会舍得扔他的,不仅不扔,我还规整地摆在玄关最近处,和平时一样。

他换上鞋,朝客厅走时就能看见茶几上的信。

信的最后一句,是我嘱咐他好好吃饭,别总是忙起来不吃饭,以及:

「冰箱里有我煮好的阳春面,你下班回来吃了吧,可能是我给你煮的最后一碗了。」

然后他起身去冰箱,会发现盛面的碗是粉色那个,当他揭掉保鲜膜想要扔进垃圾桶时,就会发现碎掉的蓝色碗以及带血的纸。

这时候,他应该会想我是如何绝望地摔碎碗,又任由陶瓷碎片割裂手。

会心疼吗?

应该会吧。

等到他一切收拾好,去洗澡时,就会发现我把我用的洗漱东西全带走,包括洗发水和沐浴露。

本来我俩各用各的,结果有一次我换了个石榴香味的,就被他也拿去用了。

靳言淮很喜欢那个味道,所以从那之后我就再没换过。

此刻他只能从储物柜里拿新的出来,打开储物柜时,就会看到满满一柜子都是石榴香味的洗护用品,足够两个人用好几年。

他或许会想,我连之后几年的都备好了,可见有多想跟他一直在一起。

我无聊地看着天花板,忍不住去想靳言淮的反应。

会惊喜?会感动?会自责?会愧疚?我打了个哈欠。

有些困意。

这时候靳言淮应该也洗好了,浴巾叠好放在出浴室的第一个台子上,去洗手池左边第一个柜子拿剃须刀。

我特地放了几个一次性面膜在剃须刀旁边。

靳言淮从来都不用面膜,皮肤竟然还能保养的不错,真是老天不开眼。

我会拉着他一起做,用这种一次性面膜,沾着最贵的精华。

反正也是花他的钱。

然后呆呆地看着仅剩的几个面膜纸,回想起我撒着娇蛮横地帮他护肤的情景。

最后再躺到床上,枕头上散发着我专用的香水味,睁眼却看不到一件属于我的东西。

我舒服地长叹一口气,闭上双眼。

7

昨天一晚上都没看手机,也没看靳言淮发来的一堆消息。

睡足后醒来,我才乐意点开。

和我昨天设想的大差不差,唯一出入的地方是他竟然在书房翻出一张合照。

合照是我俩去淮泰山游玩时候拍下的。

那是他难得的休假,却被我拽去爬山了。

其实靳言淮对我的容忍度还挺高的,按照他之前对女友的态度对我的话,我早就被开除了。

可惜并没有。

画面上的我笑容灿烂,面容还有些稚嫩,乌黑的直发随风飞扬,还有几缕飘到靳言淮的脸上。

他的脸色就很臭了,好不容易的休假又泡汤。

靳言淮在发消息说:

「安安,我们再去一次淮泰山好不好?重新拍一张。」

其实他兄弟们都说的不对,靳言淮早就爱上我了,只是我付出的太多,让他们觉得我是被动的那个。

我随便发了一条,又立即撤回。

紧接着点开打字栏,让他那边保持对方输入中的显示信息。

靳言淮看到了,他问:

「安安,你发的什么?刚刚没看到。」

我这才回道:

「好。」

「好?是同意去淮泰山的意思吗?」

「嗯。」我想了想,决定把最后一仗放在淮泰山。

那个充满矛盾的地方。

8

如果让齐绮知道我和靳言淮要去淮泰山的事情,她必定忍不住跳脚。

我找出当时去淮泰山时候拍的照片,挑了一张和靳言淮的牵手照,一张淮泰山的全景发在朋友圈,并配文说:

「希望这一次的旅途你还在。」

靳言淮破天荒地在下面评论:

「嗯。」

我不愁齐绮看不到。

这人视奸我的朋友圈比吃饭还勤,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保准被她第一时间得知。

殊不知,朋友圈都是我故意经营给她看的。

我依旧住在紫河公寓,期间陆忱星如约飞回来一次。

来拿我整理好的资料。

跟在靳言淮身边这三年,我并非没有收获。

到第三年,靳言淮已经对我十成十信任,不再避讳在我面前提起他的商业帝国。

除去表面上的锦荣集团,靳言淮还有几个私下持股的子公司。

他在我面前不经意提上一嘴的,都被我私下记录下来。

以及他的几个稳定客户。

我虽不喜跟靳言淮去应酬,但每次都借着查岗的名义,弄清楚他的交易伙伴。

给他一百个心眼,也想不出我竟是别有用心。

9

更深层的商业交易我无能为力,只能向陆忱星求助。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

一大清早,我便开车去机场接他。

上一次见陆忱星还是在过年,他一家人飞回来拜年,和我爸妈一起聚了一次。

许久未见,再次见面也一点都不觉得生分。

在他面前,我久违地卸下伪装。

陆忱星笑了:

「这才对嘛!整天苦着个脸给谁看呢,小心脸都变僵了。」

我被逗笑,偷踹他一脚。

「资料在副驾上。」我打开车锁,坐上驾驶位,示意他上车。

陆忱星抽出文件,一目十行地浏览一遍,啧了一声。

「可惜,这靳言淮在商业上是个有才的。」

「有才又如何。」我冷眼看向前路。

「是个没人性的,再有才都白搭。」

陆忱星闻言轻笑,替他惋惜。

「遇上你,他只能自认倒霉。」

「是他自作自受。」我反驳道。

「得了,不说这个,吃馄饨吗?」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一僵,缓缓吐出一口气。

「好。」

我们去吃了初中校门口的如意馄饨,快十年过去了,老板依旧还是那对姐妹花。

老板看见我俩,一眼就认了出来,笑着跟我们打招呼:

「呀,你俩一起来的,我记得前些年还有一个丫头呢,没跟你俩一起来?」

我面容一僵,不知道回答什么,陆忱星看了我一眼,解释道:

「那个小混蛋忙着呢,哪有功夫跟我俩出来吃饭。」

老板笑得更灿烂了:

