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凌晨三点，小度音箱忽然应了一声「在」，独居的在我半睡半醒之间，看到了镜面反射中站在我身后的人影……
1
凌晨 3 点——
「在！」
是小度音箱发出的声音。
可是我没有唤醒它。
是程序故障了吗？
我起来看了一眼。
正好起来的时候，看到它的屏幕上冒出来了一行字，与此同时，它再次出声——
「啥？没听清？」
这是怎么回事？
我揉揉眼睛。
在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的情况下，它的屏幕上再一次出现一行字——
「播放治愈的歌。」
然后，小度音箱屏幕上再一次显示出一行字——
「好的，现在为你播放梁静茹的《勇气》。」
随着舒缓的音乐缓缓流淌，我却汗毛立起。
因为，我隐约在小度音箱的屏幕反射上看到了一个人影，他正站在我身后的床边，静静地低头看我。
瞌睡一下就醒了。
我浑身僵硬。
冷汗一滴滴滑落而下。
他是谁？
站在我身后干什么？
为什么一言不发，还要放音乐？
随着《勇气》播放，屏幕显示跳到了下一分钟。
他已经站在这里一分钟了，为什么还没有动手。
这一瞬间无数的思绪从我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小偷、抢劫？还是……杀人犯？
怎么办？
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可是我现在手上并没有任何可以反制的工具。
还没等我想好，胳膊肘一滑，我控制不住自己，摔进了被子里。
完了！
这么大的动静，他会不会以为我采取行动他也动了？
我忍不住闭上了眼，可是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
心脏咚咚作响，《勇气》还在静静播放，我等了一会儿，在这首歌即将结束前，忍不住重新张开眼。
屋子里还是漆黑一片，只有屏幕隐约透露出来的光亮。
我看向屏幕，之前的那个人影已经没有了。
是我看错了吗？
可能那是其他的什么东西的影子？
否则怎么可能这么久都没有任何动静？
我这样想着，心情稍微放松，可是就在这时——
「哐当！」
不知道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传来。
让我再一次浑身僵硬。
是风吹东西的声音吗？
不管了！
我猛地转身。
我已经拿起了放在旁边的手机，如果有人，我就把手机扔过去，至少也要做最后的反抗。
可是没有人。
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打湿了睡衣，眼前看到的，只有敞开的窗子，还有被风轻轻吹动的窗帘。
是我想多了。
没有人，从头到尾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自己吓自己。
我摇摇头，《勇气》也播完了，我转过身打算把那小度音箱的电源线给拔了。
可是才刚刚转过身来，就对上了一张诡异的人脸。
「你是在找我吗？」他说。
2
「啊！」
我大叫出声，但是才刚刚出声，口鼻就被什么东西给捂住了。
我死命挣扎。
手脚并用。
我看着那人的脸，他的大半张脸都被捂住了，只露出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里全都是红血丝，或许是因为用力，瞳孔显得特别小，像是一根针。
我想伸手戳他的眼睛，想自救，想伤害他，却被他死死按住。
他用来捂着我口鼻的东西不知道加了什么，只不过是一会儿，我就昏昏欲睡。
拐卖？分尸？贩卖器官？
还是其他的什么？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完了。
……
「啊！」
我猛地坐起来。
阳光刺眼，我眼前一阵阵的晕眩。
顾不了那么多，我连滚带爬地往一个看起来像是门的地方跑。
打开门，我往外冲。
电梯也没坐，直接冲下楼。
「小张，你穿成这样出来干什么？」
直到有熟悉的声音传来，我才停下来。
我仔细一看，虽然我有些近视，可是还是看清了，这是小区里的一个大姨，平常我上下班经常碰到，关系也挺不错。
大姨怎么在这里？
不对。
我摇摇头，看看低头看看穿着睡衣的自己，再看看光着的脚。
「小张？」大姨担心地走过来。
我却不敢靠近。
「是不是生病了？」大姨问我。
我摇摇头，说有东西掉下来了，急着来拿。
然后看看附近。
这里是我住的小区，我穿着我的睡衣。
脑袋还在一阵阵疼。
是做梦？
大姨在旁边说些什么我已经听不清，最后我只勉强挤出来了一个笑，然后就往楼里走。
回到我的楼层，家门还开着，我之前因为跑得急，所以没有来得及关门。
此刻我站在门前，看着家里面，感觉就像是站在张开的一张血盆大嘴外。
进不进去？
我看看外面明媚的阳光，又看看屋子。
是我想太多了吧，明明什么都没有改变，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入户的小厨房这里拿了一把刀，然后往里走。
