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昨晚的事我很抱歉，您的衣服也不是我脱的，我…」
看着公司视频会中弹出的微信消息，同事群陷入了一片死寂。
我看了一眼自己发出去的消息。
不是吧，为什么我给楼下业主发的消息会出现在新上司的电脑桌面上？
一
本市因为疫情封闭了大半个月，这是我居家隔离的第 n 天，由于物资短缺，业主群里开始以物换物。
我：「211 英翻本硕，家教辅导，三根玉米一小时。」
801 业主：「成交。」
我：……这就很尴尬了，801 就是楼下，昨天跳操我刚把他家的吊灯跳掉，被他挂在了业主群。
挣扎许久，还是出卖了自己，我就是想吃根玉米。
坐在客厅的黑色巨大办公桌前，一股檀木味混着夏夜清凉的晚风从对面男人的方向吹到我脸上。
「请等我十分钟，我开完这个视频会。」 我这才注意到他耳朵上的耳机。
男人上身穿着衬衫，下身穿着家居服，头发一丝不苟的梳着，毫无表情的脸上带着一副金色细边框的眼镜。
我突然意识到了有一丝不对劲。这个家里完全不像有孩子的样子，甚至不像，有第二个人…
我心虚的扫了一眼客厅空荡荡的天花板，我进门的时候，门口还有吊灯的残渣，在留下来赚玉米和现在就逃跑之间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兜里的手机连着震动了好几下，同事群炸锅了。
「听说我们要空降一个新领导！和老太婆平级！」
「刚回国的康奈尔本硕，黄金单身汉阿！」我长舒了一口气，普天同庆，老太婆唯我独尊的专权日子结束了。
「您是英翻专业的是吗，哪个 211？」桌子对面的男人突然出声。
我下意识挺直身板回答道，「北外。」
801 业主修长的手指在笔记本上飞快的打着字，头也没抬说道，「那水平应该不错。」
「我曾经获得两次国家奖学金，绩点 3.7，现在 WR 公司负责对接海外业务……」
我尴尬的合上了嘴，这该死的面试一样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是来赚玉米的。
他动作停顿了一下，再次抬起了头，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皱着眉发完了消息。
而后他把电脑转向我，仰在了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他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盯了我几秒，皮笑肉不笑的扯起了嘴角。
他莫名其妙的笑意让我汗毛倒立，这种和老太婆上司一模一样的压迫感是怎么回事？
「这几份文件半个小时之后整理翻译好给我。我有点忙不过来。」
「哈？」我整个一黑人问号脸，「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是来做家教的。」
「我可以额外付给你钱。」男人皱着眉头。
我看着面前这个禽兽，忍住了想给他一拳的冲动，我往后一仰，也翘起了二郎腿。
「大家都住一个小区，谁也不差那点钱。我在我们单位都不加班，不可能大半夜的在这给您做文件的。」
笑话，姐的小说一本就是好几万，差你那几百？
男人的嘴角有些抽搐，似乎被我这番言论震惊了，「从来——不加班？」
我怒目圆睁，站起身来双手插兜，「从来不加！」
「如果您是因为吊灯的事故意搞我，我可以赔给您钱。」
他叹了口气，起身打开了他家的冰箱门，立在一旁，「我真的忙不过来。都是打工人，互相理解。您帮我整理完，这个冰箱的东西你看着拿。」
我咽了一下口水，一定是我心地善良，理解同情打工人，才答应帮他翻译文件的，绝不是因为我看见了满冰箱的水果和小果汁。
我恶狠狠的敲了个回车键。
二
「有需要直接找我就好了哦！看您这客气劲儿！这果汁拿两瓶就行了！」
我左手拖着一个自热火锅右手拎着土豆和玉米，胳膊还夹着两瓶小饮料。
尽管我从 801 业主的关门声中感受到了些许的怨气和怒意，但我还是大包小包心满意足的回到了家里。
这个人除了看着有些目中无人之外，还是挺大方的。总助 Linda：Tracy，过几天的谈判资料和 PPT 你准备一下。
Tracy:为啥负责人变成我？我手头资料不全诶。
总助 Linda：新来的经理 Evan 点名要你做。
Tracy:…
不科学呀？难道我精进的业务水平已经在公司出名了？还是说我摸鱼摸的太狠了新领导要杀鸡儆猴？
无语。
我点开小说最新章节的作者有话说：傻逼新上司给了个急活，断更两天。由于缺少资料和业务不熟练，这次的文件成功成为我一帆风顺的饿职业生涯中的第一道劫难。
在我干完了两瓶续命小饮料后 Linda 第三次告诉我改的资料不通过。
我朝着窗外发出一声怒吼。
楼下猝不及防的发出了咚的一声巨响，像是几十斤的哑铃掉在了地上，我甚至感觉脚下的地面震了几下。
对不住了楼下大哥，又吓到你了。要骂你就骂我的傻逼领导 Evan 吧！
