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看见男友和他的白月光搂在一起。
我帮他们把卧室门关上,点了根烟在客厅烟雾缭绕。
这是我穿越的第五个年头。
终于剧情要走完了。
抽完烟,我开着沈丛云送的库里南,回到了沈丛云给我买的别墅里。我知道,她叫诗琳,是沈丛云少年时期的白月光,青年时期的初恋,以至于后来诗琳出国都念念不忘。
而我碰巧长了一张和诗琳酷似的一张脸,沾着这张脸的光,后来的五年我赚的钱确实也足够在 A 市立足了。
我出生在北方的一个小县城里,单亲妈妈含辛茹苦供我念书。大二那年我妈来上海,我陪她一起去看 A 市的夜景,泪流满面告诉她我一定会好好赚钱。
因为母亲这次来 A 市,是来看病的。癌症恶化了,要进行治疗。
化疗一次八万,后续陆陆续续地还要四十万。
把我卖了,都换不了这么多钱。
校庆的时候碰上了回母校演讲的沈丛云。
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当初的沈丛云和诗琳可是学校有名的俊男靓女,后来诗琳出国后两人听说就不了了之了。
趁他演讲的时候我回宿舍换了一条白裙子,对着手机里那张照片认真地化了一个妆。
审视了一下自己和手机上的女人,足有九成像。
在沈丛云演讲结束后,我抱着书去请教:
「学长,这里有个地方我不太懂,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沈丛云凝视了我半分钟,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
我有点着急了,想去追上他。
这时他的助理过来,给了我一张沈丛云的名片。
我就这样当上了沈丛云的金丝雀。
这个金主爸爸挺好的,给了黑卡,配了别墅。
沈丛云的女人不止我一个。
我不知道他对别人是什么样的,反正他隔三差五就会来我这里坐坐。
来之前他的助理会带一套白月光的裙子,我换上后,沈丛云坐在沙发上看着我发一会儿呆,就走了。
我不需要说话,因为沈丛云说我一开口就不像她了。
他也不是天天都来,不来的时候我就喝喝下午茶,逛逛街。
我只需要兢兢业业扮演着听话乖巧的小情人。
这钱真好赚。
还好他的那位白月光是一位知名设计师,是一位公众人物。
我得以每天看她的视频,学习她的穿衣风格,学她的妆容,学习她的喜好。毕竟,拿钱办事嘛,总要做得更专业一点。
阳光明媚的一个下午,我拉着沈丛云去商场逛街,有一个女人歇斯底里地冲上来给了我一巴掌,告诉我,她才是沈丛云最爱的女人,让我离他男朋友远一点。
沈丛云旁边的人把那个歇斯底里的女人拉了下去,我用手摸了摸脸,想不明白为什么,怎么就会有这么把自己当成一回事的女人。
那个女人也是个小网红,沈丛云好像对网红情有独钟。
听说最开始诗琳也是从网络上一步步走到现在的。
真是痴情啊,不过拿钱吃饭的我没资格评价。
你也许会问我为什么不打回去那一巴掌。
只是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按照小说剧情走,虽然剧情我都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我是女配。但是走脱剧情可能会出现一些我自己没办法预料的事情。
他不喜欢不识时务的女人,所以我从不越雷池一步。
后来他的女人们被他遣散了,除了我。
我想这应该出于两点。第一点,是因为我确实和她的白月光长得很像。第二点,是我也确实识时务。其实在他身边的时候,巴结我的人不少,他们为了见沈总一面,各种送礼。
因为有些女人听得巴结太多,所以总是会觉得自己在沈丛云这里是不一样的,当沈丛云不耐烦的时候,就是你再也见不到他的时候。
事后助理给你拿一笔不菲的遣散费,就彻底结束了。
我住进了更大的房子,别人半辈子工资才能换来的包被我随手拎在手上。
那段时间我多聘请了几个保安,生怕有想不开的女人来我家门口泼硫酸。
后来,沈丛云带我去酒局。
「就是她啊,长得真是跟琳琳很像呢,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别这样说啊,只要诗琳不回来,我看好她。」
杂七杂八这种话听得太多了,我早已宠辱不惊、面不改色了。
后来我和沈丛云顺理成章地住到了一起。
我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每日清晨为沈丛云做好早餐。在他醒来之前,化上了最像诗琳的妆容涂着豆沙色的口红,学着诗琳的语气乖乖地叫他起床吃饭。作为一个替身的自我修养,我觉得我这一门可以打个满分了。
沈丛云的朋友们,包括沈丛云自己都不知道,我喜欢沈丛云。
这是我的秘密。
他是一个很难让怀春少女不动心的男人,即使他是一个纸片人。
我最开始是想在他身上赚钱,后来我只是想在他身边待得更久。
当初他帮我母亲找了最好的医生,在我最无助的时候陪在了我的身边,就连我母亲的后事都是他安排得妥妥帖帖的。
我没有家了,沈丛云给了我一个短暂的家。我喜欢颜色艳丽的裙子,喜欢浓烈明媚的妆容,但是我更喜欢他,我甘愿来当他深爱的女人的替身,日日夜夜陪在他身边。