「忙点好啊,忙点好。」

馄饨端上来,热气往上直冒,掺着鸡汤的香气,净往鼻子里钻。

我顾不上烫,直接夹了一个塞进嘴里。

汤汁在嘴里炸开,烫得我眼泪瞬间就下来了。陆忱星叹了口气,抽出纸给我擦掉。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他说。

我听得眼泪流的更凶了:

「是啊,没人跟我抢了。」

「我倒宁愿有人跟我抢。」

陆忱星的脸在雾气中看不清,不知道是因为雾气还是眼眶中的泪水。

老板娘见状,立刻走了过来,说道:

「我的乖乖,怎么还吃出眼泪来了,快擦擦。」

我泪眼朦胧地看向她,笑着说:

「好久没吃了。」

「太好吃了。」

10

热气朦胧之间,我仿佛再次看到那个短发少女,笑意盈盈地抢走我碗里的最后一个馄饨。

「老规矩,最后一个归我!」

徐幸总喜欢抢我的最后一个馄饨,她说,就像吃馄饨一样,她会陪着我吃到最后一个,人生也是。

她说,会陪我到生命尽头。

所以三年了,我仍不相信这样爱我的徐幸会舍得丢下我独自离开,还是选择跳崖这种狼狈不堪的方式。

警方查证后的结果是自己主动跳崖或有人推落,因着落地姿势和距离都与失足有很大区别。

但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者,唯一的出口处保安声称并没看到其他人。

更不巧的是,徐幸当时正处于严重的抑郁状态。

于是草草以轻生跳崖结案。

只有我不信。

因为徐幸曾经跟我说,

「安安,我想去看阿尔卑斯的雪,格陵兰岛的冰,蒙古上的草原,和一望无际的沙漠,想去云南的洱海听浪声,想去拉萨的布达拉宫看天穹,想去所有我没去过的地方。」

这样对生活充满憧憬的女孩,绝不可能选择几十里外的山顶以跳崖结束自己的生命。

所幸的是,徐幸并没有丧命,但陷入植物人状态。

我让陆忱星把她接去美国,给她用最好的治疗团队。

而我,在国内想办法调查她的真正坠崖原因。

11

徐幸半生良善,我与她一同长大,自然清楚她的交友圈。

除了她坠崖前的男友,靳言淮。

以及他的白月光,齐绮。

我的直觉告诉我,徐幸的抑郁和坠崖与这两个人渣脱不了干系。

哪怕她父母和奶奶接连去世,她都能在悲伤几日后仍然振作起来,告诉自己要带着他们的那一份继续活下去,怎么会因为一次恋爱而丧失活下去的勇气。

我要查明真相,替她讨回公道才行。

毕竟,徐幸曾经说过,她和安安天下第一好。

她说过等她有钱了,她要让安安每天吃好喝好,想去哪玩就去哪玩,想追哪个明星就追哪个明星。

当时的我因为生活费不够,没法去给喜欢的偶像接机而懊恼。

徐幸笑着抱我,说了这段话。

她说过,等她和安安老了,我们搬到乡下,种些瓜果蔬菜,打打牌,喝喝酒,看着日升日落。

她在日记中写过,她是爸妈的女儿,男朋友的女朋友,未来孩子的妈妈,

以及,安安的密友。

我是她一切可变身份中的唯一不变量。

……

我要替她查明才行,告诉所有人,徐幸才不是遇到困难只会选择结束生命来逃避的人。

12

接触靳言淮和齐绮并不难,因为靳言淮换女友比换衣服还勤。

可笑吧,前女友生死未知,靳言淮却能心安理得地醉卧女人乡。我当时也想不明白,徐幸出事时警察第一联系人是我,而不是徐幸的「男朋友」,打开她手机才得知两人已经分手。

通讯录和微信都删得干干净净。

托陆忱星的福,我轻松搞到靳言淮的行程,故意与他相遇。

意料之中的,靳言淮轻易上钩。

一开始,他以为我和他历届女友一样,玩玩即可。但我要在他身边呆下去,直到查出真相。

所以我只能想办法让他真正爱上我。

这不是一件难事。

成为靳言淮的女友后才知道,齐绮这人婊气十足,对他的每一届女友都抱有深深的恶意,总是想方设法地在这些女人面前证明自己和靳言淮的关系有多么亲近,多么有唯一性。

我似乎知道了徐幸换上抑郁的原因。

她坚强,乐观,顽强,不屈,似乎样样困难都能克服的徐幸,唯怕一样事。

自我价值的怀疑。

徐幸是骄傲的,也是自卑的。她会因为靳言淮在齐绮与她之间的摇摆不定和齐绮在朋友圈里若有若无的讽刺打压而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她对靳言淮倾注了全身心的爱,从她在校园里第一次遇到靳言淮开始。

两人在一起时的徐幸很开心,也很幸福,哪怕逐渐不再找我和陆忱星,哪怕逐渐脱离我们这个铁三角,全心全意地与靳言淮腻在一起。

我失落的同时,也不免为她感到高兴。

本以为徐幸拿了遇上真爱幸福生活的和谐剧本,没想到只是别人爱情里不足挂齿的女配。

连恶毒都算不上,毕竟她那么善良。

想到这,我忍不住笑出声。

陆忱星侧头,看着坐在副驾上的我突然笑出来。

「笑什么?」

我摇头,挤掉眼角一抹泪:「没什么,笑徐幸这傻子。」

13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我拉开车门,迎面吹来初秋凉爽的风,前几天的一场秋雨洗去了夏末的余热。昏暗的天被成片成片的稠云笼罩,也把月亮藏在身后。

陆忱星看着我的背影,一点点走进楼。

刚出电梯,手机突然响起。

是靳言淮一个朋友的来电。

接通后,那边传来焦急的声音:

「安姐!淮哥在你那吗?我们已经一天没联系上他了。」

我试图让声音恢复正常,却还是免不了带着呜咽:「他不在,今天他也没联系我。」

那边似乎误会了什么,声音一顿,而后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和淮哥吵架了吗?」

我应了一声,拐过走廊,却看到门外倒着的男人,停了下来,对着电话说:

「不用找了,他在我这,刚看到。」

走近,我踢了踢靳言淮的腿。

「起来,别在这靠着。」

靳言淮面色绯红,两眼紧闭。我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

滚烫。

男人眼睛睁开一条缝,似乎看清是我,强撑住没有倒下去:

「安安……对不……」

「起来,进去。」我打断他。

我掺着他走进客房,给他换了衣服。一系列动作做完,靳言淮已经睡了过去。

手机掉在一旁,被我拾起来。

靳言淮的密码是我的生日,我要求的。

其实,这三年里,我一点一点蚕食靳言淮的耐心,从一开始的百依百顺,到偶有小作,再到后来可以让他主动哄我。

他忘不掉齐绮,也容忍了我,甚至两者并驾齐驱。

人总是贪心的,这点在靳言淮身上更甚。

14

我用他的手机,以他的口吻发了条朋友圈,所有人可见,配图是客厅落地窗外的夜景。

紫河公寓地势很好,窗外正巧能看到双星铁塔的全貌。

能看到铁塔的,也只有这一所公寓。

按照他朋友的尿性,只会在问过齐绮后未果才会想起来问我,毕竟他们是一同长大的伙伴。

我并不打算删掉,等靳言淮醒来问起,我便说是为了给他朋友们报个平安。

他手机响起,是齐绮打来的。

我把靳言淮拍醒,同时按下接听。

「靳言淮,醒醒,看看我是谁?」在我说话时,我按住静音键,直到语毕才恢复正常。

「安安……」靳言淮紧皱眉头,似乎头痛的厉害,但也不忘回应我。

男人的声音透过电话传过去,我听到对面呼吸一滞。

「靳言……」没等她说完,我便按下挂断键,调至静音后扔到一边。

戏还没结束,我还得做完我「分内」的事儿,给他喂药退烧。

齐绮并没因此放弃,还在坚持不懈地打进来。

我勾起嘴角,突然有了乐趣。

我拍下靳言淮的睡相,更新朋友圈:

「醉酒的男人真难伺候,不过,看在他一直念叨我名字的份上,暂且原谅一下,微笑.jpg」

眼前似乎浮现出齐绮此刻两眼冒火的样子,我心情愉悦起来。

很快,靳言淮的妈妈给我评论:「辛苦安安,早点休息。」

忘了说,多亏我这三年的优秀表现,让靳言淮的妈妈对我赞不绝口。齐绮早就嫁做人妇,嫁的还是自家集团的对手,靳母自然不希望儿子还与齐绮有所牵扯。

她也逐渐与齐绮疏远起来。

真难想象,在事故发生前,靳母一直把齐绮当女儿看待。

终究敌不过利益。

15

其实有一件事让我挺纳闷的,齐绮在我身上施展的手段比起在靳言淮前几届女友身上施展的要逊色很多。

我接触过他的前几任女友,在她们面前「不经意」地提起齐绮,换来的都是骂声一片。

比如故意来靳言淮的住处借住,留下点暧昧的个人所有物让她们膈应。

比如故意介入靳言淮和她们的约会,以朋友的身份,却全程使唤靳言淮帮她做这做那。

但到我这就收敛很多,除了靳言淮的发小聚餐,我并未在其他时候见到过齐绮。

她对我的施压,不过是几条仅我可见的朋友圈。

到底是什么让齐绮发生这么大转变,我不得而知。

反正不是良心。

另一个奇怪的点是,我事后再去那个山口,试图找那位保安详细聊聊,却发现那人已经离职。

直到前段时间,陆忱星的人才查出那位保安的现状。保安在三年前对外宣称中了彩票,因此不愿再做保安一职,直到现在也过得十分滋润。

我总感觉事有蹊跷。

像是有人故意封口似的。

在我这,一切的联想最终都指向齐绮。但有靳言淮的保护,加上她突然的收敛,我怎么也找不出破绽。

我躺在床边,脑子不停打转,哪怕意识消失前仍还在思索。

次日,靳言淮临近中午才醒来,看到我坐在客厅,脸色仍泛着红晕。

「安安,想吃什么?我叫人送来。」他脾气颇佳,坐到我旁边。

我的设想中,跳崖一事与齐绮脱不了干系,想要让她露出马脚,还是得靠靳言淮。

于是我放软声音,婉柔顺意般应着:

「你点的都好。」

靳言淮眼睛一亮:「安安不生气了?」

我嗔他一眼。

「看你表现。」

「对了,昨天晚上齐绮给你打了电话,我帮你换毛巾时候不小心挂断了,你记得给她回一个。」

靳言淮坐近一步,手上不安分地把玩着我的一缕头发。

「这么大度?还让我主动给她打电话?」

我强忍住把头发从他手里拿走的念头,似笑非笑地点点头。

我越大度,以后治齐绮的时候才越猜不到我头上。

靳言淮最终并没有给齐绮回电话,大概觉得没必要,有事还会再打过来。

就像一开始在一起时对我那样,只不过从我变成了齐绮。

我目送靳言淮离开紫河,转头回到卧室时,手机刚好响起。

是陆忱星打来的。

我连忙接听。

「随安,徐幸有反应了!」电话那头的语气有些激动。

我瞬间愣在原地,只一刹那,眼眶迅速涌上湿意,我又笑又哭。

「好……好,太好了,医生说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苏醒时间还未知,但这是好的变化,至少是苏醒的前兆。」

