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家里的三瓶茅台丢了!
这可是件大事!
这三瓶茅台还是爷爷在 1974 年买的,这一晃都留了快 50 年,一瓶市价十几万,家里人都当宝贝供着,这咋可能说丢就丢了?
我爸急得眼睛都红了,「老爷子,这酒,到底弄哪去了?」
一家人围盯着爷爷,爷爷满脸羞红,他支吾了许久,最后弱声说道:
「我……我给了咱家那个保姆小谢了……」
全家哗然!
我爸怒得拍案而起,「老爷子,你糊涂啊!上次拍卖行的人 10 万一瓶要收,我们都不肯,你就这样白送给一个服侍你三个月的小保姆?疯了,真是疯了!」
姑姑的意见和爸爸难得一致。「是啊爸,赶紧给她打电话,把酒要回来吧?」
爷爷天性是个好面儿的人,送了的东西又怎肯再要回来?三言两语下,爷爷也生了气。
「怎么啦,我的酒,我想给谁就给谁!」
「你们谁也别管,我就是稀罕人家小谢!」
「再说我?再说我你们都走,都走!』
这老人来了脾气,谁也劝不得,直把我们几人赶出了家门。在门口,我爸嘟囔着,「真是,也不知道这保姆给咱爸吃什么迷魂药了,咱们这些亲生的话不听,就听一个外姓的!」他说完这句,又拍拍我的肩。「娃儿,爷爷最宝贵你这个大孙子,现在,我和你姑都够呛了,这事儿,还就得靠你了。」
2
2018 年,奶奶去世,为了照顾 85 岁的爷爷,家里给爷爷请了个保姆。
这保姆姓谢,五十来岁出头,人打扮得很花哨。来家第一天,我爸觉得这人不实在,不想雇她,但爷爷却相中得很,执意要留,没奈何,家里人拗不过爷爷,也就把她留了下来。
对于爷爷送酒一事,我虽然惊讶,但也看得开,毕竟酒是爷爷的个人物品,送给谁都是他的自由。不过我还是顺着爸爸的意,待在爷爷家,监督起这个谢阿姨来。谢阿姨从老家回来,看我在家,颇有些惊讶,但随后露出春风般的笑容。「哟,你看这洛可,一表人才的,可比我儿子争气多了。」
「阿姨,这几天我正好休假,来陪陪我爷爷。」
「哎呀,欢迎欢迎啊!」随后谢阿姨嗔怪地看了一眼爷爷。「你瞧,也不和我提前说,我好买点洛可爱吃的。」
不得不说,谢阿姨确实会说话,尽管知道她这几句并非发自内心,但我也听得十分受用。
这天,爷爷收到老战友召唤,中午要去饭店小酌两杯,我也有午睡的习惯,便在客厅睡觉。睡着睡着,耳边响起了一阵窸窣声响,我半眯着眼偷偷看去,正看见谢阿姨抱了一纸箱子东西出了门,我心里起疑,便蹑手蹑脚跟了去。
只见谢阿姨将箱子拉到一条小径,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个铁盆,再将箱子里的东西一股脑丢进铁盆内,我仔细一看,这不是我奶奶年轻时候的老照片吗?谢阿姨要干什么?
马上,她就给了我答案。
她要烧我奶奶的照片!
我愤怒得无以复加,胸腔里的血仿佛都凝住了,奶奶在世的时候,是对我最好的人,一生省吃俭用的她,为我花钱却毫不吝啬,就是临走前,还一直念叨着我的名字……
「你在干什么!」我冲出去怒道。
谢阿姨吓了一跳,随后马上冷静下来。「啊,洛可呀,我在烧些废弃物!」
废弃物?妈的,你才是那个废弃物!
我抓了几把泥土,洒进火盆里,边洒边踩,终是将火踩灭,可是当我拿起那些照片时,照片基本都已经被烧成残缺,那残缺的部分已变成点点黑炭,随风而散……
奶奶……
我强忍着愤怒和难过,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却见她似乎并不在意。
「洛可啊,你奶奶已经走了,你得允许,家里来一个新奶奶啊……」
「放屁!我告诉你,家里只有一个奶奶!永远都和你没关系!」
我抱着残缺的照片狂奔回家,心里的怒火仿佛要溢出胸腔。
不动奶奶的遗物,一切还好说。
现在,你欠我们家的,我要让你统统还回来!
3
周末,我找了个机会和爷爷促膝长谈。
「爷爷,我觉得这谢阿姨,不像好人!」
「嘿可别胡说,你谢阿姨好着呢。」爷爷瞪了我一眼。「你想,你在外地工作,你爸你姑又不说回家看看,都是人家小谢陪着我,她又会做饭,又会唱戏,还能带着我跳广场舞,还带着我投资理财,这都赚了不少呢。」
我听着爷爷的数落,心里也不是滋味。是啊,如果这做儿女的、做孙子的,能多孝敬孝敬当老人的,何至于让小保姆有机可乘?
我刚想顺着话茬说,却猛地停住了。
投资理财?