我也试探过和他表白,那天晚上陪他去了酒局之后,我装作酒醉眼睛亮晶晶地对沈丛云说:「我喜欢你。」
沈丛云只说了一句:
「别闹。」
后来我就把所有少女心事都收了起来,一心一意地扮演好「诗琳」这个角色。
就这样,我在沈丛云身边担惊受怕地待了五年。
他的朋友们从最开始对我的嘲讽、不屑,变成了惊讶。
因为沈丛云身边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像我这样待得这样久。
但是只有我自己心里最清楚,他的书房里面挂着诗琳的照片,谁也不让进去。
有一次我试图进去帮他打扫卫生,被他发现了,他表面没生气,但扣了我一个月的工资。
我知道我的试探被他发现了。
我晚上经常会做梦,梦见有天诗琳回来了。我也会经常幻想,如果诗琳真的回来了我该如何从容地退场才显得我不是那么地狼狈。
第五年的时候,诗琳还是回来了。即使在我的脑海里设想了千个万个场景,也确实没想到诗琳回国第一个约的居然是我。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我想了想,还是把平常为了模仿诗琳买的衣服、化的妆容都换了一遍。毕竟,冒牌货见到正主,总是有些许的没底气。
不过我转念一想,很快就不用再当替身了,我兢兢业业五年,今天的我想给自己放个假,做我自己。
我本身生得就比诗琳娇艳一些,这五年来我习惯低调地陪在沈丛云身边,早已没有穿过这么鲜艳的裙子了。刚换上的时候,连我自己都被惊讶了一下,镜子里红裙青丝,朱唇皓齿,微微上挑的眼线,看着看着突然感叹时间真快。
五年前我为了钱,给别人当替身。五年后正主回来,我也该退场了,五年赚得盆满钵满,虽然没有爱情,但是有钱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坐到咖啡厅的时候,诗琳已经到了。
放下包抬头就和一对眼睛相撞,她眼底仿佛蒙上了一层迷雾,透出若有所思之意,我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也不想猜。
光是刚坐下来寒暄了两句,我就明白了沈丛云为什么不让我开口说话,因为除去外表,我们真的一点也不相像。
沈丛云急匆匆地赶了过来。那焦急忙慌的样子哪像一个总裁,像极了一个保护自己心爱之人的少年。他站定,盯着我,仿佛在下一秒,我就能把诗琳吃了一样。
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这一刻感觉自己像一个笑话,出来赴约就是在自取其辱。
我本身就是一个特别识时务的人,其实根本不会对他的白月光怎么样。这么多年他应该也知道我是如此,可此时此刻沈丛云确实下头,那一瞬间,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也断了,我突然之间觉得他不值得我喜欢。
但终归是拿钱手软,我缓缓合起眼帘,还是挤了一个对镜子练习无数次的体面笑容,条理清晰地向他声明:
「沈先生,首先是诗琳小姐约我来喝咖啡的。其次我刚坐下来,什么都没干呢,别总一副我马上就要把你的诗琳吃了的样子好吗。最后,我从来没想过为难诗琳小姐,也不会这样做。那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一步了。」
我漫无目地走在街上,想着晚上点三个男模还是四个的时候,走进了商场。
果然,购物使女孩子快乐,当我换了发型做了新指甲的时候,我把这些烦恼抛在了脑后。
既然正主回来了,我在东西被扔出家门和自己收拾东西走人这件事情上,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后者。
刚到家准备回卧室收拾东西的时候,看见了他和他的白月光搂在一起卿卿我我。
太投入了,以至于都没有发现我,我默默地关上了门。
其实还是有点失落的,说马上就能走出来是不太可能的。毕竟是喜欢了五年,一种失恋的感觉弥漫开来。我点了支烟,坐在客厅里,任由烟头明明灭灭。
我开上沈丛云送的库里南,去了 A 市有名的酒吧一条街。
刚点了一杯长岛冰茶坐在吧台,现在是晚上十点半,夜生活刚刚开始,舞池里形形色色的男女在晃动自己的身躯。
手机响了一下,支付宝到账两百万元。是沈丛云,我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一口气把长岛冰茶干了后,再来一杯的话还没说出来,调酒师就又递过来一杯。
刚抬头,一道背影格外清隽挺拔撞入了我的眼帘,连帽衫休闲裤,他要完酒转身对着我,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懒懒地笑着说道:「姐姐,喝一杯吗?」
「难道酒吧现在允许未成年进来了吗?」
少年的脸黑了,他凑近我,仿佛想让我看清楚一样,一字一顿地说:「姐、姐、我、今、年、成、年、了。」
或许是酒吧的灯光,他更好看了。
我发誓绝对是他成年了我才和他喝酒的,
绝对不是看他长得帅,对。
我们开始摇骰子玩真心话大冒险,好歹我也是常年和我沈丛云混迹在酒场的。
结果一个半小时后只知道他叫云祁,而我连幼儿园在哪上的都被他扒了个底朝天。
我不服气,最开始喝酒我七他三,后来变成了他七我三。