我灵光乍现，打开了小说创作平台，洋洋洒洒写了四千字炮灰 Evan 被女主打脸虐渣的剧情。「各位业主请来东门领取社区统一配发的蔬菜包，一户一人。」
这是半个小时前的消息了，不知道物业还在不在，我挠了挠三天没洗的头发，趿拉着我的小黄鸭拖鞋戴上了口罩。「诶您好，看见 7 号楼 901 的蔬菜包了吗？」
初夏正午的太阳毒辣的很，我在剩下几包菜里翻了又翻，就是没有写着我门牌号的。
保安大爷挥着扇子眼珠一转，「每户都有！你再仔细找找？」
我无助的看向周围的人，一个大妈手里拎着两袋菜往回走，不是一户一袋吗？
我冲了上去一把扯下来菜袋子上的两个标签，7-901，这就是我的菜！
我心中燃气了战斗的小火苗，大声呵道，「把我的菜还给我！」
大妈呆滞了一下，马上换了一副进攻的表情，死死的抱住了两兜子菜，「谁说是你的！我家人多！这是社区给我们发的两袋！」
嘿！给我玩为老不尊这一套，我上前就要直接抢夺，「还给我！」
此时周围陆陆续续有很多领菜的业主开始围观，一个光头穿着老头衫的中年男人扒开人群走了过来。
他挡在了我和大妈之间，瞪着眼睛伸出食指用力的戳了我的肩头一下，我没想到他力气这么大，我一个没站稳，往后倒去。
而后落入了一个檀香味的怀抱中，我扶了扶帽子，「谢…」
801 的业主皱着他好看的眉头打断了我，「怎么了？」
我心跳疯狂加速。
可能是肩膀火辣辣的疼，也可能是周围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帮我我有些委屈，我眼睛一热。
801 业主看起来有些生气，他径直走过去从大妈手里抢过一袋子菜，光头男正要发狠，伸手想要拦住 801 业主，没想到他一个利落的转身就制服了光头男。
他把菜递给我的那一刻，好有安全感，我想起了我爸爸。
在电梯里我仍然哭得很凶，「你哭什么？」
801 业主一手拎着一袋菜，一脸不解的看着我。
我把手塞进口罩，擦了把眼泪，「小时候我被人欺负，我爸也是这么保护我的。」
801 业主的嘴角有些抽搐，张了张嘴，最后又闭上了。
三
「喝点果汁。」
我坐在 801 的沙发上抽噎，嘴里吨吨吨的灌下去一瓶果汁。
801 业主坐在对面一脸严肃的看着我，「你性子太冲动了，在社会上很容易吃亏的。也不利于完成工作。」
工作…
我想起了我熬了两天夜提交了三次也不合格的策划案，预想到了新领导高压下以后的悲惨生活…
我刚收回去的眼泪再一次开闸.
801 业主看起来有些束手无策不明所以，「怎么又哭了？」
我嚎啕大哭，抽抽嗒嗒，「策…策划案，为难我…改了三次…呜呜呜…我真的不会做~」
801 业主可能是面部神经不太好，因为这是我今天第二次看见他的嘴角抽动了。
他叹了一口气，翘起来二郎腿，「把你电脑给我。我帮你看看。」上下楼的一路上我都在想小时候我爸对我的谆谆教诲：如果谁欺负你了，你就要打回去，哭，是无能的表现。
但是打不过怎么办来的，我一会得问问我爸。801 业主抱着我的电脑端详了很久，而后推了推他的金丝眼镜。
皱着眉头认真的问我，「为什么 Evan 被女主卖进了白马会所？」
我浑身一抖，糟了，小说页面没关…
他认真的补了一句，「为什么 Evan 还被男主卖给了他的表叔？」
…
我尬笑着关闭了小说页面，打开了我的策划，讪讪的说道，「害，他就是个小炮灰而已，为了让主角虐渣让读者看着爽的…您还喜欢看小说呢…呵呵…」
随着 801 业主的眉头越皱越紧，我的声音越来越小。
过来许久 801 业主冷哼了一声，「原来从来不加班是为了晚上回家写小说。」
我挠挠头，不是很理解他态度为什么转变如此之快，对我冷嘲热讽。
「不务正业。主次不分。」
他修长的手指划动着触屏，快速的浏览着我的策划案，薄唇轻启，扔给我两个成语。看着他认真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改文件，我的不服气硬生生被我咽回肚子里。
害，可能大佬多少都有点目中无人和毒舌吧。他一言不发，我呆坐在沙发上也不敢玩手机。
看着门口地上的两袋子菜，我谄媚的凑过头去，「你饿不饿，天色晚了，我去弄点吃的吧。」
他翻来覆去的看着几行字，半晌才十分敷衍的点点头。
见我扒拉塑料袋子，他又补了一句，「可能有桶油还没拆封，在柜子里。」确实，都在柜子里。
除了油没开封，连锅都没开封。
这大哥平时是怎么活的呢，不会天天吃外卖吧。
我打开冰箱，上次还没仔细看，他这个冰箱倒是收拾的很整洁。
整整齐齐的码着一盒鸡蛋，一袋开封的吐司旁边码放着果酱和各种不同口味的沙拉，甚至还有一排保鲜盒装着切好的各类蔬菜，上面贴着便签。
我偷偷笑出声，801 业主可能是个处女座，连冰箱都这么整洁。801 业主合上了笔记本看着我的四菜一汤有些愣神。
「想不到你手艺还不错。」他推了推金丝眼镜，但是吃的多少有点狼吞虎咽。
「咳咳~你做菜，怎么放这么多辣椒？」
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他白皙的脸上一片通红。
