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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有什么致死率高或者出名的病毒?

一场葬礼上,一位黑人妇女,把死去的丈夫的脑子挖了出来。

她一脸诚挚地取出一块带着粉色粘液的白脑仁,之后又把脑髓递给了自己的孩子。

只见那孩子用手指戳了两下这未经过任何处理的生脑髓。

然后,他舔了舔手指,笑了出来。

古老的葬礼

1927 年的雨季,一位弗雷(Fore)族猎手因为打猎出了意外,去世了。

硕大的雨珠打落在丛林的树叶上,哗啦啦地响,那声音遮盖了猎手妻子的哭声。

妻子的名字叫烟婆。

他们夫妻是部族里的中年人,生育了好几个孩子。

正常来说,烟婆作为妻子,面对这样的飞来横祸,一定会伤心欲绝。

可现实是,她仅仅哭了几声就停止了。

因为在这个弗雷族女人的心里,还有比哭泣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比如,分尸。

在葬礼上,猎手的尸身静静躺在湿漉漉的甘蔗园里,头顶的叶子非常茂密。

这是烟婆特意为他挑选的一块阴凉地。

弗雷族有一个传统,逝去者的灵魂只有从阴凉的地方出发,才能安心顺畅地走。

为了让尸身得到更好的庇护,烟婆还在丈夫的身下铺满了香蕉叶。

然后回到家中,一边默默祈祷,一边静静地等待……

两天后,烟婆又来到了尸体旁边。

这次随她一起来的,还有部族中的几位「元老」级人物。

他们围成一圈,将烟婆和死去的猎手围在中间。

烟婆静静地站在丈夫的尸体边,脚边空地上码放着些工具——几片竹刀,一把石斧。

紧接着,烟婆缓缓蹲下身子,平静地看了眼自己的丈夫。

仪式正式开始了。

烟婆仔仔细细地将丈夫身下的香蕉叶又加厚了几层,并将叶片码的整整齐齐。

此刻,尸身与叶片之间没有任何缝隙,连一滴水都流不到地面上。

烟婆打点完丈夫的尸身后,虔诚地对他行了个礼。

下一秒,只见她一把拿起身旁的石斧,用力高举过头顶,然后向尸身狠狠砸去!

她挥舞着手中的石斧,表情中没有一丝犹豫和悲伤。

而旁边的族人们,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制止她,全都静静地围观着这一切。

几声闷响过后,猎手的左侧肩膀被砸成了碎渣,整条胳膊摇摇欲坠。

烟婆淡定地取下了丈夫的那根胳膊,反手丢在一旁,接着又砸向丈夫另一侧的肩膀。

十几分钟后,猎手的四肢成功地被卸了下来。

烟婆满意地看着这些肢体。

而旁边围观的族人也都一脸期待地看着地上的碎肢。

接着,烟婆又拿起一旁的竹刀,在石头上来回摩擦,让竹刀更加锋利。

她举起竹刀看了一眼,确定磨得足够光滑之后,便继续「分尸」。

烟婆把四肢上的大块肌肉切了下来,连骨头上残存的肉茬也被剃得干干净净。

在处理尸体的过程中,虽然产生了一些碎肉渣,但由于有香蕉叶的保护,那些碎渣一点都没有掉到地上。

对此,周围的族人都在为烟婆喝彩。

因为这对弗雷族的人来说,能把尸体切割的如此「严谨」,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接着,烟婆把卸下来的那些肉都切成小块,然后用香蕉叶包起来,送给了这些一旁助威的男性族人。

这些族人接过切好的肉,二话不说便一口吞下。

为了让那饱经磨炼劲道无比的肌肉更好消化,他们几乎要咀嚼上百下。

女族人们的吃法则更仔细些。

她们通常会把肉块混着野蕨菜放入一个竹筒里,在火上烘烤过后,用一根长长的签子直接送到嘴里。

但在烟婆这边,仪式还没有结束。

她分解完肌肉组织后,用竹笋擦洗干净了双手,继续开膛破肚。

因为,身体也不能浪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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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族葬礼仪式

