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
我们一直在努力

重男轻女的父母将来会会后悔吗?

高考成绩出来了,我以 728 分的成绩,被清北两家直接上门抢人,与此同时,医生的鉴定报告也送来了。

他们说我是人格分裂。

但我知道我不是,我只是身体里住进了另一个人。

一个会守护我的人。

她长着跟我一模一样的脸,她说我们叫两个我。

1 

那天在学校,我又被打了,打我的人把我按在粪坑旁,叫嚣着让我好好看看里面的东西,说就跟我一样恶心。

她们还想把我按进去。

她就是在那个时候来的,凶残且暴力地踹翻她们,最后把领头女生的头按进粪坑里。

我们被叫去教务处。

那几个女生哭哭啼啼,我一言不发地唇紧抿。

我妈来的时候,脸色极其阴沉。

我望向我妈,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扬手一巴掌。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也已经扬手一巴掌给甩了回去,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外人都惊呆了。

包括我妈,一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瞪着我。

没错,这个人来了

她在我的身体里,长着一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

我妈又跟疯了一样,歇斯底里地骂我白眼狼、畜生,是个赔钱货,是只会勾引男人的骚货。

当着所有人的面,她把对这个世界的所有怨恨,肆无忌惮地倾泻在我身上,仿佛我不是她的女儿,只是罪大恶极的仇人。

周围人都在笑,特别是霸凌我的那几个女生。

这种时候,我会低头,安静且懦弱地承受着一切。

然后在无人的地方,拿起刀子,一遍又一遍地割向胳膊,甚至站在天台的最高处摇摇晃晃。

然而现在的不是我。

是她,我妈骂一句,她就笑盈盈地回一句。

我妈骂我是畜生。

她说:「畜生也是畜生生出来的。」

我妈骂我是赔钱货。

她说:「你也是赔钱货啊,赔钱货生赔钱货。」

我妈骂我是只会勾引男人的骚货。

她说:「我起码不是别人见不得光的情妇。」

话又毒又狠。

我妈扑上来撕咬她,被她一把按在地上。

我妈的脸就这么撞在地板上,哀嚎,尖叫,最后还是保安上来拉开的我。

不,不是我。

是她。

教务主任脸很黑,她见过很多次我妈怎么凌辱我,都没这么黑的脸,现在跟我说要处分我。

我没看她。

不对,是她没看她,唇角勾起一抹瘆人的冷笑。

教务主任顿时不说话了。

眼中似乎有害怕,她还把我妈拉到一旁。

我隐约听到她在问我妈,我是不是有什么精神病之类的,让我妈带我去医院好好看看。 

走出学校的时候,天好蓝啊。

我妈跟在旁边,阴沉着脸,一路上都没讲话。

这很难得。

以前她会一路骂到家,用极其难听的词汇。

路人都会看过来。

她就骂得更加起劲,好像是在做什么表演。

我妈没带我去精神病院。

我是个赔钱货,她不可能再往我身上多出一分钱。

第二天我照常上课。

走进教室的瞬间,所有的同学,全都安静如鸡。

他们看我的眼神充满好奇,还有几分的厌恶跟排斥,毕竟我是个会打人的精神病。

不过我也已经习惯。

以前在小学的时候,我还有好朋友来着。

可我妈来了。

她揪着我的头发,一巴掌甩在我的脸上。

满脸狰狞地瞪着我。

说我是个贱货,跟我玩的也都是一个个小贱人。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了朋友。

所有的女生都离我远远的,带着那种害怕的眼神。

到后来。

越长越大。

她们倒是不害怕了,跟那些男生一起骂我贱人、母狗、骚货,还说我被很多男人睡。

我没得反驳,毕竟这些话是我妈亲自骂出口的。

我只能低着头,一遍又一遍地试图把自己埋进尘埃里。

我曾想过死,但又不敢。

人家说死后的灵魂会落入地狱,承受永生的苦。

我不想进地狱。

我想上天堂,姥姥一定是在天堂等着我。

我的身体又被她抢走了。

椅子被拉开,她靠坐着,跷起二郎腿一晃一晃。

就差一根烟,她就成了电影中的女老大,随时能拿刀砍人那种。

视线扫过昨天那几个女生,极其凌厉。

然后她们竟然躲开了,这一幕把我都看呆了。

换成往时。

我不小心对上她们的眼神,肯定要被她们骂一顿的,甚至还可能会过来打我或者把我的书本都扯破,甚至放在地上疯狂地踩。

而现在,她们避开了。

甚至露出那种害怕的神情,怕我走过去打她们。

这个世界仿佛变天了。

因为昨天的事,课间十分钟第一次没人来找茬。

我低着头写着作业。

突然间,桌子落下一只手,「啪」,特别     突兀。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会没有人过来找茬。

我抬起头的瞬间,身体的控制权再一次被抢走。

拍桌子的是班霸,身后还站着昨天那个被我身体里的她按进粪坑里的女生,都在恶狠狠地瞪着我。

「你胆子挺肥啊,居然敢打王敏敏?」

他说着手挥过来。

他要揪我的头发,然后把我的头撞向课桌。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可这一次,他要面对的不是我,而是她。

