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前脚刚接受校草的告白，后脚室友就告诉我真相。
校草和他朋友打赌追我，放下狠话说三个月后要我爱他爱得死心塌地。
我把他送我的玫瑰花厚葬，立下毒誓三个月后分手让他哭得撕心裂肺。
1.
沈初跟我告白，直接炸了学校论坛。
【众筹给校草看看眼睛】这个帖子被顶上第一。
我点开，帖子底下的一条评论引起了我的注意。
小点滴：「哈哈哈哈哈哈，不用去看，沈初说了就是玩玩，三个月就分。」
底下是一排「坐等」。
这个 ID 是我同寝舍友方点她男朋友的小号，要不是方点甜蜜地跟我们说过她男朋友用她的名字起号名我们也不知道，她男朋友刚好跟沈初一个寝室。
我把这条评论截图发给方点。
半分钟以后，方点给我疯狂发微信。
一点点：「小鹿快跑！」
一点点：「这是渣男！」
一点点：「他们拿你打赌，沈初说三个月让你对他死心塌地！」
相比方点义愤填膺的三个感叹号，我倒是没多大愤怒，本来就是帅哥爱上我这样的偶像剧情节，发生在现实里本就概率不大，更何况我和沈初本来就不熟，只能勉强撑得上认识二字。
我想得开，决定跟沈初说不合适，悄悄分手也算给他一个面子。
手机还在嗡嗡振动。
一点点：「啊啊啊啊，气死人了！」
一点点：「沈初说你这样的一个月就搞定了！」
一点点：「他们还有人说，你这种土肥圆搭上沈初一定会高兴地像气球一样蹦起来！」
一点点：「这都是什么垃圾人！我要去跟他们对骂！」
饶是我心态再好，看到这些也会生气。
我虽然没有沈初外形惹眼，倒也不至于被拉踩至此吧。
小鹿快跑：「别跟他们吵，一群垃圾人不值得，这些都是你男朋友告诉你的？」
一点点：「不是，我刚趁他睡觉查他手机就看到了。他们宿舍也有个群，我一看你发给我的，看了一下他们群果然有料。」
小鹿快跑：「谢谢点点啦，不要因为我的事伤心，也不要告诉你男朋友我知道了这件事。」
一点点：「小鹿你是不是又要干坏事……」
我们寝室四个人加起来八百个心眼子，我一个人占八百零三个。
这就导致了寝室里的姐妹和别人产生摩擦，都是我悄悄出主意整人。
也不知道给她们留下了什么印象。
一点点：「小鹿小鹿我支持你！对待渣男就坏死他！」
我看着沈初送我的玫瑰若有所思，既然他这么想和我在一起不如就圆了他的愿望。
2.
答应和沈初在一起的第二天，学校论坛开了一个新的帖子。
「路粥今天被甩了吗」
我觉得有意思，匿名开了另一个帖子。
「沈初今天被甩了吗」
两三分钟以后，底下已经有人骂我了，我关掉论坛网。
沈初的微信恰好发过来。
Shen：「要不要去看电影？」
Shen：「期待。」
我秒回他，只不过发给他的是论坛里群嘲我的截图。
小鹿快跑：「图片」
小鹿快跑：「我是不是不够好……」
小鹿快跑：「我也觉得我配不上你……」
沈初的消息瞬间回过来。
Shen：「怎么会呢？」
Shen：「别在意别人说什么。」
Shen：「所以要不要去看电影？」
沈初这个人仗着自己好看，处了无数个女朋友，家里又有钱，是个不可一世的富二代。
他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只是把女朋友当成一个像手表跑车那样装饰自己的工具，现如今拿我打赌，大概是又把我当成一个攻略通关的游戏。
所以现在象征性敷衍我两句，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即使是通关游戏，沈大少爷还是沈大少爷的姿态。
小鹿快跑：「去呀，很想跟你去看电影呢！」
Shen：「我半个小时以后到你楼下。」
我收了手机，拿起昨天专业课留的作业写了起来。
半个小时以后，沈初给我发信息问我在哪。
我下了楼，看见沈初站在那儿拿着手机一脸不悦。
我口袋里的手机嗡嗡振动。
我走到沈初前面，沈初看到我时眉毛皱着，只给了我一个眼神，还是接着发消息。
他这个样子，我心下了然，怕是根本没记住我的样子吧。
我出声：「沈初……」
他意识到是我，终于把手机塞进口袋里。
「我给你发消息为什么不回我？」
我装作无措的样子：「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一直都在试衣服。」
他面色稍霁，看了我一眼，又一言难尽。
似乎是对我『精心打扮』的衣着不是很满意。
我穿着舒适合身的居家服面不改色任他打量。
他忍耐住吐槽的想法，带我去了电影院。
他的手犹豫再三，伸出来牵我，我悄不做声躲过，当做没看见。
没牵到手很显然他松了一口气，看起来跟我牵手真是会恶心了他呢。
3.
一场电影看得索然无味，沈初他很明显不想跟我有任何暧昧接触，还以为自己装的不错。
我吃了半桶爆米花，电影结束后，坐在座位上不离开。
电影散场，人走得都差不多了。
我在黑暗中出声：「沈初，我们分手吧……」
沈初明显愣住，一两秒后，才像是明白了什么。
「是因为论坛上的话吗？我去论坛上让他们闭嘴。」
我很好奇沈初和他兄弟们对我的赌注到底是什么，能让沈初一个快乐至上主义者为了我去处理论坛上的事。
我摇了摇头，把眼前的戏演好：「不是的，我觉得自己真的配不上你……」
黑暗中我不知道他的表情是不是不耐烦了，但是他依旧问我：「那你想怎么样？」
我察觉到他言语中有松动，趁此机会：「沈初，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不止外貌，家世。很幸运能做你的女朋友，我愿意为了你变得更好。」
他松了一口气，我趁热打铁：「能不能明天陪我跑步，我想从减肥开始。」
我知道沈初每天都去打篮球，有很大的运动量，跑个步什么的对他来说轻而易举，没有我他也会每天都去跑步。
果然，他点头答应。
我顺势轻轻拥抱他：「你真好。」
沈初因为我突然的肢体接触一僵，没有察觉到我的语气毫无感情。
于是每天早上，我都会拜托沈初帮我带早饭到楼下等我跑步。
沈初一开始答应我以为是在晚上跑，我约他早六点半的时候他简直要喷火，我赶紧装出一幅可怜样。
「我晚上还要写课题……我这么笨不花时间在课业上那就连最后能配得上你一点的学习好都没有了……」
他想拒绝。
我赶紧说：「那样的话……我就只能离开你了……」
他咬牙切齿：「好，明天早上我等你。」
沈初因为连续一周站在女生宿舍门口再一次上了学校论坛。
「沈初是不是栽了」
帖子出现后，一层一层楼队形出奇的一致。
「楼主在说什么屁话」
我放下手机，下楼。
沈初一手拿着手机看，一手拎着早餐。
他看得太专注，以至于连我走到他身边都没发现。
我看了一眼他手机屏幕，呦，内容有些眼熟啊。
这不就是我刚刚看的帖子吗。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朝着沈初露出一个笑。
「我来啦，等得久了吗？」
他连忙关掉手机，然后意识到我什么都没看见，脸上的表情幽怨起来。
「我今天等了十分钟，你再不来早餐都凉了！」
我接过早餐，往嘴里塞了个小笼包，慢悠悠说话：「唔，我昨天晚上一想到今天早上要和你一起跑步就高兴得睡不着觉，所以起晚了，你这么好不会怪我吧……」
他哼了一声，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嘴角的弧度。
我把小笼包吃完，然后拉着沈初跑步。
4.