我手忙脚乱的开始找水，他指着冰箱的方向要说什么，然而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哦哦我知道，他想喝凉的。
糟糕，冰箱里的果汁都被我喝光了，就剩几瓶 RIO 了。
我拿起旁边的杯子，吨吨吨的把一瓶桃子味 RIO 倒进了玻璃杯。
他举起玻璃杯一饮而尽，我不得不承认，他上下滚动的喉结有那么一丢丢性感。
四
他眼角微红，玻璃镜片后的眼镜亮晶晶的，「坐下一起吃吧。」
我怕他一会再辣到，于是又给他倒了一杯葡萄味的 RIO。
「对不起啊，我比较爱吃辣，所以平时做饭也总加辣椒。」我小心翼翼的给 801 业主道歉。
毕竟他已经认真的给我改了快三个小时方案了，我现在看他就像看大学考试时给我传小抄的学霸。
见他吃完了，我一个鲤鱼打挺，「您去沙发上休息！我来刷碗！」
我哼着歌刷把干净的碗放回了橱柜，准备抱起我的电脑回家睡觉。
嗯？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我的预料。
801 业主怎么面色潮红的在沙发上睡着了？
看给叔叔累的，眼镜都不摘就睡着了。
我好心的弯腰准备给他摘眼镜，不成想小拇指碰到了他的脸。
我去，这么烫？
闻着他呼出的酒气。
姑且让我大胆猜测一下，这个仅仅喝了两瓶鸡尾酒的大哥，喝多了？
我想起来我有一个解酒药非常有效，于是我转身掩上了 801 的门准备上楼取我的药。
放进右裤兜的手并没有如往常一样摸到那熟悉的金属触感。
我一拍脑门，糟了，钥匙锁家里了！
我只得灰溜溜的返回 801 业主家里，看着熟睡的大哥陷入了沉思。
物业下班，小区封闭。暂时找不到开锁的，我回不去家。
我的体力不允许我把大哥抱进卧室，沙发只能睡一个人。
过了一会，我走进了 801 业主整洁的卧室，规规矩矩的躺在了他叠好的床铺上。
801 业主人这么好，明早起来应该不会怪我吧。第二天早上我睁开眼时正巧碰见了半裸的 801 业主复杂的眼神。
我尖叫一声从被子里爬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他皱着眉一言不发的戴上了床头柜上的眼镜，率先开口，「这是我的床。」
我连声解释，「不是您昨晚喝多了，我把您扔沙发上了，啊呸，不是，您昨晚在沙发上睡着了，我家钥匙被我锁家里了我…」
他看了眼手机，快速的起身，「不重要。现在请你出去一下，我九点钟有视频会。」我的心脏砰砰的跳，快步跑出了房间。
在沙发上冷静了好一会，等一下，视频会？
我九点钟也有会！
昨天 Linda 说今天新上司 Evan 要在飞书的视频会上听我的策划案！我手忙脚乱的打开了电脑，因为怕一会 801 业主出来会干扰我的思路，我想跟他说一声又发现他正在主卧厕所里洗澡。
我只得打开微信业主群，从里面找到了那个风景照头像，发过去了一条好友验证。
由于没连上 801 的 WiFi，我的电脑仍旧用的是 901 的 WIFI，音质有些不佳。
我紧张的汇报完了我的策划案，关闭了我的屏幕共享，Evan 只是表示改后还可以。
我长舒了一口气，接下来是新上司漫长的讲话时间，我打开手机，准备摸会鱼。
和几个关系好的同事在小群里八卦了一会新上司之后，我发现 801 业主刚才通过了我的好友验证。
我想了一下，认真的打出了几行字。
「昨晚的事很抱歉，您的衣服也不是我脱的，我们什么也没发生。十分感谢您帮我改策划案并收留了我一晚，现借用您的书房开两个小时视频会。然后我就去找物业开锁。」
五
消息发出去之后我如释重负，翻着同事群里的八卦，我笑得四仰八叉。
突然同事群开始疯狂弹消息，未读消息变成了 99+，就连视频会议的声音也短暂的磕绊了一下。
我不明所以，连忙翻到最下面。
「我去劲爆啊！」
「国外回来的就是开放啊~」
我又错过了什么！？
「咋了咋了！」
Linda：你没看见 Evan 的屏幕共享吗？
小 E：没事我截图了！
小 E:【图片】
屏幕共享的正上方弹出来一条微信消息，「昨晚的事我很抱歉，您的衣服也不是我脱的，我…」
我的头像和昵称赫然挂在消息的前端。
TOM:哈哈哈你们看这女的头像和 Tracy 一样！
不到一秒钟，Tom 和小 E 的消息飞速撤回，两秒钟前还热闹无比的群里一片死寂。
我默默的关掉了手机。
为什么，为什么我发给 801 业主的消息会在 Evan 的屏幕共享上出现！
为什么！为什么消息只显示一半！
好死不死右下角弹出来编辑的催稿消息，我想起小说里 Evan 的悲惨遭遇和 801 业主困惑的眼神。
方甜甜！你到底造了什么孽！
你把顶头上司的吊灯跳掉了！你和顶头上司大言不惭说你誓死不加班！你让你的顶头上司亲自给你改了三个小时策划！还把你的顶头上司写成了鸭！
最关键的，还被他发现了!这公司是呆不下去了，实在不行换个地球生活吧。
我看了看 8 楼的风景，不知道从这跳下去，我会不会死的透彻一点。我试图把我的意识抽离出我的身体，没等上司从他卧室出来，我就抱着我的电脑，从 801 落荒而逃。