还没等班霸碰到我。

她已经扬起手,削笔的刀子就这么生生地刺入他的掌心。

「嗷!」

班霸的惨叫如此激烈。

血汹涌而出,带着浓郁的血腥味道。

她往后一坐,眉头不可察地皱了皱。

我知道她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血,但我经常会把自己弄得血淋淋。

教导主任跟班主任一起来了。

看到我的瞬间,脸色一沉,眉头不自觉地拧起,那种厌恶潮涌而来,毫不掩盖。

她就坐在椅子上,跷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地满不在乎。

班主任问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班霸指着我,说我用刀子捅他,甚至想杀死他。

她就坐在那里望着他们笑,勾起的唇角透着满满的嘲讽,像是在看动物园的猴子。

我妈又被叫来了。

还没进门,就听到她那些恶毒的咒骂声。

全都是在骂我。

说倒了八辈子霉,才会生下我这么个惹事精。

班主任瞥了我一眼。

那眼神满是厌恶,仿佛我是病毒,是毒瘤。

我妈终于进来了,二话不说正要扬起手打我。

她下巴一扬,露出挑衅的笑。

那一瞬间,我妈的手顿住,估计是想到了昨天,脸色从阴冷到透出忌惮,那抬起从不犹豫就落在我脸上的手,第一次堪堪落下。

班霸的父母来了,气势汹汹指着我妈鼻子破口大骂。

我妈刚才还凶的,像只要吃人的母老虎,现在缩瑟得像只猫仔,大气都不敢吭一句。

她就双脚交叠着靠着墙站,满不在乎地看着笑,像是在看一出好戏,那些人全都是小丑,她甚至还笑出了声。

「还有脸笑?」

「你快点过来,给他们磕头认错。」

我妈终于找到可以发泄的对象,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拽我,想要像以前那样逼我磕头,逼我像狗一样地求着那些欺负我的同学不追究。

可是这一次,我妈面对的不是我,而是她。

我妈的手还没碰到她,就被她抬起的一脚狠狠踹飞。

「砰」一声。

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那一瞬间真的好安静。

我妈像狗一样趴在地上,顿了一秒,才鬼哭狼嚎说怎么生了个这么畜生不如的东西,连亲妈都能打。

她只是冷笑,冷厉的眼神扫过那些人然后走了。

就这么走了,而且没有人拦她。

班主任本来站在门口位置,竟然主动让开了,我第一次发现这些大人原来可以这么怂的。

之后怎么处理的我不知道。

上课铃响她就回教室坐着了,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那些人诧异跟透着厌恶的眼神明明像刀一样,她也完全不在乎。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但确实管用。

课间十分钟,没人敢再凑过来对我动手动脚。

班主任来上课的时候,甚至避开我的眼神,虽然透着厌恶,却也带着几分忌惮。

下午的时候。

班霸也来上课了,手上还缠着白色的绷带。

他居然没过来找我麻烦。

其实有听到他们窃窃私语,说我是个精神病。

精神病杀人是不犯法的。

这是班长说的话,然后他们看我的眼神更加充满忌惮。

我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原来不管是成年人还是未成年人,全都怕精神病,特别是会打人的精神病,一个眼神都能让他们战栗。

我终于能安静地学习,为即将到来的高考做准备。

刷题的时候,她就坐在一旁,时不时地瞥我,开始倒是没说什么,直到我刷了好几道大题。

「你这种解题思路太幼稚。」

她终于开口,声音冷冷清清,不过态度还好,这是第一次听到她主动跟我讲话,犹豫了下,还是问她:「那你能教我吗?」

这是我们第一次交流,她再一次接管了我的身体,拿笔就写。

我凑过去看,这种解题思路我从未用过,但曾经看到我们学校特聘的那个教授用过。

她没停笔,把接下来的几道大题全都做完了,然后笔一落,往旁边一站孤傲且高冷,但我不懂的时候,她会走过来给我讲题。

靠得很近。

有淡淡的血腥味,仿佛是来自于她的身体。

我偷瞄她一眼。

她声音极冷:「做题就认真做题,考清北才是你唯一的出路,否则你就会永远被困在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她说这话不是威胁,而是一种哀伤跟挣扎,甚至能让我难过跟恐惧。

她从来不说自己的事,比如她是谁,她叫什么名字,怎么会突然到我身体里。

但她很照顾很保护我,所有欺负我的人只要靠近,她就会第一时间接管我的身体,用那刀子一般的眼神冷冷扫视。

那是死亡警告。

我听到同学议论,她就像是午夜里的厉鬼。

6  

但我不怕她,我知道她其实是在用这种方式保护我。

效果很明显,已经没有人敢招惹我,见到我就退避三舍,甚至不敢对上我的视线,怕我发疯拿刀子捅他们。

就连我妈跟我说话都不敢大声,什么贱人、骚货、赔钱货这些日常凌辱用词,居然没再从她嘴里一个一个蹦出来,这是我有记忆以来,过得最安逸也最舒心的一段日子。

只是我妈那个男人又来了。

那天回家,门是虚掩的,我妈的哭吼声尖锐刺耳。

那个男人也不甘示弱地刻薄,说她都不知道睡过多少个男人,生个赔钱货还有脸叫他拿钱。

我没有进门,就站在门口,等着里面的纷争结束。

她看了我一眼。

我对她笑了笑,主动开口:「没事的,一会就好。」

从小到大,这种场面我见得多了。

小时候还会难过,甚至会忍着害怕冲进去,喊着那个男人爸爸,让他不要骂妈妈。

但现在不了,因为我进去,他们两个的矛头都会对准我,不只是那个男人,还有我妈,她也会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赔钱货。