我心里一凉,爷爷啥时候玩上这了?
爷爷见我不解,笑着给我解释。「孙子你不懂了吧,我现在投资可是厉害,回报率快到四成了!每天都在短信里告诉我,又涨了多少多少钱……』
我越听心里越慌,按照爷爷的描述,这理财公司带着一群老爷子免费吃饭、免费旅游,福利好得很……但是,这种典型的骗老人的套路,不就是庞氏骗局吗?
「爷爷……你投了多少钱?」我感觉嘴唇有些发涩,喉咙几乎发不出声音。
「40 万?养老金都投进去了!小谢说了,很快 40 万就能变 100 万。」
「爷爷,我先……我先带你看些东西。」
我从抽屉里掏出钥匙,打开卧室上锁的铁柜子,要知道,奶奶的老照片和爷爷收藏的宝贝都锁在这铁柜子里,我不相信,这谢阿姨光拿了照片,不偷这些爷爷的收藏。
果不其然。
「爷爷,奶奶的老照片你看去哪儿了?」
「还有,这是当年你买的四幅四季图,现在,冬梅这幅不见了。」
「这是你建国甲子年买的纪念币,两套,只剩下一套了。」
「这是你的邮册,看看少了多少邮票,连猴票也没了。」
「这是你出国没来得及花完的外币钱包,看看,就剩下些零钱了!」
我如数家珍地清点着爷爷遗失的宝贝,越点爷爷的脸色越红,直到最后,他气得浑身发抖,怒道:「枉我对她这么好,她竟然偷我的东西!」
「还不止呢,爷爷。」我长叹了一口气,给他点开了类似庞氏骗局的新闻,对老人们使用的骗术套路,几乎一模一样,先旅游,再掏钱,如出一辙,最后人财两空——
爷爷看着看着,身体开始忍不住地颤抖,过了一会,竟「哇」地一下哭出声来。
「这……这可咋办,这可是我的全部养老钱、救命钱啊!大孙子,你说可咋整……」
「没事,爷爷……现在公司还没有跑路,咱们应该还有机会。」
「这保姆,该遭报应了!」
4.
周末过后,谢阿姨回了爷爷家。
我和爷爷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和平时一样,不要让谢阿姨看出马脚。在她做家务时,我和爷爷,则像事先商量好一般,在客厅聊起了天。
「爷爷,我送你的十几个陶瓷杯,你可要看好了,那玩意是清末珐琅彩的,一个小杯子都大千块,可不能摔了碰了。」
「放心吧孙子,我都锁在铁柜子里,保险得很。」
「嗯,那就好!放些年,这玩意肯定值钱。」
我边说边往谢阿姨的方向瞅着,果然,她收拾东西的手停滞了,显然是将这几句话听进去了。
晚饭过后,她又和爷爷在耳边吹风。什么我爸不孝、我姑不仁,也不知道自己啥时候才能嫁过门,我这才明白为啥爷爷被她迷得五迷三道,敢情是保姆用了美人计,照这架势,若不是我及时带着爷爷看清了这保姆的蛇蝎心肠,爷爷八成能被他迷得结婚扯证,到那时候,说不动这房产她还要分一杯羹!
我心里听得火起,却也不便发作,想着在爷爷家里的事儿也做完了,再继续待着反而碍事,于是我告别了爷爷和保姆,我离开家的那天,保姆笑得尤其欢实。
笑,看看接下来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复仇的第二步,已经提上日程。
5
谢军,29 岁,X 保险公司业务员,高中没上完就辍学了,就是在保险公司,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他,就是保姆那「不争气」的儿子。
为了实施计划,我和我有钱的发小借了他的房子和车子,发小也是爽快,「你爷爷就是我爷爷,你放心大胆来,需要我的地方出声。」
我拨通了谢军的电话。
「喂?谁啊?」
「卖保险是吧?」
「哎,对,你买什么险?」声音很不客气,背景嘈杂,像是在网吧。
「能买的险都买上。」我淡淡道,「我看你现在说话不方便,来我家聊吧,我把地方发你。」
沙河口区星海一品 X 栋。
这是大连市房价最高的区域。
40 分钟后,我见到了谢军,他体型偏胖,戴着个红色眼镜,脸下颚处爬满了痘印,一个接一个,像成群的虫子。
「坐。」我为他端了杯茶。
自从来了房子,谢军的态度和电话里几乎是 180 度大转变。
「老板,您看看,您需要哪一种?给自己,还是给家人?」
「给朋友。」我抿了口茶,不苟言笑,接着掏出了我发小的身份证,「给我上最全、最贵的,钱,不是问题。」
我从茶几下面拎了几沓钱放在桌上,目测有个七八万,谢军看得眼睛都直了,忙说:「老板,用不上用不上。」
「这样,你先给我介绍介绍,我听听。」
接着,他开始假模假样地介绍起业务来,他业务不熟练,很多东西只能说个半吊子,好在我也不是诚心买,便故作认真地附和着。
眼看时间滴滴点点过去,我抬眼看我的劳力士绿水鬼,「哎,饿了,咱们先去吃个饭吧,边吃边聊?」
「啊,成!」
我带着他来到了车库,驾驶着我发小的奔驰大 G,去了一家高档的西餐厅,饭桌上,谢军一个劲儿地说:「哥,不用,不用这么破费。」
我故作冷静,「这不算破费,就是吃口便饭。」
话是这样说,但一顿 2000 块钱的便饭还是让我肉痛,但转念一想,这钱终归还要记在他们母子头上,心情就舒畅不少。
饭桌上,我们借着一瓶红酒打开了话匣子,从工作聊到生活,从生活聊到感情,从感情聊到家庭。
「诶,你妈是做什么的?」
「她是保姆。」
「嗯,那挺辛苦的应该。」
「嗨,她不辛苦,她和你想的那种不一样。」谢军笑了笑,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是啊,别人保姆安分守己地干活,你家的是处心积虑地骗钱!