烟婆用竹刀抵在丈夫心脏的位置,稍一用力,竹刀就从胸腔剌到了小腹。

她将双手放在那条深深的裂口上,用力往两侧一撕,丈夫的内脏便都暴露了出来。

烟婆先从中找出苦胆,取出来扔在一边。

苦胆是开腹时候最需要注意的,因为一旦不小心弄破,胆汁就会流出来,污染周围的肉与内脏,严重影响口感,这会令吃肉的其他族人非常不满。

扔掉苦胆后,烟婆将丈夫的内脏挖了出来,都切成小块,送到族人们的手里。

接着,她开始进行仪式的最后一步——断头。

烟婆虽神色虔诚,但手上却毫不留情。

她再一次举起石斧,使出最大的力气,一刀砍断了丈夫的头。

接着,她又迅速砸碎了脸部最脆弱的地方。

头盖骨在此时显得不堪一击,里面的脑髓清晰可见。

这是烟婆最后留给自己和孩子的「美食」。

她面无表情地拿出一块脑髓,递给了身边的孩子,随后自己也吃了起来。

此时,猎手的整个尸身几乎被吃光。

但烟婆还不满意。

她将丈夫的头骨残渣碾碎,几乎碾成了粉,然后和一些绿色的蔬菜一起扔进了煮锅里。

「不能浪费,这样你的爸爸走得会更顺利。」

她转过头对孩子说道。

孩子乖巧地点点头,和母亲吃掉了除苦胆以外的所有残渣。

至于难以烹饪的颚骨和漂亮的锁骨都被单独剔出,作为项链挂在母子俩的脖子上。

这就是弗雷族人祖传的葬礼仪式。

这些族人世世代代居住在大洋洲巴布亚新几内亚国其中的一个小小岛屿上。

千百年来,他们都用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埋葬逝去的亲人。

只有把尸身吃得干干净净,死者的灵魂才能早日通往那条可以转生的道路。

而部族里的人,还能够通过食尸得到死者生前的能力。

比他们靠北一些的部族,采取的方式和他们略有不同,那边的人会把尸体埋个三五天,等尸体生了蛆,再和着那些白虫子一起吃掉。

但两边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他们在用行动诠释自己对祖制的虔诚、对死者的敬意。 

奇怪的病症

虔诚本应带来好的回报,可命运对弗雷人确实不公的。

祖先不仅没有照拂到自己的后代,反而为他们埋下了厄运的种子。

时间来到 20 世纪 30 年代。

那时候,西方的白人正在全世界急速扩张,以寻求更多的领土和财富。

当白人们开着飞机降落在巴新的土地上时,土著人一度以为是神灵归来、祖先显灵。

土著人乖巧地匍匐在他们脚下,虔诚朝拜。

这也让前来探险的白人们发现了「商机」——利用土著人,开发这片土地。

于是,他们给这些小岛疯狂投资,搞建设,修公路。

而当地的土著人,则是白人眼中的没有思想的奴隶,和自己的狗没什么区别。

当这些白人们赚的盆满钵满,衣锦还乡后,自然吸引了不少探险者。

一位名叫泰德·乌班克(Ted Urbank)的欧洲人,就是其中之一。

他的职业是一个黄金勘探者。

为了开辟一块新的财富领地,泰德和探险队去探访了一块「新神秘之地」——弗雷族所在的部落。

他们在那里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

也正因此,泰德见到了当地那些患有「怪病」的人。

由于土著部族之间的战争不断,泰德又不熟悉当地的自然地理环境,所以他为了自身安全,白天出去寻找金矿,晚上就会和土著人们住在一起。

那段时间,泰德发现自己居住的地方,总会有几个村民莫名其妙地去世。

他询问后才被告知,那些人是因为得病才死的。

也有人说,死者是被巫师下了诅咒。

一开始,泰德并没有当回事,生病这种事,在欧洲常见的很。

诅咒就更是无稽之谈了。

直到,他亲眼瞧见那些「患者」的可怖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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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鲁病儿童患者