她恨我为什么不是个男孩。

如果是男孩,那个男人一定会离婚娶她的。

可惜我只是个赔钱货,所以那个男人不但没离婚娶她,甚至连抚养费都不想出。

里面的吵架声越发激烈,东西砸碎在地,我妈嚎叫着:「打人了,杀人了救命啊……」

她接管了我的身体,推门走了进去。

客厅一片狼藉,我妈被按在地上,那个男人骑在她身上,挥着拳一下又一下朝着她的脸砸去,凶残的表情仿佛地狱里的恶鬼。

我顺手抄起茶水壶,直接就朝着他的脑袋砸去。

「砰!」

那个男人顿住,我妈的哭号突然间止住。

这一瞬间很安静。

他们转头看向我,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的震惊。

不对,这不是我,这是她。

她一脸淡然,冷漠地看着他们没有任何表情。

「你看看你生的女儿,她竟敢砸我?」

那个男人反应过来,抬手摸向自己的后脑勺,掌心里全都是殷红的血,让他更加暴怒。

「你怎么能这样打你爸?」

「快跪下。」

「给你爸磕头认错。」

我妈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第一时间就是扬起手想打我,就像以前一样手起巴掌落。

可就在这一瞬间。

她下巴微扬,如刀子般的眼神锁住了我妈的狼狈。

手堪堪顿住。

我妈唇角在抽搐,惊讶、害怕等等情绪在脸上纠结,变得狰狞,透出蝼蚁般的懦弱。

幸亏她也不再看我妈,而是望向那一脸狰狞的男人。

空气凝滞般安静。

那男人皱着眉头,问我妈:「她在发什么神经?」

「招娣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情绪有点不稳定,她肯定不是故意这么打你。」

我妈赔着笑解释着,仿佛刚才被按在地上鬼哭狼嚎的不是她,也仿佛脸上的红肿都不会痛,只像狗一样点头哈腰地乞讨。

「你们母女俩都是一路货色,不就是想要钱吗?」

那个男人瞥了眼我,掏出钱包,砸出一百块钱:「拿去,就当是我又嫖了只鸡。」

8

「才一百块钱?」

我妈捡起钱,盯着那个钱包恨不得冲过去抢。

「还想要钱?」

「让那赔钱货去卖,你们母女俩一起肯定能卖不少。」

那个男人狰狞得像鬼,她一直安静着,直到听到这话,突然间就炸了,走过去狠狠一脚。

「嗷!」

那个男人惨叫着捂住裤裆。

我想应该很痛吧,他浑身抽搐着倒在地上。

「你在干什么?」

我妈瞪着她,紧张却不敢上前阻拦。

「你说呢?」

她歪头看向我妈的当会,抬起脚又朝着那男人的裤裆狠狠地踩了一脚,才往后退去。

那个男人已经嚎不出来,两只眼睛都在往上翻。

我妈打了 120。

整个过程,她都安静得很。

在外人眼中,就是我打了我爸,然后躲一旁害怕得不敢吭声了。

但我知道她不怕。

她只是冷漠地看着一切,仿佛局外人一般。

我妈还是带我去看了心理医生。

坐在诊疗室里。

医生让我做了好几页的测试题,我告诉她:「其实我没病,我只是不想再被人欺负了。」

「医生,你别信她,她就是有病,经常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对我跟她爸是又打又骂,还有对她的同学也一样,给我惹了很多麻烦。」

我妈在旁边拍着桌子控诉着我这几天的罪行。

医生越听越皱眉,我看到她在诊疗单上写着人格分裂。

但我真的不是,我只是身体里多了一个企图保护我的人。

医生还给我开了很多药,要求一日三餐都要吃。

特别是晚上睡觉前还要吃一把,说这药绝对不能停。

我妈负责盯着我吃药。

但每一次,我都含在舌下,趁着她转身就偷偷吐掉。

做这一切的时候,她就站在旁边看着我,依旧没有任何情绪的淡漠,看不出开心还是不开心。

我跟她讲:「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也绝对不会赶你走。」

她笑了笑没说话。

我挺好奇她到底是谁,为什么长得跟我一模一样。

她是不是也跟我有过同样的经历,她的手臂上是不是也跟我一样,满是挣扎的痕迹。

但好奇归好奇,我从来没问,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也从来都是长裤长袖,即便是盛夏最热的天,也要把挣扎掩盖在黑暗中。

