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朋友失踪了!
14 号上午,我向单位申请了年假,开了六小时车回林城给女友阿芸过生日。
回家后发现她不在,桌上给我留了纸条,「阿斌,我怀孕了,我去养胎,孩子出生后来找你。」
等等!我突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阿芸怀孕是好事,为啥要避开我养胎?而且未婚生子并不是好事。
我有些懵,赶紧给她打电话,结果却一直是关机状态。发微信也联系不上。
我有些慌神,心想不会出事了吧!
仔细查看家里的情况,发现她的衣服以及一些随身用品都被带走了。
此外,我还在垃圾桶里找到一支验孕棒。
我出差三个月她怎么怀孕的?
我越想越气,当即去门卫保安那想办法查了监控,看到监控,终于真相大白。
阿芸是被一个开红色卡宴的男人接走的,而那个男人我刚好认识,我上司,孙浩。
三个月前,就是孙浩向公司建议,把我调出去跑业务的…
事情已经很明朗了,阿芸跟着我上司跑了。
我想讨个说法,给他俩打电话都没打通,我十分恼火,给阿芸发了很多骂她的短信,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一时难以接受的我在家借酒消愁,喝得伶仃大醉。
16 号清晨,宿醉两天的我被冷风冻醒,感觉裆下凉凉的,一低头,吓出满头汗。
一把剪刀,妙名其妙地插在我双腿中间,刺穿了整个沙发坐垫。
我的裤头被搅得稀烂,仅剩一条兜档的底裤!
「这个疯女人!」我的第一反应,这肯定是阿芸干的。
点上一支烟,我想起和她在一起时她说过,如果哪天我敢抛弃她,她就……
我不敢往下想,赶紧跑了一趟综合市场,换了套新锁芯。
下午两点,我才把门锁换好,家里很快又来了不速之客。
是阿芸的堂姐,陈雅。
我很意外,陈雅一向看不起我这穷妹夫,我们几乎没有走动过。
进屋后,陈雅开始质问我,做了什么对不起阿芸的事。
陈雅说 14 号晚上,阿芸忽然跑到她家,抱着她哭了一整夜,今天中午又不辞而别,连手机也打不通。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耐烦地回应着,心里却咯噔一下。
如果这几天,阿芸一直都和陈雅在一起,那这把剪刀是……
我不想和陈雅吵架,只好说出了阿芸怀孕的事,还给她看了我骂阿芸的短信。
「邢斌,这就是你伤害阿芸的理由?」
听完,她依旧喋喋不休,「你死心眼啊?先不管孩子到底是谁的,你那么说她,万一她想不开,寻了短见怎么办?」
「应该不会吧……」
我心里一哆嗦,可笑自己还在为那个女人担心。
「如果她出了事,你必须负责任!」撂下一段咒骂,陈雅气愤地冲下楼。
我杵在原地,愣了好久。
我没有计较陈雅的态度,而是在脑中思索着,阿芸会去哪里?
难道回云南老家了?
关上门,我直奔卧室。
我知道阿芸的网银账号,只要她买过票,就能在电脑上查出来。
可刚进卧室,我就愣住。
阿芸的身份证还摆在梳妆台上,没有被带走。
不带身份证,她不可能跑得太远。
打开电脑,屏幕上弹出阿芸的 QQ 账号,密码是自动保存。
我登陆进入,检查她最近联系过哪些人。
互动最频繁的,还是孙浩。
「怎么哪儿都有他?」我气不打一处来,强忍着砸屏幕的冲动,点开了对话框。
如我所料,聊天记录被清理得很干净。
越是这样,我越不是滋味。
心里没鬼,何必删记录?
关闭电脑,我还是决定去孙浩家看看。
行至中途,我却忐忑了起来。
如果敲开门后,他俩真住在一起,我是默默走开,还是准备一把刀?