令泰德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个弗雷族的妇女。

她的名字叫烟婆。

烟婆的丈夫在几年前去世了,尸体的肌肉、内脏、大脑、包括骨骼都被分食了个精光。

听说,尸身是烟婆亲手剖的。

那女人本以为丈夫会像其他去世的祖先那样,保佑她和孩子。

可是事情的发展却和她的预期背道而驰,丈夫并没有散发神力保佑她。

一开始,烟婆总觉得头痛、关节痛。

她起先没当回事,只是在犯病的时候,让孩子帮忙按摩,她甚至因此感慨道,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老了,总感觉身体不听使唤。

当一两周过去后,烟婆的身体竟然真的不听使唤了。

头痛和关节痛不但没有缓解,她的身体甚至还出现了其他症状——控制不住地颤抖。

烟婆每次出门时,都会受到其他妇女们的嘲笑。

直到她颤抖到几乎不能走路,别人才对她有了一丝同情。

烟婆不喜欢别人同情自己。

为了让自己能够站稳,她会使出全身的力气,并且用脚趾死死地抓住地面。

但不幸的是,她还是会一头栽倒下去。

又过了两三周,烟婆的肢体已经完全僵化,她再也不能站起来,更别提行走。

她只能像蛆虫一样躺在草席上,不断地扭动着、颤抖着、抽搐着。

几乎每个见过她的族人都说:烟婆像是在跳舞。

不到一周,烟婆就死了。

死之前,她已经完全失去了与人对话的能力,也失去了进食的能力。

她的身体越来越萎缩,失去了水分的皮肤、肌肉、脂肪都皱巴巴的裹在骨头上。

并且,她还目光呆滞地盯着天花板,突然自顾自地发笑。

就这样笑一阵、呆一阵,走到了死亡的境地。

这病症像诅咒一般在弗雷族蔓延开来,烟婆不是第一个,也绝不是最后一个。

从那以后,弗雷族不断有人因为「颤抖」而死。

于是,当地人给这种绝症起名为——库鲁病(Kuru)。

Kuru,在弗雷语中是「颤抖」的意思。

巫族的惩戒

弗雷人从未想到,这种恐怖的诅咒,竟来自于他们对自己亲人的爱。

一般情况下,像「食尸」这样的反人性的做法,通常会发生在极端环境中。

也就是说,只有生存遭遇严重危机时,才会出现同类相残的惨剧。

但弗雷人是个例外。

吃丈夫的烟婆,其实是在严格遵守弗雷族那套自有的、运行了千年的殡葬法则。

先知们认为,一个人的灵魂分成五种。

当人咽气的那一刻马上会飞走一个,是五个灵魂中的第一种——奥玛(auma)。

剩下的四种也各有各的解释。

由于正好能够对应他们对尸身的处理方式,从而催生出了「食尸葬礼」的文化传统。

五魂之二的灵魂阿玛(ama)。

这是最早飞走的奥玛的实体化(当然不会是实体,只是他们认为是实体化了),它会留在生长的土壤上原地打转儿。