「咱小区确实有个开锁师傅，不过现在联系不上，您要不回去等一会？」居委会大妈掐着腰死死卡着门，生怕我冲进办公室。
无家可归的我哭丧着脸抱着电脑和手机坐在楼下的公园长椅上，无语望青天。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冷冷的从背后响起，吓得我险些把手中的电脑甩出去。
「你坐这里好几个小时，不晒吗？」
801 业主，哦不，是我的新上司 Evan，穿着家居服，双手插兜，逆着光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恍惚间我觉得金丝眼镜后面透露的犀利目光比他身后的阳光更刺眼。
他单手拎起我怀里的电脑，「跟我回家。」
见我原地愣着不动，他拽着我的帽衫帽子，像拎小鸡一样把我拎回了家。我瑟缩在沙发的一隅，抱紧了可怜的自己，「对不起啊，那个，我等开锁的来了就回家…」
Evan 递给我一瓶 RIO，「我给物业打电话了。开锁的被封在小区外面了。」
我欲哭无泪。
他推了推眼镜，「在此之前你可以先住我家。」
别吧上司！我讷讷开口，「那多不好意思…」
Evan 喝了口冰水，「没关系。在此期间你可以负责伙食或者承担部分家务。」
要是现在有配乐的话，请给我配黑猫警长，「眼睛瞪得像铜铃~」
我虽然摆烂，却并不想失去我的主业。
我讷讷开口，「好…好的领导。」
Evan 虽然一直没什么表情，但是我明显能感受到他此刻心情大悦，他低头看了会手机。
「我发给你得几个文件，这几天做个策划案。就按照我给你修改过后的方法。」
得，这会真成居家办公了。
我咬牙切齿，「好的领导。」
「不要这么叫我。叫我名字就可以。」
「好的领导，啊不是，程川。」
六
在我小蜜蜂一般勤勤恳恳的每日劳作下，我的工作和厨艺都突飞猛进。
我和程川的关系也和谐的诡异。
「嘿嘿，老板，我睡前想用客厅的投影看会电影~」
程川坐在沙发上，头埋在电脑里修改着我的新策划案，敷衍的点点头。
作为一个恐怖片爱好者，我打开了我心爱的电影，《安娜贝尔 2》
「嘿嘿，老板，会影响你办公吗~」
程川沉默了一会，关上了电脑。起身拉上窗帘关上了灯。
投影柔和的关系勾勒出程川的轮廓，他坐在沙发上，「我改完了。」
我咔嚓咔嚓咀嚼薯片的嘴停顿了一下，觉得更诡异了。
我和我的上司，不但在一个房间里睡了好几天，现在还要一起看电影，这不是我小说里的情节吗？
我脑海中浮现出程川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和他滚动的喉结，脸有些热热的，不禁瞥了他一眼。
没想到他表情柔和一脸认真的直直看着我，甚至勾起了嘴角。
我认为这一幕比安娜贝尔活了还吓人。很快电影紧张的氛围让我停止了咀嚼薯片。
电影飘忽的镜头视角，画面逐渐灰暗，灵异恐怖的配乐也越来越大声。
程川突然起身，把我吓了一跳。
他在厨房晃悠了一圈，拿了一罐 RIO 回来。
然后十分自然的坐在了我的旁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手好像微微颤抖。
「这片是有点吓人…您累了可以先去休息~」
我试图给程川找个台阶下。
他吨吨吨几口把 RIO 一饮而尽,「还可以。我挺喜欢看鬼片的。」
我想起他连干两瓶 RIO 醉倒的壮举，连忙夺下了他手中的易拉罐，「别别，这可不能多喝…」小女孩惊恐的盯着窗户问残缺的鬼魂想要什么帮助，鬼魂缓缓现身…
「你的灵魂…」
电影里小女孩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我身边也发出了一声尖叫。
我和程川面红耳赤的看着彼此。
我脸红是因为武力值 max 的上司竟然怕鬼，我猜他脸红应该不是被吓得。
没错，他又喝多了，与上次不同。
这次他开始耍酒疯。我把被子盖在程川的身上，安抚道，「乖，鬼片里都是假的，妖怪在建国后都不能成精了，这里不可能有鬼的。」
程川红着眼睛嘟着嘴，一把拽住了我的手。
滚烫的双手死死拽着我的胳膊和手，酒味混杂着熟悉的檀香味钻进我的鼻孔。
一抬眼我又看见了那个滚动的喉结。
程川眼泪汪汪的看着我，「那你不许走。」
我心一软，敷衍道「嗯嗯不走。」
我本以为把他洪睡了自己就可以回房休息了，没想到他大力一扯，直接把我拽进了被窝里。
我呆愣的被程川禁锢在怀里，满脑袋问号。
上司，你这样做合适吗？
我是不是该找新工作了？
我正欲开口，程川眯着眼睛凑近我，「嘘。」
而后我的头被他一把摁在怀里，「乖，睡觉。」
而后他一伸手，灯应声而灭。
沉默燥热的黑夜里只有我俩沉重的呼吸声。
程川的呼吸声愈来愈均匀，别说他的胳膊枕起来还挺舒服的，我现在摸摸他的喉结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我伸出食指，轻轻的点在他的喉结上。
喉结滚动了一下，程川低沉的声音有一些沙哑。
「小丫头，男人的喉结，不能乱动的。」