首先靠近的，是衣柜。
我握住衣柜把手，在心里倒数了三个数，一个狠心，衣柜的门打开，我提起刀，打算一旦里面有什么，我就砍！
可是没有。
只有我的衣裳，随着我发抖的手轻轻晃动。
还没够，我一脚踢开洗手间的门，没有人。
我往里走，来到床边，深深吸了一口气，往床底一看，并且把刀往里一捅。
3
床底没有人。
我捅了个空气。
我租的是个开间，没有阳台，整个屋子一览无余。
至此，我扑在床边，终于松了口气。
真的只是一个梦。
只是太真实了，那种感觉似乎还在侵蚀着我。
脑袋像是针扎一样疼，我眼前快速略过一系列光怪陆离畸形诡谲的梦境，眩晕得阵阵反胃。
我吐了。
抱着马桶吐了个昏天暗地，终于觉得舒服了一些。
我洗了把脸，看看镜子里憔悴的自己，无奈摇摇头，拿过牙刷准备挤牙膏刷牙。
正在这时——
「终于做了一个决定，别人怎么说我不理……」
客厅里传来了梁静茹《勇气》的歌声。
我的手一抖，牙膏挤歪了，挤出来了一大片，落得满洗手池都是。
下一刻我扔下牙刷和牙膏，拿起放在旁边的刀，直接冲到了客厅里。
我朝着出声地快速冲过去，拿着刀。
是谁！
人在哪里！
可是等着我的，只有一个小度音箱。
带着触屏的。
上面显示，早上 8:00 闹钟。
今天的闹钟，正好是放的《勇气》这首歌作为起床闹铃。
它一边放着音乐，还一边用机械的人音说——
「八点了，快起床搞钱啦！」
……
我拔了这玩意儿的电源。
瘫坐在地。
我哭了。
刚刚有一瞬间我恨不得拿刀把眼前这小度音箱弄死。
可是最后理智告诉我自己，它只是一个音箱。
它只会坏掉，不会死掉。
我哭了好一会儿，这才起来，胡乱捯饬了一下自己，拿了包包去上班。
我在一个新媒体小公司里当公众号编辑，公司 3 公里内有房补，所以我也就掐着边缘线找了个开间租着。
只不过这个小区便宜，就不挨着地铁，所以我都是自己骑共享的单车去的。
共享的单车需要 15 分钟，下来后还需要穿过一个地下隧道，这里经常有一些没地方去的人暂时过夜，我看了一眼躺在一边的一个男人一眼，他已经在这里呆了将近一个月了。
他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瞅了我一眼，然后继续缩着了。
我绕了个离他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往隧道出口去。
在电梯里打卡，到了公司，我让自己不要多想，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我最近负责沟通的是几个作者，其中一个是写女性悬爱类型的作者，最近公司除了做平常的一些公众号以外，也想做一些类似这样的推文，我正好负责这些方向。
所以联系了他们，其中那个悬爱作者是自己往我们公司的邮箱里投稿的。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悬爱作者竟然是个男生。
我们沟通得很好，准备吃午饭的时候，他把新稿子开头三千字发给了我。
回了一句下午上班看，然后就和同事去吃饭了。
刚刚吃到一半，平常都不和我们在一块儿的大老板忽然拿着饭盒过来和我们拼桌。
他今年 35，已婚，还有个小孩。
平常老婆管得紧，我们私下里都叫他妻管严。
「哎呀，我最近在想弄一个新业务，你们听说过轻食吗？帮助减肥的那个，我觉得现在很多年轻人都有减肥方面的需求，有一家做轻食的公司想和我们合作，让我们进行推广，干这个应该挺不错的。」
我们只能应付，说对对对。
然后他说了很多，忽然看向我。
「对了，小张，你晚上留下来加个班吧，放心，我会给加班费的，你弄个这方面的推文。」
这……
我能拒绝吗？
「不用担心，我会和你一起，到时候我送你回去。」他说，「不就是三街外那小区吗，我顺带送你过去。」
莫名的，我脑子里冒出来的不是什么桃色新闻，也不是什么要加班了心情不爽，而是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他怎么知道我住哪里？
但是我没敢说。
他说完这就去接电话了，留下我们一桌人大眼瞪小眼。
旁边的几个同事小声抱怨，我冷汗流了一后背。
等到午饭即将结束时，我才问问身边的同时。
「小玲，你说，公司有我们的具体住址资料吗？」
小玲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漫不经心说：「那肯定啊，你申请房补的时候没拿租房合同过来吗？」
小玲走了，帮我把外卖盒一起拿走了，我坐在原地，手脚冰凉。
直到小玲回来，我才惊醒，她叫我一起去上厕所，我说好，就和她一起去了，只是在推厕所隔间门的时候，我发现我指甲盖有异样。
仔细一看，发现指缝里有已经凝固了的血！
这是怎么回事？
「阿巧，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小玲问我。
我摇摇头，说有点瞌睡，然后就进了隔间。