如果亲人能够怀着爱与悲伤的心情「分食尸体」,那么阿玛就会给亲人带来增益 Buff,协助家人完成各种各样的事情。

第三魂叫奥纳(Aona),代表死去的人的能力,可以通过葬礼的正确举行而传递给自己的孩子,所谓正确,就是想办法吃掉。

第四魂叫奎拉(Kwela),这是魂魄中不好的那部分东西,当人类的形体开始腐烂分解,就会产生这叫奎拉的污染。

所以,这也需要通过食用、消化,或者埋葬尸体等方式,使它的能量对他人带来的伤害降到最低。

还要注意的是,如果葬礼举行不当,奎拉就是一股反噬力量,会给亲人带来巨大的伤害。

第五魂叫雅思吉(Yesegi),它附着在活人的皮肤上,和第四魂奎拉共生,等奎拉消失它的力量才能显现。

这是死者最神秘的那部分力量,能够遗传给后代,让他们的感知变得更强。

所以在这个设定下,烟婆对吃掉丈夫尸身这件事甘之如饴。

她的孩子继承了丈夫超强的狩猎技巧,而她也会被丈夫的魂灵保佑,丈夫自己则通过她们牙齿奏响的安魂曲,回到了他的净土。

任何弗雷人都不会拒绝这样的葬礼,也没有人愿意违背流传已久的法则。

并且,他们一致认为,这种让人失去理智的「颤抖」,一定是巫师在作祟。

甚至连所谓的巫师本人,也觉得自己是有法力的,可以施咒让人患上「库鲁」。

巫师拉里就是这么想的。

他感到万分不甘心,自己本来是部族的捍卫者,是尊贵、荣耀的象征。

但自从「库鲁」出现,他就成了一个像瘟神一般的存在,让邻居们避之不及。

刚巧,他痛恨的那个女人上个月刚死于库鲁。

拉里一心想要娶她,可她却骗了自己嫁给了别的男人。

于是他便对女人心存怨恨。

当得知这个女人因「库鲁」而去世时,拉力便觉得是自己的诅咒起效了。

从一个部族中备受尊敬的地位,突然落到现在这个人人喊打的境地,巫师拉里决定报复,他要让部族的人全都患上库鲁,然后死掉。

第一个要死的,就是村长的儿子长矛。

这个该死的继承人,在老村长试图维护巫师的名誉时,却站出来诋毁所有巫师都是下诅咒的恶人,还放言等他继位后,要立刻拿巫师们去献祭。

所以拉里决定,送他先走一步。

为了使自己的法术万无一失,拉里做了非常详尽的准备。

拉里跟踪长矛的第一天,就成功在他们家草棚里捡到了长矛的头发和指甲,他回家小心翼翼将这些药引子放到了竹制的容器里。

走的时候,还不忘偷了一条长矛不穿的小皮裙。

但这还不够,拉里听说长矛第二天要出远门去打猎,决定跟随前往。

长矛是个精力旺盛的男人,喝了那么多次溪水,吃了那么多甘蔗渣饼,却只出汗不撒尿,也不拉屎。

拉里在身后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到了黄昏,长矛准备歇息之前,终于开始找隐蔽的树丛了。