其实在之前，为了锻炼身体我也坚持每天晨跑，只不过沈初要么去健身馆，要么晚上偶尔跑一跑。
所以从来没碰到过我，还以为我是个从来不锻炼的。
他在我旁边喊了六天加油，还以为自己很温柔。
我耳朵都要听出茧了好吗？
沈初又在我耳边喊：「粥粥加油！」
然后看我在他的加油中逐渐停下来。
他由于惯性，多跑出去两三步。
见我停了，又跑回来，阳光在他头发上倾洒，整个人帅得不行。
的确有蛊惑我的资本，可惜我已经先一步知道了他的计谋。
「怎么了？跑不动了？」
他声音温温柔柔，听起来非常关心我，我却从他眼睛里看到了一抹幸灾乐祸。
沈初这人，不仅持靓行凶还睚眦必报小肚鸡肠。
这两天我逼他早起跑步指不定让他在心里记了我几笔呢。
「确实有点累了。」我看见他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几乎要掩盖不住，于是我话锋一转，「不过为了你，我愿意今天加跑十公里？如果你陪着我跑完，我一定会更爱你的。」
沈初脸上颜色几度变幻，最后咬碎一口白牙：「跑！」
沈初一开始还抱有侥幸心理，觉得我根本不可能坚持下来。
最后在我矫健的步伐中一点一点熄灭了眼里的光。
他累得要命，也不跟我保持距离了，搭兄弟一样往我肩膀上靠。
我本想推开他，迎面走来沈初那几个好兄弟。
他们几个一言难尽看着我们，沈初累得根本没注意到他们，只顾着在我耳边喘气。
在别人的角度上看，就成了，沈初跟我谈恋爱上头，根本注意不到除了我以外的人。
我朝他们微笑，然后看见他们露出惊慌的表情。
一帮只敢背后嚼舌根的烂人罢了。
沈初没骨头一样挂在我身上，去食堂又吃了一顿早餐。
大少爷一边皱着眉吐槽食堂难吃，一边含泪吃下两屉小笼包。
我知道他每天给我带的早餐大概都是贵得离谱，估计沈初开学到现在就没吃过食堂。
我阴狠地想，沈初没干过的事情还多着。
沈大少爷顺风顺水长这么大，既然惹到我身上那就得尝尝社会险恶。
我看着沈初一边皱眉一边往嘴里塞包子的样子，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什么豪门养出来这么一个傻白甜。
刚这么想着，沈初突然抬头，看见了我不同寻常的面部表情。
他愣了一下，觉得哪里不对。
我赶紧露出一个平常那样有些带着讨好的笑：「要不要我去给你打一碗粥？」
他被我叉开话题了。
5.
小笼包确实干噎不进去，沈初皱着眉点点头。
我如获大赦，起身打粥。
沈初叫住我，我回头，对上他探究的目光。
大概没有哪对情侣像我们这样彼此防备。
「等等。」我回头，沈初问我：「你不累吗？怎么都没见你流汗？」
我回答他：「我体质就这样，一般都不流汗。」
他点点头，我到了打粥的地方，才发现自己心跳快得厉害。
回头看沈初，他还在苦大仇深地吃小笼包。
等我把粥买回去，沈初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我问他吃不吃，他不吃。
这样浪费粮食实在不好，我于是开始喝粥。
一个周末的早上，就在我等他，他等我之中浪费。
仔细算起来，这场恋爱打乱了我们两个的生活节奏。
他从昼伏夜出的游戏人生变成了如今每天早六晚十的健康青年。
我从只窝在寝室图书馆的小书呆子变成了关注美妆健身的都市女孩。
在我们互相攻略的第三周，我在晚上十一点半收到了来自沈初的电话。
「嫂子，初哥喝多了，你来接他呗，我把地址发给你。」
是方点那个男朋友。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我看着手机上他发来的酒吧地址定位。
陷入沉思。
另一边，酒吧。
包厢里哄哄闹闹，沈初坐在沙发。
「初哥你怎么回事，去把妹结果让妹给把了？你都多久没来玩了？」
沈初觉得丢脸，又想讽刺这些人懂什么，想得一点都不长远。
那人又开口：「初哥，你今天怎么能出来玩了？」
沈初想了想，可能是因为这两天路粥忙着课题报告，不能出来跑步。
所以他睡到八九点钟起床，可是没有了路粥在旁边，还是觉得这一天太长。
沈初突然意识到，这些天他的作息生活已经和路粥套牢了。
不仅跟她一起去跑步，还每天陪她去图书馆，上课。
导致现在路粥一忙起来，反而是他没什么事做，无聊地来酒吧。
本来包厢里气氛轻松，沈初的脸色突然就黑下来。
那个问话的家里生意在沈初家底下做，一下子就慌了神。
方点那个男朋友叫程理，跟沈初是从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听说没和方点在一起之前也是个花花公子。
程理一屁股坐到沈初旁边：「你不会是被那个土肥圆给制住了吧？」
沈初听到『土肥圆』这个词下意识想到和路粥在操场上跑步的清晨。
「我刚趁你上厕所把路粥叫来了，要不演场戏看看她对你感情深不深？」
6.
沈初本来听到程理拿他手机给路粥发消息有些生气，但是听到后来，测试路粥对他到底感情如何又犹豫了。
路粥说爱他，可是三天了，都没主动来联系他。
我走到包房门口，正看见包房的门开了一条缝。
里面的人影影绰绰，不过沈初还是能被一眼看到。
他长的好看，跟周围的人坐在一起都像是跨次元的结合。
他们正说着什么，我定睛一看，里面还有几个好看的姑娘。
程理在沈初旁边说着什么，很明显并不像他告诉我那样沈初喝多了根本起不来。
沈初看着可比他清醒。
我转手给方点发了微信。
小鹿快跑：「你男朋友在酒吧」
方点手机不离手。
一点点：「什么？他刚跟我说晚安。」
我笑了，把程理发给我的定位顺手给方点发了过去。
明明也是个重感情的，怎么就能拿别人的感情当游戏呢？
我看着沈初坐在人群拥簇里，一个女生一手拿着酒，往沈初身边走。
周围人在起哄。
在那个女生马上亲到沈初的唇时，我推开包厢门。
配合演戏的我怎么能不在这个高潮点进来呢？
沈初在同一时间偏开头，那个女生的吻落在他侧脸。
巧了，我们正好在人群中对上视线。
沈初看见我时，眼里的慌乱几乎掩盖不住。
我穿着写课题时的小熊睡衣，天气入秋，便套了个外套。
起哄的众人安静如鸡，我走进去，与让人晕眩的灯光打造的这个纸醉金迷的包厢格格不入。
那个女生看见我，有些尴尬却仍然敌意满满看我。
我没理她，这大概又是个被沈初外表吸引的年轻女孩。
我径直走到沈初旁边，街风吹得我手指凉凉，拉住沈初手腕那一刻，沈初眼睛里依旧慌张，只不过有了方向。
是我来的方向。
「走了，我来接你回家。」
沈初好像才清醒起来，站起来跟我走。
一直到了大街上，他才跟我解释：「粥粥，我刚才只是……」
我打断他：「真心话大冒险一类的游戏对吧？没事的，我不怪你。」
沈初没预料到我居然是这么一个态度。
一时间有些无措。
我反过来宽慰他：「没事的呀，跟你在一起时我就想到了，你之前又不是没有过女朋友，这只是一个游戏而已，我没那么重的洁癖。」
沈初还是揣揣不安。
我认真看他的眼睛，声音带着蛊惑：「况且，你不是躲开了吗？」
沈初好像终于接受了这个理由，过来拉我的手，我装作若无其事躲开。
却在下一秒被他紧紧握住。
我去看他的表情，他只留给我一个通红的耳朵。
7.