我坐在马桶上，开始检查我的身体，没有任何地方有什么淤青或者损伤，只有指缝里有血。
什么时候弄的？
是不是昨晚上不是梦，是我挠到了那个人留下的？
直到我出来了，洗手了，都还是懵的。
看着水流，我想起来今早上我还洗漱了，但是我没有在意手指的事情，不记得那会儿有没有血。
毕竟，指缝里的血也有可能是今天上午弄的。
我让自己不要多想了。
如果昨晚上真的有人在我家里，并且把我弄晕了，我还会好好的吗？
一切只是一场梦。
我安慰自己，眼看着已经快到下午上班时间了，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然后打开了之前那个悬爱作者的文档。
等了大概一秒，文档打开了，我刚看了一眼，就几乎尖叫。
只见到文档的开头就写道——
「凌晨 3 点，我家音箱忽然说了一句：「我在。」」
4
「阿巧，怎么了？」
隔壁工位的小玲担心地探过头来，看了我打开的文档一眼。
接着她就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就是新约稿的悬爱作者的稿子？写的真是够吓人的。」
不止是吓人了。
这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要爆炸。
我赶紧看下去。
开头三千字，写的是一个独居女性被人尾随回家，尾随者还藏在她家床底下，晚上出来行凶的故事。
虽然后面的许多事情都不大一样了，可是开头那一句话，让我汗毛立起。
我不知道要怎么样形容我那一刻的心情。
就好像是自己身处在一个巨大的罩子里，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小玲和一些同事交流打闹，可是我都好像听不到一样。
只听得到心脏恐惧的砰砰跳动声。
「怎么了？」
大老板的声音传来，小玲立即不敢摸鱼，对我挤了挤眼睛开始继续工作。
我也赶紧想找回状态。
可是在我收回视线的时候，从我这个角度，忽然看到大老板的胳膊肘上有一个挠痕。
我忽然就愣住了。
想起了我指缝里的血。
「说你呢，发什么呆？」他说。
我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他的眼睛，想要看出来他的眼睛和昨晚上我看到的那一双眼是否一样。
可是只看到了他一副不满意的模样。
「哎呀，老板，张巧只是被悬爱作者的文吓到了，没有在摸鱼。」
一边的小玲说着，还戳戳我。
我这才反应过来。
连连点头，说这作者的文真是太吓人了。
他俯下身来瞅了一眼，离我很近，隆起的啤酒肚都要挨着我了，我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的确是不错。」他说。
我也点点头。
他这才离开，我松了一口气，直到这时，我才发觉，冷汗已经浸湿了我的后背。
小玲担心地问我怎么了。
我摇摇头。
我看看眼前的稿子，又想起来刚刚老板的胳膊。
一时之间有些迷茫。
我说我去打水。
小玲把杯子递给我，让我帮她一起。
我点点头，弄好了，然后也转换了一下心情，并且从旁边的人口中得知，今天的桶装水是老板亲手换的，老板为了体现自己对员工的体谅，所以故意这样弄，还不小心把手给划伤了。
所以，他胳膊上的伤是在这边划了的？
是我想多了？
我的心里很不安。
回去后把水递给了一边的小玲，我继续工作。
直到晚上下班，就剩我在处理和轻食公司合作的事情。
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他靠近我，拿了小玲的椅子坐在我旁边，看我操作。
离得很近，我不由得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传闻。
听说老板的老婆之所以管得严，就是因为老板喜欢偷吃，只是之前没听说他会动公司里的人，都是在外面乱搞。
所以……
我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回头一看，看到老板正笑眯眯看我。
再低头一看，他的手就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5
就在即将碰到我的手的时候——
「铃铃铃……」
他的手机响了。
他气急败坏地出去接电话了，我才松了一口气。
他回来后，说让我自己打车回去，给我扔了 200 块钱，然后就急匆匆走了。
我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但是总算还是松了一口气。
我一直弄到了很晚，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的 11 点，事情暂时停下一段落，我拿了包包准备回家。
我手里拿着那 200 块钱，想想这里距离我家也不远，也就 3 公里，就不用打车了吧，于是准备和平常一样骑车回去。
这个时候街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我看看那黑洞洞的隧道，决定还是不要往这下面走了，于是特意绕了个远路从天桥上过去。
