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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而言(番外):婚礼篇

碧绿的草坪、洁白的花束、和煦的暖风,将这一片小天地装点得格外宁静,似乎把最好的时光都困在了这个角落里。

只是一个踩着高跟鞋在草坪上踩来踩去的贵夫人,显得跟这个场景有些格格不入。

她衣着剪裁合身的礼服,要是忽略那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看起来还真有几分高贵典雅的大家之气。

然而她却拿着手机焦急地来来回回在原地转圈,旁边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濒临暴躁边缘的夫人看到了身边的男人,瞬间转移了对象,挂了电话就指着他吼道:「我念叨了多少次今天是聆聆结婚,这婚礼马上都要开始了,那个臭小子怎么还没来?」

中年男人有些为难地说:「这新郎又不是咱家孩子,你一个劲儿逼他来干什么……」

中年男子的声音在自己夫人凶狠的眼神下越来越小,最终轻不可闻。

四周一片静谧,隐隐约约只能听到夫人手里的手机话筒中传出来的铃声,还是无人接听。

而同一时间的另一块天地下,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整齐划一的车辆,慢悠悠倒计时的红灯,还有盘旋在车里响个不停的手机铃声,无时无刻不带给人压抑感。

张知言有些烦躁地扯了扯领带,抬手将口袋里响个不停的手机丢在了副驾驶的座椅上。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逼着自己儿子去参加……别人婚礼的妈呢?

真不知道自己和何聆到底谁才算是她亲生的,看她似乎是疼何聆那个丫头更多一点儿。

想到这里张知言就觉得眉心隐隐跳动,自从何聆带她学校的那个教授回来见家长后,自己的老妈经历过「震惊-怀疑-平静」这一接受过程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天天在耳边不停数落:

「你看看,你看看,当初我让你把人看紧些,你还不情不愿,像是吃多大亏一样。现在人被拐跑了,可好了吧?所以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不知道是不是张知言的错觉,他一直都感觉自己的老妈相对于失去一个「养成系儿媳妇」的惋惜,好像更多的是在幸灾乐祸。

还有那个何聆,也不知道该说她些什么才好。

像是没见过男人一样,这才刚毕业不到一年,她就火急火燎地要结婚,像是生怕晚一步,就会有什么不知趣的人蹦出来阻挠一样。

至于她眼里那个不知趣的人,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还真是一个人一旦有了前科,在她心里就会被判终身有罪。

要知道,他当初也只是想吓唬吓唬何聆而已。

越想越烦躁的张知言,看着堵得愈发厉害的车流,忍不住大力锤了一下方向盘,刺耳的喇叭声随即在空气里炸开。

干脆就不去了吧。

现在是老天都在帮自己呢,到时候就说因为堵车才去不了就好了。

张知言下定了决心,正好此时绿灯也亮了,他转着方向盘,准备在前面的路口掉头。

副驾驶座椅上安静了一会儿的手机屏幕突然一亮,张知言下意识瞄了一眼,就看到了那屏幕上的一条信息,还是他妈妈发过来的——

「我刚去化妆间见了聆聆,眼看着长大的小姑娘,今天真是漂亮得不像话。」

又不是没见过她化妆的样子,从小看到大的那张脸,能漂亮到哪里去?

张知言伸手把手机翻了个面,屏幕朝下,然后目不斜视地转着方向盘

敞亮的化妆间,衬得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像是立在光芒中。

拖地的白头纱遮住了整张脸和整个人,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头纱里面那个人低垂的眼睑,和精致的下颚线。

一只手鬼鬼祟祟地伸过来,刚摸到头纱就被婚纱的主人抬手狠狠打了一下。

头纱下的何聆抬起眼皮,挤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微笑:「这是你能碰的?」

半点没有刚才不说话时的那副娴静丽人模样。

乔阳悻悻地缩回了手,看着被打得发红的手背小声嘟囔着:「好好好,知道你的盖头是给你家沈教授留的。」

何聆轻哼一声,没有反驳,表示默认。

乔阳抖了抖身子,一脸酸溜溜的表情。

她眼珠子转了转,掏出来自己的手机,故意在何聆面前晃了晃:「说起来我刚才在外面看见沈教授了,我的天啊……你都不知道他站在人群里有多显眼,还没戴眼镜,再配上那一身西装,看着简直像是个模特。就是他今天好像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笨手笨脚地撞了好几个人了……」

看着何聆渐渐发绿的眼眸,乔阳这才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你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今天你们还没有见过呢,啧啧……」

一句话把刚才还高冷的何聆瞬间打回原形,火急火燎地撩起来头纱,扒拉起乔阳的手机:「你是不是拍下来了?快快快……给我看看。」

被抢走了手机的乔阳只能看着何聆对着自己的手机犯花痴,一边划着手机屏幕,嘴里还一边喋喋不休地叮嘱着:「这张,这张,还有这张……等会记得发给我哈。」

「你至于吗?都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还没看腻吗?」乔阳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