事实证明我多虑了。
在发现我衣着邋塌,又掏不出门禁卡后,门卫的态度就像在驱赶一条狗,「去去……什么人都想往里进啊!」
我不想就这么算了,便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来慢慢等。
那天下雨了,很快把我淋成了落汤鸡。
等到凌晨左右,孙浩都没现身,我只能无奈返回。
巧的是刚回头,正好瞧见回来的孙浩。
孙浩在小区外面,跟我一样淋得湿漉漉,正魂不守舍地往回头。
「总算逮到你了!」
我憋了一肚子火,已经顾不上询问阿芸去向,直接从路边捡了块碎砖头,快速绕到孙浩背后。
趁他不注意,我把板砖呼在他后脑勺上。
孙浩应声倒地,连吭也没吭一声。
完事我撒腿就跑,心里沉浸在报复后的快感中!
返回自己家,我哼着小调,用新配的钥匙打开了门。
可一推门,我再次愣住。
鞋柜上面,摆着一个骨灰盒。
盒子正面,贴着我和陈芸的合照,白底黑框,把我吓得一激灵。
「疯女人,到底有完没完?」
回过神,我气得牙痒痒,下意识就要把骨灰盒扔掉。
可转念一想,我觉得不对。
上午我刚换过锁芯,阿芸只有一把旧钥匙,不可能打开这扇门。
我怎么都想不通,硬着头皮给阿芸打电话。
然后发现自己已经被拉黑了。
「算了……」
放下手机,我默默叹气,急忙找个塑料袋把骨灰盒包起来,打算等天亮后,找个没人的地方丢掉。
这几天喝了不少酒,我的精神状况好差,整理好客厅,已经累得直不起腰,只好返回了卧室休息。
怪事又发生了。
后半夜,我睡得正迷糊,隐约听到客厅里传来的脚步声,一会儿去阳台、一会儿在厨房,还从卫生间听到马桶抽水的声音。
我习惯性以为是阿芸回来了,赶紧开灯,可家里连根人毛都没有。
打这一天开始,事情变得不可控制。
17 号上午,家里来了一个秃头的警察。
他说自己姓姜,正在追踪一桩刑事案件,又问我认不认识孙浩?
我以为是那一砖头的事,让孙浩报了警,便面无表情地把手伸过去,「是我干的,你铐我吧。」
「这么快就认罪?」
姜警官反倒震惊了,往后退一步,说那你为什么要杀孙浩?
「他死了?」我悚然一惊,赶紧又把手缩回来。
为了撇清关系,我撂出了事情的经过,可姜警官脸上却大写着不信,
「孙浩是 14 号晚上溺水死的,尸体还在警局,你昨晚怎么可能堵到他?」
「你说啥?」我头皮都吓冒汗了,大声说这不可能,我昨晚明明……
姜警官又说,「你是不是打错人了?」
「可能吧。」
我跌坐在沙发上,惊魂未定地咽唾沫。
姜警官又问我,「陈芸在不在?」
「不在。」我下意识摇头,又察觉到不对,忙问他找陈芸干嘛?
姜警官撇了我一眼,「我在死者的手机里,发现了大量他们通话记录,有趣的事,在孙浩溺死前半小时内,还和陈芸通过三次话。」
说到这儿,他忽然笑得很玩味,「他俩互动得这么频繁,你就没察觉到点什么?」
我苦笑,说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没有察觉?他俩连孩子都有了!
「孩子?」
姜警官忽然愣了一下,然后摇头,说不太可能。
「我看过孙浩的病例报告,他没有生育能力。」
「什么!」
这句话不亚于一道闷雷,让我瞬间傻在那里。
难道阿芸的出轨对象,不止孙浩一个?
「你别那么激动。」姜警官拍拍我的肩,说你脸色好差,要不要看医生?
「我没事。」我麻木地松开拳头,喃呢道,「孙浩到底是失足落水,还是被人推下去的?」
「很难下结论。」
江警官皱眉说,「死者溺水处有很高的防护栏,正常人不可能失足掉下去,除非他自己想不开……」
我立刻说不可能!
孙浩长得帅、又多金,有什么理由自杀?