感觉喝得差不多尽兴了,我把账单买了,准备回家。
但是酒吧音乐太躁了,最后我不得不贴近云祁的耳朵,灯光很晃眼,但是我还是能够清楚地看见云祁的耳朵红了。
「姐姐不玩了,要回家咯。」
说着还打了个酒嗝儿,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我实在是喝得有点不行,准备拎包回家了。
云祁起身扶着我:「姐姐你这能行嘛,我帮你打个车吧。」
酒吧的嘈杂声音随着我出了大门渐渐消失,我扭头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不可以说姐姐行不行嗷,我已经走到门口了,叫个代驾就行了,今天晚上很开心,云祁……」
弟弟那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我没站稳脚跟直接摔飞了出去。
白嫩的膝盖瞬间褪去了一层血皮,胳膊也磕破了,一时间莫名其妙的委屈和浓烈的酒精还有慢慢涌上来的疼痛感,我终于崩溃了,坐在那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怎么什么都做不好,做替身被撒狗粮。掷骰子玩不过弟弟,连走路都会摔跤,这两天是不是水逆啊。
在我低头细数种种不开心的时候,一袋棉签和碘伏映入我眼帘:
「别哭啦姐姐,我帮你擦一擦,呼呼就不痛了,不哭了嘛,听话。」
他低头认真地帮我处理伤口,可是,可是我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
云祁抬头:「怎么还在哭啊姐姐,哭花了妆就不好看了喔。」
「不,不是,是你擦得太痛了。」
……
云祁减轻了力道,抬头道:「姐姐腿摔成这样会留疤的,姐姐你家在哪啊,家里应该有药箱吧,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我这时候反应过来,我好像没有家了,我没有地方可去了,诗琳回来得好突然,我都没有一个住的地方可以去了,我趴在云祁肩膀上哭得更伤心了。
「你干嘛,云祁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能走。」
无谓地挣扎了几下,实在也是没有力气了,今天真的很累,心也累。
我看见云祁呆滞了一下,白皙的脸上多了些许的泛红,连带着脖子,他怎么总脸红。好可爱啊,没忍住伸手 rua 了一下他的脑袋,毛茸茸蓬松又柔软的脑袋,手感好好。
只看见脑袋很好 rua 的少年脸红得滴血,故作镇定地低头看着我。
「姐姐再揉可就不单单是我把你送回家那么简单了。」
我直接噎住,心里暗戳戳嘀咕。果然,年下不叫姐,心思有点野。年下叫了姐,心思肯定野。
「姐姐家住哪里啊?我把姐姐送回家,这么晚了,姐姐自己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我没有家了,我回不去了。」
我很惆怅。
云祁听完仿佛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随即把我抱得更紧了,似乎是心疼我,开车门后小心翼翼地把我放进了车里。
紧接着一套流程行云流水地把我带到了酒店房间找前台要了医药箱给我处理伤口。
其实他再不处理我就觉得伤口就要好了,从小我经常受伤也没人这样照顾我,不太习惯。
果然认真的男人都好帅,奶狗也不例外。
我抬头看着他的侧脸突然之间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云祁收拾收拾准备去隔壁开房间的时候,我知道我再不开口就没有机会了:
「这就要走了吗?」
云祁眨巴眨巴眼睛,露出来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试探性地凑近,近到我可以看清他脸上的小绒毛。睫毛好长,睫毛随着说话一颤一颤,这个睫毛长在了我的心巴上。
「难道我可以留下来吗,姐姐?」
他的尾音上扬,声线温温柔柔,像一根羽毛在我心上挠了一下。
救命,他好会。
不行,我遭不住了。
我飞快地在他嘴边啄了一口,落荒而逃,跑到卫生间:
「那个,那个,男孩子一个人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明天见!」
云祁弯了弯眼睛:
「晚安,姐姐明天见!」
一夜好梦,昏昏沉沉睡到了下午,阳光照了进来,我睁开眼睛,看了看云祁发过来的消息。
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我。
「姐姐,我给你熬了粥,你醒了吗?我给你送过来。」
「别墅的钥匙我让助理给你送过来,你以后还要在这里生活吗,我让助理给你安排一份工作。」
我整理了一下资产,两百万加上沈丛云给我的一套别墅,还有一辆库里南。突然觉得这五年替身也没有白干,他还是挺大方的。
跟了他这么多年我自然也听懂了他的暗示,他想让我离开这座城市。
作为一个优秀的替身,我把别墅挂到网上准备快速处理后换个城市生活。
一边搜着机票一边感慨,为防止以后他和他的白月光的幸福生活有隔阂,他真是煞费苦心啊。