9

她很紧张我的成绩,每天都在要求我刷题,而且会全程盯着,表情严肃且认真。

我倒是不反感,甚至感激她的用心,我做梦都想考 985,都想远离我妈还有这个地方。

但她的要求是清北,她说只有考上清北才有未来。

我不太明白,不过既然是她想,我会认真且努力地去做,即便对目前的我来说是那么遥不可及。

她懂得很多,我选的是物化生,成绩一直是中上而已,按班主任说法,想上 211 可以,上 985 很悬,上清北那是做梦都不要想了。

但她对我很有信心的样子,从没说过我考不上的话,只是告诉我,只要一直刷题就行。

「又走神?」

她又拍了下我的额头,眉头不悦地蹙紧。

「不走了。」

「我会努力的。」

我很听话的,我这辈子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

最主要是我想让她满意。这辈子第一次那么想让一个人喜欢,想让她不要离开我。

高考越来越近。

我进步飞速,她真的是个很厉害的老师。

班主任都对我刮目相看,特别是期中联考的成绩出来,我竟然全省第三,整个学校都沸腾了。

因为我们这虽然是省重点学校,排名却靠后,特别是上一年,连个上七百分的学生都没,而我居然全省第三,总分比七百还要多十分。

校长都亲自来我们班,笑眯眯地拍着我的肩膀:「孺子可教啊,一定要再接再厉。」

他们说我有机会上清北。

学校特聘的那个教授,都亲自来给我讲题了。

这些我都不在意,我在意的她依旧淡淡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完全看不出高兴。

10

我有点气馁,不过没关系,我一定会让她满意。

我刷题更加努力。

毕竟曙光近在咫尺,仿佛只要一伸手就能触摸。

学校已经没人敢惹我。

我妈更不敢,特别是成绩出来后,她对我态度明显变好。

有次听到她给那个男人打电话,笑得特别灿烂:「我们招娣全省第三,可比你老婆那几个赔钱货有出息多了,你还犹豫什么?」

那个男人居然主动来看我们,拎着水果还给我一千块,说是奖励我,让我好好学习,努力上清北,还说我要真考上了学费他来承担。

我妈就在旁边笑,我才知道她又开始逼人家离婚娶她,还跟我显摆说人家答应只要我能考上清北,就什么条件都会答应。

我从未见我妈这么高兴过,脸都浮出淡淡的红,说起话来,眉眼中全都是光,笑得合不拢嘴。

她守了那男人二十年,费尽心思要给人生儿子,要小三转正嫁给他,现在终于要得偿所愿了。

我也说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总之不骂我就是好的。

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改变。

唯独她跟来的时候一样,总是淡淡地没有笑。

她在等那个结果。

所以我从来不敢松懈,怕看到她脸上露出那种失望的表情。

11

高考分数出来的那天。

她似乎比我还要紧张,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

其实我也忐忑。

不是怕考不上清北,而是怕她对我失望。

我让很多人失望,包括我妈也觉得生我是个错误。

但她是个例外,她觉得我能上清北,那我就想让她知道我能上,我并不是一无是处,我也能靠自己的努力让她满意。

728 分出来的时候,我第一个反应就是看向她。

她也正好看过来。

我终于见到她笑了,如释重负的那种笑意。

我说:「谢谢你。」

她摇了摇头:「你该谢谢的其实是你自己。」

她说这是我自己努力来的成绩。

但我知道,是她给了我底气,不然我不行的。

她还说:「恭喜。」

恭喜我终于能离开这里,终于不会被困在这里。

我不懂为什么是困这个字。

她没有再说,只是很轻很轻地问我:「可以提个要求吗?把你的身体给我用一天。」

「当然,我的就是你的。」

我愿意,真的,别说一天,一辈子我也愿意让给她。

她只是轻轻地笑了笑。

我顿时感觉不太对,第一次拉住了她的手。

很冰凉。

不是活人的那种温度。

我有点害怕,不是害怕她是鬼,而是:「你要走了吗?」

我不愿意让她走。

如果可以,我甚至可以用我的阳寿换她重生。

我觉得她很想活着。

虽然她身上总是有淡淡的血腥味,透着死亡的气息。

12

幸好她说不,她说我不会走。

她掌管了我的身体,我站在了她的位置陪着她。

我们一起逛街。

她去摸那些毛茸茸的玩偶,凑近鱼缸看孔雀鱼游来游去,最后走进女装店试了红裙子。

她问我:「漂亮吗?」

我从来没穿过裙子,第一次看到自己穿裙子的模样,很不要脸地说:「漂亮,好漂亮。」

一百八十块钱,我以前肯定想都不敢想,可她问我:「买吗?」我毫不犹豫地说:「买!」

这时候感觉自己像极了霸总!