我手一哆嗦，而后又理直气壮起来。
反正都这样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我的手往下一伸，覆在了他的腹肌上，从他的怀里伸出头反问道，「那哪里可以乱动？」
七
我为我昨晚的行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第二天我醒时已经是正午了。
我迷茫的瞪着窗外的云朵，总结出了一个结论，男人的哪里，最好都不要乱动。
见程川进来，我又些慌乱，直接躲进了被子里。
他一把把我薅了出来，面无表情，强行拉上了我的手。
我觉得我需要说点什么，但是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程川给我套上了睡衣，「起床。我做早饭了。」
而后拉着我的手走出了卧室。程川煎的蛋糊到和煤炭真假难辨。
但我还是硬着头皮吞了下去。
物业群弹出一条消息，」尊敬的业主，我社区于今日解封。请各位业主….」
我激动的举起手机，「好耶！我可以回家了！」
程川的脸一黑。
我疑惑道，「解封了…有好吃的外卖了…」
程川闷闷的说，「看来有的人很想回家。」
我挠挠头小声嘀咕，「当然想回家。」两个小时后我和程川开完了公司的视频会，我的开锁师傅也终于到了楼下。
我在电梯口和程川道谢，十分默契的对昨晚的事闭口不谈。
什么嘛，我和谁一夜情不好，偏偏和我的顶头上司。
而且对方一直皱着眉头一脸严肃，一脸欲言又止。
我一摆手，「行了不用说了！」
「叮~」
电梯门开了。
「川川！」
电梯里站着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看着年纪比我大一些，黑色的长发自然的垂落在肩头，一抹红唇又纯又欲。
看见我她的笑容些许凝滞，「这是…」
程川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我想起程川冰箱里整齐有序的便当盒，还有便签上的字迹，柜子里两只一模一样的玻璃杯…
我急忙解释道，「我是他楼上的邻居，来他家借东西的！」
女人恢复了热情的笑容，「长得和我妹妹真像。」
说罢绕过我走出电梯，熟稔的挎上程川的胳膊，拉着他向房间走去。
她语气娇嗔，「我都要担心死你了，总不理人家~这不一解封我就带着好吃的看你来了~」
正主来了，我算什么，一个小三。
我眼眶一酸想憋回眼泪，可是我这该死的泪腺根本不受我的控制！
我冲进电梯没有回头，反手摁下了关门键。我看着码字的界面脑袋里空荡荡的就是不知道怎么往下写。
熟悉这么多言情套路，最后自己反倒被渣了。第二天一早我就出门了。
为了防止在电梯里偶遇同一个时间上班的程川。
一进公司大家纷纷隔离多日的我嘘寒问暖，我一头扎进桌面上堆积如山的文件里。
旁边的小 E 鬼鬼祟祟凑过来，「他们都说你把 Evan 给睡了，真的假的？」
提到他我心里愈加烦躁，大声一本正经道，「不信谣不传谣！我这个头像和昵称很烂大街的好吗！」
Linda 连忙过来打圆场，「是啊 Tracy 一直在家隔离，都不能出门。」
大家这才遗憾散去，表示剧情不够狗血。
「领导叫你过去一趟。」
「哪个领导？」
「Evan.」
我义正言辞推脱道，「工作没做完，我不去。」
「什么工作？」低沉的男音从背后冷不丁的响起。
我浑身一抖。
八
我站在程川的办公桌对面，他一如既往的翘着二郎腿，单手划动着鼠标，另一只手托在他弧度优美的下颌上。
我站在一旁，无意间瞥见了窗户玻璃上的自己，发现自己很像个浑身散发着怨气等着老公来哄的小媳妇。
我急忙调整了一下姿势。
「这个案子的招标会一会和我一起去。」
我懊恼的抱走了他指着的几份标书，什么嘛方甜甜，你竟然以为那个出轨的渣男要和你道歉。Linda 凑过来小声说，「一会小心着点，咱们新上司的脾气可不太好，刚来三个小时，骂哭企划部的两个人了…」
我攥紧了拳头，欺人太甚，渣了我要是还敢骂我，我必让渣男鸡飞蛋打。招标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程川脸色很不好，指了指他的副驾，「上来。」
我犹豫了一下，坐在了他的后排。
他冷哼了一声，用力关上了车门。
没有回公司，他直接把车停到了公司楼下的餐馆门口，皱着眉打开我的车门，「下来。」
我怒火中烧，这个人不会好好讲话么。
我沉着脸，一言不发的跟着他进了餐厅。
走进包间，看见那天的长裙女人笑意吟吟的坐在桌子前点好了一桌菜，「来啦川川~」
程川什么意思，故意秀恩爱提点我？让我不要有非分之想？
谁稀罕，我眼睛又一酸，转身跑出了餐厅。
身后传来程川气急败坏的声音，「方甜甜！」
我头也不回的快步走进了旁边的公司大门。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似乎都有意躲避着彼此，客套又疏离。
为了避开程川，晚上回家我甚至会走楼梯到 9 楼。「你二姨的同事的领导他老婆给你物色那个男孩联系你了吗？」