沈初大概是有什么毛病的。
那天太晚，他非要带我去酒店开房。
我心惊胆战跟着去了，然后看他一个人霸占浴室，洗了半个小时脸。
至于吗，不知道的以为他被狗亲了。
我都替那姑娘感到难受。
后来我才知道，沈初小时候被女保姆猥亵过，所以格外厌恶女人的触碰。
每个豪门少爷都有他自己的故事，我本不欲掺和进去，沈初偏偏连哄带骗，让我陪他参加晚宴。
那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月，他的黑眼圈没了，颜值又提升一个档次，我的马甲线出来了，晚宴前试礼服也成功让沈初眼前一亮。
我不知道是裙子的钻石太闪还是我的原因，但我看到沈初的眼睛里是闪闪发光的。
当走进晚宴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被骗了。
沈初他爸坐在沙发上谈笑风生，一堆人围着一堆人阿谀奉承。
这根本不是沈初说的随随便便一个晚宴。
果然，沈初他爸走过来：「阿初。」
他爸余光看到我，视线微不可查在我身上停留一瞬。
这个晚宴是沈初二十三岁的生日宴，同时也是沈初进公司的庆祝宴。
以后可就不能叫沈大少爷了，得叫沈总。
我想到沈初穿着西装一幅霸道总裁的样子，想想就有点好笑。
那几个千金看我的眼神都要喷火了。
我叹一口气，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8.
当沈初搂着我的肩膀，嚣张地说非她不娶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了事情的发展原因。
沈初他爸想让沈初回家继承江山，沈初说不上跟他爸有什么过节，如今拿我来反抗他爸，说白了我就是个点炮的。
果然沈初他爸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狠狠给了沈初一巴掌，然后让他滚。
沈初对他爸毫无敬畏之心，脱了外套，一撸袖子就要干起来。
我在旁边默默看戏，这时一个艳丽至极的女人走出来，一杯红酒泼在了沈初头上。
我震惊了，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那制造了静止场面的女人就是制造沈初的女人，她在人群中准确找到了我。
「带着他滚出去。」
沈初被砸醒一样，扭头就走。
我赶紧跟上。
外面寒风刺骨，这个季节正是初冬，沈初一身狼狈在寒风里暴怒。
我看他血气上头就放任他在冷风中冷静，自己则是穿上了沈初的外套。
虽然还是冷，但总比身上湿乎乎的沈初强。
我暗自烦恼，报复沈初这个计划真是太麻烦了。
浪费了一个月，沈初大步离开沈家的时候也没记得拉我的手。
我从来没谈过恋爱，当时沈初怀里抱着玫瑰花，站在我面前的时候，即使我在此之前并没有对沈初这样被奉在神坛上的人没有任何企图，但他那张好看的脸近距离杀伤力极大，还是迷惑了我。
我后来生气他和别人用我打赌，也有一部分是气自己二十几年来告诉自己清醒，却还是会陷入美丽的陷阱。
我胡思乱想，倒不觉得那么冷了。
然后突然撞进了沈初怀里，他的白衬衫上都是红酒，一下子粘到我的脸上。
我强忍住擦干净的冲动，往后退了一步，看沈初此时脸上的表情。
沈初的脸比冻了三尺的冰还冷，他用一种我觉得非常陌生的语气说话。
让我回宿舍去。
只有一句话，没用安慰，也没有迁怒。
这表明了沈初比我想像得坚强，也没我预计的那样喜欢上我。
沈初这个人，平日里无所事事的时候对我极度包容，任由我管着。
我看出来他缺爱，便拉长每天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像宠着孩子一样对他，既有约束也有溺爱。
我以为沈初会吃这一套，看来我还是太自大了。
回到寝室以后，防止感冒我洗了热水澡，躺在床上时心情也有些低沉。
毕竟努力了一个月，今天看沈初对我像个陌生人一样还是会失落。
我甚至萌生了放弃的念头，但是另一个灵感一般的念头压制住了它。
沈初今天过生日。
我决定再试最后一次。
9.
夜里十点半，仍然营业的蛋糕店在学校外很远的地方。
我掏出来冬天最冷时候穿的棉服，去了蛋糕店。
沈初带我去过一次他的公寓。
我不知道他在不在，我猜他会在。
在沈初公寓门口敲门的时候，时间已经走到了十一点。
连续敲了五分钟左右，门开了。
沈初栽倒在我身上。
带着浓浓的，酒的味道。
我扶着他关上门，冰冷的手指触上他的脸时，他清醒一些。
「……路粥？你怎么来了啊……」
我语气平淡：「看看你。」
他突然抱住我，滚烫的温度传递给我。
「好难受……」
我拥着他往卫生间走，扶他到洗漱池旁。
「洗一洗，清醒一点。」
他半天没动，就盯着我：「你怎么不笑了，不是每次见到我都会笑吗？」
之前为了攻略他，我确实每次见到他都笑，以营造我看到他就会很开心的假象。
谁知道笑了一个月，也没笑出个结果，现在他醉成鬼，谁知道明天醒来会不会忘记。
想到这儿，我更是不装了。
「洗洗脸，醒醒酒。」
他不高兴嘟嘟嘴，还是听话地去洗脸。
我暗自好笑，见过喝完酒耍酒疯的，没见过喝完酒变小孩的。
「洗个澡再出来，一身酒味臭死了。」
沈初洗澡的时候，我去做了一碗长寿面。
他出来以后，整个人果然清醒很多。
也不嘟囔嘴委屈了，简直像变了个人，冷着一张脸，又像是傍晚分别时的样子。
冷冰冰的，难以靠近。
我装作若无其事：「阿初，过来吃面。」
他坐过来，什么都没说，拿起筷子就吃。
一下午他什么都没吃，情绪起伏得厉害。
此刻正饿。
我看不出他表情是否有变化，但总归热气腾腾的长寿面让人看着也温暖几分。
沈初一边吃面，一边问我。
声音含糊不清：「……怎么来了？」
我笑笑：「总不好叫你一个人在这儿吧？」
他沉默两秒，声音闷闷地：「怎么不好，我不是一直都这样？」
我关了灯，把最后一个只有手掌大小的奶油蛋糕拿出来。
在上面插了蜡烛，烛光微晃，在我们两个之间。
微弱的光线把我们两个连起来。
「沈初，有我在，你不会一个人了。」
「二十三岁生日快乐，我知道你不想要冷冰冰的公司，我陪你过这个生日。」
「只希望你快乐。」
他怔愣在烛光里，眼底情绪渐浓。
「许愿吧。」
他听话闭上眼里，好看的五官投射一点阴影。
蜡烛灭了，屋里漆黑一片。
黑夜里能包容所有。
我把沾着奶油的手指抹在沈初额头上。
「这是我们老家的习俗。」其实没有什么习俗，我只是想让他印象更深刻。
「第一下抹在额头，祝愿你平安健康。」
「第二天抹在眼睛，祝愿你开心幸福。」
「第三下抹在鼻子，祝愿你永远自由。」
黑暗中他的脸模模糊糊，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判断不出来他此刻的情绪。
可下一秒，奶油的甜腻沾在我的鼻尖。
沈初凑了过来，第一次吻上我的唇。
我感到他眼皮在抖，睫毛划在我皮肤上格外痒。
他动了情，而我依旧清醒。
我知道，还回去的时机到了。
10.