她像小娇妻,羞红着脸,露出好看的笑容。

我们还买了很多好吃的,最后来到学校的天台。

这里我来过很多很多次。

每一次都没有人,这一次也同样没有人。

我穿着新买的红裙子。

站在天台边上,摇摇晃晃,好像那些破碎的日子。

「怕吗?」

她问我的时候,笑眯眯的,仿佛随时会跳下去。

我摇了摇头。

这里我站过很多次,一开始害怕到后来其实是想跳。

「你应该怕,这里很危险,你以后别来了,也永远别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这是最后一次。」

她望着底下,仿佛是在跟我说,也仿佛是在跟自己说。

我没吭声,咬着唇看着她。

纠结着。

最终还是没有开口问她到底是谁,是什么样的存在。

我很怂的。

我怕问了,她就会消失了。

13

她坐了下来,没有穿鞋,白嫩的脚丫子搭在墙边一晃一晃,然后拆开我们买的各种零食。

我其实没吃过这些东西,我妈根本不会给我零花钱。

现在她吃着,我在旁边看着。

她吃得津津有味,我也看得津津有味。

虽然不知道味道。

但就这样看着她吃,也有种很开心很幸福的感觉。

人家说这就是爱,爱一个人的话,会愿意把好吃的甚至把自己命给她,我大概就是爱上了她。

「吃吗?」

她歪着头望向我,笑盈盈的,眼里透着光。

跟之前的她很不一样。

分数没出来前,她总是冷冷地透着刀子般的锋利。

现在的她像个小女孩。

一颦一笑,娇俏可爱,是我从来没见的模样。

我摇了摇头:「我不爱吃,你喜欢就都吃了吧。」

「你在骗我。」

她笑起来的时候真好看啊,阳光都没有她耀眼。

她把我扯了过来,左手是我,右手是她,我们一人一半,吃着笑着,最后躺在天台的地板上。

黄昏的夕阳下。

天边都是红的,特别璀璨,美得让人不想眨眼。

「活着真好啊。」

她轻轻地感叹,握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很凉,不是活人的温度,好像是传说中的鬼。

14

但我不敢问,只是安静。

她转头看向我,笑眯眯地:「让你问三个问题。」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眨了眨眼睛,问出第一个问题:「你会离开我吗?」

她愣了一下,沉默的每一秒,都仿佛无形的巨掌在拽着我的心,让我害怕,我就不该问。

她却笑了:「看你这傻样,我当然不会离开。」

她居然在逗我,在开我玩笑。

她不知道这有多过分,我扭过头生气不理她。

「第二个问题还问不问?」

她凑过来,笑盈盈地捏了捏我的脸。

我挺没出息的,哪有什么生气,根本没办法生她的气啊。

「好,第二个问题,你有喜欢的男孩子吗?」

其实想问她到底是谁。

好吧,我就是怂,我一点都不敢问。

「没有。」

她摇了摇头:「不如你问我最喜欢的是谁。」

「好,那你最喜欢的是谁?」

「我最喜欢你啊,我喜欢你认真的样子,喜欢你开心的样子,喜欢你喜欢我的样子。」

她声音软软糯糯的,一点都不像之前的冰冷,那么的甜,像是蜜糖一样紧紧地裹住了我的心。

关键是她说她喜欢我啊。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说过喜欢我。

包括我妈。

他们看我的眼神,从来都是充满了嫌弃跟厌恶。

不管我多努力,即便永远都是成绩第一,永远不惹事,永远都当一个听话的乖孩子,也没有人喜欢我。

好像……

永远都不会有人喜欢我。

眼泪一颗一颗从眼睛里滑落,我在笑她在哭。

不对,不对。

是她在笑,我在哭。

她抱住了我,一遍又一遍地说:「我好喜欢你啊。」

15

是,我知道!

我知道!

我看到她手臂上的伤了,跟我的一模一样。

刀子一下又一下划过。

很疼啊。

我知道很疼很疼的,身上总是淡淡的血腥味。

可是能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呢?

我们是被困在牢笼里,永远都逃不出去的啊。

「你看,天好蓝啊。」

「我们逃出去了。」

她坐在天台危险的边缘,指着天笑望着我。

手上的伤痕是我们被困住的痕迹,但只要努力,我们是可以冲出去的,重点是我喜欢你啊。

我太喜欢太喜欢「我喜欢你」这四个字了。

很短很短。

却仿佛有神奇的魔力,那一直以来都压在我心头上的那个大石头,一瞬间给击成粉末。

这一天我们在天台待了很久。

聊我们的未来,讨论着到底要选清还是选北。

我喜欢北。

她说清也不错,听说清的学长更帅更好撩。

我说:「哦,哦,你现在就已经想着去撩学长了。」

她就笑,笑得脸红彤彤的。

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推开门。

我妈躺在地上。

客厅一片狼藉,那个男人明显是来过又走了。

我蹲在我妈跟前。

她一动不动,声音沙哑:「那个畜生说话不算数。」

人家不娶她,即便人家没有儿子,即便人家的女儿没出息,人家也不要她。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慰?

还是让她放手?

我知道说这些话的下场会是什么,只会换来她的歇斯底里。

最后把所有的错都怪在我身上,我为什么不是男孩,如果我是男孩,她一定能小三转正嫁给那男人。

曾经我也很自责。

第一次划伤自己,就是想死了好下辈子当个男孩子。

所以我还是起身准备回房。

转身的刹那。

我妈声音传来:「你难道连扶起我都不会吗?」

「妈,你已经是成年人了,跌倒了要学会自己站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忤逆她。

我妈猛地抬起头,看我的眼神像看个怪物。

16

我转身回房了。

没一会,我妈拿着药,端着水走进房间里。

她又来盯我吃药了。

估计是刚才的话,让她觉得我肯定是又犯病了。

「妈,我真的没病,我只是不想再被欺负,不管是你,还是谁,都不能再欺负我了。」

我接过我妈递过来的药,一股脑全都扔进垃圾桶。

「你觉得我欺负你?」

「我是你妈,我生你养你……」

「你根本就不想生我,你只是想生个儿子让你好能转正,我只是个不该存在的意外。」

我打断我妈的话,语气不激动,像她一样淡淡的,只是尖锐得像是刀子一样肆无忌惮地捅出去。

我妈唇角在抽搐,眼睛死死地瞪着我,像只鬼。

我已经不怕了。

我怕什么呢?