又扫了个共享的单车，我就这样骑回去了。
今天有加班费又有这 200 块钱，感觉真是美滋滋。
我一路骑到了小区外面停放共享的单车的地方，才刚刚锁上单车，忽然就有人从背后揪住我的胳膊往一边拖。
「救命啊！」我大声呼救，可是这个时候这里的人已经很少了。
下一刻，对方臭烘烘的手捂住了我的嘴。
熟悉的恐惧感袭上心头，我用力挣扎，想要咬住他的手。
可是一切并没有用，他粗重的呼吸声传来，听着令我恶心，他把我往旁边的灌木丛里拖。
就在我即将绝望之时——
「干什么！」
一道男声传来，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一直拖着我的人钳制也稍微松懈，我趁机挣脱出来，并且往外跑了好远，这才回头一看。
在刚刚我的那个位置有两个男人正在互殴，其中一个男人是个陌生小伙子，另外一个……
我认识！
是这一个月以来，一直待在公司楼下那个隧道里面的男人！
怎么是他！
今晚上我还特意绕过了隧道，往天桥上过的，他怎么会跟到了这里！
我浑身发抖。
他被陌生小伙子打跑了，在跑过转角之前还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的含义我不明白。
可是我很害怕。
特别害怕。
控制不住地发抖。
甚至想要尖叫。
「你怎么样，还好吗？」小伙子跑到我身边，看了看我。
我看了他一眼，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然后就有些尴尬。
刚刚毕竟是他救了我，我现在这样……
「谢谢你啊。」我赶紧说。
「没事没事，你以后小心一些，女孩子这么晚了在外面很危险。」他说。
我点点头，但是还是不敢离他太近，只又说了声谢谢，然后赶紧往小区里走。
走到转角的时候，我往后面看了一眼，他已经不见了。
可能是回去了吧，我这样想。
然后回过头赶紧往小区里走。
小区里小花园里好像有人影，空旷的路上也好像有人，这一切都让我恐惧。
我越走越害怕，最后我跑起来，跑到我的那栋楼，跑回家关上门，并且反锁，看着空荡荡的家里，我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我瘫坐在地上，蹬掉鞋子，在这里坐了好久才缓过劲来。
家里空空荡荡的，在深夜里一片寂静，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也有一些害怕。
脑子里出现的不断是昨天晚上的那个梦，我爬起来，打开洗手间的门，往里看了看，又检查了柜子里和床下，什么都没有。
果然是我自己想太多了。
我感觉好崩溃。
一切的事情好像都不受控制，所有事情都乱套了，我有些想哭。
我趴在床上哭，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只是睡着前，我似乎听到了有谁在唱歌。
可是我已经无法张开眼去看了。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我想说我知道你很好，你自己却不知道……」
一阵音乐声传来。
我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一下子并不能发现奇怪在哪里，只觉得一阵阵的心惊肉跳。
「8 点了，该起床搞钱啦！」
小度音箱那机械人音念叨的闹铃声传来。
我瞬间惊醒。
我愣愣地看着摆放在一边床头柜上的小度音箱，汗毛立起！
我昨天早上不是把它的电源线给拔了吗！
它现在为什么还在闹铃！
6
啊！
我尖叫了。
一边尖叫一边往外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阵阵的天旋地转，我跑到外面的时候我摔倒了。
忽然，有一只手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
我抬头一看。
是昨天晚上救了我的那个男人。
「啊！是你？」他看到了我之后惊喜地笑了笑。
可是我低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我现在的状态实在是太糟糕了，脑袋里面乱糟糟的，无法再去想什么，甚至我有些想吐。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他担心的声音传来。
我却只是摆摆手，然后转身往回走。
走了两步，我忽然想起来我家的情况。
看看手上又没有带着手机，于是只能停下。
我回头看看他，犹豫道：「那个，你能不能帮我给物业的人打个电话？」
我想找个人和我一起回去，我不敢自己回去，这时候物业还没上班，只有打电话叫。
他点点头，帮我处理好了一切事情，物业过来，我说清楚情况之后，他们脸色都变了。
「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人多总好一些。」男人说，物业也点点头。