江警官笑了,「我也这么想,所以想请陈芸回去协助调查。」
我还是摇头,说你肯定搞错了,孙浩死的时候,阿芸应该在她堂姐家才对,她不可能跟这事有关。
「能不能带我去见见她堂姐?」
「行。」
刚好,我也有些事想找陈雅打听。
路上,姜警官跟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我和阿芸是怎么相识,再到一些同居的细节。
到了陈雅家,我止住话头,跑去按响了门铃。
等了好一会儿,没人开门。
发现她可能不在家,我只好摸出手机打电话。
可手机刚接通,我却听见,陈雅的手机铃声从屋里传来。
正当我满心狐疑的时候,江警官已经蹲下去,检查起了门缝。
「不好!」不久后,他好似嗅到了什么,让我去物业找人开锁。
折腾大半个小时,物业才撬开门锁。
然后,我就在血泊中见到了陈雅的尸体。
一把水果刀扎穿了她的心脏,污血横流,一直延伸到了门缝边缘。
啊……
恐怖如同电流,直击我的心房。
画面实在令人作呕,等我吐差不多了,姜警官再次找到我,递来一根烟。
接过烟,我麻木地喃呢着,陈雅怎么会死,究竟是谁干的?
姜警官说了一句让我无法接受的话,「陈雅死在自己家客厅,现场没有搏斗迹象,说明凶手是她熟悉的人……」
「你别说了。」
我立刻回怼,「无凭无据,你不要污蔑阿芸!」
「这并不是污蔑,而是合理的猜想。」姜警官看了看我,没头没脑地来上一句,说你对陈芸,了解多少?
我笑了。
同居两年,我还有什么不了解?
「那好,在和你同居之前,她是干什么的?去过哪些地方?在哪所大学毕业?」
「……」
我沉默,直至无言以对。
同居两年,阿芸从未告诉我这些。
我只知道她老家在云南,第一次来林城,是为了投奔堂姐。
回过神,我依旧反驳道,「这又能说明什么?阿芸没有杀人动机,陈雅是她堂姐!」
姜警官张了张嘴,可能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直到分手时,他才说了段意味深长的话。
「你并不了解陈芸,更不该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跟她同居。」
这句话让我愣了好久。
回去的路上,我去了一家大排档,要了几瓶酒,麻木地喝着,回忆着和阿芸在一起生活的点滴,心如刀绞。
凌晨两点,我回家抱着垃圾桶吐了一回,连衣服也顾不上脱,迷迷糊糊躺回床上。
可能是我太想她吧,总感觉门的背后,就趴着阿芸的眼睛。
在梦里,我和阿芸仍旧生活在一起。
我们结了婚,还有了孩子,阿芸一边洗尿布,一边催我给孩子兑奶粉,「快去,孩子已经饿了。」
我笑呵呵地应着,一回头,阿芸却再度消失。
剩下一个头颅奇大、头皮乌青的孩子,一脸麻木地坐在婴儿床上,一动不动地看我。
他说,自己饿了,要喝奶。
我手上拿着空奶瓶,说妈妈出去了,再等等吧。
儿子却在恶狠狠地磨牙,「妈妈永远不会回来了,是你赶走了她,我只能喝你的血!」
然后他就扑上来,撕咬我身上的肉。
「啊……」
那天我是被疼醒的,检查完身体,意识到,那不只是个梦。
在我的胸口上,的确出现了几排细密的牙印,整块皮,也被嘬出了淤青。
恍惚了很久,我才想起去客厅找药水。
路过客厅,我看到一辆粉红色的婴儿推车,摆在和梦里相同的位置,瞬间就吓懵了。
记得她说过,孩子是我的,一定会回来找我……
在检查婴儿车的时候,我又发现了那个骨灰盒。
不同的是,遗像上多了一个「人」。
那个头颅奇大的男婴,夹在我和阿芸中,一家三口,露着整齐的白牙。
「啊!」
我吓得失手摔掉骨灰盒,恨不得马上跳窗逃离这里。
……
下午两点,我推着婴儿床,快步出了小区。
骨灰盒被我用塑料袋,重新扎了起来。
来到城郊区无人的地方,我拎出一桶汽油,点燃一支烟,然后愣愣出神。
曾几何时,我一直憧憬着,能够和阿芸有个孩子,一家三口,过上平静的生活。
只是我没想过,这样的生活,会以如此诡异的方式呈现出来。
这究竟是不是恶作剧!