看着母上发过来的消息，我直接关掉了手机。
程川的影子总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想这件事翻篇之前，我都不能接受别人。
我打开了文档，开始修改策划案的终版。
这个案子是程川亲自给我改的，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顺利拿下这个案子的话，我的奖金应该不会少。
终于找到了点让我开心的事，我打起精神改到了后半夜。「这位是我们的新同事！大家热烈欢迎！」
老太婆满脸笑意的在会议上介绍着面前这一位长发的女孩。
我的心猛的漏跳半拍，转头看向程川。
程川的嘴角微微挂着笑意，率先鼓掌表示欢迎。
是那天在程川家门口遇见的女孩。
「听说是 Evan 亲自招进来的！」
「那关系不一般呀！」
「可不，听说是未婚妻！」
「嘘~」
两个正在交头接耳的同事偷偷指了指我，正在八卦的几个人很快降低了音量。「啪」。
老太婆上司把文件夹摔在了我面前，「方甜甜，你工作多久了，公司是让你吃白饭的地方吗？」
尽管来了新同事，老太婆的怒火仍然喷薄而出。
周围的同事向我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本就心情不佳的我被她一骂，眼睛忍不住一酸。
我强忍着眼泪，把散落的纸夹回了文件夹，不经意的瞥到了程川。
他一如既往的冷漠，面无表情的脸上写满了事不关己。
老太婆的辱骂之词不绝于耳，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九
「程经理，你觉得哪个方案好一点。」老太婆转头突然发问。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程川的身上。
这是他改的案子，于公于私，他都应该替我说两句。
程川修长的食指敲了敲桌面，抬头扫了我一眼，开口一字一句道。
「我没有看到什么特点。」
「不如让周婷试试。」
会议的氛围似乎一下就变得轻快了，老太婆饶有趣味的看着周婷。
「那明天早会，你把策划交上来，做得到么？」
我紧紧咬着嘴唇，小 E 轻轻拉住我的手，示意我不要发飙。
周婷保持着一贯的微笑，一只手把卷曲的轻盈发丝拨至脑后，露出了修长的脖颈，欣然应下。
「那就到这吧。」
我跟着人流，麻木的走出了会议室。
回过头，程川和周婷正和老太婆说着什么，一贯挑剔而严厉的老太婆竟然轻轻的拍了拍周婷的肩膀。Linda 为我打抱不平道，「这个策划案可是我看着 Tracy 一版一版改出来的！Evan 明明之前还说通过的！」
我苦笑道，「他的原话其实是，还可以。」
小 E 也有些气愤，「那个周婷也是，刚来就敢做出这么明目张胆抢单的事…未婚妻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Linda 连忙示意小 E 闭嘴，把还要继续骂下去的小 E 拖出了楼梯间。我擦了擦眼泪，我要去为自己讨个说法。「我的策划案有些激进，张总认为有不妥之处我可以理解。但是您为什么说我的策划案毫无特点，这个案子分明是…」
程川从电脑前抬起了头，直接打断了我， 「这是领导层的决策，你只需要接受结果就好。」
我点点头，「明白了。程总。」
我把工牌从脖子上摘下来。
「我要辞职。」
程川的眼里闪烁着错愕，翘着的二郎腿缓缓的放了下去，敲击着桌面的食指也停了下来。
半晌，他玩味的勾起嘴角，语气轻松道，「方甜甜，我说过你这种性子，很容易在社会上吃亏。」
他拿起我的工牌，细细的端详起来，指节分明的食指轻轻的摩擦着我的工牌，「你看，不过是被否了一个小小的案子，就要闹辞职。」
他似乎被自己说笑了，惹不住嗤笑了一声，「你几岁了？」
我分不清他的语气是宠溺抑或是嘲讽，我只知道我的眼泪马上又要不受我的控制。
我微微仰起头，憋回了眼泪。
「这是我的决定。你只需要接受结果。」
没有等程川的回话，我转身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没想到周婷一脸错愕的站在门外。
她一丝不苟的精致妆容和我哭花的睫毛膏和眼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语气急急的问我，「怎么哭了？」
我推开了她的手，回到了工位上默默的收拾行李。
十
这是我裸辞的第六天。
我投出去的简历大部分石沉大海，甚至连约我面试的都寥寥无几。
我妈在连着几天给我没过百的微信步数点赞之后，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为了让她不对我辞职的事刨根问底，我回了她条消息，「妈你上次说给我介绍那个男孩在哪个区？」身高一八五，体重 65，家里还有钱。
我想不通，这种男的怎么会沦落到相亲。
我咬着吸管，坐在豪华的办公大楼楼下的咖啡厅里等着我的相亲对象。