这样也好。
然后我们就一起往我家去。
路上我得知，他叫做程霄，是最近刚刚搬到这边的租户。
我很感谢他昨晚上救了我，今天还帮我弄这些，他让我感觉很有安全感。
他说只是举手之劳，让我不要放心上，先检查家里要紧。
我们一行人一起来到了我家，我看着他们两个大男人翻箱倒柜，确定了家里面没人以后，我这才来到了小度音箱旁边，看着它。
他们两个人也看着它。
程霄点了点它的屏幕，看了一下它的播放记录。
我这才想起来，验证我那天凌晨是否是做梦，最简单的一个办法，就是看播放记录！
这样想着，我就立即拿了一边的手机，打开 app，和程霄同步翻找那天凌晨的播放记录。
可是没有。
从那天晚上到今早，除了闹铃以外，什么都没有。
我看看程霄，发现他也正疑惑地看我。
物业看看我又看看小度音箱的屏幕。
「张巧，是不是你记错了？可能是你昨晚上睡前想着今早上班要闹铃，就顺手插了电，只是你自己忘记了。」
他这样说，我一下子都不知道是不是真是这么回事。
是我记错了吗？
可是为什么我一点记忆也没有？
我快疯了。
可是这里还有两个外人，我只能强行控制自己的情绪，把他们送出去了。
看看空荡荡的家里，我一个哆嗦，随便换了一下衣裳就跑出去。
外面阳光满地，我感觉好了很多。
我请了半天假。
我用小镜子不断地看我的身后，确定没有人跟着我以后，偷偷去买了个摄像头。
然后回到家里。
假装歇斯底里地哭，翻箱倒柜。
趁机把那小摄像头藏在柜子附近。
然后收拾东西，今晚我要出去住。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就提着装着我东西的行李箱离开这里，去了公司。
今天老板没来。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坐在工位上，旁边的小玲对我挤挤眼睛。
我奇怪看了她一眼。
「我去上个厕所。」小玲说了一句，然后就走了。
我想了想，跟了过去。
刚转到了转角，小玲就把我拉到另外一边的走道上去了。
「怎么了？」我问她。
「你听说了吗？」小玲神秘兮兮地对我说。
我满头的问号，这是什么和什么啊？
于是我摇摇头。
「昨天晚上老板没有对你干什么吧？」小玲先是问问我。
「没有啊。」昨晚上老板忽然就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就离开了，我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就好。」小玲说，「得到的最新的消息是，老板在我们公司里面搞破鞋，然后被老板娘发现了，就昨晚上的事情，正闹腾着呢，所以今天老板都没来上班。」
这样？
我瞪大了眼。
「所以你这样神秘兮兮的拉我过来……」
她看了看我身后，确定了没有人之后，这才说：「昨天晚上不是你和老板一起加班吗，所以就有人怀疑那个人是你，再加上今天早上你请假了，大家都怀疑是昨天晚上你和老板在一起被老板娘抓了！」
啊？
我真是窦娥冤啊。
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我赶紧解释了一下。
我没有说在我身上发生的怪异事情，毕竟现在我还没有证据。
只说了昨晚上老板突然离开的事情。
小玲说她相信我，只是让我今天工作的时候多注意一些。
我表示明白了。
之前不知道的时候还好，现在知道了以后，总感觉好像有人在背地里议论我，或者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我让自己不要多想，只是时不时看我的手机一眼。
从手机指定的 app 可以看到家里的监控录像。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异样。
「叮咚！」
忽然，wx 提醒了一下，我看了一眼，是昨天的那个悬爱作者发过来的消息。
悬爱作者：我的文编编看了吗？怎么样呢？
张巧（我）：挺好的，抱歉，今早上我请假了，所以没有来得及回复你，就是你之后准备一下后续的大纲等等发给我，我们公司再开个会内部研讨一下。
悬爱作者：好的！[微笑]
我想想他那个开头，有些害怕。
最后想了想，多问了一句。
张巧：宝是哪里人啊？
悬爱作者：J 市的呀，编编你呢？
我松了一口气，J 市，离这里很远，应该只是一个巧合。
张巧：我在 B 市呢。
一下午的工作很快就完成了，我推着之前我藏在桌子底下的小行李箱下楼。
我看了看不远处的那个隧道洞口，想起来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我忽然想起来要报警。
昨晚上和今早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导致我一下子把这事给忘了。
可是拿出手机，却听到路过的几个人议论——
「之前隧道里的那个男的去哪了？不会是死了吧？」
「不清楚啊，今天早上我就没看到。」
「啊？这怎么办啊？」