学校论坛里「沈初是不是栽了」这个帖子被多次讨论，成了这一周的大热。
沈初在操场上毫不避讳蹲下给我系鞋带，在食堂毫不犹豫吃下我剩的饭菜，在兄弟面前一脸幸福说这是我女朋友……
仿佛在昭告天下我们在一起。
周末我发小陈生来学校看我。
我们两个的妈妈是一起玩了小半辈子的闺蜜，却生了我们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孩子。
陈生从小活泼，我自幼沉默。
他大大咧咧万事随心，我踏踏实实没什么追求。
我发消息给沈初。
小鹿快跑：「阿初，我周末有事不能跟你去吃饭了。」
沈初消息回的快。
Shen：「什么事？」
小鹿快跑：「朋友来看我，陪陪朋友。」
过了五分钟，沈初才回我。
Shen：「好」
沈初粘人粘得厉害，本来是个喜欢热闹的公子哥，现在一天天粘人精一样跟着我。
学校里的帖子都炸了，他看着眉头都皱一下。
周四那天喜欢沈初的刘嘉忆坐不住了，她约我去咖啡馆聚聚。
很明显我跟她只见过一面，就是在上次酒吧。
她亲了沈初。
沈初当时的犹豫给了她希望，刘嘉忆又是自幼被宠着长大的千金，想要的都是最好的。
沈初在这个学校突出得很明显，有人说他的颜值即使是去娱乐圈也毫不逊色。
但我实在看不出，沈初除了长得好，还有什么好。
刘嘉忆倒是开门见山：「你要多少钱能离开沈初哥哥？」
我想笑，这电视剧里甩支票的情节竟然能落到我头上。
刘嘉忆更明显不自信：「我和沈初哥哥是青梅竹马，我妈说了以后我和沈初哥哥是要结婚的。」
我答非所问：「你觉得你的沈初哥哥喜欢我吗？」
她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骤然站起来时打翻了桌上的咖啡。
「不可能，沈初哥哥才不会喜欢你！他就是打赌而已！」
我听到这儿，已经很满意了。
继续引导着她开口：「打赌？」
她好像惊觉自己说错了话，不肯再开口。
「反正沈初哥哥不可能喜欢上你这个……」
她大概是想说『土圆肥』，不过我一个月用来锻炼，和学习美妆教程的时间都不是白白浪费的。
她踩着小皮鞋走了。
我把沈初叫出来付钱，毕竟是他青梅打翻的。
沈初过来看到狼狈里的我，飞速走到我面前，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认我没事以后才松了口气。
「怎么搞成这样？」他说着责问的话，语气里却全是纵容。
我冲他笑笑，眼尾泛红，看上去像是受了委屈又强撑着的小白花。
「跟朋友吵了一架……」
他把我搂在怀里：「谁啊？我去帮你报仇。」
我被他逗笑：「没事的，只是朋友之间的小插曲。」
他手指抚上我眼尾：「别为了不值得的人生气，你有我还不够吗？我可以天天陪着你。」
11.
周末我特意和陈生晚约了半个小时。
新认识的学妹在校门口等我，沈初非要把我送到校门，知道看见那个学妹才走。
「早点回来……」
他委屈看着我说。
我摸摸他的头：「你总得给我点自己的时间啊。」
他更委屈，我亲亲他的脸，他面色稍霁。
「拜拜。」
他不情不愿松开拉着我的手。
我和学妹去旁边奶茶店喝了杯奶茶，等来了陈生。
陈生还是一如既往爱好迟到，大大咧咧往我身边一坐，也不问学妹是谁。
我介绍两人认识。
学妹是我请来演戏的，此时见陈生来了，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还没等我说话，学妹就一脸认真：「学姐放心，我一定不会说出去！」
然后的飞速离开了。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学妹内心脑补了多大一场狗血剧。
陈生一脸懵：「什么不能说出去？路粥，你有事连我都瞒着？还当不当我是兄弟？」
我冷静说：「A 市有蹦极项目你要不要玩？我已经预约好了。」
陈生已经充分了解我：「你别想着岔开话题，到底有什么事儿是我不能知道的？」
我看了看手机：「走吧，正好去了就能蹦。」
陈生不可置信：「不是吧，你真的预约了？你不想要我这个兄弟了是吗？」
陈生恐高且极度惜命，又名陈娇娇。
我当然没预约，领着陈生疯玩一圈，时间已经到了晚上。
我们溜溜哒哒往学校走，陈生没有骨头一样挂在我身上，仗着一米八几的身高抢走我新买的钥匙链，抬着胳膊不让我够到。
我跳起来够，陈生就用另一只胳膊环住我的肩膀不让我动。
「陈生你个王八……」
我愤愤。
陈生笑得一脸狐狸样。
晚八点，街灯通亮，牌匾光影交错。
沈初突然出现在了我们前面几步。
他面无表情站在对面，陈生还挂在我身上笑。
「路粥，过来。」
沈初的声音极冷，他第一次带着命令的语气叫我的名字。
陈生还一脸奇怪：「叫你名字吗？你认识？」
我还没说话，沈初语气骤然狠厉：「我他妈叫你过来！」
我被吓了一跳，陈生下意识挡在我身前：「你谁？」
沈初气得咬牙，眼里的怒气喷发。
「用你管老子是谁？」
陈生也是热血上头，当即气氛剑拔弩张。
我拉住了陈生的手腕：「没事，我认识的，你别管。」
陈生扭过头看我，我给了他一个眼神。
因为自幼一起长大，我们之间的默契异常，陈生有些犹豫，但还是退开选择相信我 6。
我两步走到沈初旁边，沈初一把拽过我的手，把我搂紧在怀里。
我给陈生一个眼神告诉他不用管我。
沈初拉着我大步离开，我酿酿跄跄小跑跟上他。
「阿初，他只是我的朋友……」
沈初什么都不说，冷着脸拽着我走。
我意识到这是去他公寓的路，也没再说什么，努力跟上他的步伐。
到了公寓，他一把关上门，把我抵在门上吻我。
脸色冷得像冰，却气息灼热。
唇上忽然一痛，他在咬我。
12.
我想过刺激沈初，这当然也是我计划中的一部分。
甚至今天的谎如此拙劣也是我有意而为之。
只是我没想到沈初会这么快就发现，反应又如此激烈。
像是一个被侵犯了领地的雄狮。
我什么时候被他划分为是他的了？
我抓住沈初的头发，把他往后拉。
沈初见我抗拒他，感受不到痛一样，把我两只手绑在一起按在门上。
我心一惊，已经被牢牢钳制住。
「不是去陪朋友？什么朋友？你另一个男朋友吗？」
他口不择言，语气里又酸又气。
一想到我是去陪了别的男人，心里就酸的要命。
「沈初！」我冷声呵斥他。
他从来没有被我用这样冷硬的态度对待过，此时愣住，而后怒极反笑。
「怎么了？为了他打算不要我了是吗？是要分手吗？」
他声音冷得像冰，眼睛里却像是要喷出火来吞噬我。
「他哪里比我吸引你？脸吗？还是别的？」
他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再一次凑过来轻柔地在我唇上辄捻。
这个吻无比细致，轻轻柔柔把我吻得头脑发昏，当我反应过来时，沈初的手已经松开了对我手的钳制，转而伸进衣服里解我的内衣扣子。
而我的两只胳膊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到了他脖子上。
美色误人啊，美色误人。
差点就掉到沈初的美貌陷阱里把自己搭进去了，我一阵后怕，然后迅速冷静下来。
感情就是主观战胜客观，谁更受感情影响，谁越不理智，越不理智越出错。
我知道这个时候的沈初不能被推开，干脆反其道而行之，把自己送进他怀里。
「阿初，我怎么会和你分手呢？我可是为了你才变得这么好。」
面不改色说谎一向是我的专长。
「阿初，你不要我了吗？」
把他刚才的话还给他。
沈初一愣，疯狂的心终于有几分安慰。
他脸色还是冰冷，但好歹停下来，等我的解释。
「那个人只是我的哥哥，我们一起长大的，绝对不可能对彼此有想法。」我轻声细语哄他。
沈初眸光沉沉：「为什么骗我？既然没感情为什么躲着我？」
他咄咄逼人：「为什么和他靠的那么近？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不知道我在学校看到那个女生后找了你多久吗？不知道我一天都没吃饭吗？
为什么不心疼我？为什么没注意到我？
你到底爱不爱我？
「对不起，阿初，我不该瞒着你的，可那是因为我太爱你，我怕你误会才做错了事，我只是太在乎你了……」
我把额头贴着他，又一下一下亲吻他好看的眼睛。
慢慢的，竟然尝到了咸滋味。
我有一瞬心慌，沈初他竟然哭了。
我忙起来看他，他不看我，眼睛红红的一脸倔强委屈。
13.