我已经不再渴求她能喜欢我,哪怕是一点点了。

我也不需要别人来喜欢我了。

我有人喜欢了啊,我自己就很喜欢很喜欢我自己。

「吃药!」

「你给我吃药!」

我妈从垃圾桶里翻出药,这一刻她更像精神病。

最终我还是没吃。

我抢过药跑进洗手间,当着她的面丢进马桶里冲走了。

她很生气,扬起手想打我。

我扬起下巴的一瞬间,她怂了,狰狞却懦弱。

我发现这些大人还真的挺奇怪的,我努力当个好孩子的时候,他们眼中满是厌恶嫌弃,不是打就是骂,怎么恶毒怎么来。

现在我不乖了。

我还骂她,打她,甚至不听话地把药全都丢了。

那可都是钱买的啊。

换成以前,她得多生气,怕是想要弄死我了。

可现在她的手堪堪落下。

她没有打我,竟然也骂我,只是红了眼圈。

17

她竟然转身走了,背影卑微可怜,甚至还透着委屈。

我不懂,真的挺不懂的。

她笑了笑:「人就是这样的,这就是人性。」

她倒是懂,跟我讲:「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永远不要当一个懦弱的好人,而是当一个有菱角有锋芒有实力的好人。」

什么是好人?

大概就是心怀善意,起码不会像我妈,不会像他们,看到一个懦弱的好人会往死里踩。

我还是选了清,绝对不是为了要撩学长。

只是那边钱给得比较多。

咳咳。

总之我收拾行李的时候,我妈在旁边打下手。

自从上次我们吵架后,已经基本上没什么交流了。

现在更加     沉默。

直到行李箱都拉上拉链,她才问:「你还回吗?」

我猜她知道我不会回来了。

这里对我而言就是个牢笼,是恶梦中的场景。

「不回了。」

我的回答或许很绝情吧,我妈眼圈已经红了。

她低着头闷不吭声。

这让我还挺不习惯,换成以前她早就破口大骂。

骂我白眼狼什么的。

甚至也不会允许我穿裙子,比如现在这身红裙,在她眼中那都是勾引男人的罪证。

「妈以前确实对你不太好,但我毕竟是你妈。」

她终于开口,声音透着祈求,就像我以前祈求她能喜欢我,能认认真真当我妈妈一样。

但是她没有。

她用厌恶的眼神盯着我,用恶毒的词汇来凌辱我。

18

我并不是想以牙还牙,只是告诉她:「如果你怕我不给你养老,你放心吧,我会给你养老的,起码养老院的钱我会付。」

她愣住了,定定地看着我,那眼神中多了可怜。

以前只有厌恶嫌弃的。

现在竟然有可怜委屈还有懦弱的祈求,仿佛在求我不要这么残忍,不要就这样遗弃她。

可是妈妈,是你先丢了我啊。

是你说我是赔钱货,是你恨不得我从没来过你的人生。

「这就是人性!」

她声音淡淡地,透着冷漠,没有什么喜怒哀乐。

我妈最后没说什么话。

她只是把我送出门,坚持替我拎着行李箱到车站。

临上车前。

她突然问我:「你让我去学校看你不?」

我吓了一跳。

脑海里尽是她当着老师同学的面,凌辱我的画面。

那一瞬间。

她接管了我的身体,冷漠地盯着她,眼神仿佛如刀。

没说一句话。

我妈嘴唇颤抖着,最后红着眼转身离开。

我看到她抬起手抹泪。

我很难过,但是我没叫停她,没告诉她可以来看我。

其实我想的可是我不敢。

学校里很多家长都护送孩子到学校,我当然也想像他们那样,让爸爸妈妈陪着护着,听着各种叮嘱,感受着各种不放心。

可是妈妈啊,你会像那样吗?