「沈教授那张脸怎么可能会看腻。」何聆头也不抬地回答,末了还加了一句——

「你对象那么丑,你肯定体会不到这种百看不厌的感觉的。」

「我去!你们两个人说话归说话,关我什么事?」

不等乔阳开口反驳,就听靠着门站立的任华远先忍不住喊出来。

只是那个低头继续对着手机花痴的女人,丝毫没有注意到她无意间刺伤的那颗心灵。

任华远掏了掏耳朵,冲着天空摇了摇头,嘴上又忍不住开口,像给自己刷一些存在感:「不是我说,你们女人也不嫌麻烦,你看你这一身,这么大的拖地婚纱,我看着等下你走路估计都费劲儿……」

「你懂什么,婚礼一辈子就一次,还不得穿隆重一些吗?」何聆一边轻轻放下手里撩起来的头纱,一边终于转头看了任华远一眼。

任华远撇了撇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乔阳又说:「你一个大男人在这里干什么?这可是伴娘和新娘闺蜜待的地方。」

任华远不服气地又往屋里走了好几步:「我可是何大姐从小到大的正牌男闺蜜啊,再说我认识她可是比你早多了,要按『资历』来算,你还得在我后面呢……」

刚靠近化妆间门口的张知言,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欢声笑语。

尤其是何聆的声音格外突出:「你们都不知道为了穿上这件婚纱,我饿了多少天肚子,现在还感觉肚子一直在叫……」

张知言大踏步走了进去,顿时感觉屋里的说话声一顿,他一眼就看到了屋子中间站着的白色身影。

宽大的裙摆散开,像是个高贵的公主。

无视陡然变安静的气氛,张知言大步走到了何聆面前,伸手将一个礼盒递到了她面前。

何聆快速地眨了几下眼,微仰起头看着他,客套地假笑:「你说你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

乔阳也像是反应了过来,伸手想帮何聆接下来,张知言手一偏,她扑了个空,然后就见张知言的目光冷冷地扫了过来。

任华远很有眼力见地扯了乔阳一下,两个人就向外面走出去。

乔阳回头看了一眼,屋里的两个人还是一动不动地站着。

她回头冲任华远抱怨着:「你拉我出来干什么?等下婚礼就要开始了,你这时候留他们俩单独在一起干什么?万一那个张知言又偷偷有坏主意呢?」

任华远拉着乔阳不松手,说道:「所以说你们女人就是不懂男人啊。都这种时候了,他还能干什么?再说那可是张知言,人家想耍什么手段还需要偷偷来吗?人家俩好歹还是前任的关系,咱们这俩外人在场,他们说话该多尴尬啊。」

张知言的手一直伸着,最终何聆只能无奈地接了下来:「谢谢啊……「

「不打开看看吗?」张知言还是一动不动地站着,大有何聆不拆他就不走的架势。

何聆也就顺着他的话开始拆礼盒,双手托着礼盒,一个不察,脑袋上的头纱被人掀开。

抬头就对上张知言微凝的黑眸:「戴着这个,你能看清楚什么?」

没了头纱的阻挡,张知言能清楚地看到何聆此时眼里的恼怒,只是他有些不明白地皱了皱眉头。

「你给我放下来。」

何聆抬手就想从他手里扯下头纱,可是张知言人高马大,又站着,何聆踮起脚也够不到他的手,又怕把头纱弄破发型弄乱,也不敢大力拉扯。

「怎么?是怕自己丑得没法见人吗?赶紧把礼盒拆了,我就走。」张知言有些不耐烦地看着面前张牙舞爪的人。

何聆狠狠地吐了口气,手里暴力地拆着包装纸。

揭开纸盖子,一股点心的香甜气味扑面而来。

就这?

何聆诧异地瞪大了眼。

说好的首富呢?

怎么出手这么寒酸?

张知言并没有看到何聆的表情,只是自顾自地开口:「我妈说你不是闹了一个月的绝食减肥吗,今天……你肯定又是什么都没吃。你不是最喜欢这家的点心吗?我就顺路买了些给你送过来,免得等会儿你体力不支,昏倒在婚礼上。」

什么「绝食」?