拉里喜出望外。

他躲在长矛身后暗中观察对方排泄的样子,嘴角还时不时泛起莫名其妙的笑容。

等长矛排泄完毕,走得远了,拉里才悄悄走上前去,用手捏着鼻子,捡起了一根……沾着排泄物的树枝。

「完美了。」

拉里对自己的执行力非常满意。

他拿着「战利品」,按照自己对巫术的理解,用长矛的小皮裙包裹了他的头发指甲,和那根气味感人的树枝,制作成一个「库鲁包」,将一半浸泡在村庄附近的沼泽中。

拉里坚信,只要他在每天月上中天的时候,心怀怨恨去摇晃那个库鲁包,连摇七七四十九天,从月圆摇到月缺,长矛一定会患上库鲁病。

然而,事与愿违。

长矛没得库鲁病,但长矛的老婆得病了,并且病死了。

拉里一边惊诧,一边可惜。

说这个巫术准吧,它好像跑偏了,说它不准吧,倒也还是那一家。

这边长矛痛失爱妻,悲愤欲绝,坚信是巫师作祟,更加坚定了要除之后快的决心。

巫术是门学问,反巫术也是一门学问。

长矛开始组织村民寻找「诅咒者」。

村民们捉来了很多负鼠,每一只都被冠上各个村庄的巫师的名字。

叫拉里的那一只最为瘦弱。

他们将长矛老婆的毛发放在一个竹筒中,负鼠放在另一个竹筒中。

之后,长矛便开始一边念念有词,一边摇晃那个装有负鼠的竹筒,一直摇到负鼠承受不了开始呕吐为止。

时机一到,他把装有活生生负鼠的罐子丢到火堆里炙烤,最后再剖开负鼠的肚子,如果肝脏没有被烤熟,那么对应的那位巫师——就是杀害妻子的凶手。

因为弗雷人认为,负鼠的肝脏是巫师的灵魂居所。

不过,拉里是幸运的,由于他那只老鼠太瘦,肝儿熟的很彻底。

倒霉的是隔壁村子的巫师。

他被长矛的拥护者们抓来,当场进行了「仇杀仪式」。

那画面万分血腥,但在弗雷人眼中却见怪不怪。

那个异族的巫蛊人,整个身子被捆在一个粗木上,然后被长矛用石头砸碎了颈椎。

手臂、大腿和腰椎也没有一处幸免,最后被动物咬断气管而死。

巫师死后,长矛还要对尸体进行一系列凌辱。

最不堪入目的莫过于——用石头或棍棒把切下来的生殖器碾成肉泥。

由于弗雷族大部分的巫师都是男性,库鲁受害者则大多数是女性和儿童,强者施咒要弱者的命,是为人不齿的,所以这样的惩戒在族人们看来并不算残忍。

拉里的诅咒击歪了目标,还莫名其妙让他人替自己背了锅,代自己惨死。

而他,一个荣耀的巫师只能苟活于世。

于是,拉里的信仰开始崩塌,在传教士踏上这片土地后,改信了基督。

拉里信奉上帝之后,解答了自己的迷茫——「库鲁」不是诅咒。

那么,它到底是什么?

难解的病毒

20 世纪 50 年代初,由于白人的到来,很多弗雷人都信奉了基督教。

再加上经济与思想的改变,当地的战争逐渐减少,各种关于丧葬习惯的传统,也在白人的「科学」纠正下,都被废除了。

食尸葬礼也不再举行。

除此之外,白人还为他们带去了现代医学,一些曾经无法解释的发烧感冒,用药之后也都可以迅速康复。

但唯独解决不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库鲁病。

一开始,弗雷人在白人的降维打击之下,将其奉若神明,信任所有白人。

但是这些「神明」对于那个最恐怖的库鲁病,却束手无策。

白人们心里也清楚,如果搞不清楚库鲁病的病因,就无法获得当地人的信任。

再者,这个病已经通过各种传播渠道而闻名于世,医生们都想探索其中的奥秘。

这个病不仅病症罕见奇特,无药可救。

而且它选择的对象的手段也非常刁钻,总是把毒手伸向妇女和儿童。

据统计,女性的发病率竟然高出男性 8 倍。

这样的选择性发病,导致弗雷族到处都是不健全的家庭,经常能够看到父亲一个人抚养着多个孩子,再过几年,就只剩下男孩子还活着。

这样的恶性循环下,弗雷族的性别比例严重失衡,种族传宗接代的能力大受打击。

如果任由库鲁病继续,他们很可能会因此种族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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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族男人与儿童

所以,弗雷人对库鲁病又恨又怕。

他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些外来的白人身上。

白人们虽然不相信这是什么巫术和诅咒,那些都是天方夜谭。

但是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答案。

直到一个人的到来。

他就是美国学者丹尼尔·卡尔顿·盖杜赛克(Daniel Carleton Gajdus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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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尔·卡尔顿·盖杜赛克

当时,学术界对库鲁病有几个讨论方向,其中之一就锁定在遗传学上,医者们认为这是一种传女不传男的遗传病。

而盖杜赛克则研究了当地发病率的图表,从中推测出,这种病应该是一种传染性疾病。

如果能够确认只是传染,范围就可以锁定在「微生物」相关范围内。

他认为,这很有可能是一些未知的微生物造成的感染。

由于弗雷人的生活环境和现代普通人的环境完全不一致,所以需要到当地去调查。

毕竟曾经的疟疾就是这么发现的。

盖杜赛克认为只要去当地研究、找到微生物源,马上就可以解决问题。

但是他显然小看了这种疾病。

他刚刚抵达土著驻地时,就迫不及待研究了这些因为库鲁病而去世的患者的遗体,试图从中分离出致病物。

但可惜的是,他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真菌、细菌、病毒的影子。

唯独可疑的一点是——大脑异常。

患者的整个大脑变成了像海绵一样的絮状泡沫形态,就像在被什么东西一点一点掏空。

但是这只是疾病的结果,却不是疾病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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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脑内部感染前后对比