我激动地拿不稳手机,连忙坐到床边,两只手一起捧住才得以不掉下去。

「你,加快计划吧。」陆忱星说。

「好。」

我肯定道。

16

既然徐幸有机会苏醒,我就需要加快计划,早点去美国等她醒来。

叮嘱完陆忱星办事,我重新列出方案。

原本不想在过程中用到陈国兴那个男人,圈里人皆称他像蛇一般,心冷阴毒,欲望膨胀,十分难缠。

但为了提早结束,我免不得需要借他的力。

陈国兴这人,我只在靳言淮的商业合照中见过几次。

一个大腹便便的油腻中年男人,金钱的堆砌只让他的欲望更加膨胀。

两人有共同宴会,但我总是推辞不去。靳言淮也不强求。

我不想过多的参与到他的圈子里,毕竟,表露越多,越危险。

所以陈国兴并不认识我。

靳言淮忙着工作,顺利的话,一周后就能陪我去淮泰山。

我偏偏不叫他顺利。

陈国兴应该给他下点儿绊头才对。

齐绮发在朋友圈里的那张照片,的确又仅我可见,她被我蒙骗得太好,觉得我只是个翻不出水花的小白花。

殊不知,小白花也能被墨染黑啊。

陈国兴年过半百,子孙却伶仃,只有一个不成器的女儿。

如果他得知齐绮肚子里还有一个他的种,必定会想方设法让她生下来。

齐绮从小骄傲惯了,即使家中变故也没能折下她的翅膀,绝不会允许自己生下一个一条腿迈入棺材的老头的种。

更何况,陈国兴的长相,嗯,一言难尽。

17

我雇了个私家侦探,以陆忱星的名义,想方法得到陈国兴的行程。

陆忱星介绍的人还算靠谱,告诉我陈国兴今晚会出现在「天上人间」。

一个陈氏集团下的会所。

我换上一身价值不菲的套装,纯黑色的紧身包臀短裙将身材完全勾勒出来,只带了个简单的手镯和项链,配着清淡的妆容。

陈国兴偏爱清纯风格,可我不是。

画完妆才是。

挑了双不那么贵的高跟鞋,走进厨房手起刀落,窄细的鞋跟被砍出一个小口,轻轻一掰,鞋跟从鞋底脱落。

两只鞋揣进包里,我换上另一双,前往「天上人间」。

按照那个侦探的信息,约莫八点,陈国兴会从「天上人间」离开,我要抓住这个机会。

我准时到达,把脚上的鞋扔进街边的垃圾桶里,手里提着那只断了跟的鞋。

光脚踩在地上,粗糙的地板一下一下地摩擦着脚底,细石砾的扎感透过脚传上来。

我恍若未觉,一步一步地走到后方车库。

十分钟后,手机传来消息:

「陈国兴出去了。」

我删掉信息,坐在一旁的石桩上,把鞋扔在一边,狠狠地在地上摩擦脚底。

很快,感知到脚已经出血,我挤出两滴泪水,蜷着身子,只把光洁的后背露给出口。

汽车的引擎声由远及近,又逐渐变弱。

后车窗被缓缓摇下,露出陈国兴那张略显老态的嘴脸,发青的眼底彰显出此人纵欲过度。

但眼中的惊艳和欲念毫不掩饰。

「姑娘,需要帮忙吗?」他故作绅士,对我说道。

我缓缓抬头,露出清澈的泪眼,颇为可怜又颇为谨慎地看向他:

「你是?」

「这家会所的老板。」他指指身后,语气带着倨傲。

我皱眉,仿佛十分纠结。

「你能帮我叫个车吗?我手机没电了,鞋跟还断了。」我越说越委屈,撒气似的踢了一脚,正巧把惨不忍睹的脚底露给他。

「我可以把戒指抵给你。」我把戒指摘下,试图递给他,顺便让他看清价格不菲的配饰。

「不用。」

陈国兴自然没这么好心,他忍不住嘴角上扬,自以为掩饰得完美:

「我送你,正好我这有司机。」

我满眼感激,道了谢后,坐上后座。

手机递给司机,后者帮忙充上电。我拘谨地缩在一旁,尽力和陈国兴保持距离。

一路上,我逐渐和他攀谈起来,声音带着强作镇定的颤抖,故意让他察觉。

目的地逐渐靠近,我接过自己的手机,心情有些愉悦,对他说道: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我还要感谢你呢。」

陈国兴掏出名片递给我,试图在我脸上看到意外和惊喜。

却不料我脸色一变:

「陈国兴?你是陈国兴?」我的语气从感激骤变为厌恶。

「陈氏集团的董事长?齐绮的老公?」

这下轮到陈国兴意外:

「你是?」

「靳言淮的女友。」我挺直身子,将碎发拢到耳后,看出陈国兴眼中的欲念瞬间消散。

「麻烦你管好你老婆,别总出来勾搭有妇之夫。」

陈国兴一愣:「此话怎讲。」

我不屑地哼了一声,把手机打开,调出那张截屏:

「你老婆怀孕,管我家言淮什么事,还非要言淮陪她去产检。」

「怀孕?」陈国兴诧异,脸色变得惊喜。

即使他厌恶齐绮,但对自己的孩子,还是十分疼爱的。

「你不知道?」我的面色从震惊变为凝重,目光移到手机屏幕上,照片中靳言淮的背景清晰可见,奔波在妇产科。

陈国兴顺着我的目光,心慢慢沉下去。

「这个贱人!」他破口大骂。

我心底嘴角微扬,忙收回手机,掩饰道:「你别多想,他俩应该没什么,我相信言淮。」

我嘴上说着相信,手却微颤,眼中的慌乱一眼便能看出。

陈国兴此刻对我已经全然没了兴趣,被齐绮气昏了头脑。

车停下,我拉开车门:

「再见,陈先生。」

「今晚谢谢你。」

陈国兴突然看向窗外,三角眼对上我目的达成后灿烂的笑容,瞳孔微缩。

聪明如他,只一秒就能想明白,相遇是我故意所为。

我看见他眼神一瞬间变得阴鸷。

精明的商人免不了多疑,与其让他揣测我的行为,不如明着儿告诉他,我就是刻意安排。这般反而会让他放下心来,顺着我的意图去「讨伐」靳言淮的公司。

视线里已经不见车影,我这才惊觉。

一身冷汗微凉。

18

陈国兴动作很快,靳言淮瞬间就变得忙碌起来,顾不上天天跑我这打卡。

「对不起,安安,最近公司出了点问题,淮泰山要过段时间才能去。」

他在通话里向我道歉。

「没关系。」我表示理解。

不出问题才有问题。

我抑制不住笑容,挂断电话。

起身去赴齐绮的约。

她已经知道,是我给陈国兴告的密。打电话来明讥暗讽一顿,约我在某个餐厅见面。

而约定的餐厅,已经被我安排了人录视频。

我准时到达,一分钟都未提前,看见齐绮坐在靠窗的一个角落,精致的妆容也盖不住的憔悴。

她似乎看见我,眼神变得狠厉。

我余光看到那个侦探,坐在角落的斜对面,那个角度正好能拍下齐绮的全脸。

还未等我落座,一杯冰水便直直泼上我的脸。冰凉的水顺着脸颊淌下,一瞬间,我的眼眶染上水汽。

「齐绮,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你说我做什么!好啊你,随安,现在会告我密了是吧!是不是仗着靳言淮最近给你脸了!你要知道!他爱的是我!不是你随安!」

我假装心中委屈和羞辱交杂,辩解道:

「我没有主动告你密!只是恰好碰见了陈国兴,聊到你怀孕,谁能想到他作为孩子父亲竟然还不知道你怀孕的事……」

她抬手想扇我耳光,被我一个侧身躲过,碰倒桌子上的玻璃杯,噼里啪啦的声音引来服务员。

「贱人!你就是故意的!你嫉妒靳言淮心里有我,就去勾搭陈国兴!」齐绮尖锐的声音越发加大,引得远处客人不断看过来。

「我有病啊,放着靳言淮不要,去勾搭五十多岁的陈国兴。」

齐绮仍在气头上,目光阴狠地瞪着我。

聊不下去了,我于是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对了,王志,那个淮泰山的保安,托我向你问好。」

话毕,齐绮肉眼可见得紧张起来,语气僵硬,目光不自觉看向别处。

「你说的谁?我不认识什么叫王志的!我不认识!」

我见状,心底已经了然。

一种提着的心终于踏实落地,苦苦追寻的问题终于有了结果的痛快,随着一口浊气呼出,在脑中绽放。

「怎么会不认识呢?」我故作惋惜。

「他如今的飞黄腾达,还要多亏了齐绮你呢。」

说完,我无暇看她的神情,转身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19

当晚,齐家大小姐齐绮在餐厅掌掴原配的头条登上热搜,视频有些模糊,被我故意做糊,但恰巧可以看到齐绮的全脸。

视频中的齐绮恶劣跋扈,一上来便朝女生浇了杯冰水,两人的对话隐约能听清,至少齐绮的是。

我适当地透露点信息给媒体,让他们登出齐绮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全网人都知道齐绮背着自己老公勾搭别人男朋友。

出轨和知三当三都做了,还跑去原配面前舞,一瞬间引起热议,路人慷慨激昂地跑到她的微博下咒骂,用尽毕生难听的词汇。

听说齐绮连门都不敢出,一出门就被认出来玩,随后身上就粘点臭鸡蛋才能回去。

靳言淮第一时间打给我,他肯定能认出视频中被泼水的女人是我。

「对不起,安安,我不知道齐绮会这样……」

他语气有些迟疑,视频他当然看了,还看了好几遍,难以想象平时在自己面前善良娇气的女人背地里会这么对我。

靳言淮虽然多情,但不是傻子。

我摇头,替她说话:

「没关系,齐绮她……我也能理解,是我的错,没想到她没告诉陈国兴怀孕的事儿……我不该自作主张地恭喜他的……」

我适时染上哭腔,话里话外充满委屈:「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希望和陈国兴打好关系……这样他不会总刁难你。」

靳言淮深呼吸,安慰我道:「不是你的错,别多想,等我忙完这几天就带你去淮泰山。」

「好。」我擦干眼角,心底风平浪静。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靳言淮同齐绮便再不能复从前。

靳言淮有精神洁癖,他可以接受齐绮为家族拖累而被迫嫁人生子,却不能接受齐绮表里不一,为人恶劣。

哪怕齐绮是他曾经的白月光,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哪怕靳言淮当初喜欢齐绮是两边人都知道的事,哪怕齐绮已经被迫嫁人了,两边的人提起他俩,还会为这对金童玉女而感到惋惜。

那时的锦荣集团并没有现在这么强势,陈氏还是一家独大。齐家和陈氏集团合作时,因失误导致陈氏一笔重要订单作废,现金亏损都不足为惧,但那家举足轻重的合作方因此对陈氏败了好感。

陈国兴自然把这笔账算到齐家头上,动动手指就能把齐家灭了。但陈国兴觉得这样不够狠,谈条件说要么灭了齐家,要么把齐家大女儿嫁给他做继室。

一个年近五十岁的老头,要求娶齐家精心培养的大女儿做继室,还带来不了什么经济上的利益,齐家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忍了这口气。