我穿书前其实一直想去 C 市生活,奈何是个社畜。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又可以站起来了。
订了一张两个小时后的机票,其实本来想去别墅里收拾收拾我的行李,后来仔细想了下,也没什么可以带的,和沈丛云待在一起的五年里,我用的东西都是诗琳同款,仔细想想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挺少的。
喝粥的这一段时间,面对云祁想被夸奖的狗狗眼,我实在没有办法开口对云祁说自己要走的事实。
只得埋头喝粥,最后含糊道:
「我有点急事要处理,先走啦,下次再见。」
只要我逃离得够快,悲伤就追不上我。
落地的时候,卖别墅的钱款已经到账,一看就是沈丛云的手笔。
我看了看余额一千万,我买了两套房子,一套租出去,一套自住,自住的那套花了两百万装修。
手里还剩三百万,上辈子学设计社畜十来年我深深地明白一个道理,给别人打工不如给自己打工。
我拿着手头剩余的钱开起了设计公司。
最开始特别苦,招人,找公司地址,谈合作。
一步一步都是我自己走来的,库里南也被我卖了,换成了性价比高的国产代步车。
最苦的时候我在想,我坐拥千万这辈子也不用上班了,天天喝下午茶,找堆姐妹打麻将多好。
但是转念一想,坐吃山空的感觉太糟糕了,我之前穷怕了,
还是得继续咬牙坚持,万一哪天我就含泪暴富了呢。
三年过去了,我的公司也逐渐步入正轨。
公司稳定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我逐渐闲了下来。
这三年我从最开始从逃避 A 市的所有,变成了慢慢地淡然接受,除了云祁。
说来也可笑,明明只有一面之缘,但我总是在梦里梦见他眼睛泛红地问我,我为什么无缘无故地突然消失了。
连沈丛云我都忘得差不多了,怎么就是忘不掉他那双眼睛呢。
每当我觉得自己要变成一条咸鱼的时候,生活就会告诉我并不是特别地一帆风顺,有的时候总会有那么几个难缠的客户。
秘书连着给我打了两个电话,说是资金链断了,今年他们的少东家继位,合约到期后要去找他亲自谈合作。
我只好让秘书调查了他公司的近期情况,做好了准备资料,去了一趟他们的公司。
没承想扑空了,他们少东家不在,我连着等了两天后才明白,他哪是不在,他就是不想见我。
这几年我也没得罪什么人啊,我百思不得其解。
只好找业内朋友去打听他的位置。
幸好这几年我一直贯彻着朋友走到哪交到哪的中心思想,我成功地连线到他并且攒了个局。
换上得体的衣服喷了一点香水后,我组织了一下语言,把合作内容顺了一遍,带着标准笑容推开了酒局的大门。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时我的心跳慢了半拍。
不同于记忆中那个乖巧听话的清俊少年,男人的眉眼沉稳许多,举手投足间尽是礼貌疏离。
我那颗许久未曾悸动的心,此刻又活了过来。
饭局里人都到齐了,还是合同最重要,我深呼吸两口镇定了一下:
「温总您好。」
我的手定在了半空,云祁的目光从我的手上略过,
淡声说道:
「你好。」
我的手僵在了那里,内心暗暗吐槽,几年不见怎么霸道总裁了,和我一起的商业伙伴看见这样的场景,笑哈哈地打起了圆场。
或许是只有过一面之缘,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了联系,所以他可能忘记我了吧。
或者是他也不想记起来那一面之缘,毕竟这几年过去看他也逐渐成熟不少,看他越来越好,我应该高兴才对嘛,可不知怎么的,我心里涌起一丝酸涩。
但毕竟正事总是要做的。
我收回了思绪,开始做东招待。
事实证明酒桌文化无处不在,穿书也躲不掉。
创业让我酒量也逐渐好了起来。
酒过三巡后,我的胆子也逐渐大了一点,趁着谈合同的细节,我瞄了他一眼。
没有了那时的阳光稚气,青涩的五官也变得硬朗起来,一身得体的西装配上他高瘦挺拔的身材,恣意又矜贵。
散场了,谈得很融洽,合同也顺利签成功了。
但心情还是好不起来,有点烦躁。
我叼起一根烟,懒洋洋地靠在路边的路灯下准备打车回家。
一个高大的影子笼罩住了我,我抬眼,他面无表情:
「谁让你抽烟的?」
说着,把我的烟掐灭丢到垃圾桶。
我有点心痛,不是他记得我,而是因为,
那是我最后一根烟,呜呜呜呜这大半夜没有超市了。
以他今晚沉默的态度来说,我觉得我自己完全没必要提起之前的事情,我向云祁点了点头,礼貌性地打了声招呼,准备换个地方打车。
他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重复道:「好久不见,姐姐。」
我沉默了两秒,看来是想叙旧了,既然如此我也不想装了:
「好久不见,温云祁。」
「晚上一个人打车不安全,我送你回家。」
我刚想说你不也喝酒了吗,就被他拉进车里。
噢,对不起,他混得显然比我好,他有司机。
我更沮丧了,我这一世加上前一世,活了两个二十多岁,也算是开挂的人生了,混不过沈丛云也就算了,连温云祁我也混不过。
车内的空气自从我俩上车后就开始凝固了,司机也默默地把音乐关掉了。
我报了自家地址后,就看着车窗外发呆。
到了家门口,打开车门,我正要官方感谢一波,没承想温云祁跟着下来了。