你不会的,你只会疯狂地把我推进地狱里。

19

有人的童年需要一辈子来治愈。

我想我不需要,因为我身体里来了另一个人。

她治愈了我的一切。

自己上学有什么关系,行李我又不是不能扛。

讲真,羡慕归羡慕。

现在的我,已经不介意这些,因为有人喜欢我了啊。

坐在拥挤的车厢里,有个小姑娘一直在盯着我的手看,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好奇。

她拉了拉她妈妈的手,指向我:「妈妈你看,那个姐姐手上有好多伤哦,一定很疼。」

她妈妈看过来。

我笑了笑:「已经痊愈了,一点都不疼了。」

真的,不疼了。

只是伤口会停留在那里,记录着经历过的挣扎。

以前我会拼命掩盖。

但现在,我不会,这不是伤疤,这是走过黑暗的勋章。

话说清校的学长果然名不虚传,一个比一个帅,笑起来眼里有光,特别     养眼。

「同学你好。」

声音也特别清脆好听,仿佛山里清凛的泉水。

「你好,我叫王招娣。」

我笑着伸出手,他视线落在我手腕上的伤,没有迟疑,自然地抬起手跟我轻轻一握。

我冲他笑。

他也冲我笑:「我叫莫景深,很高兴认识你。」

20

是很高兴啊。

今天的天好蓝呢,莫景深这个名字也特别好听。

他送我去宿舍。

忙前忙后的,我请他吃饭。

他红着脸问我能不能加微信,以后有事都可以找他。

大学的生活真的好好。

我很自在,终于再没人会欺负我,再没人会骂我。

新结交的朋友看到我手上的伤,会觉得很心疼。

不会再像以前。

我妈或者那些人,露出那种厌恶嫌弃的眼神。

像我是个瘟疫。

他们避之不及,我靠近,还会辱骂跟驱赶。

原来世界跟世界是不一样的。

站在黑暗中的时候,努力地往前爬是能见到光的。

当身处光里。

你会发现,一切跟你所在的黑暗完全不一样。

就像……

地狱同天堂!

莫景深好喜欢缠着我啊,回宿舍会碰到他,去食堂吃饭,也还是会碰到他。

他总是笑着:「好巧啊。」

她们都说莫景深喜欢我,这是在追求我的意思。

我只是笑笑没说话。

直到大三,那天是我的生日,他捧着花出现。

是野蔷薇。

他站在阳光下,望着我,缓缓地单膝跪下。

他说:「勇士,可以跟我并肩征战这个世界吗?」

我笑了。

笑着笑着红了眼圈。

他也红了眼圈,问我他是否能有这个荣幸当我的战友。

「可以啊。」

「当然可以啊。」

我接过花,他笑,我也笑,然后肩并肩走在蓝天下。

21

许久……

许久……

三十年那么久吧。

我们的孩子也终于上了大学,跟我们同一所大学。

还是那个车站。

我多了我们,丈夫还有孩子。

莫景深跟我讲,当年第一次看到我从车上下来,穿着一抹红裙子,白皙的手臂上满是刀痕,明明娇弱却扛着箱站在人潮中,眼中没有无措,只有坚定,唇角噙着淡笑。

那一瞬间。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战士,伤痕满满却胜了的战士。

「就是这个女孩。」

心底里有个声音突然间炸开,他就这样走向我。

我笑了。

把孩子送到学校后,我跟他去了常去的咖啡厅。

第一次跟他说另一个人的存在。

你知道吗?

他们都说我是人格分裂,但我知道我不是。

我只是身体里来了另一个人。

她说我们叫两个我。

曾经的我懦弱卑微,妄图当个好孩子去讨好所有的人。

是她教会我反抗。

是她让我知道,原来这个世界可以有另一个样子。

我要活成她的样子。

所以啊,你看到的我,其实不是原来的我,而是她的模样。

我伸出了手。

时间真的很神奇,我手上的疤痕淡到几乎不可查。

但还是在的。

我跟他说:「这才是我,但这只是以前的我。」

她还在吗?

她当然还在,一直在,一直是我最坚硬的盾牌。

22

她是谁?

她是另一个我。

这是关于另一个我的自述:

她啊,终于知道我是谁了,她只是没有说出口。

不过也好。

每个人都有秘密,都喜欢藏在最黑暗之中。

其实就在那一天。

我被按进了粪坑里,没有什么救世主,只有恶鬼的叫嚣,群魔都在手舞足蹈地狂欢。

我就这样被拽着     拽进了地狱。

这还不够。

那个班霸进来了,拿着水管开着水往我身上冲。

他们扒光了我的衣服。

有人在用手机拍了后,直接上传到校园网。

我成了下水道的老鼠。

他们尖叫着害怕,却又露出那种兴奋狰狞的表情。

我被叫到了教务处。

教导主任让我办退学,说这件事影响太大了。

然后我妈来了。

我湿哒哒地站在那里,裤子都没穿,衣衫不整。

她指着我的鼻子,骂着难听的话,说我丢人现眼,说生我这么个女儿还不如生块叉烧。

好像……

我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对!

我是个错误!

那一天我冲出了办公室,在所有人的指指点点中。

我从天台一跃而下。

就是那里。

以前摇摇欲坠,这次变成了决然。

所有人都在尖叫,最后归为平静。

我变成了鬼,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不起眼的存在。

23

人说自杀的鬼是没有未来的,就像我没有了未来,永远被困在这里,徘徊着游荡着。

学生很多很多。

像我这样的也很多很多。

我以局外人身份观察着他们,像看电影一样看着他们的喜怒哀乐,看他们所言所行。

当然也有人跟我一样被欺负。

可是他们会反抗,要被按进粪坑的时候会打回去,会找老师找家长甚至也会找警察。

他们不会顺从不会认命,不会像我这样只会躲。

他们像战士,即便被群殴,被打得很惨,但是他们会尖叫着撕咬回去,鱼死网破也不休。

看了很多很多。

我悟了,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懦弱得只会顺从。

这个世界是很奇妙的。

同一个人,不同的选择,会进入不同的世界。

我越来越想尝试另一种选择。

然后就在那一刻,姥姥出现了,我以为她是来接我的,她朝我伸出手,在光里。

我冲了过去。

结果……

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我回来了,我被按在粪坑里,那一刻我选择了反抗,毫不犹豫,仿佛刺猬一般,瞬间竖起所有硬刺。