靳言淮和齐绮也因此再无可能,从此情人变朋友,最好的朋友。

令人作呕。

靳言淮当然也不是什么好鸟,和白月光牵扯不清,还忍不住找了一个又一个女人。

但无一例外,每当女人暴露出与靳言淮想象中不符的气质,靳言淮都会绝情地抽身而退。

这也是我这三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维持人设的原因。

一旦被他察觉端倪,我便再无机会。

20

齐绮的破事一出,靳言淮跟着受影响,锦荣集团的股票一跌再跌,加上陈国兴又针对他,靳言淮早就自顾不暇。

再等他精神受挫,爱情和事业双双殒命,就是陆忱星拿下他公司的最佳时期。

令我佩服的还是陈国兴的手段。

齐家使得陈氏集团生意亏损是板上钉钉的实事,这老头却把娶齐家大小姐作为继室来恶心齐家的事说成爱慕齐绮多年,宁愿一笔勾销恩怨也要迎娶她,最终竟然落得被带绿帽的下场。

着实凄惨。

说法引起众人同情,陈国兴竟立上个善良大度的痴情人设,陈氏股票不跌反增。

颠倒黑白的能力让我佩服。

尽管如此,在齐绮肚子里的孩子未出生前,陈国兴还是会护着她。

很难找到机会解决她。

距离上次陆忱星打电话来说徐幸有机会苏醒,已经过去大半个月。

我不愿再等,只能先拿靳言淮开涮。

21

我直接约他去了淮泰山。

淮泰山里京都不远,甚至是不需要高铁的距离,驾车两小时就到了。

靳言淮被公司拖得焦头烂额,不复原先的光彩,脸色如蜡一般憔悴,身上的西服不知穿了几次,袖口处有了几道折痕。

我坐在副驾,乐得欣赏他的落魄。

靳言淮还以为我是想念他,才目不转睛地盯着,于是尽力掩住疲惫,笑着对我说:

「安安,收敛点儿,一会下车让你看个够,现在就算了,盯得我害羞。」

我也笑了。

当你跳出一个人的行为,从旁观者的角度欣赏他时,这人似乎就变成了舞台上竭力表演的小丑,每个动作都叫人啼笑皆非。

靳言淮此刻在我眼里就是如此。

在他眼前演了三年的深情戏码,也在他的舞台下当了三年的观众,许多次我都忍不住想要笑出来,最终都被我憋住了。

准确来说,靳言淮和小丑还有那么点区别,科学家实验下的猴子更适合用来形容他。

我思绪越飘越远,回笼时,车已经在淮泰山景区停下。

工作日的下午,景区人少得可怜,一路上山时并未遇到几人。

我走在靳言淮前面,一言不发,不紧不慢地朝玉华台走去。

玉华台旁,有一座废弃的寺庙,周围荒无人烟。

就连寺庙周围的树木都已成半枯状态,自然吸引不到人来。

但谁又能想到,三年前,这片地还是出名的姻缘圣地,成片的桃花林将寺庙裹得严实,桃花香四处弥漫,与醇厚的泥土气息掺杂在一起,颇是一番别样的滋味儿。

寺庙后方是一块小悬崖。

也是当初徐幸坠落的地方。

靳言淮这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不解地问:

「安安,怎么走到这儿来,迷路了吗?」

周围是枯萎的树林,凋零的落叶铺了满地,每一脚都挤出一阵秋天的凄凉,和着飒飒的风声。

天空格外地低垂,雾蒙蒙的白色掺杂着淡淡的灰,仿佛下一秒就要坠下来。

我站在树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我发誓,这一定是我这么些年在他面前最真诚的笑容。

「没走错,就是这。」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这。」

回应我的是靳言淮的一脸茫然。

我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良久,缓缓开口。

「我们分手吧,靳言淮。」

短短几个字,我感受到靳言淮呼吸一窒,抓住我袖口的手突然发紧。

「为什么?是因为齐绮吗?」

当他问出为什么时,我的心底便舒了口气。

我赢了,他的状态必定受影响。

陆忱星拿下他公司的概率也多了些。

靳言淮很少被提分手,唯有的几次,也是女人试图以退为进,拿分手要挟,却没想到这人连挽回的念头都没有,答应的比谁都快。

更别说问为什么了。

「你相信我,安安,我真的不再喜欢她了。我承认一开始对她还是有感情,但是和你在一起三年,我现在更爱你。」他解释道。

或许可以理解靳言淮这么失态的原因,毕竟三年内我从未提过分手,吵架也不会用分手要挟他。

我见了他的朋友,他的家人,似乎所有人都以为嫁给靳言淮才是我随安毕生的心愿,靳言淮自己也不例外。

靳言淮见我不说话,潜意识比他更无措,两只手抓牢我的胳膊。

狗男人力气还是大,攥得我胳膊生疼,衣服也皱了。

「其实上一次来这,并非只是为了和你旅游。」我突然岔开话题。

是的,上次来便是为了找那个叫王志的保安,却得到离职的消息。

「来调查点东西而已。」

「现在我需要知道的都得到了,你也没有利用价值了。」

我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几个字,果不其然地见到靳言淮吃惊的表情。

有一点痛快。

「利用?」

「徐幸,你还记得吗?」我念出这个名字,心被狠狠地攥了一下,揪疼的感觉密密麻麻传遍全身。

看着他似乎不记得,我好心提醒他:

「你众多前女友之一。」

「我记起她来了,突然提她做什么?你吃她的醋吗?我和她分手后再也没联系过。」

「吃你妈的醋。」我忍不住破口大骂,看向他的目光从嘲讽变为厌恶。

即使这么多年,这个男人依旧自以为是到令人发指。

我看着前方绿树掩映的悬崖,目光所及皆是恨与痛。

「四年前,在这,徐幸坠崖,抢救失败后成为植物人。」

「当初警方认定为是轻生跳崖,我那才知道她有很严重的抑郁症。」

靳言淮有些震惊。

「徐幸,她是你的朋友?」

我语气冷漠,回答他:

「是啊,拜你所赐,我最好的朋友成了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植物人。」

泪水情不自禁地涌出来,溃不成堤。

「你知道吗?徐幸在我面前嚎啕大哭,痛恨自己为什么爱上了你!为什么你总是和齐绮纠缠不清!为什么你明明放不下齐绮还要假惺惺地对她!」

「每次她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在……」我的眼前浮现出徐幸倒在床上,泪水打湿枕头的模样。她连哭都是温柔的,每次都是无声落泪,从不叫人知晓。等到我发现时,她早就抹干泪痕,只透过红肿的眼睛才能看出她哭的多激烈。