从今天看见他的那一刻他就开始矜贵自持,到此时他终于撕碎了克制的假面。
温云祁把我禁锢在了墙上,按住我的手腕,眼底有几分偏执,还有几分晦涩不明:
「为什么当初一声不吭就走了,你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吗?」
还未等我回答,他似是怕我的回答伤了他的心般,自言自语道:
「也是,姐姐身边不缺男人,只要姐姐想,所以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说完转身,昏暗的灯光下一道背影,就连长长的影子都有些落寞,更何况人呢。
我张了张嘴,还是未开口,我不知道该怎么来解释我在另一个城市落荒而逃的原因。
有些话是没有办法开口的,我只得转身讪讪地回了家。
蒙上被子就不会有悲伤,翻来覆去,脑海里温云祁落寞的一幕挥之不去。
我想我好像喜欢云祁,我不清楚喜欢是什么滋味,但是我想到他落寞的身影,我的心里微微发酸。
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睡醒后就发了高烧。
单身就这一点不好,生了病再难受还是得一个人去挂吊瓶。
看着吊瓶里的水一点一滴地慢慢流逝,我的嘴里微微犯苦,右手扎着针,左手打着电话。毕竟合同没签上公司资金链运行不稳定,我得早点找到合作方。
病床旁边一对情侣卿卿我我地在互喂橘子,我一点也不羡慕,真的。
打完吊瓶已经晚上了,我想我的吊瓶打得一点用也没有,因为我好像出现了幻觉。
我在医院门口看见了温云祁。
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他走去。
他好像在这里蹲很久了,地上撒落一地的烟头,他抬眼望我,
声音有点嘶哑道:
「秦晴,你就这么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吗?」
我听这种话毫无感觉,我其实一直都搞不懂为什么男生要这样说话。
我已经不是说几句好话就能被哄得团团转的小姑娘了,我感冒就应该来陪我打针,陪我看病,光说有什么用。
未等我回答,温云祁将怀中的保温桶递给了我。
我下意识接住后,只见他离开的背影,
是我错怪他了。
医院离家很近,我抱着保温桶慢慢悠悠地走到家中。
把保温桶打开,是三年前温云祁煮的那碗粥,他好像只会煮这一种粥。
我慢慢地喝着粥刷着视频。
「秦晴,三天后陪我回趟 A 城出差,出完差合同就给你签了。」
我刚想拒绝,不死心地想去找别的合作方,又见到他回复:
「别想着拒绝,同行之间我们温家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我沉默了,犹豫片刻回道:
「好。」
我这边和温家的合同本身就是没有问题的,不然也不会这几年一直续约。我搞不清楚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来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是我只想好好地过好自己的生活,保护好自己经营几年的心血。
他是温家少东家,应该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至于我对他有点别样的感情,那又怎么样。在沈丛云身上花了五年的时间后,我已经不想赌,也赌不起了。
发烧的这一周里,温云祁每天都来给我送粥,每次什么话也不说,给我把粥放下,他就走了。
公司的人开始对着我和他打趣:「温总不是看上你了吧晴姐。」
我淡淡开口:
「别多想。」
毕竟我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有自知之明,他显然不是我碰得起的人。
一周后我和温云祁登上了回 A 市的飞机。
看着窗外的云蒸霞蔚,我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A 市到 C 市只用了两个多小时。
这三年我出过大大小小的差,却总是没再回 A 市过。
温云祁订好了酒店后就把我放在那里,他自己去忙事情了。
不知是巧合还是怎么,正是当年我住过一晚的那个酒店。
我欲言又止,温云祁看了看我,仿佛明白了点什么,怕我误会,特意解释道:
「我买下来了,最近房地产赚钱。」
这就是资本家的魅力嘛,我实名羡慕了。
我百无聊赖地点开了当下最火的游戏,就当是公费旅游了。
就这样在酒店肥宅了两天后,我坐不住了。
其实是打游戏太菜,被骂了两天受不了了。
我给温云祁打电话,手机响了一秒就接通:
「喂?」
「我陪你出差就在酒店待着什么也不做吗?」
「那晚上八点你到这儿来吧,记得穿得好看点。」
说完挂断了电话,给我发了一个位置,我摸了摸鼻子,开始挑衣服。
明明是很简单的一趟出差,我只是来当陪衬的,但我却鬼使神差地换了一套好看的裙子。
当我一席晚礼服,挎着并不能装得下一支口红的包包来到了目的地后,
我人麻了,这是个游乐园。
我试图以霸总的思维企图猜透温云祁的心思:
「我们,我们是来收购游乐园的吗?」
我看见温云祁的嘴角抽了一下,随即说道:
「对,我带你来是因为身边没有女性朋友,让你体验游乐园的设施并给我发一个千字的体验反馈。」
…….
我悬着的心突然放下了,原来只是让我写观后感啊。
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后,我拉着温云祁玩得很开心,如果我没有穿着这身有点华丽的裙子的话,可能会更开心。
我一直都特别喜欢游乐园,之前缠着沈丛云陪我玩,但他从来就没陪我来过这里。
本来温云祁有一点拘谨,随着游乐设施玩得越来越多后看着我开心,他脸上也挂着一丝笑意。
到了最后一个项目——摩天轮,我安静了下来。
听说这个和情侣坐可以一直幸福,我活了两世,却没有和别人一起坐过摩天轮。
随着摩天轮的上升,我觉得应该打破这个尴尬的气氛,便决定给温云祁拍一张照片:
「你笑一笑,不要这么冷冰冰的,不行的话我给你讲个冷笑话吧。」
温云祁忍俊不禁,我顺手抓拍到这个镜头后,自我欣赏了好几分钟才把照片递给他:
「喏,我拍照技术一流的吧。」
下了摩天轮后我在琢磨这个观后感怎么写的时候,温云祁不见了。
一转身看见他拿出了两只冰激凌,我接过一只有一口没一口地舔着。
原来霸总也爱吃冰激凌。
回酒店的时候,我开始写起了观后感,越写越觉得不对劲。
这怎么有点老师布置给小学生去游乐园后写一篇观后感的既视感。
心里吐槽一万遍后,还是得乖乖码字。
毕竟这趟回去后,温云祁可是甲方爸爸,得罪不起。
写着写着脑袋里总浮现出温云祁那张好看到过分的脸。
我自嘲道:「秦晴,这不是你能驾驭的人,放下这门心思吧。」
洗洗睡吧,别想这么多。
我缩回小脑袋钻进被窝准备睡觉,也不知道我写的观后感温云祁看了没有。
早上醒来后我第一时间去看手机,没等来温云祁的消息,却看到了当地新闻头条的推送消息。
沈家继承人沈丛云与国内知名设计师诗琳今日举办订婚仪式。
我沉默了,也不是因为放不下,就是觉得有点离谱。
他俩怎么现在才订婚,搁别的霸总身上,三年二胎都出来了。
原来我五年搞不定他也正常。
人家正主回来还得攻略沈丛云三年呢。
原来这不是我的魅力问题,是沈丛云有点问题。
他不会是不行吧。
我津津有味地吃着早餐,内心吐槽着虎狼之词。
正吐槽开心之际,温云祁的电话打来:
「秦晴,还有个忙需要你帮。」
「???你堂堂总裁怎么总想让我一条咸鱼帮忙,你身边是不是没人了?」
那边焦头烂额地说道:
「家里人安排的相亲对象,帮我挡一挡,合同再给你续两年,时间是今天晚上。」
他给得实在太多了,我只犹豫了一秒就答应了。
恶毒女配嘛,这题我会。
「我得买身衣服,报销吗?」
不知是他声音本身温柔还是怎么,我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丝宠溺:
「只要是你看上的,报销双倍。」
晚上我雄赳赳气昂昂踩着六厘米的高跟鞋出现在温云祁发的定位餐厅里。
别问我为什么不踩八厘米,太高了踩不动。
看见温云祁对我招手示意后,我坐在了温云祁的旁边,含情脉脉地看着温云祁:
「亲爱的,几个小时没见,我好想你啊~」
对面的女生坐不住了:
「温少,这位是?」
温云祁还没说话我就抢答道:
「怎么这都没有看出来嘛,我是他女朋友啊。」
「哟,这不是大名鼎鼎跟在沈丛云屁股后面五年的交际花秦晴嘛,怎么,沈丛云看不上你,你就另攀高枝了?」
呵,她怕是不知道这种话对我根本没有用。
我随手用叉子叉了一颗樱桃喂进温云祁嘴里。
温云祁耳朵又红了,但是他似乎很受用,和我一起你来我往目中无人地秀着恩爱。
五分钟后,那个女生气急败坏地走了。
我起身说道:
「温总,事情给你办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我不想让温云祁知道我曾经的旧事,这是我逃避了三年,依旧摆脱不掉的事实。
「走吧,我请你吃饭。」
「不用了,我减肥。」
我不着痕迹地躲开了他的手。
「合同。」
「我好饿,我们快去吃饭吧。」
……
温云祁上车给我拿了一双平底鞋,我换上后随意把裙子用别针别了一下,和温云祁去吃大排档了。
等等,他为什么会在车上随时备有平底鞋,他有喜欢的人了吗?
那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他这条件,这颜值,拿捏个小姑娘还不是轻轻松松嘛。
我有点酸溜溜地想到。
我和温云祁踩箱喝的时候,旁边几个醉汉一直不怀好意地偷瞄我。
最后似乎是确定了只有我和温云祁两个人的情况下,几个醉汉摇摇晃晃地向我走来:
「小姑娘,这男的不行,跟哥哥们走吧,哥哥们好好疼疼你……」
男人们声音很大,流里流气地对着温云祁说:
「这是你女朋友啊,长得还挺漂亮的呢。」
温云祁抬眼,一字一顿道:
「关你屁事。」
我沉默了片刻,抄起啤酒瓶子往男人头上砸。
云祁把我拉到一边,确定好我的位置安全后,眼疾手快地抓住其中一人的头发往上一扯,对着桌子上磕,一拳比一拳狠厉,猛攻对方要害之处,只听见一声声的闷响。
周边有人报了警,他们估计是惯犯,一听到报警声,不顾伤痛,拿起手机就跑了。
我冲着温云祁笑了笑。
温云祁的眼光停留在我被啤酒瓶划破的手上。
不出意外我又一次进了医院。
我看着打破伤风的针头,我沉默了。
这辈子和上辈子,我最害怕的就是针头了。
温云祁轻轻地把我的眼睛蒙上,但是,难道不是未知的恐惧最让人害怕吗?