明明刚刚侵略性那么强的是他，现在委屈的像小孩的也是他。
我再去亲他，他就偏过头躲我，两三次以后我耐心渐失，直接抱着他亲上去。
「别哭，我错了。」
他终于缓缓回抱我。
这一晚上心力交瘁，沈初的声音也带着委屈，说出的话却十分强势：「下次被我抓到，我们就分手。」
我心里轻笑，不知道他能不能说到做到。
但是面上还是装出一派慌张：「不会了，阿初。」
沈初听到他满意的回答，终于正常了些。
「粥粥，我一天都没吃饭……」
我心领神会：「我去给你煮面？」
他面上犹豫：「可是……」
他声音越来越小，我几乎听不见。
「什么？」我凑近他。
他一笑，把我的手放在了他身上不该放的地方。
「粥粥，我……」
我瞬间脸上爆红，一脚踩到他脚上。
「下流！」
14.
我推开沈初，逃进了厨房。
过了一会儿，浴室传出水流声。
我拍拍脸，沈初真是个妖精，天生具备勾引人的能力。
他有那张脸，从小到大做什么都会比别人容易些吧。
起码在恋爱上。
我发着呆煮锅里的面，清凉的水珠滴到我锁骨处。
沈初从后抱住我的腰，把下巴搁在我肩膀处。
有点硬，我想躲开。
沈初不让我走，他一米八十多的个子，能整个把我包起来。
「你太瘦了，多吃点吧。」我暗示他。
他撒娇，声音好听：「我胖了就不好看了。」
我在他面前演戏已经成了自然：「怎么会呢，你变成什么样都会很帅。」
嘴上这么说，脑袋里已经开始幻想关于沈初的脸按在猪头上的样子。
沈初还想听我夸他，却不成想只有一句就没了后续，他侧头看我，就看到我脸上的笑。
真实，有感染力。
他不自觉眸子里染了笑意。
「你在想什么呢？」
我摇摇头，不敢告诉他。
他轻轻掐了一把我的腰：「坏人。」
在经历一场吵架后，我们之间的气氛变得更好，轻松到我在里面演戏也没有太多负担。
直到……
「我送给你一套房子吧。」
沈初笑着说，一脸轻松。
我心里顿感不妙，面上笑着拒绝他。
「太贵重了，我有阿初就足够了。」
沈初却坚持：「粥粥，我有什么都给你，我想和你结婚，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我感觉摊上事儿了。
「你把什么都给我了，你怎么办？」
我打岔。
「我有粥粥还不够吗？粥粥答应我，和我结婚好不好？」
他目光灼灼，不容我逃避。
我心惊肉跳，没注意到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沈初的眼睛里已经全都是我了。
我简直想骂脏话，我想报复沈初，只是单纯让他伤心于一段感情的失败，不是想让他要死要活，为了我放弃一切。
如果一个人的世界里只有一个人，那世界崩塌便会很容易。
这个人崩溃也会很容易。
任何人都不应该依赖着另一个人的爱来活着。
我也经不起沈初这样的情感寄托。
这事儿玩脱了，我得趁着还不太严重的时候抽身。
报不报仇无所谓，可别把自己搭进去。
我含含糊糊推脱，告诉沈初等他二十四岁了再做决定也不迟。
沈初笑的甜蜜，告诉我他认定了。
我简直想逃。
是我把感情想的太简单，以为沈初这样的公子哥都是花心大萝卜。
所以报复起来毫无愧疚，却忘了人类都是情感复杂的。
我开始悄无声息疏远他，期盼他对我的感情变淡。
两天以后，被他堵在宿舍门口。
我头不洗，也没化妆，尴尬对他笑：「好，好巧。」
他轻笑：「躲我吗？」
我摇摇头：「真是论文太忙了。」
他轻轻一个吻落在我唇上：「搬出来跟我住吧，我陪你写。」
……
我怀疑沈初在我身上装了雷达。
无论怎样我都躲不过他，直到那天看见我其他几个室友笑嘻嘻发微信。
我瞄了一眼，对话框的人头像熟悉。
沈初竟然收买了她们。
怪不得这几个天天喝奶茶。
15.
我第一反应是想告诉她们不要把我的信息暴露给沈初，在她们眼里这是我和沈初情侣之间的小情趣。
但在我这儿不是。
只不过这个想法很快被我放弃了，我的室友一定会站在我这边，可是没了她们，也会有别人来。
问题的根源不是她们，是沈初。
我得让沈初死心。
计划要加快了。
我恢复了和沈初的距离，周一，早上和沈初去跑步。
结束后沈初告诉我今天他要去参加公司的活动，我装作不舍。
他笑着摸摸我的头：「我挣了钱好养你啊。」
晚上我去了酒吧。
找来几个朋友做演员，方点给我发消息。
一点点：「沈初问你在不在宿舍。」
我看着沈初给我发的消息都要爆炸了。
全都是问我为什么不回他。
我发消息给方点。
小鹿快跑：「给沈初回，她没跟你在一起吗？」
方点发消息很快。
一点点：「发了，他不回我了」
沈初还在给我发消息。
我转身去找学妹：「要发朋友圈吗？一起拍个照片？」
学妹高高兴兴发了朋友圈。
三分钟后，沈初不再给我发消息了。
我把和方点的聊天记录删掉，看见沈初给我发的最后一条消息。
Shen：「粥粥，你不乖。」
我等着沈初过来。
「真心话大冒险玩不玩？」
学弟收了我的钱，此时演戏十分积极。
瓶子口对准了我。
我笑笑：「大冒险吧。」
学弟故作羞涩：「那你亲我一下。」
周围全是起哄声音。
我看着时间，差不多了。
向门口瞟了一眼，我看见沈初的身影。
在他开门的瞬间，我吻上学弟的侧脸。
一个月前的故事在今天换个角色重新上演。
气压冷得吓人，起哄声徒然停下，我侧过头，沈初站在三米外的地方。
「好玩吗？」
沈初的声音很冷，语气中已经带了怒火。
他说完转身离开，步子迈得很大。
我慢悠悠跟在后面，一步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我知道他现在很生气，忍着不说话是不想把脾气发到我身上。
我轻声道：「只是游戏输了，那个人只是一个学弟。」
沈初依然大步走着，不知道有没有听见，过了一会儿，他像是终于控制不住，大步走到我面前，冷声质问：「上次是朋友，这次是学弟，下次又是谁？」
我下意识后退，他眼里的悲伤愤怒更盛。
「我不是跟你说过，再让我发现就分手？」
他还以为我爱他呢，相比较于他的双眼通红，我冷静得多，甚至可以撑得上是无动于衷，我是不爱他的，是这样的。
于是我开口，淡淡道：「那就分。」
他怒火烧心：「你以为能威胁到我？」
我依旧淡然：「是你说分手。」
他怒火冲冲：「你上次怎么跟我说的？我只走了一天你就这样耐不住寂寞，路粥，是你对不起我！」
我不说话，几秒的沉默以后：「既然你不相信那就分吧。」
沈初不可置信，在一秒一秒的风声中意识到了我没有在开玩笑，也没有在说气话。
沈初的眼睛像是易碎的琉璃，折射着水光。
我蓦然有点心疼。
然后告诉自己不要心软，你不能和他这样在一起一辈子。
从欺骗开始的感情，终究是走不长远的。
我沉默几秒，以为和沈初就这样结束了的时候。
沈初却抱住了我，闷闷的声音在我头上响起，他艰难道：「我知道，只是游戏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你又不是真的想亲他，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
这是他第一次向我低头，成为感情中的弱势一方。
我冰冷的态度让他的头脑迅速清醒，同时也更加混浊。
在我的世界他可有可无，而在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我。
所以我可以果断抽身，而他不能。
如此卑微的话从天之骄子口中说出来，我一个月前立下的誓言已经应验。
可是很奇怪，我并不觉得很爽，相反的，我第一次觉得难受。
心口像是被揪了一块。
拉他下神坛，变成他的依靠，然后离他而去。
他顾盼流离，早已身无可依。
在他选择骗我的那一刻，在我选择报复他的那一刻。
这段感情早就规定了时间界限。
是他控制不住越界，然后一步一步走进深渊，可是掉进深渊以后呢？
16.