脸已经被溃堤而出的泪水糊花,我粗鲁地抹了一把后,让我能看清这个男人丑恶的嘴脸。

靳言淮想要伸出手帮我,被我一把甩开。

「你明知道她和你其他金钱交易的女友不一样!假惺惺地许着诺言,去期瞒那个满眼都是你的傻子!」

我歇斯底里地嘶吼着,想要把心底所有的不满和委屈发泄出来,眼前走马灯似的掠过一些片段,片段中的少女在光下笑得灿烂。

如今却面色苍白,如俎上鱼肉般躺着,毫无意识。

徐幸父母在她小时候便因车祸去世,这么多年一直和奶奶相依为命。后来高中时唯一的奶奶也病逝。

她敏感,自卑,过分善良,却依然乐观。

也依旧向往热烈的爱。

结果偏偏爱上靳言淮这个没心肺的,落个抑郁的下场。

如果不是恰好深陷抑郁,警方说不定也不会以轻生结案,而是深度调查其中原因。

说到底,凶手至今仍逍遥法外,与靳言淮脱不了干系。

「安安,我不知道这事,真不知道。」靳言淮喃喃,声如蚊蚋。

「徐幸提的分手,你一句也没挽留,此后再没联系过,你上哪知道她的事情?」我皮笑肉不笑地讽刺他。

「也是,后面等着靳大少爷的女人一排排站不完,您哪有功夫搭理一个主动提分手的前女友。」

那时的靳言淮刚闯出名堂,一时间名声大噪,数不胜数的女人前仆后继涌上来。

靳言淮也乐得游戏人间,又想佯装好人。

最后成为表里不一的虚伪骗子。

当我还沉浸在徐幸出事的痛苦中,却看到靳言淮整日游戏人间的新闻。

强烈的不平在我心底叫嚣,让我对他的恨变得合理化。

「徐幸生死未卜,你却沉醉女人乡,你叫我怎么不恨你?」

靳言淮听到我说恨他,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你恨我?」

我后退一步,上下打量他一番:

「不然呢?我还能爱你不成?你也配?」

靳言淮仿佛被雷劈中一般,定定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的眼睛还红肿着,明明没有掐大腿,但眼眶里的泪就是止不住,水龙头似的向下淌,在脸颊上留下两道清晰可见的泪痕。

「靳言淮,你不爱徐幸,也不爱齐绮,你没有真情实意地爱过某一个人。」

「我教你爱,我给你耳目一新的恋爱,把徐幸的温柔大度和齐绮的娇柔做作结合,把每一个程度都拿捏到位。」

靳言淮此刻已经有些撑不住,接受这么一个晴天霹雳,身形摇晃着倒退两步才堪堪稳住。

我仿佛在欣赏一部精彩好戏,到关键处,又忍不住再加一笔:

「你不懂爱,所以就像橡皮泥,任由我捏成想要的形状。只要我给你新的感觉,给你恰到好处的关怀,给你片刻不离又留有空间的爱。」

「这简直太简单了。」我笑出泪来。

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徐幸那个傻子就是学不会呢?

「徐幸说,你从未坚定地选择过她,没事,我帮她。」

「三年,我看着你从一开始的不耐烦到后来的关怀备至,看着你从一开始齐绮一个电话就能叫走,到刚刚主动切断和她的联系。」

「我要你爱上我,而我,像看一个跳梁小丑一样看你清醒地陷入。」

靳言淮捂住耳朵,想要逃避。

「安安,别说了……求你。」

「就算我之前大错特错,但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他眼眶里有泪,头发被风吹得凌乱。

「徐幸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吗!」我忍不了他的双标,再一次激动地嘶吼着。

「她也只不过和你谈了一场恋爱而已,凭什么要落个植物人的下场!」

「为什么不是你从这里跳下去!变成植物人呢!」我近乎歇斯底里。「如果是你从这里跳下去。说不定,我还会因为怜悯,而对你生出一丁点对待猫狗的感情!」

靳言淮似乎被我的话打击得站立不稳,足下一虚,差点儿摔倒。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心希望他从这里失足跌落。

看着他痛苦的模样,我的心底蔓生出报复的痛快感。

「你,靳言淮,配不上爱。」我蹲下来,拍拍他的脸,轻声说道:「没有人爱你。」

三年,终于给那个傻子报了仇,让他也尝尝被爱情背叛的滋味儿。

我起身,想要离开这里。

靳言淮抓住我的手,表情痛苦又纠结:

「安安,别走,我们谈谈好吗?我不信这三年你没动过心,你敢发誓所有的甜蜜都是装的吗!」

「我敢啊!为什么不敢!只要看到你,我就忍不住去想徐幸倒在崖底的场景!全是血啊!那么多血!」

「你说……她得有多疼……」我回想起那个场景,脑袋发疼,心上仿佛有千百根针片刻不停地扎着,接二连三永不断。

「听到你说你爱我,我犯恶心,我恶心,你的爱让我恶心你知道吗!我会忍不住想,你和那个傻子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说爱她?如果说了,为什么她最终会落得那个下场!如果没说,你为什么还要继续招惹她!」

「你喜欢玩弄感情?简单,我陪你!」我在靳言淮的眼里看到自己的身影,风吹起长发飞舞。

我转身离开,突然又想起什么,扭头对他说:

「也多亏了你,我才得知,四年前是齐绮把徐幸推下去的。」

「她是凶手,而你,是使凶手仍逍遥法外的凶手。」

齐绮有罪,你靳言淮也难逃其咎。

我低垂眼看着面前这个蹲作一团的男人,心中无比痛快。

风突然刮得大了起来,大衣被吹起下摆,决绝又狠厉。

「锦州制药,淮南工业,朗明科技……」我一个一个轻数出声。

看得靳言淮的眼睛越睁越大。

「这几个公司,你分别持有 11%、8%、15% 的股份,都被你低价卖出,为了填补锦荣的资金链。」

「你……」

在他诧异的目光中,我继续缓缓开口:

「弃车保帅的道理我也懂,剩下的那几个蚊子肉大小的公司卖出也于事无补,等你出事后自然会破产。」

「对了,你也没卖给陌生人。」我会心一笑。

「华尔街的陆忱星,分别用不同身份从你手中买下子公司的股份,包括锦荣售出的那些。」

从半年前开始,我便陆续给陆忱星透露靳言淮的重要客户身份,能否截胡,自然要看他的本事。

陆忱星也不是绣花枕头,拦截近百分之八十的订单,使得锦荣集团在最近半年内都直走下坡。

这次风波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锦荣集团的几个大额订单全都毁约,因为靳言淮个人生活对锦荣造成不可挽回的严重影响,违约金几乎为零。

因此,锦荣集团的资金断得厉害,大批材料堆积在仓库无法进行下一步制作。

「陆忱星…好一个陆忱星!」靳言淮攥紧拳头,直直地盯着我。

「你们一伙的,是不是?」

我自然应下。

靳言淮勾唇一笑。

「多谢你,安安,我倒知道去打哪个靶子了。」

我为他的死而不知感到悲哀。

「靳言淮,没用的,你完了。」

「我敢自信告诉你,自然是有手段把你锤进土里,再踩上两脚,让你永无翻身之地。」

「或许我和陆忱星不够,但再加上一个陈国兴呢?」我杀人诛心。

靳言淮的笑容龟裂,僵在原地。

「好啊,随安,你藏的可真够深!」

「陈国兴你都能搭上,我是不是该夸你有手段!」靳言淮眼底的那点爱意彻底泯灭,恶毒地瞪着我。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白搭你活这么多年都不明白。」

我扔下这句话,转头离开。

22

再见陈国兴,就变得简单起来。

多亏了当初那张名片。

我坐在包间,等陈国兴姗姗来迟。

很快,包间的门被推开,一个油光满面的中年人走进来。

「随小姐,别来无恙。」

陈国兴再次看我,不再是上次那般令人恶心的眼神,多了精明和顾忌。

不愧是个顶级的商人。

我以笑回答,待他坐下后,开门见山。

「锦荣 10% 的股份,加上原本在靳言淮手中的几家子公司的股份,最低价出售。」

哪怕锦荣如今身陷囹圄,商业圈内仍有不少人瞄着这一块肥肉。

「顾小姐不像是如此慈善的人。」

陈国兴没放下警惕,谨慎地说。

「当然。」

我不吝啬我对齐绮和靳言淮的敌意,对他坦言。

「相信陈先生对齐绮齐小姐并无情分。」

陈国兴眉毛一挑,不明白我为何牵扯到齐绮。

「股票卖给您的代价就是,齐绮在生产完被送进清河精神病院。」

清河精神病院是我持股的一家医院,用的还是三年里从靳言淮那弄来的钱。

「如果我不答应呢?」

我早有预料,两手一摊。

「那我只能将齐小姐送进监狱了。」

……

良久,陈国兴起身。

「合作愉快,顾小姐。」

「当然。」

我回握。

23

让靳言淮就此放弃是不可能的。

我卖给陈国兴的只有锦荣 10% 的股份,在他的努力运作下,再度收到近 20%。

多亏了靳言淮当初接过公司时非要实行股份勉励,美名其曰收拢人心。

到头来又自食其果。

他见陈国兴的股份多了,自己也着急起来,迫不及待地开始收拢股份。

问题是,靳言淮手中的资金太少,完全打不过陈国兴。

我听到消息后免不得一阵兴奋。

这次是上天也不眷顾他了。

我立刻联系陆忱星,把我的想法告诉他。

陆忱星听完后沉默一阵,才说:

「随安,惹谁也不能惹你。」

我想的法儿很简单,陆忱星联系上放贷人主动接触靳言淮,毕竟银行贷款远不够他收回四成股份所用的钱。

只能借助高利贷。

一步险棋,靳言淮不成功便成仁。

但有我在,不可能让他成功。

最后至关重要的 5%,在我手里,以另一人的身份。

这是我的底牌,本来打算作为徐幸苏醒的礼物送给她,不料在这竟然用上。

我联系陈国兴,迅速转让给他。

最终两人交手结束,陈国兴险胜。

江山易主,董事会的位子被陈国兴拿去。

锦荣资金链的问题仍没解决,靳言淮无法偿还贷款,只得将手中股份尽数卖出。

令人发笑的是,其他股东在陈国兴的授意下无人购买,而卖给外人又需要半数上的股东同意。

最终他低价卖给陈国兴。

靳家彻底从锦荣撤离。

靳言淮迅速变卖家产试图偿还贷款,不料靳家其余几个不成器的纨绔早就将家底败空。

他终于走上躲高利贷的逃亡之路。

陆忱星把这些尽数说给我听,我听完一笑。

「交代点,别弄出人命。」

「断点胳膊腿就行。」

我特意找陆忱星联系人,为的就是躲开国内法律。陆忱星找的放贷人,皆是越南的亡命之徒。

靳言淮赔了夫人又折兵,如今连健全的身子都保不成。

我不禁拍手称快。

至于齐绮,我特地交代过医院,要对其严加看管。

毕竟,她患有严重的「精神病」。

从得知齐绮是凶手的那一刻,我便知道难以将其绳之以法。

那件事由齐家出马,做得滴水不漏,哪怕我想找王志来做人证,齐家都很有可能在这之前控制住他的家人来牵制他。

送进精神病院也许是个更好的选择。

监狱还是太惬意。

24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

我准时到达机场,坐上飞往美国的飞机。

陆忱星当初走的时候,带走了我的所有行李,只留下必要的证件。

出机场,我抬头看天,阳光被墨镜过滤了大半,只能感受到和煦的暖意。

像凛冬结束后迎来的春季。

久违地坐在病床前,我静静地看着沉睡的徐幸。

女孩呼吸绵长,仿佛只是长憩一番。

暖光透过窗,轻轻吻上她的脸庞。

我托着下巴,看着酣睡的她,仿佛回到七八年前的高中课间。

一切都变了,一切又都没变。

「徐幸,快点醒来吧。」我趴在她耳边呢喃。

却没注意到,女孩一侧的手指轻轻蜷曲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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