接下来,盖杜赛克又把目标放在有剧毒和放射性的重金属、还有各种寄生虫上。

但一次次阴性的检测报告向他昭示,这不过是一场徒劳。

于是,他做了一个危险的决定——和这些弗雷人完全生活在一起,吃他们的饭、喝他们的水,甚至沿用他们的物品,他要寸步不离地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一度做好了在某种情况下感染「库鲁病」的思想准备。

盖杜赛克这一住,就是十几年。

他身边不断出现患有库鲁病的弗雷人,他们一个接一个地离世,唯独盖杜赛克自己,丝毫没有感染迹象——这不符合传染的规律。

他再次疑惑了。

十几年的时间,弗雷人没有耐心了,现代医学和巫术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盖杜赛克也沉默了,甚至也想放弃。

然而,就在盖杜赛克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事情出现了转机。

那位第一个目睹库鲁病发的白人泰德·乌班克,向外界带出一个消息,库鲁病很多年前就存在了,那个时候的弗雷人和现在的弗雷人不一样……

最为不同的一点就是:传教士抵达之前,他们仍然严格遵循着「食尸」的丧葬仪式。

盖杜赛克没有亲眼见过分食尸体的场面,但竟然很快就有了机会。

由于他在当地居住的时间足够久,又用自己的文化知识帮助了土著们,所以他在弗雷族的名望很高。

这天,有一位身份尊贵的长老因库鲁病去世了。

盖杜赛克有幸被邀请参加当地最高规格的葬礼——由于长老德高望重,所以他的丧葬仪式遵循了祖先的礼制。

盖杜赛克惴惴不安地坐在葬礼上,弗雷人友好地给他分了一份长老的大脑。

他偷偷将这份大脑藏了起来,带回实验室,开展了一个大胆的实验。

盖杜赛克将脑花分成了两份。

其中一份,他直接把大脑捣碎植入了黑猩猩的的脑内。

另一份则过滤掉内部所有的可疑微生物,只留了一些蛋白质组织,植入到了另一个黑猩猩的体内。

但两只黑猩猩的命运是一样的——全都感染了。

实验进一步进行,他又将感染了库鲁病的黑猩猩的大脑取了出来,分成了两份。

一份同上过滤掉了所有的微生物,另一份在过滤完毕微生物的基础上,连蛋白质也做了酶反应失活处理。

这是实验的一小步,却是人类科学的一大步。

只有做了蛋白失活的那份最干净的样本,没有使黑猩猩感染。

猩猩还是健康的猩猩。

这说明,感染源是目前已知的细菌、病毒以外的物质。

震撼的真相

实验到这里,可以说是已经成功了。

但在当时由于科技水平的限制,盖杜赛克只能在这个实验的基础上,把结论范围锁定到排除微生物感染。

那具体使得黑猩猩感染的是一种什么物质,尚不清楚。

直到又一位天才降临,人类才找到了答案。

这位天才就是斯坦利·普鲁西纳(Stanley B. Prusiner)。

时间来到 1972 年。

斯坦利·普鲁西纳教授的一个病人不幸死于克雅氏病,他非常痛恨这种无法挽回病人生命的无力感,于是开始了这一领域的相关研究。

在研究过程中,他发现了盖杜赛克的理论报告。

他发现克雅氏病和库鲁病,都是通过病患的大脑传播,这是一个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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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坦利·普鲁西纳

接下来,他做了一系列实验,发现所有的实验数据都指向一个结果——感染源就是蛋白质本身。

这就说明,构成生物本身的最基础的分子出了问题。

翻译一下就是……人类自己,感染了自己。

这个结论挑战了生物学的权威理论——中心法则。

中心法则强调了遗传信息的「标准流程」,蛋白质是 DNA 到 RNA 再转录的,而这个所谓的感染源蛋白质自己怎么能逆流而上呢?