我知道沈初有很厉害的洁癖。
沈初的东西向来不允许别人碰，此刻我凑近他唇边。
他下意识后退。
因为我刚刚亲了别人。
我松了一口气，他后退证明还没有那么依赖我，刚刚的那番话也许只是因为他正谈恋爱上头不想分开。
也许他还没有那么喜欢我，只是因为我总是无条件包容他支持他，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出现，他没感受过这种溺爱，所以一时沦陷罢了。
我装作生气，打算借此机会跟他冷战。
我扭头就走。
却被一下子抓住，沈初的气息铺天盖地压过来，我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沈初皱着眉，可唇上却是步步紧逼。
妄图把我身上的气息全部用他的掩盖掉。
握住我腰上的手臂渐渐收紧，我用力推开他。
沈初睁开眼，情欲染上双眸，可眼底又像是一片寒潭。
他来吻我，心理上仍旧痛苦，可身体体却忍不住想要。
我手脚发冷，想逃，沈初却牢牢抓着我。
我和沈初之间陷入了冷战。
有些架吵起来会提升感情，有些粉饰太平却仍然会像是鱼刺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我和沈初就像彼此的鱼刺。
毕业典礼前，我有一场结辩。
对于专业上我一向自信，结辩结束后沈初手捧着玫瑰，在一众人的目光中依旧神色平常。
有些人像是沈初这样，天生就该站在聚光灯下。
享受万人簇拥。
另一束花同样向我送来，是宋瑾，我聊过专业课程的研究生学长。
众目睽睽之下，我接下宋瑾的花。
不仅是看戏的在震惊，宋瑾的神色也有些惊讶。
我还有空偷瞄沈初的表情，却正好被他抓住。
人群中，沈初站在中间，向我递了一束花，我远离一步，靠近了另一个人，把他和玫瑰独留在人群。
算起来，我还从未真正接过沈初一束玫瑰。
沈初却不显惊讶，一张脸神色淡淡，冷静地与我对视，仿佛当众被下了面子的不是他自己。
我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表情上是一个大方的笑：「对不起啊，我今天喜欢郁金香多一点。」
这直接就是在沈初的雷点上蹦迪了。
沈初没有任何窘迫，只是淡淡开口，身上贵气难掩：「红玫瑰不行吗？」
我摇摇头。
他点点头：「好。我公司还有事，晚上来公寓找我。」
他没有一丝留恋，转身就走了。
也许是公司的历练让他看清了很多，也成长了很多。
我们不总是在一起了，每一次短暂的分离以后的再见他都像是变成一个陌生人。
当初那个动不动被气哭的沈初已经藏起来了。
我心里酸涩。
藏起来更好，藏起来更好……
宋瑾陪着我完成了剩下的庆祝，为我拍照片，让我看着镜头笑。
这些曾是沈初窝在沙发里憧憬过的未来。
「粥粥，我拍照技术可好了，到时候一定给你拍成最美的……」
「可以吗？你怎么样都很好看。」
是宋瑾不失分寸进退有度的社交风格。
我看着照片上精致的人，和一个月前那些人口中的『土肥圆』完全不同。
心里却怅然若失，我想他一定没有沈初拍得好，沈初即使是拍神殿，照片里也会透出生气。
像沈初那样鲜活。
我强压下心里的纷纭，笑着说好看。
17.
晚上，我走在去公寓的路上，想着也许是时候和沈初之间有一个了断了。
沈初聪明有能力，得天独厚。
他不会缺支持他的人，和不含着心机去爱他的人。
这场游戏早就失去了它本来的意义。
燥热的天气像是我不安的心一样，晚八点的昏黄灯光下一片喧哗。
我走到公寓门前，下意识解锁的手抬到一半改了方向，敲了敲门。
几秒后，沈初开了门。
「怎么不指纹解锁？我在洗澡。」
他浑身上下就围着条浴巾，黑色短发还在往下滴水。
一些日子不见，他好像去健身了？
我有些不自在，他倒是神色自如。
「进来啊。」
我看着被他堵住一半的门口，小心翼翼避过他进去。
头顶传来他一声轻笑。
我骤然脸红。
浴室的花洒淅淅沥沥，我的心情心乱如麻。
本来下定决心斩断这场关系，却被沈初这么一整给破坏了气氛。
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洗澡！
十几分钟后，我终于整理好了心情，沈初从浴室出来，身上带着雾气。
看见我正襟危坐在沙发上觉得好笑：「干什么呢？要见家长？」
他竟然会拿家长来开玩笑了，这不是他一直以来的伤疤吗？
他端来一杯水，坐在我身边，好闻的沐浴露气味扑面而来。
「喝水。」
我接过水，不小心碰到沈初的手指，当即像是被烫了一下。
喝了一口水后仍然能感觉到手指上的灼烧。
我不由对自己恨铁不成钢。
路粥你怎么回事？又不是没碰过。
沈初神色如常，问我要看什么电影。
我说随便，他就随便放了一个。
窗帘被拉上，灯也被关上。
我稀里糊涂就看上了电影，这样的气氛环境明显不适合跟他提分手。
更何况，「沈……」
「嘘，别说话，看电影呢。」
沈初他根本不让我开口。
我连续几次开口被打断后，火气徒然上涨。
实在是沈初这段时间惯我惯得厉害，事事顺着我，所以越来越受不了委屈。
「沈初！你……」
我的话被堵住，沈初的气息清新好闻。
我渐渐被他逼至沙发角。
「你想说什么？嗯？」
黑暗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身上的气质已经变得十分危险。
我静下心，电影还在一帧一帧播放，客厅忽明忽暗。
「沈初，我们谈谈。」
良久的沉默，电影一瞬放亮房间，我看见沈初的眼睛里情绪沉沉复杂。
只一瞬，房间又暗掉。
沈初的声音就在黑暗里，显得格外契合。
「谈什么？你想谈什么？分手吗？想都别想。」
他语气狠厉。
「沈初，我们这样下去对彼此都不好。」我陈述事实。
沈初吻上我：「别说了粥粥，求你别说了……」
我把他拉开，昏暗中坚持着看他眼睛：「对不起，沈初，分手吧。」
我看见他眼里的伤心欲绝，可这样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的仁慈。
我不想把这段关系挑明了，不想告诉他我知道他拿我打赌，不想让他知道我靠近他只是一场复仇。
就当一开始我真的爱他，别让这场博弈披露。
「沈初，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你感觉不到吗？」
沈初扯出一个笑。
怎么会感觉不到呢？被一次一次地推开，被一次一次地放弃，被厌烦，被躲避……
你是我最喜欢的人，我在意你超过了我自己。所以怎么会感觉不到呢？
「粥粥，为什么？为什么不爱了，明明你以前那么喜欢我，你会一直陪着我，你答应我不会再让我一个人……」
「粥粥，那些不都是你吗？」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可以说不爱了就痛快抽身？我就这么不让你喜欢吗？」
沈初一字一句，像刀尖在我的心上刻字。
「……对不起。」
沈初轻笑，好看的脸上露出颓唐。
「对不起什么？你有别的喜欢的人了？你能不能说点别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沈初再次吻下来。
「那就别说了。」
18.