「就一个流浪汉，可能去其他地方了吧，别想那么多。」
我愣愣听着，他们说的是那个人吗？
我们的上班时间是早上 9 点到下午 6 点，中午有 1 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我想着，看看青天白日的，跟着人群一起进入隧道一看，果然不见了。
这下我连报警都不知道要怎么报了。
我摇摇头，让自己稍微冷静一下，然后去附近找了个酒店开了房，再去把外卖拿回来，看看时间，7 点了。
我看看手机的监控画面，还是没有任何异样，就吃东西了。
吃完我还看了会儿电视剧，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晚上 10 点。
我这个房间挨着路边，我感觉房间里味道有些重，于是开窗散了散屋子里的味道，可是当我视线扫向楼下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那个流浪汉！
7
对方很快跑了，虽然我没有看清楚，但是还是能够辨认出就是他！
他怎么会在这里？
发现我看他之后还跑了！
他去了哪里？
我的心中忽然泛起一股恶寒，他该不会是一直都在跟着我吧！
一路尾随，还进了我家，不知道对我干了什么事情……
一阵心惊肉跳，我立即就要打电话报警，可是才拿出手机，却发现不对劲。
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总觉得有一股割裂的感觉，一种奇怪的错位感。
我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而且我觉得我好像忘记干什么事情了。
我看了一眼酒店的房门，已经反锁并且上了链条了，我再看看手机。
对！
我忘记看监控了。
我立即打开页面。
先是看了一眼。
好像没有什么问题。
就在我即将退出去报警的时候，忽然，我的门为什么好像动了动？
不对！
那个流浪汉刚刚还在楼下，这个酒店离我家还挺远，骑自行车都要十几分钟，他不可能一下子出现在楼下又一下子又出现在我家。
我忽然明白那种割裂感是怎么回事了。
如果流浪汉一直可以潜入我家，为什么想要半路掳走我。
难道……进我家的人，不是他？
心脏嘭嘭乱跳，我继续盯着那画面看。
之前是我看错了？
还是……
我继续盯着，眼睛都不敢眨。
然后，我就看到了……
如果说之前那一次还能够说是看错了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一幕可以说是恐怖至极。
我家的门打开了。
先是伸进来了一只手，然后，一个穿着黑风衣，戴着兜帽的男人轻手轻脚地走进了我家。
他先是看了看，然后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样，到处转悠。
因为监控放的地方有死角，所以他有一阵子没出现在画面里。
就在我想着他在干什么的时候，忽然，监控画面上突然出现一张放大的戴口罩的人脸，和那双我在「梦里」记忆犹新的恐怖双眼！
啊！
我直接就把手机扔出去了。
我连滚带爬地往酒店床头柜那边去，我要报警！
现在就报警。
可是还没有拿起电话，忽然——
「砰砰砰！」
外面不知道谁在锤门，巨大的声响。
「滴！」
是门禁打开的声音……
8
我快速按下 110，看着门被用力推开，只剩那条细细的链条把门拴着。
我哭了。
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全身颤抖。
「把这玩意儿给我弄开！」一道人声传来。
我则是快速和 110 说了我的地址，和大喊救命。
来不及解释那么多了，我只能不断重复一句话——
「救救我，有人要杀我！救救我！」
「嘭！」
门彻底被弄开，一群人呼啦啦朝我过来，直接把我手上的电话给扔了，然后为首的人对着我就是一巴掌。
「贱人！」
我被打得晕头转向的，但是还是能听得出来，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女人？
我捂着脸，看了一眼。
「李总？」怎么是老板娘？
再看看旁边的人，还有他们手里录着这里的手机。
这怎么回事？
老板娘又给了我一巴掌，然后让人满屋子地找。
一边找一边大骂老板。
我忽然想起来了下午的时候小玲对我说的那事。
所以……老板娘这是来抓奸了？
我心急如焚，我刚刚报警就应该说我租房的地址，对方已经发现了我的摄像头，之后很有可能就跑了。
而他一直带着口罩，我根本没有能看清他的脸！
这样想，我立即对老板娘解释了。
「你以为我会信你？」她嗤笑一声。
我真是急死了。
「他藏哪儿了？」她逼问我。
我真是百口莫辩。
我又说了一遍我租房的事，还说了我手机的监控。
她拿了我手机过来，我打开监控 app，她看了一眼。
「什么都没有，还想糊弄我！」
「我没有。」我快哭了，现在这摄像头都被遮住了，看得到才奇怪了！