它怎么做到自己复制自己的?

这个问题不解决,就说服不了科学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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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心法则图示,弗朗西斯·克里克于 1958 年提出

后来,普鲁西纳教授证明自己对得起天才这个称谓。

一般人提起蛋白质,总觉得是一个「死物」。

实际上,蛋白质是非常灵活的、由 20 多个氨基酸构成一个稳定结的大分子。

通俗点说,氨基酸们是一些形状都一样的基础小砖块,就像乐高玩具的零件,通过组合、建造,可以组成千奇百怪形状的蛋白质。

氨基酸们自己排列组合,有的组成了人畜无害小狗狗蛋白,有的组成人挡杀人大灰狼蛋白。(为通俗理解,暂用比喻手法)

而在人类看来,这些属同源的大灰狼和小狗狗,长得是一模一样。

「朊毒体」就是那只狡猾的狼。

它和神经上皮细胞中的一种有用蛋白质的组成分子完全一致。

唯一不同的只是排列方式。

朊毒体的增殖和传播,即是把那些人类阵营的狗,驯化成狼。

狗蛋白是以一种有用、有益且正确的方式折叠的,方式名称 PrPC。

而狼蛋白的折叠方式则是 PrPSC,由狗向狼这个驯化过程类似于酶与蛋白质结合的过程,具体作用就是改变蛋白质原本的结构。

但它的本质还是蛋白质。

这就让它区别于传统的细菌、病毒、真菌、寄生虫等一切感染源,能够在人类的免疫系统中永远安全地存活着。

对免疫系统来说,狗是人类的朋友,同理可得,狼也是。

通俗来说,就是大本营里出了反贼。

于是,当所有的狗都被策反成了狼,大脑最终就会面临被吃到空空如也的境地——人类也就迎来了死亡。

普鲁西纳将这种狼蛋白命名为「朊毒体」(Prion)。

由于这个巨大的贡献,普鲁西纳也因此获得了 1997 年的诺贝尔医学或生理学奖。

他的前人盖杜赛克博士也同是诺贝尔奖得主,获奖时间 1976 年。

朊毒体是目前已知唯一不适用于中心法则的分子。

它能够产生的疾病除了库鲁病、克雅氏综合征(疯牛病),还有格斯特曼综合征和致死性家族失眠症等,都归类于「神经退行性疾病」,共同特点——无药可医。

那么在日常生活中,我们会食用大量的蛋白质,是否会有朊毒体感染的风险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首先,每个人体内都有一些错误折叠的蛋白质,就像每个个体其实都有些基因突变一样,一般是不会致病的。

除非它达到一定的浓度、极高的数量,才有致病的风险。

风险点就在于这个「积累的过程」。

理论上来说,只要活的足够久,充分给到朊毒体在体内复制的时间,每个人可能最终都会因此死亡。

但是,人类如果在有生之年,避免掉错误折叠蛋白的积累渠道,大脑就能逃过朊毒体的侵略。

渠道无非是,吃与医学感染。

只要不食用含有大量朊毒体的食物,避免医学上直接感染,就不太会被其影响。

我们再回到弗雷人身上。

为何弗雷人会集中发病,且绝大多数都是女性,答案其实已经显而易见了。

那就是:人吃人。

他们同类相食的葬礼,让错误蛋白快速在一个个体内积累起来,导致浓度达到发病线以上。

女性发病率高是因为,朊毒体含量最高的大脑,都是女性食用的。

而且这种积累传播的方式,导致库鲁病的潜伏期非常的久,有的甚至可以长达 50 年。

以至于食尸葬礼已经封印许多年之后还在有人不断发病。

那么,能否让那些错误的蛋白及时被杀死呢?