我虽然内心吐槽,但是还是配合地闭上了眼睛。
泪流满面地打完破伤风,但似乎有了温云祁,也不算很痛了。
痛了就要讲出来,我以前不喊痛,所有事再痛都忍着去做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意识到好像对着温云祁,是不一样的。
回到 C 市之后我立即开了个庆功宴,也邀请了温云祁。
当晚温云祁滴酒未沾,散场时大家纷纷都非常有眼力劲地没有提出来把我送回家。
或许是上次的感冒后遗症,我喝了酒摇摇晃晃出了 KTV 大门后,
我好像看见了沈丛云,最近怎么老出现幻觉,我晃了晃脑袋,对着温云祁阿巴阿巴:
「你看,那有个人,长得好像沈丛云耶,他不是昨天刚订的婚嘛。」
沈丛云靠着车窗,眼神晦涩。
温云祁没有给他任何一个眼神,把我扶进了车里。
下车我的脚沾在地上的时候,我才突然真切地意识到,自己是喝得有点多,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晃。
回头一看,那个长得好像的沈丛云男人开车跟到了我家门口耶。
或许是酒壮怂人胆,我想凑进去看看是不是沈丛云本人时。
温云祁拿着钥匙锁完了车,看我站不稳,随即把我打横抱了起来,往我家的方向走。
一瞬间我闻到了少年满怀的檀木香。
我盯着温云祁的喉结,咽了一口口水:
「温云祁,今天是我的庆功宴,你答应我一个愿望好不好?」
温云祁低下头,鼻尖碰到了我的额头:
「其实你不用找理由来问我要愿望的,我们秦晴想要的东西,我都会给的。」
「啊?」
后面半句太轻了,我没听清楚。
刚说完就到家门口了,我也来不及深思,抱着马桶吐得昏天暗地。
刚想回卧室,就被温云祁揪回客厅。
他烧了一壶开水,温云祁走了过来,他的手上拿了一罐蜂蜜,往杯子里倒了几勺,兑了点凉水,调好温度递给我。
我抬眼望了望温云祁,身上的西装还没脱,肩宽腿长。
他把杯子推到了我的面前示意我喝完再睡觉。
我昏昏沉沉地喝完后,闭着眼睛开始找床,他帮我掖了掖床角准备看着我睡着再走。
我吐完以后其实已经清醒不少了,但是这会儿不装睡太尴尬。
不知过了多久,我都感觉我真的都要睡着的时候,只听见他喃喃道:
「姐姐,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你叫秦晴了。
我遇见你那年你大二,我高三。
那段时间学习压力真的很大,我每天放学都会自己走回家,仿佛只有这一段时间是完整属于我的。
每次回家路上都会看见一个女生在路边喂流浪猫,小心翼翼地拆开并不贵的猫粮,旁边围着五六只猫。
看着你蹲在那里撸猫的样子,我那颗浮躁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
我开始每天都在期待你的出现,你穿着裙子恣意的笑容,我一眼万年,成为了我高三唯一的色彩。
后来你不见了,我着急忙慌地让生活助理去调查你的下落。那年高三,助理怕我影响了学业,直至我考上和你一所大学后才告诉我你的消息。
等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成为了沈丛云的人。
沈丛云这个人我了解,他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我们温沈两家是世交,沈丛云心里有人是圈内都知晓的事情,但是我更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
所以我不担心,但是我还是好着急啊姐姐。
果然如我所料沈丛云没有动你,但是我知道我现在冒昧地去打扰你很不合适,天知道我这五年是怎么过来的。
我只有等。
这五年我时刻关注着你,不是没有女生追过我,可是我的心早已在高三那年被善良的姐姐填满。
终于,我等到了姐姐分手那天。
我内心排练了无数次我们重逢的场景,直到真正到了时机的时候,我竟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我深呼吸几次,鼓起勇气去和坐在吧台的你打招呼。
你还是那么漂亮,但是就是不认得我了。
那正好,我们就重新认识。
我等了五年,只换了半日和你相处的时间。
我早上醒来着就开始学着熬粥,想着你宿醉醒来,可以给你补一补身体。
熬粥熬到下午,才熬出来我最满意的一碗。
结果下午你就走了,消失得彻彻底底,联系方式全部都没有了,我给你发信息也是石沉大海。
五年又三年,这三年我逐渐成长起来,变得可以独当一面。
这三年我每一天的意义都是取决于想你想了几次。
可能是上天也看不下去了吧。
在我继承了公司后,在别的城市出差得知了你的消息。
姐姐,这次能不能不要再跑掉了。」
他帮我盖好被子,关上了房门。
我喜欢云祁,一直没有任何表态就是害怕他知道我的过去,可是这个问题好像迎刃而解了。
我一夜未眠,辗转反侧,脑袋里全是这几年的点点滴滴。
不管了,喜欢就要去表白,女孩子青春貌美二十年,此时不谈恋爱难道要等老了再谈吗?
更何况温云祁好像也喜欢我。
我做好决定后豁然开朗,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
凌晨五点,天微微亮,我打开了窗户。
看见了楼下站着沈丛云,我大概是知道那是沈丛云本人了,嗐,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
即使我想到跟着沈丛云的那五年无比疲倦,连难过的立场都没有,很累,疲倦感蔓延到我的四肢百骸。
但是,总要好好地和过去道个别,才能开始新的生活。
我也不是他的白月光替身了,现在的我是秦晴。
我理了理头发素颜下楼,他抬头看见了我。
「沈总,突然来访,有事情吗?」
记忆中的沈丛云一直是不慌不忙,胜券在握的。
我从来没看见过沈丛云这般落魄,似乎是熬了一整晚,青色的胡茬都长了出来。
沈丛云看见我下楼见他,竟是慌了神,半天,磕磕巴巴地来了一句「抱歉」。
我笑了笑:
「沈总,你帮我母亲治病,找最好的医生,帮我安排母亲的后事,我已经很感谢你了,作为报答,我也在你身边陪了你五年,现在我们交易结束了,何来的抱歉。」
沈丛云沉默不语,过了一会他开口道:
「你换了所有的联系方式,我想联系你都找不到人。」
可笑,当年是他示意我离开 A 市的,现在反过来问我为什么找不到人。
我抬头望着他眉间的「川」字,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你已经和你最爱的人订婚了,现在来纠缠我有什么用呢。