「这是你家？」她忽然好像发现了什么一般，然后就逼我带她过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几分钟之内，110 那边都还没有来得及过来，他们就把我带下楼了。
他们开车带着我往我租的小区里走，我一路哭，却一点也没有办法。
他们把我家搜了一遍，也没见人，就把我手机塞我手里，让我给老板打电话。
我只能照做。
老板刚接，老板娘就把手机抢过去，两人对骂了起来。
而我只敢蹲在原地哭。
最后他们都走了，我手机被扔在一边床上。
一片寂静。
我忽然特别害怕。
不敢再待在这里，拿了手机就往楼下跑。
一边跑一边报警。
我告诉了他们我租房的地址，然后就要去小区小卖部那边躲一躲，那里基本上开到凌晨 2 点才打烊。
正走着，忽然，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看了一眼。
悬爱作者：对了，编编，我忘记和你说了，我虽然是 J 市人，但是最近住在 B 市，你看看什么时候有空，我们约着见个面怎么样呀？
我？？？
这什么意思？
我看看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 11 点了，这个时候给我发信息？
我不知道要怎么回，想着明天再回吧，现在先去小卖部那边躲着等警察过来。
四下里一片寂静，我急匆匆地往小卖部那边过去，忽然——
透过围栏，我看到不远处马路对面有个人正在急匆匆往这边跑。
是之前那个一直尾随我的流浪汉！
我的心脏几乎要蹦出来了。
牙关咬紧，让自己千万不要出声，然后往远离他的方向跑。
正跑着，忽然——
「张巧？」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一看，是程霄，他的手里提着个袋子，好像是刚买东西回来，他手里还拿着手机，好像刚刚和谁发了信息一样。
我看到是他，心中松了一口气。
赶紧走过去。
这个时候身边有一个熟悉的人，总感觉安稳了许多。
「这么晚了，你出来干什么？很危险啊。」他说。
我没敢说实话，只是说想要买一些东西，现在到处黑漆漆的有些害怕，问他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小卖部。
「好啊。」他笑着点点头。
我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但是心里依旧紧张，所以也没说什么话，只是一起往小卖部那边走。
他也没说话，只是在玩手机。
「嗡嗡嗡。」
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拿出来看了一眼。
悬爱作者：编编，你知道吗，我最近搬到离你们公司很近的一个小区，只有三公里，就在你们公司三街外，我现在在楼下小花园里碰到了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我真的好喜欢她，从我搬到这里开始，我就一直很注意她，还忍不住对她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现在她就站在我身边，我的内心很挣扎，你说我要怎么办？
就像是一盆冰水倾盆泼下来，我整个人被定住了。
我缓缓抬起头来，然后就看到程霄笑着看着我的双眼，他笑得和平常温和的模样完全不一样了，眼睛睁得很大，里面有很多红血丝，和我那天「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9
我转身就要跑，可他已经捂住我的嘴把我往另外一边拖了。
一边拖还一边说：「没想到你还在家里装了监控，张巧，本来我还没想这么快暴露呢。」
为什么会是他！
怎么办！
我死命挣扎，可是一切就像是那天「梦里」一样，我根本敌不过他。
眼看着他就要把我拖往一边的灌木中，忽然一道人影冲过来。
「我艹！」
程霄国骂了一声，捂着我嘴的手也稍微松开。
我趁机狠命一咬。
他啊地惨叫了一声，松开了我的嘴。
「救命啊！」
我死命地大叫，手脚并用地挣扎。
那一道人影也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帮忙把程霄拖离我。
一片混乱。
本来一片寂静的夜晚，一下子充斥了各种怒骂声和我死命的尖叫声。
随即而来的还有警笛声。
整个场面混乱一片，最后，我被解救出来了。
看着被死死扣住的程霄那要吃人的模样，我止不住地发抖，再看看在一边及时帮了我的人……
竟然是那个流浪汉！
他发现了我，用沙哑的声音说：「我早就想告诉你了，他一直在跟着你。」
我又看了程霄一眼，止不住地发抖。
10
后来我们一起去了警局。
从流浪汉的口中我得知，他待在隧道里的那些日子，看到过好几次那个男人跟在我身后，之前还没有多在意，以为只是一起往一个方向走，后来次数多了，慢慢就发现不对劲了。
前几天我加班回去很晚，流浪汉担心就出来等着，就看到程霄一直怪怪的，一直跟着我，他也就跑着跟着我一起回到了小区。
他看到我在锁车，程霄也往小区里走了，就想告诉我，可是又怕被程霄发现，就想拉我去一边说。