抽完一根烟,我麻木地掏出打火机,准备来个了结。
「住手!」突如其来的厉喊,阻止了我的动作。
回头,我看见姜警官正气喘吁吁地跑向我。
「邢斌,你别冲动,把打火机收起来……」
「为什么?」我诧异得不行,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你听我的就对了,这个骨灰盒不能烧!」
姜警官比我还要激动,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抓骨灰盒,「把它给我,我帮你处理。」
我挡在姜警官面前,直视他的双眼,「你在跟踪我,你知道我家的事?」
他一愣,赶紧把手缩回来,表情很不自然,也没有说话。
我们就这样对视了很久。
两分钟后,他收回视线,低头说,「我查出孙浩的死因了。」
「他不是溺死的吗,还要怎么查?」我愣神问道。
「不、我指的是更深层次的死因!」
他深吸了口气,语气格外凝重地说,「孙浩死前,同样收到了骨灰盒,他原本打算把骨灰盒投进河里,然后就莫名其妙地淹死了。」
「你……什么意思?」我被他的话吓到了,带着颤音问。
「你怎么还不明白!」
姜警官急了,大声说,「你和孙浩一样,都跟陈芸有过密切接触,而且同样收到了骨灰盒,孙浩已经因它而死,现在轮到你了!」
我没有表态,一半出于恐惧,另一半则是疑惑。
家里出现骨灰盒的事,只我有自己才清楚。
他的情报来源,精准到不正常。
姜警官又朝我伸手,「把它给我吧,你不会出事的。」
我还是没动。
姜警官只好叹气,「邢斌,你得信我,我是警察,不会害你的。」
「警察又怎么样?你不把事情说清楚,我没有理由相信你!」
「你……」
他彻底无奈了,低头走向路边一块石头,一屁股坐下去。
我依然沉默着,等待下文。
僵持了好久,他从怀里摸出一张照片,递过来给我。
我拿过照片一看,是个皮肤白净,笑容很阳光的年轻人。
「这是我儿子,他叫姜波!」
姜警官指了指照片,开始他的讲述,「四年前,我儿子刚大学毕业,就认识了一个女人,他们很快同居了。」
「两年后,我儿子打来电话,说他准备和这个女人订婚了,起初我还挺高兴的,可谁晓得没几天,他却莫名其妙地暴毙……」
我怔了一下,抬头看他,「怎么死的?」
「不知道!」
姜警官恶狠狠地掐掉烟蒂,「我只知道,就在姜波死掉的第二天,那个和他同居的女人,也莫名奇妙地失踪了。」
我心头微沉,开始浮现出不好的感觉。
姜警官又说,凭着一个警察的直觉,他料定儿子的死,多半和这个失踪的女人有关,于是花费了两年时间,到处寻找这个女人的踪迹。
「终于,我找到了这个女人,却发现她已经和另一个男人开始同居!」
姜警官麻木停下来,眼中满是跳动的红血丝,「而这个和她同居的男人,就是你。」
「这不可能!」我晃了下身子,颤栗到心悸。
「为什么不可能?」
江警官直视着我,字字诛心道,「就算不提我儿子,单单是陈雅死了这么久,陈芸却始终没出现,就已经说明问题了。」
「也许她有苦衷……」
话说一半,我已无力再说下去。
「起初我也不相信,一个女人能有这么大能力。」
姜警官把眼睛瞪得通红,「直到我跟随一些蛛丝马迹,去了趟云南,我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叫做『蛊』的东西。」
「蛊?」我错愕道。
「没错,陈芸就是个用蛊的大行家!」
他点点头,继续道,「我儿子死后,法医检查了他的尸体,没有发现任何伤口,但是他的心……却被人悄悄地取走了。」
我喃呢着,「这太荒唐了。」
「的确荒唐,但这就是事实!」他调整呼吸,强压悲痛道,「我曾经发誓,一定要找到陈芸,阻止她继续害人!但我到底还是来晚了一步,当我找到陈芸下落的时候,她已经再次犯案了,而且这一次,她直接找到了两个目标……」