你不爱我,我也要好好爱自己啊。我总不能永远都待在你身边做一个没名没分,你的任何朋友都能上来踩我一脚的秦晴。
我仰起头,答非所问道:
「祝你们幸福。」
看见我如此冷淡,他略显慌乱,分明已手足无措却还要强装着镇定:
「秦晴,我和她已经取消婚约了。」
我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往脸上划去,鲜血顺着我的脸颊流下:
「沈总,我已经不像她了,我也爱不起你了,您放过我吧。」
我转身去了隔壁的医院,最近又开始水逆起来了,隔三差五进医院。
温云祁早上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包扎好了伤口。
他急匆匆地推开了病房的门,未等他责怪的话语说出口。
我两臂脚尖一踮便箍着他的脖子亲了上去,在唇内青涩地与他互相追逐。他反应过来后,紧紧地箍我圈在了怀里,我刚想歇息,他的吻突如其来,却充满了无尽的爱意,唇齿中还有少年的味道,清甜回甘。
我抬起头望着他温云祁,只瞧见那双温柔的眼藏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秦晴,我们在一起吧。」
「好。」
次年我和温云祁结婚。
沈丛云小番外:
最初认识她的时候,是在和诗琳一起上课的大学教室里。
那天我刚开完讲座,迎面撞见了位和诗琳长得足有九成像的女生。
我有一瞬间甚至以为她就是诗琳,但是当她开口后,我就意识到真正的诗琳已经出国了。
但是看着眼前这位小姑娘,二十出头的年纪,害怕我拒绝但是又不得不故作镇定的样子。
我来了兴致,示意助理将她留了下来。
我和诗琳是自幼相识,我也喜欢了她好多年,她美丽利落聪慧,处事不惊,遇事有条有理,我一直觉得她是我最完美的妻子人选。
身边的人也一直认为我们能在一起,最终,我上大学的时候被好友怂恿跟她表白了,她还是像处理任何事情一样淡淡地答应了,仿佛我不是表白,而是在和她谈商业合作。
后来她家道中落,刚毕业的时候就和我断了联系,连告别都没有一句。
我开始疯狂地找她的同款,和诗琳脾气像的,和诗琳一样出身的。
最后我遇见了秦晴。
最开始我觉得秦晴很可爱,我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她开口后就不像诗琳了。
她果真再也没开过口。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我捏起了秦晴的下巴,她仿佛在猜我下一步要干什么。她顺从地闭上了双眼,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
我把手放下来,走了。
在她这里我总能感觉到宁静,心烦的时候总想来她这里坐坐,看着她安静地摆弄着花花草草,所有的烦恼都会短暂性地离我远去。
她隐忍得过分了,今天我和她去商场逛街的时候,一位我之前的女人冲上来给了她一巴掌,她很屈辱,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做声。
我有点生气,但是我当时没有察觉出来,后来我才发现,我生气是因为她是我的人,为什么受委屈了并不向我寻求保护。
后来我再也没让这个女人出现在秦晴面前。
一定是她太像诗琳了,我把所有的诗琳同款都遣散了。
她是在我身边待得最久的一个女人,就连我也想不通她能在我身边待这么久。
其实我知道她喜欢我,因为有天我带她去参加酒局,她以为我喝醉了,傻傻地在我旁边碎碎念道她喜欢我。
一个替身还想和正主比,我有些生气,生气她不自量力。
我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后来我对她冷淡了不少,秦晴似乎也感觉到了,变得越来越宠辱不惊。
五年了,诗琳回来了。
我得知消息的时候,是诗琳约了秦晴在咖啡厅,我特别怕,我也不知道怕什么。
我护住了诗琳,把秦晴赶走了,赶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
这几年我和诗琳一直淡淡的,她有喜欢的人了,回来和我结婚是出于商业联姻的考虑。
我一直以为我喜欢诗琳,
直到订婚的时候,交换订婚戒指后,我理应吻一下诗琳。
诗琳也闭上眼睛了,我透过了诗琳的脸庞,仿佛看到了二十岁出头的秦晴。
当年她也是这样闭上眼睛。
我开始发了疯一样去寻找秦晴的下落,却发现,这三年她没有留下一丁点的痕迹在 A 市。
等我见到秦晴的时候,她正在聚会,被身边的人簇拥了出来,她穿着极有女人味的连衣裙,也不知是裙子的质量好,还是秦晴本身就把裙子衬托得十分优雅。
这个样子是我从未见过的,她的旁边也多了一个男人,我认识他,他叫温云祁。
秦晴好像看见我了,摇摇晃晃向我这边走来,被温云祁拦腰抱走了。
他们关系一定很好吧,我心里酸酸地想到。
我不知不觉跟着温云祁的车,来到了秦晴家门口。
看见温云祁下来了,我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怎么,天微微亮的时候,秦晴下来了,一向自负的我突然间慌了。
我想开口挽留她,但是她好像不喜欢我了。
她觉得和我在一起的五年,很难过。
我的心如刀绞,如果说我当年多在意一点秦晴的感受,在流言蜚语像刀子一样地插在秦晴身上时为她辩解几句,甚至在诗琳回来后,如果我不赶她走,
今天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我看着诗琳离开的背影,伸出了手,又放下了。
想必她受伤了,会有别人来照顾吧,我不配。
回到 A 市后,我躺在秦晴当时睡的床上,幻想着秦晴还在家里的样子,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次年秦晴和温云祁结婚,我去遥遥地望了一眼秦晴。
我看见秦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个笑容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我送了他们一场烟火。
我想我不会再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