原来反抗真的有用。

原来我以前的所有顺从退缩,不过是助纣为虐。

我的身体里还有另一个人。

我看到了她震惊的眼神,我知道她是从前的我。

24

她懦弱卑微,小心翼翼地讨好着每一个看向她的人。

那些眼神有多残忍。

她就有多痛,最后化成一道又一道手腕上的伤。

我其实想抱抱她的。

最后没有,我只是告诉她,要努力地冲出去。

如果不。

她就会永远被困在这里。

她很聪明,很努力,她做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我只是激励她考清北。

没想到她真的考上了,冲我笑,笑得眉眼都是光。

那是我没见过的。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笑得这么好看啊。

那一瞬间。

我爱上了这样的我。

多好啊,多好啊,原来我也可以变成这样的啊。

那一天我问她,能不能用你的身体一天。

她说可以啊。

她说永远都可以,我的就是你的。

我看到了曾经的小心翼翼,只是这种小心翼翼的讨好从前都是给别人的,现在是给我的。

真好啊!

我终于也有人小心翼翼地喜欢着了。 

那天在天台上。

她问我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

没有的啊。

曾经的我卑贱到了尘埃里,哪有资格去喜欢人啊。

但是我现在可以了。

我说不如你问问我,我有没有喜欢的人。

她问了。

我迫不及待地告诉她:「我最喜欢你啊,我喜欢你认真的样子,喜欢你开心的样子,喜欢你喜欢我的样子。」喜欢你所有的样子。

她笑着哭了。

我们笑着哭了。

在这个天台,终于我们都冲出去了。

那天的天好蓝啊。

阳光也好灿烂啊。

我们终于也好好的,再也不会变成游荡的孤魂了。

因为……

我们找到了彼此啊!

题外话:

其实故事到这应该结束了。

但……

我还是想说,我们终其一生,寻寻觅觅想要爱与被爱。

可是最后……

到最后……

是否想过,在我们的身体里,还有另一个我。

她也很渴望被爱的啊。

所以,在寻觅之时,别忘了,好好地爱自己好吗?

番外:

1

关于我妈。

在大二的时候,我卡上多了一笔钱。

两万块。

是在我生日的时候转进来的,备注是生日快乐。

从来没人记得我的生日。

特别是农历的。

我绞尽脑汁,都没想出这个人到底是谁。

最后问了莫景深。

他说:「你的生日不是在下个月的吗?」

他记得的是新历,是身份证上的日期,而农历没人记得。

又过了许久许久。

大三的时候。

我的账上又多了两万块。

还是我的农历生日,很莫名其妙也很安静的一笔钱。

我去银行查了转账人,竟然是我妈,她连着两年在我的生日给我转了一共四万块钱。

封存了很久很久的号码。

我终于还是拨了过去,手机被接通那一刻很安静。

最后传来她沙哑的声音:「招娣?」

颤抖的,带着小心翼翼,像极了我小时候的样子,那么的卑微跟讨好。

「不用给我转钱了,我并不缺钱。」

 我的声音有些生硬,也不知道怎么变得柔软。

她说她找了份工作,当保洁,给人扫地洗碗,一年能有三万多,然后还包吃住,那些钱她都花不完就先给我存着。

她说她不赌了,已经很久都没有再去打牌了。

她还说她搬家了,离我们学校还蛮近的,不过她绝对不会来打扰我。

她还说她已经不骂人了,现在别人骂她,她都不会还嘴,也再不会骂我了。

我坐在学校的长椅上,听着她在手机那头絮絮叨叨,她再没强调她是我妈这些话了,只是告诉我,她在很努力地改变,她已经不一样了。

这也是人性,人是会变的。

她跟我说:「你会,我会,她也一样会的。」

我没吭声。

我知道人是会变的,有些人变得更好,有些人变得更坏。

只是不管怎么变,曾经的痕迹永远都在那里,即便是岁月也带不走,但岁月是可以让痕迹变淡的。

就像手上的伤,不再往上添新痕,它就慢慢地越来越淡,最后能和谐共存。

我结婚那天,我妈来了,牵着我的手把我交给莫景深。

她哭了,她说我受了很多苦,让莫景深好好待我。

莫景深望着我笑。

我也望着他笑,他当然会好好待我。

但……

其实不重要!

重要的是曾经的过往让我学会好好待自己。

2

很久很久以后。

我和她都老了,躺在病床上。

终于到了这一刻。

我们牵着彼此的手,望着对方相视而笑。

她问我:「怕吗?」

我摇了摇头,望向出现的光:「姥姥来接我们了。」

– 完 –

□ 溏心小肉粽

赞(0)
未经允许不得转载: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 » 重男轻女的父母将来会会后悔吗?

评论 抢沙发

  • 昵称 (必填)
  • 邮箱 (必填)
  • 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