我本想任他撒气，过一会就冷静了。
却不成想沈初越做越过分，他用力的吻我，掠夺我的呼吸，在我的脖颈留下痕迹。
衣服也乱了。
「够了，沈初！」
我呵斥他，他却根本不听，专注在我的锁骨上轻吻。
手还不安分。
我用力推他，反身跨坐在他身上压制住他。
他终于清醒一些，电影播放到了最后，白色的屏幕射出光线刚好覆盖在我们两人身上。
我挡住了他一半的光。
沈初的脸明明暗暗，睁开了湿漉漉的眼。
狭长眼型，眼里都是深情。
「粥粥，我想要。」
气氛暧昧尴尬，我的心砰砰乱跳，沈初是被我拽下神坛，染了堕欲的神。
也是勾人心魄的鬼。
闹铃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慌乱地去够手机，沈初却按住我不让我走。
手机被我摸到，胡乱换了闹钟，随即不小心按到了录音。
「你觉得你的沈哥哥喜欢我吗？」
「不可能，沈哥哥才不会喜欢你，他只是打赌而已！」
「打赌？」
熟悉的音频播放在我们两个之间。
气氛无声无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初的声音有些慌张。
「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没说话，沈初把头埋在我的脖颈间。
「粥粥……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喜欢你……对不起粥粥，你原谅我吧好不好？都是我的错……」
沈初像是要崩溃了一般，慌张地攥着我的衣角。
「粥粥求你，你别生气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保证以后我都听你的，我绝对不骗你……我已经跟那些人都分开了，粥粥我一定会听话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粥粥，我只有你了……」
我温柔地抱住沈初的头，眼里也是一片湿润。
「沈初，是你先说要玩玩我的。」
沈初像是被允许的孩子，手臂箍上我的腰，死死抱着。
「粥粥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打断他的话，声音冰冷的好像没有痛感。
「你问我什么时候知道的，从一开始。」
我仍然坐在沈初身上，姿势暧昧。
沈初一双眼睛映着我，冰冷沉默。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是骗我的？」
我默认，沈初等了几秒，终于崩溃。
「路粥，我本以为自己独行许久，你是老天安排陪我的人。」
我不做声，起身离开。
他没拦我。
这次没有了。
19
和沈初分手后不久，我等到了国外大学读研的通知书。
去国外留学是我很久以前就计划好的。
可是我突然不想去了，导师语重心长问我想好了吗。
我点点头，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好了什么。
只是不想和从前一样了。
沈初短暂地消沉了一段时间，
学校的贴吧好像专门为他开的，和沈初在一起后，也有一半是为了我开的。
历时两个月，我和沈初分手了。
我再也不是他们口中的『土肥圆』，沈初也不是那个会开着女孩玩笑的浪荡公子。
「路粥今天被甩了吗」和「沈初今天被甩了吗」这两个老贴子重新被讨论起来。
没人知道我和沈初之间到底是谁甩了谁。
他们不会相信沈初这样的人也会被甩，层层线索却是我对沈初越来越冷落的态度。
我凭借着这两个月打开了另一种知名度，甚至在校花榜单上一跃成名。
我看着榜上那张温柔恬静气质绝佳的少女，一时难以回神。
出门去食堂吃早餐，和许久不见的沈初迎面相撞。
他风尘仆仆，像是刚从公司过来。
我本能地抱歉说出口变得干干巴巴，沈初没分我个正眼，我们错开，走了相反的方向。
路上我还觉得好笑，怪不得那么多人怕偶遇到前任。
好像确实感觉不太一样。
风一吹，我才感觉到脸上有泪。
手上的小笼包已经凉了，我才知道原来疼是这种感觉。
后来听说沈初倒是出了国，去学企业管理。
我毕了业实习不久竟然被一家模特公司找到，不得不说这两个月的身材管理衣品美妆都是颇有些效果。
至少桃花多了。
宋瑾没事就来找我吃饭，吃饭过程中总会遇到各种来加联系方式的。
宋瑾去结账过程中，几个男高中生推推搡搡，把一个长相干净的男孩子推到我面前。
我不算矮，有一米七十几，沈初在我旁边也不显得特别高。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大多都在抽条，白色半截袖露出的锁骨若隐若现。
他有些恼火地瞪了那些兄弟一眼，然后再看向我时，眼里青涩腼腆。
「姐姐，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
身后那些人开始起哄。
夏季的烧烤店外不远处，还有吉他声音。
他们也就比我小了四岁五岁，却和我的青春差了好远好远。
我笑着回绝，告诉他好好考大学，他被拒绝也没有过多地尴尬和生气。
只是笑笑，没有因为我的拒绝而丧失一点少年的勇气。
我忽然就想起来沈初，他第一次跟我告白那次，手里捧着饱满艳俗的红玫瑰，眼睛里也像这样。
骄傲，孤勇。
那些人离开得也快，我随便看看，好像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眼睛下意识地去追寻。
「我一会不在你就被人勾搭了？」
宋瑾开玩笑问我，自然地搭上我的肩。
我被他打断回过神，不再去寻找那抹影子，或许是我看错了，沈初他已经出国了。
默不作声躲开宋瑾，笑着打哈哈。
「是啊，我现在可是深受弟弟的喜爱。」
宋瑾意味深长：「老男人也很好。」
20
我笑笑不说话，心里羡慕起刚才离开的那群少年。
我一向对事情冷淡通透，这一次却觉得成人的世界如此令人厌烦。
单调，乏味，所有人都在一个框架里被锁着。
于是我接受了模特公司的邀请，这个公司不算大，工资也不算高。
不过虽然我没有沈初那么富有，但是短暂的叛逆一回还是有这个资本的。
团队打算把我做成主推，领着我天南海北接工作，我在这儿像是获得了新生。
也不再每天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一年过去，我小有名气。
与此同时，桃花更好。
不过我却没打算谈过恋爱。
这一年冬天，春节将至，父母出去度假，留我一个人过年。
我挽留：「你们就忍心看我孤单寂寞冷吗？」
爸妈相视一笑，残忍道：「谁让你二十五岁还不找男朋友？」
得，无论是谁都躲不过被催的命运。
我心一狠，干脆给自己订了远远方的票。
参加了那个海上派对，据说找男票很快。
我到了船上，白天无所事事睡了一觉，晚上怎么也睡不着，还好船队安排了海上烟花。
我裹了一件春衫，海风轻轻吹，勾勒出我身上韵味成熟的曲线。
只不过一会儿，我就有些后悔。
单单知道这船上找对象容易，却不曾想这船上情侣也十分之多。
旁边小情侣亲得滋滋有味，我在一旁尴尬得脚趾扣地。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好在小情侣终于亲完。
女的笑嘻嘻跟男的说：「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男的神色宠溺：「当然，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我突然想到曾经我也是这样哄着一个人。
那个人比所有人都好看，毫不夸张我现在找对象困难有一部分是拜他所赐。
谁让他长得那么好看，所以以后看谁都差点意思。
烟火开场，天空上姹紫嫣红，海面上映出好看的颜色。
我心中升起愉悦，巨大的烟花声中出于对镜头的本能反应，听见了快门的声音。
我转头循声看过去，身后真的有一个相机在拍摄。
不知道在拍烟花还是什么，见我转过头，那人愣了一下，他的脸被相机挡住，随着相机一并对准了我。
我下意识摆出适合拍照的姿势，只不过冷酷的眼神还没来得及释放。
所以照片里的我看起来有些懵懵的。
繁星和烟花做背景，熙攘人群做背景，甜甜蜜蜜的小情侣也做背景。
相机快门声响，一切好像在变慢。
镜头前面是我和烟花大海，镜头后面是沈初面无表情的脸。
沈初竟然在这儿，竟然是沈初！
我抬脚想逃，沈初的声音在越来越小的烟火里越来越清晰。