可是我反应很大，就要叫，因为程霄就在不远处，他着急了就捂我的嘴。
造成了一系列的误会。
后来他被程霄赶走了，因为之前的误会，我更相信程霄，他也不可能当面就说，才会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再后来就是今天，他想在我的必经之路出来告诉我，可是我早上请假了，他以为我从其他地方去公司了，就去公司那边等我。
我下班出来后拿着行李箱，他以为我是因为昨晚上的事情被吓到了，也不敢随便接近我，就一直跟着我，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我很吃惊，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为我做这些。
他没告诉我。
我也不好多问，只是等待里面的人审讯。
没多久后我得到了结果。
程霄被捕，我得知了他这一切行为的目的。
他之前就是锁匠，和妻子很相爱，因为妻子早亡，所以搬到了这边，然后碰到了我。
他在我的身上看到了他亡妻的影子，这才做了这些。
他没想到那天半夜我会忽然醒来，后来把我弄晕了以后，就把音箱的记录给删掉了，所以后来我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也找不到证据。
可是他已经逐渐不满足于潜入我家，所以在白天出现在了我的身边，想要接近我，就像是和他亡妻一样，和我在一起。
而他做这些的第一步，就是通过在我家里得知了我公司最近在收稿的信息，把他做的事情写了下来投给我。
他本来打算循序渐进，只是没想到中途先发生了流浪汉的事，然后他夜里放歌时忘记拔电源了，第二天早上我吓到就去买监控。
他的亡妻喜欢听治愈的歌，特别是梁静茹的歌。
很快，一切尘埃落定。
程霄被押着出来，看到我的时候，他忽然朝着我冲过来。
警察立即把他控制住，可是他还是冲着我狰狞大吼。
「我爱你，张巧我好爱你啊！」
就算是被扣在了地上，他依旧要对着我大喊。
我被女警护着躲了很远，可是还是很害怕。
控制不住地害怕。
我后来哭了很久才缓过劲儿来。
11
后来我又办了一些手续，走完了流程就可以回去了。
流浪汉已经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我还是不敢回家，于是去了酒店。
酒店那边给我换了个房间。
可是我睡不着。
直到天蒙蒙亮，我才眯了过去。
我请了一周的假。
我用了好久才缓过劲来。
在这期间小玲来看了我，告诉我老板和老板娘还在闹呢，说是后来老板娘终于抓到了那个小三，是公司里另外一个女的。
我终于洗脱第三者的冤屈。
……
一周后，我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来到公司。
刚刚走进大楼，楼里的保安忽然朝我走了过来。
是个新面孔。
我疑惑地看了看他。
「有什么事吗？」我问他。
「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之前隧道里的那个啊。」他笑着说。
我真认不出来了，眼前看起来很年轻的小伙子，竟然是之前隧道里的流浪汉！
我笑了笑，对他说真好。
他说他之前是和家里面闹脾气了，所以离家出走，后来他爸妈狠心出去旅游了，还把家门锁换了，他就只能流浪了。
他也犟气不回去，也不去找朋友，就自己一个人流浪。
他说我可能不记得了，在他和父母犟气的时候，我给他买过吃的。
再后来就遇到我这事了。
他说在警方的帮助下，他和家人和好了，然后现在在这边找了个工作，做大楼保安。
我点点头，说挺好的，然后就去上班了。
公司里和平常差不多，没有任何区别。
我打开电脑文档，在空白 word 上敲下：辞呈。
我不会再待在这里了。
无论是老板的事，还是程霄的事，都给我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特别是在警局程霄对我吼出的那句「我爱你」，更是让我恐惧至今。
还有那个流浪汉。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如果是因为他之前说的那些理由，为什么在警局我问他他不告诉我，反而直到今天他才说。
这是我心里的疑问，也或许是我想多了，他只是一个叛逆别扭的少年罢了。
而且他切切实实救了我，我很感激。
可是我太害怕了。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让我惴惴不安噩梦连连，我需要脱离这个环境。
辞呈很快就敲好了。
我把它打印了出来，敲响了领导的门。
领导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同意了。
等到我出来，我才从小玲的口中得知，她偷听到，他们本来也要开除我。
可是这和我也没有多大关系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