「这两个目标,是我和孙浩?」我大脑顿时一空。
可濒临到极点的崩溃,反而让我冷静了下来,「那她选择我们的依据呢?」
「是你们的生辰八字。」
江警官说他查过了,姜波、我,还有孙浩,我们三个是同一天出生,生辰八字也一模一样。
我再度震惊,没等说话,江警官又抢先道,「她这么做,应该是为了完成某种祭祀,至于具体的祭祀内容,我暂时还没查到,不过也快了。」
谈话戛然而止,随后,便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过了很久,我才苦笑起来,「为什么你上次不说这些?」
「我说了,你肯信?」
「……」我无力反驳。
「其实你不用太担心,苗疆邪术虽然厉害,但也不是不可战胜的。」
见我一副难受到便秘的表情,姜警官又走过来,在我肩上轻轻一拍,说邪术害人,必须通过某种媒介,比如这个骨灰盒,就是释放邪术的媒介。
「如果你现在烧了它,邪术就会启动,用不了多久,你也会被烧死!把它交给我,是你最好的选择。」
「好吧。」
太颠覆我的认知了,我假装被他说服了,交出骨灰盒。
之后,我主动邀请他去我家吃饭。
我想灌醉姜警官,顺便从他嘴里再套点话,这老小子摆明了还有很多事没说。
但我失算了,他的酒量猛到不正常。
从下午喝到凌晨,我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喝醉的,只记得他临走时说了句话,「放心,我还会来找你,许多事我也没搞清楚,等我查到了,会一并告诉你。」
然后,他揪走了我的一撮头发。
打那之后,我家的确太平了几天。
姜警官偶尔会来我家,分享一些自己新进展,可每当我问起,他从哪里查到这些的时候,他都支支吾吾,不肯明言。
实在逼问紧了,他才解释,「我在云南那边,认识一些练蛊的人,他们可以帮我打探消息,不过这些人很危险,你绝对不能接触。」
他越这样,我越怀疑。24 号那天下午,我打算前往他家,给他来个「突击审问」,搞清楚这老小子到底背着我在干什么。
可来到目的地之后,等待我的,却是一片火海。
小区入口已经被警戒线封锁起来,几辆红色的消防车停在路当中,到处是跑来跑去的身影。
我拦下一名保安,询问他出了什么状况。
小区保安大吐苦水,说嗨,两个小时前,有个姓姜的业主在家做饭,结果煤气忽然泄漏,一整层楼都烧了起来。
「他家着火了!」
我头皮发麻,忙说那人呢,人有没有事?
「大门都烧变形了,你说呢?」
保安摇头叹气,扭头走了,剩我独自傻愣在那里。
扑腾!
不知道愣了多久,我一屁股坐在小区门口,望着楼房上空腾起的滚滚浓烟,无比懊恼和悔恨。
记得那天下午,姜警官说过,让我不要烧掉骨灰盒,还说骨灰盒就是触发邪术的媒介,只有交给他来保管,才能平安无事。
可没过一个星期,他死于这么蹊跷的火灾。
显然这并不是巧合,也许是我连累了他。
我守着火场,静静看着大火被扑灭,内心凉到了极点。
大火一直烧到了傍晚,消防队员从废墟中扒出了几具焦尸,黑得跟煤炭渣一样,无法辨认谁是谁的。
我只好买来一堆香烛,摆在火场的废墟前面祭拜。
祭拜完火场,天色已经很晚,我拖着麻木的脚步,悲痛之余,是深深的惶恐和无助。
某种意义上来讲,姜警官就是我的保护伞。
现在连他也死了,我会不会也有危险?
返回自己家楼下,我凝视着黑沉沉的楼梯,莫名其妙地感觉,今晚可能要出事。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刚往上爬了两层,就看见一道身影倚在楼梯上,用一张没有表情的脸,静静地看我。
孙浩?