「路粥，不看看照片？」
21
沈初一脸坦然，倒是显得我态度十分奇怪。
不过是前任。
我面上流露出和沈初脸上的同款坦然，走到沈初旁边。
沈初把照片给我看。
我一愣，全都是烟花，近景全部是虚化的，纵使我姿势再好看，也不过是一个好看的背景。
意识到我被沈初耍了，我有些无语。
「你还记仇呢，沈初？」
沈初声音清冷：「记什么仇？」
一年不见，沈初还是那么好看，而且气质上愈发冷清。
我没忍住呛他：「你这一年出了家当和尚？」浑身上下一种性冷淡的味道。
他完全不为所动：「路粥小姐新处了不少男朋友吧？」
「是啊，也就十个八个吧。」
他目光轻轻扫过我：「你那位学长呢？」
我分明没喝酒，说出的话却一句比一句离谱：「你说宋瑾啊？他当然是我的那些爱里的最爱。」
沈初依旧淡淡的：「哦。」
哦什么哦，我剜他一眼，踩着高跟鞋回了客舱。
路过沈初的时候，他身上的味道有些熏人，我眼睛就那么被熏了红。
沈初变了，第二天早上的早餐他端着面包坐在了我对面的位置。
我抬眼看他，他面无表情：「没座位了。」
我看了看空荡荡的餐厅：「我还没瞎呢。」
他没说话，我也没再说。
再说下去他就真的走了。
一个人吃早饭多孤单呐。
「你男朋友呢？」他出声。
我抬头，他仍然吃着面包，刚才的话好像不是他说出来的。
「你女朋友呢？」我反问。
然后两个人默契地沉默了。
过了一会，沈初又说话。
「当年是我不好，不应该拿感情打赌。」
我有些怔愣，没想到这样的话会从沈初口中说出来。
「我也不对，不应该拿感情来报复你。」
他想说什么，眼睛深深看了我几次，最后也没说出口。
我大概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是我也不说。
晚上大派对，灯光酒杯。
船里放着音乐。
我想去找沈初，然后看见他被一堆女人包围。
于是换了个方向，走向人少的地方。
「一个人？」一个小麦色皮肤的男人过来。
我笑笑，刚要说话，沈初过来打断了我们。
「不好意思，我找她有事。」
男人看我一眼又看沈初一眼还是离开了。
我一手拿着酒：「怎么？沈先生不在盘丝洞玩，来我这儿当和尚？」
沈初表情淡淡：「你喝醉了。」
我一口酒都没喝，此刻只想说你放屁。
不过我没说，反而一口喝下一杯酒。
沈初皱了皱眉头。
「沈初，你真没意思。」
沈初笑了：「以前我有意思的时候你不喜欢，现在这样成熟了又觉得没意思？」
我正心情不好，想吵架，却被强光刺到睁不开眼。
沈初不动声色移了位置，挡住刺激我眼睛的光。
「这位小姐，恭喜你！」
整场气氛热烈，我一脸懵。
主持人快步走过来，拉着我上台。
舞台上乐队成员都在看戏，我才意识到燥人的音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恭喜您成为了幸运嘉宾，请问您贵姓？」
我开口：「路。」
「路小姐，刚刚在台下现在您旁边的先生是您在本次缘分之船上的缘分吗？」
我摇摇头：「不，他是我前男友。」
场下气氛更加热烈。
「那您要不要点一首歌送给他？」
我脱口而出：「算什么男人。」
22
场下气氛已经控制不住走向高潮。
而事件中心的沈初被打了一束强光，他就那么站着，低着头笑。
有点当年的影子。
好像回到了当年。
乐队朋友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在台上已经打起来歌的节奏。
主场把话筒塞给我一个，示意我唱。
我开口，抢了拍。
歌也没唱对。
是那年夏天和沈初窝在沙发看的青春偶像剧歌曲。
偶像剧剧情已经被忘得差不多了，歌却还记得。
「脚踏车的后座和你干净的衣裳，那些时光漫长仿佛夏天永远晴朗……」
时光一帧一帧嬉笑而过，因为当年一个冲动，我过成了另一个样子。
沈初也是。
我突然想起来有句话。
当你想念一个人的时候，慢慢的，就变成了他的样子。
乐队的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沈初上了台，不知道对我说了什么。
只听见场下一片叫好声。
我感觉有点晕，可能是刚刚喝酒太急。
主持人的声音不太清楚：「路小姐，你愿意在缘分之船上重拾前缘吗？」
我笑了笑：「看他表现。」
台下还在起哄，沈初捧住我的脸，一张精致的脸上有几分得意。
「我就说你醉了。」
时光更迭，娇艳的我和沉静的他。
一如从前，球场飞扬的他和闷声干坏事的我。
End
番外谁的小心机
这一年是和粥粥在一起的第十年。
大四那年，同宿舍的兄弟们讨论校花榜上的哪个女孩该得第一。
我觉得没意思，随手一翻页面跳转到了另一个榜单。
是学霸榜。
一个戴着圆圆眼镜，脸也圆圆的女孩坐在榜单顶。
「路粥……」我轻声念出了她名字。
程理耳朵好使，「你说路粥啊？」
「她是我女朋友舍友，平时只会学习，那种典型的除了学习一无是处的人。」
我顿时联想到高中班级那个被外校学生打，我因为救了他还被举报受处分的班级学霸。
瞬间没了兴致。
程理还在说：「听说她是全校第一考进来的，现在依旧是第一。你们说她这样的书呆子会不会谈恋爱啊？」
四号床那个普信男皱皱眉头：「谁愿意跟她谈恋爱？土肥圆。」
气氛因为他这一句话被顶到了高潮。
以至于后来我们玩游戏，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我选了大冒险。
他们起着哄让我去征服路粥，给我三个月。
我无聊到想死的生活里多了一丝波澜。
那就去呗。
我的耐心还是很少，情绪控制困难。
第一次约会，路粥让我等了十分钟。
我用手机搜索：「女朋友约会会迟到吗」。
底下的人都说会，于是我接着等。
她长得确实平平无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以至于我忘了她长什么样。
不过路粥没有生气，她笑着提醒我，她总是这样包容。
耐心十足地带着我做好多事情。
她包容我一切缺点，从来不会对我不耐烦，真诚又笨拙地对我好。
我感觉到自己在一点点沦陷。
我喜欢上她，喜欢上这个被无条件信任的自己。
成年以后，我第一次对父母低头。
我说我想进公司，我想娶路粥。
我得去攒老婆本。
当我终于对未来有了希望以后，我发现我未来计划中的那个人正离我越来越远。
她不再对我笑，不再等我下课。
她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躲着我，我的心越来越慌。
她是因为我长得好看才喜欢我的吗？
她是不是觉得我的身材不够好？
她到底为什么对我冷淡？
我的心随着路粥的每一次若即若离而坠落。
直到我看见她对着另一个人娇嗔，生气。
眉眼都带着鲜活。
我看见了她的另一面，心中更慌。
我想用什么留住她，房子，车，结婚……
什么都行，我太害怕，以至于忘了留下的前提是离开。
路粥的手机放出那段音频时，我才猛然想起最初是为了什么和她在一起。
学校的论坛上有个帖子问我是不是栽了。
我点了个赞。
因为我确实是栽了，路粥对我一点点好我就幸福得快要死掉，又煎熬她会不会厌弃。
我从没对谁如此低声下气，像是乞讨的狗。
可是她没心软。
食堂再见，是我决定出国的前一天。
飞机票在一个小时以后，我一夜没睡，想再看她一眼。
后来飞机晚点，我浑浑噩噩在国内待了两个月。
烧烤店，看见路粥在人群中央笑得好看。
她怎么能这样？
把我一个人抛弃掉，然后迅速抽身。
怎么一点都不留恋，她真的不爱我……
我出了国，一年过去却还是忘不了她。
我过得没什么滋味。
却总是忘不了她，我嫉妒每一个可以站在她身边的人。
那明明应该是我的位置。
凭什么，只是一个出场方式错了，全部的感情都要被否定。
她教会了我爱，我却不知道怎么把爱收回。
于是我步步为营。
先是送给她父母飞机票，再告诉他们有效期只有过年这个时候。
然后趁虚而入把缘分之船的消息透露给她。
自从她上船的那一刻起，我的视线便追随着她。
当她转身看我的那一刻我浑身的血都在战栗。
可放下摄像机，我面无表情看着她。
还好天黑，她看不见我眼睛里的想念。
我一步一步接近她，赌她对我余情未了。
要不然为什么她一直不谈恋爱？
可即使我知道她没有过别人，当她故意刺激我的时候我还是嫉妒。
为什么我没有在她身边。
晚上派对。
她被抽上台，唱一首歌给我。
我眼里有泪，她总是能让我哭。
起哄声中，我没有话筒。
「路粥，我学了你的招数，给我们一个重新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