「您是方甜甜？」
我看着面前穿着黑风衣的姜弋，连吸管都忘了继续咬。
这么帅？不会是取向有问题吧。
我一阵腹诽。
在吃了两口点心后，他笑得如春风般和煦，「我是一个很直接的人。我对方小姐您的条件很满意，不知道方不方便和我探讨一下结婚的事宜。」我差点被咖啡呛到。
「等会，怎么就满意了？你展开说说。」
「方小姐家教很好…」
「我高中时候经常写检讨。」
「方小姐长得很好看…」
我扯开湿巾一把擦掉了我的眉毛。
姜弋的笑容一瞬间有一丝凝固，很快又爽朗的笑出声，「方小姐很可爱。你在 WR 工作对吧，你看，这就是缘分，我们连工作地点都只隔着一条马路。」
我望着对面熟悉的办公楼，「我辞职了。」
姜弋毫不动容，「鄙人略有资产。养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我好吃懒做还不爱洗衣服。」
姜弋给我倒了杯水，「正巧我家里阿姨做饭很好吃，每周都有保洁上门，这都不需要方小姐亲自动手。」
我看见周婷挽着程川的手臂有说有笑的从马路对面走来，我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啥时候领证？」
这条件，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已经不重要了，我不在乎！姜弋收敛了笑容，认真道，「领证需要挑个好日子。不过我们可以先订婚。」
程川和周婷走进了咖啡厅的大门。
我皱着眉，「怎么订婚。」
姜弋说道，「今天天色晚了。我先送方小姐回家。明天上午十点，我去你家楼下接你买戒指。」
程川和周婷在我旁边停下，我装作没看见他们，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可以，我喜欢大钻戒。」
姜弋哈哈大学，「只要甜甜喜欢，买十个也没问题！」程川的冷飕飕的语气在桌旁响起，「怪不得辞职辞的这么痛快，原来是傍上大款了。」
周婷连忙拽他的袖子示意他注意语气。
姜弋有些错愕的看着周婷，我正要回怼程川。
「表姐？」
「姜弋？」我对面的姜弋旁边坐着面无表情的程川，坐我旁边的周婷试图打圆场。
「呵呵，真的很巧呢，你说是吧~」
一阵沉默。
「你们刚才说要订婚了？什么时候恋爱的，连我都不知道…」周婷语气娇嗔。
姜弋点点头，「是有些急促了，不过是时候开始新生活了。」
程川毫不掩饰的冷哼一声。
我笑着接话道，「周婷，姜弋喊你表姐，那我岂不是也要喊你表姐了？」
姜弋漏出了小虎牙，「其实不用。话说回来，这位是…」，他转头打量了一下程川。
周婷正要开口，程川冷不丁学着我的语调，「既然你管周婷叫姐，那你岂不是要叫我姐夫？」
程川面无表情，但语气听起来确实实打实的阴阳怪气。
听见他当着我的面承认了和周婷的关系，我心里酸酸的，又没有由来的有些生气。
周婷有些惊讶，很快又恢复了一贯的笑容，很快又笑着岔开了话题。
十一
在周婷和姜弋的注视下，我十分不情愿的和程川上了一个电梯。
随着电梯门关上，空气安静的诡异。
我第一次觉得我这个 9 楼买的可能有点高。
程川冷冷开口，「我竟然不知道方小姐竟然是有未婚夫的人。」
他语气讥讽，听得我又是一阵怒火，我反讽道，」我竟然也不知道，程总也是有未婚妻的人。」
「叮~支付宝到账 8888~」
我手一抖。
程川转过头，眼神更为犀利，我手一抖外放了姜弋的语音。
「甜甜，如果你觉得可以，你就收下。」
程川冷哼了一声，「四位数，呵，不过如此。」
我对姜弋很无语，都直接到账了，他也没给我选择收不收的机会呀。
我发了一个无语的表情包过去。
「叮~支付宝到账，88888~」
我手一抖。
「退回去。」
「哈？」我一脸懵的看着眉头紧锁的程川，他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最后冷哼一声走出了电梯门。
「长点脑子吧。」
他没头没脑的甩给我一句话。「您好是方甜甜小姐么？」
挂掉这位 HR 的电话时我满脑袋问号，今天到底是个什么好日子？
这份新工作不但薪水翻倍，而且是行业有名的龙头公司！
「那明天可以来报道吗？」
「没问题。」
挂掉电话我冲着窗外发出一声怒吼，楼下又传来了「咚」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一是因为我对和姜弋结婚这件事意愿没那么强烈，心里总是不踏实。二是我的新公司实在是太忙了，大家普遍加班到十点，我也不好意思早走。
这导致我和姜弋去买订婚钻戒这件事一拖再拖。
「甜甜，下个周日，可以和我一起去参加一个订婚宴吗？」
母上催促我和姜弋好好发展的消息又弹了出来，我回了姜弋一个「没问题」的表情包。和姜弋走进本市最贵的这座酒店的时候，我多少有点被这豪气震惊到了。
姜弋熟悉的和大家打着招呼，我只得在旁边僵硬的陪笑。
在不知道第几次被无视后，我偷偷的溜到了甜品台前。
我全神贯注的往嘴里塞着点心，一杯橙汁递到了我的眼前。