那明明就只是节食,果然长辈就喜欢夸大其词。

何聆勉强尬笑了几声,努力控制住自己看到礼物后失望的表情。

真是没出息,当了这么久的富二代,还是改不了自己爱财的本能。

「你天天闹着不吃饭,你的那个沈教授什么都没说吗?他喜欢的是你,还是你那干巴巴的身材啊?」耳边又响起张知言那挑刺的声音。

何聆无奈地抬头看着他,直把他看到不自在,自己先转开了头。

何聆就又低头把手里的点心包好:「你的礼物我收到了,婚宴马上就要开始,等会儿就过来人接我了,你也赶紧出去吧。」

「为什么这么快就要结婚,你们才认识多久?」

头顶又传来张知言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感情。

何聆头也不抬地回答:「因为喜欢啊。」

张知言安静了下来。

何聆随手把刚才拆得面目全非的礼盒恢复成原样,察觉到张知言身子一动,何聆来不及后退,就感觉到额头上被轻轻一碰。

她大步一退踩到了裙子,差点摔了个四脚朝天。

还是张知言及时伸手拉了她一把。

就在何聆准备抬手把手里的点心呼到他脸上时,张知言很有自知之明地松开了她,顺带还放下了一直被他高举在半空里的头纱。

于是他们之间又隔了一层薄薄的纱巾,一瞬间显得彼此表情都有点模糊。

「真的很漂亮。」

张知言突然留下了这一句话,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如果不是身上繁琐的婚纱束缚,何聆觉得自己一定会追出去踹他两脚。

不过看张知言加速离开的脚步,估计他心里也心虚,防着自己呢。

他就不能老老实实不闹事吗?

好在及时走进来的乔阳通知该何聆入场了,才止住了她差点爆发的暴脾气。

何父腿脚还没有好,但是他还是坚持拄着拐杖,带上护具,要亲手把自己的女儿送到别人手里。

何聆挽着何父的手臂,眼前鲜花围绕的门扉一点点打开,一眼就看到了远处草坪正中央的那个人。

一身白色西装,修身玉立。明明只是一身单调的白色,却把这满庭院的颜色都比了下去。

何聆感觉自己的心似乎跳到了嗓子口,看着那个冲自己微笑的沈思渊,他的眼里像是盛满了满园的丽色。

如同乔阳所说,沈思渊并没有戴眼镜,可是他却能把远处向他走来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在婚礼前,他无意听到何聆私下和她的朋友讨论,不戴眼镜的他真是特别好看,于是他就自己一个人偷偷去配了隐形眼镜。

虽然用惯了眼框,一开始对隐形眼镜有点不适应,但是习惯了也就好了。

毕竟她……喜欢。

站在这里看着何聆,感觉她走得好像太慢了,慢到沈思渊觉得,自己等得四肢都已经麻木了;可是又感觉她走得好像太快了,快到他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一个人在走着,一个人在等着。

这段不远的距离也显得漫长起来,走了很久都还没有走到,何聆更是恨不得拔腿向沈思渊跑去。

直到耳边传来何父吃力的声音,才唤回了何聆的理智。何父说:「聆……聆聆,慢点,慢点走……」

婚礼顺利地按部就班进行着,晴空万里的天气似乎也在默默祝福着下面的这对新人。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人群里一个贵夫人扭头找了半天,最终她也只是放弃一般,自己坐好,跟着大家一起鼓掌。

台上的神父戴上了眼睛,拿起厚厚的书,开始念了起来。

而台上剩余的两人都忍不住偷偷向身边看去,却正对上彼此的目光,一时间双双偷笑出了声。

何聆悄悄向沈思渊身边挪了一步,举起捧花挡在嘴巴,小声地嘀咕:「我跟你说啊,刚才我在化妆间,可把我气个半死。」

沈思渊不明所以地偏头:「怎么了?谁招惹你了?」

「还不是那个张知言……」

沈思渊眼睛眯了眯,没有说话。

何聆就又义愤填膺地说:「那个奇葩跑化妆间里,就送了我一盒吃的,说当贺礼。更可气的是他揭了我的头纱,甚至趁我不注意还……还偷亲了我一下……」

眼前的何聆俨然像是一个和家长告状的孩子,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瞬间让沈思渊刚才心里还紧绷着的神经,此时彻底放松了下来,忍不住笑出来声。

「你竟然还笑得出来?这可是有人非礼你媳妇啊。」

何聆一脸难以置信,可是眼底里却也是稍缓的紧张之色。

他们之间不用说得太明白,就都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沈思渊费力压抑住上扬的嘴角,故作深沉地说:「那要不等会儿,我去打他一顿?」

「好啊好啊……你记得说话算数,到时候我给你加油助威。」何聆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身前传来神父的咳嗽声,两个人赶紧老实站直,规规矩矩地听从神父的话继续走流程。

白发苍苍的神父这才满意地合上了手里的书,面带慈爱地说:

「现在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伴随着直冲云霄的喝彩声,沈思渊僵直着身子缓缓转身,两人顿时相对而立。他伸手一点一点地抬起了头纱,薄如蝉翼的头纱此时却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他的手都有些颤抖。

那颗从婚礼开始就横冲直撞的心脏,直到清晰地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庞,才慢慢落定。

轻轻附身,耳边是铺天盖地的呐喊声,吵得台上的两个人耳根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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