悲观来讲,蛋白质的结构稳定性很强,使它灭活是非常困难的。

不仅一般的消毒剂对它不起作用,它还耐高温,除非是 600 摄氏度以上的焚化炉直接烧成灰,让它碳化。

还有一种是用强力化学剂改变其结构,但是这些方法在人体内都是难以作用的。

疯牛病就是朊毒体难解的一个例子。

英国的牛农为了节省蛋白类饲料,把别人不要的牛下水打成粉又喂给牛,导致了疯牛病集中爆发。

从 1980 年代发现疯牛病,截止目前 2022 年,英国到现在还有 40 万头病牛没处理完。

好在,牛与羊的异常通常都能及时看出来,也可及时防控。

掩埋的历史

每个人可能都觉得「拒绝人吃人」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尘封的历史告诉我们,并非如此。

在研究朊毒体的过程中,科学家发现绝大部分弗雷族人都携带一种抵抗朊毒体的基因。

这就说明,他们在长期的同类相食中进化出了这种基因。

科学家们扩大研究样本后,有了一个令我们如今人类汗颜的结果,那就是——几乎每个种族的人类都携带有抵抗朊毒体的基因。

这是我们每个人的祖先都经历过「人吃人」才活下来的最直接证据。

就我们中国而言,有史可查的「人吃人」就有很多,从上古尧舜时代至近代的大清,每朝每代都少不了这样的黑暗时刻。

不仅如此,「食人族」也成了很多人的好奇对象。

但其实到目前为止,大多数关于「食人族」的内容都是没有事实依据的传说。

土著人唯一承认、有白纸黑字记载的,只有一个英国人贝克的故事。

1867 年,英国人贝克自以为是地上斐济岛去传教,告诉土著信奉基督的诸多好处,还送了一把梳子想贿赂对方的酋长。

预料之中,他遭到了拒绝。

贝克一生气,就想把他送出去的梳子拿回来,结果他刚把手伸到土著酋长的脑袋上,就被当地土著人的长矛刺穿了喉管——触摸酋长的头,是大不敬。

随后,他就被首领及其随从们吃了个精光,连他的皮靴都一起煮了。

正因此,斐济岛落了个「食人岛」的恶名,后来的船只都不敢在这里停留。

但这能说明所有「食人族」广泛存在吗?

贝克那不也是自找的吗?

于是,再往前追溯,历史学家发现第一次有「食人族」这个说法是在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时期,除了一个称呼以外,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真正「食人」过程的记载。

就连这个称呼,也非常存疑。

1942 年,当哥伦布登上新大陆的土地,发现了那里的「印第安人」,他们有多个种族,其中比较大的分支是泰诺人和加勒比人。

这两支部族长年打仗,就没消停过。

哥伦布先遇到的是泰诺人,「卑鄙的」泰诺人于是为了联合外来的新力量,便污蔑加勒比人是「食人族」。

哥伦布成功入套,走得时候还带了几个加勒比人回去邀功。

加勒比人被竞争对手污名化,成了最早「食人族」的代名词,还被抓走几个亲人。

但这还不是最惨的,

那些出海的水手们为了给妹子吹牛逼,回到各大港口码头的酒吧里,每每都要宣传自己「勇斗食人族」的英勇事迹。

由于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很快关于食人族这些「猎奇故事」就被传得人尽皆知。

从此,加勒比食人族名扬四海。

在这样的背景下,哥伦布和其背后金主西班牙王室顺坡下驴,将所有土著都扣上了「食人族」的帽子,然后进行大肆宣传,让自己的殖民师出有名。

也许,「食人族」就是一场阴谋论,是白人对土著人殖民的舆论武器。

 

人类的文明是发展几万年的智慧结晶。

祖先们在「人吃人」的时代生存下来,所有的过往值得反思。

就连弗雷人怀着善意的「吃人」行为也因为科技的进步、思想的解放从而宣告结束了。

 

主要资料来源:

1. 库鲁病(强笑病),维基百科

2. 《弗雷族与库鲁病,殡葬仪式研究》,Europe PMC

3. 《库鲁:从巴布亚新几内亚到尼安德特人灭绝的时光倒流之旅》,NCBI

4. 《库鲁,第一种人类朊病毒》,NCB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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