我很怕,这是来索命的吗?「是阿芸让你来杀我的?」
「放心,你今晚不会死。」孙浩边说,边从台阶里走下来。
「你等等……」
我赶紧回退一步,怕到声线发抖,「我没害过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我固执地坚信,就算鬼魂要害人,也必须有个合理的理由。
「没害过我?」
孙浩错愕了一下,将迈出一半的腿收回去,继而呵呵一笑道,「16 号晚上,是谁在我背后拍砖的?」
我苦笑,原来是因为这个。
搞清楚了他要害我的原因,我也就释然了,闭上眼,鼓足勇气说,「来吧,求你动作利索一点,别让我太痛苦。」
「第一,我不是鬼。第二,我也不是来害你的!」
出乎意料,孙浩没有向我下手,反倒说了一番令我错愕到不解的话,「你就没想过,一直在害你的并不是陈芸?」
「那又是谁?」
「那个姓姜的。」
孙浩深深地望我一眼道,「14 号那天,我的确差点被淹死,但推我下水的不是陈芸,而是那个姓姜的。」
我大惊道,「不可能!」
「不信吗?」
孙浩笑得无比诡异,「在你之前,这个姓姜的就已经找过我了,你不是第一个被他欺骗的。」
我满脸铁青道,「反正姜警官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你怎么说都行。」
孙浩板着脸说,「被火烧死的人,连亲妈也分不出来,你能认得出?」
我顿时哑口无言。
是啊,从始至终,我都无法辨认出,哪具焦尸属于姜警官。
就好像我同样无法确定,孙浩现在到底是人是鬼一样。
我特么脑子全乱了,一脸崩溃地扯头发,「别玩我了,你特么到底是人是鬼,和阿芸是什么关系?」
「我和陈芸是清白的。」
孙浩面无表情地说,「我根本没有生育能力。」
我抓狂道,「那也不能证明你们就一定清白,你只是不能生孩子,并不是……无能。」
「你这么喜欢抬杠,怎么不去工地上班。」孙浩耸了耸肩,一脸无奈,「我找陈芸,只是为了治病。」
呵呵!
我差点听笑了,阿芸能治不孕不育,我特么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
孙浩瞪着一双死鱼眼睛,「爱信不信吧,我这次来,只是为了替陈芸传话。」
「什么话?」
「第一,不要相信那个姓姜的,无论他跟你说什么都别信。第二,明天晚上,阿芸会在你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等你。」
我依旧不解,「为什么她不自己来?」
「等你见过她之后,自然就明白了。」
孙浩话里话外都充满了神秘,「如果你想知道那孩子是怎么回事,可以亲自去问她。」
说完,他与我擦肩而过,消失在夜幕之下。
我良久无语,靠在楼梯间沉默了很久。
返回家,我瘫在沙发上,苦思了一夜。
如果孙浩不是鬼,那就证明,姜警官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可他为什么要骗我?
一个成年人说谎,肯定是为了达到某种诉求。
但我身上,应该没有值得他惦记的地方吧?
第二天天亮,我打算去殡仪馆看一看。
也许只有找到尸体,才能确定他们到底谁是人,谁是鬼。
可拉开门,我的脑神经再度受到了刺激。
本该躺在殡仪馆的姜警官,居然好整以暇地站在门口,对我眨着眼,「邢斌,早啊!」
「啊!」我懵了,砰地一下,将大门死死关上。
不对。
肯定是我开门的方式不对!
定了定神,我伸出颤颤巍巍的手,再度拉开了门把手。
姜警官还在门外揉鼻子,满脸怒火。
「大哥……」
我差点没给他跪下,抖着脸说,「为什么连你都要变成鬼来找我?」
「我没死!」他瞪着我,脸色铁青地蹦出一句话,「被烧死的是我哥。」
他继续去揉被撞歪的鼻子,「昨天下午,是我哥在家,我也是事发很久才得到了消息,大火烧起来的时候,我在市里开会……」
「你还有个哥哥?」我瞪大眼,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我不能有亲人?」
他没好气地指着鼻子,「见过鬼流鼻血吗?」
我顿时无话可说了。
好不容易止住鼻血,姜警官忽然伸长脖子,朝大门深处看了看,「昨天晚上,是不是有个鬼来找你?」
我诧异到愣神,你连这个都知道?
「呵呵!」
他冷笑,指了指我的额头,「你先照下镜子,看看自己的样子到底有多衰!」
我擦汗道,「你到底是警察,还是神棍?」
他摇头,「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孙浩来找你的,你们到底聊了什么?」
「孙浩说,推他下水的人是你。」我索性把话撂出来,用余光试探他的反应。
「鬼的话你也信?」姜警官嘴角上扬,很淡定。
我说,「鬼的话为什么就不可信?其次,你一再说他是鬼,有证据吗?」
「想看证据是吧?」
姜警官恢复了严肃,眯着眼睛看我,「好,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