「谢谢哈~」我囫囵道。
「不用谢。我只是不想你噎死。」低沉的嗓音透露着满满嫌弃，我被橙汁呛的连连咳嗽。
怎么是程川？
「你怎么在这里？」
程川低头扫了一眼我的手，表情有些缓和，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漫不经心答道，「这是我亲戚的订婚宴。」
「哦哦，恭喜…」我刚才只顾着和姜弋一起应酬，竟然没注意门口迎宾牌上的名字是哪位。「很巧啊小方，你也在这。」程川身后走出来一个干练的灰色西装男子。
「李总！好巧啊！」
我的感觉有一丝不妙，我的新领导看起来和程川，十分熟悉…
程川又恢复了一贯的高傲神情，「年纪小还没什么经验，让李总费心了。」
他这是什么语气？像是我爸一样。
李总连连摆手，「哪里哪里，程总言重了。小丫头很好学，天天晚上都是公司最后几个走的，程总这是给我送了个好苗子啊！」
我心里五味陈杂，惊多于喜。
「那我先去那边了！」李总挥手应了旁边的一群人，甜品桌前只剩下我和程川二人。我犹豫着要不要先和程川说话。
「那个，工作的事，谢谢啊。」
程川冷哼了一声。
十二
「有请新人，王海阔，周婷！」
看着挽着手上台的两人，我有些错愕。
语无伦次的指了指台上的周婷，又指了指程川，「啊？她…你…」
程川一脸嫌弃，「大惊小怪做什么。」
我安慰程川道，「其实被甩了也不是多大的事，这证明天底下还有一个更合适你的姑娘…」
「不过被亲戚挖了墙角确实有点惨了…」
我小声补了一句。
程川脸色有些发青。
「谁说我被甩了。」
我只当是程川被戳到了痛楚，讷讷的闭上了嘴。
「方甜甜。」
「啊？」
「那个案子的甲方是周婷的校友，我很相信你的能力，但是有时候解决问题，方式比能力重要。」
程川竟然在对我解释。
想着程川处境凄惨，我大度的摆了摆手，「害，没事。我也没放在心上。」
「嗯。」
台上的周婷和她未婚夫交换了婚戒。
「方甜甜。」
程川冷不丁的又喊了我一声。
「又咋了？」我有些疑惑。
「你说什么姑娘适合我？」
我挠挠头，「比如说脾气好，然后会照顾你的，然后接点地气儿的…害说不好。」
「你这个人太严肃，需要有个人让你 24 小时紧绷的神经放松一下你知道吧~」
我真诚的和程川表达着我的看法。
他看起来若有所思。
然后他低头玩起了手机。
说到这我想起来和我一起来的姜弋，不知道他跑哪去了。
「叮~支付宝到账，888888~」
我手又一抖，转头看向程川，结结巴巴道，「你，你给我转钱干什么…」
程川一脸严肃，「我觉得你很符合你说的这些条件。如果你同意，你就收下定亲钱。」
我感觉我额头上的血管有节奏的一跳一跳，心脏也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我嘀咕道，「那也不至于这么多吧…」
「其实一般都 88…」
「那不行。」程川的表情更严肃了，他又推了推他的金丝镜框，「我不能比姜弋少。」
我呆呆的举着手机，被人一把拉到了身后。
「程川，你这样抢别人的未婚妻不妥吧。」姜弋嘴里一股酒气，脸也微微发红，看起来有些生气。
我们三人短暂的僵持了一下，程川扯过了我的手，飞快的把食指的戒指套在了我的无名指上。
「我有些懵的看着手上多出来的戒指，它的型号竟然巧妙的合适…
程川就势拉住了我的手把我拽进了怀里，「我听周婷说了她表妹的事，斯人已逝，我很遗憾。不过姜弋，感情并不是找一个相似品就可以替代的事。」
姜弋的脸色由红转白，愤怒的眼神转而罩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虽然我妹妹走了。但是你永远都可以继续管我叫表姐。」周婷举着敬酒杯不知何时站在了我们的身后。姜弋眼眶红红的，情绪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转头对我说了一声，「对不起。」而后快步的走出了礼堂。
周婷笑嘻嘻的看着程川死死的把我禁锢在怀里，打趣道，「看来我堂哥哥终于要给我找个嫂子了~二叔终于不用天天催我给你介绍女朋友了！」
我呆呆的重复了一下，「堂哥？」
程川斜睨了我一眼，冷哼了一声，「都说了这是我亲戚的婚礼。」
原来程川是女方的亲戚。
我感觉我被玩弄了，狠狠踩了他一脚，然后撒丫子就跑。
但是，为什么我好像没那么生气呢？尽管已经晚上十二点，我还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于是我起来煮夜宵。
突然我想起来程川的钱还在我的支付宝账户里，我离开厨房准备去拿手机退钱。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我的动作。
透过猫眼，我看见一身家居服的程川面无表情的站在我的家门口。
我打开门。
程川歪歪头，「我闻到夜宵味了，我想来你家吃饭。」
（全文完）
署名：明明绝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