我一笑而过,饭桌上,谢军也问我职业的问题,我顾左右而言他,营造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回去的路上,谢军终于问我了我等待已久的问题:「哥,你对我也太好了点,这是为啥啊?」
这个问题,我准备了许久。
我看着他,感慨地说:「没事儿,看见你,就好像看见了我。」
「你可能不知道,以前,我也是个卖保险的,那时候也是东奔西跑的,赚不到钱。
「后来,也是遇见了一个大哥,他看我不容易,就拉着我一起干,一晃就是七年啊,他一点点带着我发展,让我有了自己的公司和财产。
「所以看着你这模样,我就有些感慨,对你也就多关心了点。」
我话说完,谢军眼睛都湿润了,他紧紧拉着我的手,「哥,还是你理解我的不容易,都是苦过的人啊。」
我俩惺惺相惜好一番,最终依依不舍地惜别。在接下来的半个月,我俩经常凑在一起大吃大喝,所有消费一律算在我的账上。
就这样,谢军对我也越来越信任,甚至带我去见他的朋友。一次,我俩在夜店玩到深夜,辞别了一众营销小妹后,我带他去烧烤店继续喝二场。
我半醉半醒地问:「诶,谢军,你说你妈当保姆当的和别人不一样,是怎么个不一样法啊?」
谢军睡眼惺忪,放下了警惕,他迷迷糊糊地跟我碰了一杯,「哥,那我和你说,这事儿你得给我保密!」
「成!」
「我妈去当保姆,说是保姆,其实是去骗老头的钱,尤其就是挑那种 80 岁往上的,没几年活头的。现在的老头多好骗啊,我妈自己还和一家企业合作理财产品,赚老头的分成,最近啊,她又傍上一个,那老头傻得很,一下子就买了 40 万啊……」
我心里已经咬牙切齿,但面上仍旧如沐春风,临了说完,我还举起啤酒和他碰了一杯。
「你妈厉害,是个有本事的。」
6
「兄弟,你那出戏演得怎么样了?」
「鱼儿已经上钩,但还差最后一哆嗦。」
「需要我帮啥,尽管说!」发小拍着胸脯道。
「你别说,这出戏,还真得你出马。」
7
前些天,我又约谢军到家坐了坐,在饭桌上喝了一顿。
「兄弟,想不想知道,哥是干啥的?」我神秘地看了他一眼,他惊喜万分。「咋了哥,你终于准备带着我干了?」
「等着!」
我回到房间,拿出了一个在古玩地摊淘的玉菩萨,假模假样地戴上手套,将菩萨端了过来。
我小声道:「宋朝的,玉菩萨,价格七位数,小心着摸。」
谢军恍然,「哥,你是倒腾古董的?」
「也不全对。」我笑道,「人都说,乱世玩黄金,盛世玩古董。现在的富人,都爱搞点古董收藏,而我就是个托家,一手托两家,一边买,一边卖,空手套白狼,明面上也有几档子拍卖的生意,但主要还是私下对接,一单的溢价,就够这一单房钱。」
「厉害了哥!」经过长时间的相处,谢军已经对我完全信服,「那哥,小弟能跟着你干点不,你看,我能帮点啥。」
「慢慢来,大生意你先别接触,先来点小买卖,就这两天,有一个酒的拍卖会,我撺掇的,什么 82 年的干红,40 年的茅台,有不少,你来做,也能小赚一笔。」
话说到这儿,谢军陷入了沉思,他看了我几眼,欲言又止。
「咋了。」我好奇道。
「哥,那你说,我能卖不?」
我故作疑惑,「你?你卖啥?」
「卖酒啊!我家有 3 瓶 74 年的茅台,您看,能卖上价不?」
我眼睛一亮,「能啊,当然能,今年茅台啥价你不是不知道,74 年的,我给你包装包装,至少能给你卖到 30 万一坛!你有这好东西,早点和哥说啊!」说到这,我话锋一转,「但这个拍卖后天就开始了,你这个东西还要上展架、上鉴定,必须得快,你确定要上吗?」
本身谢军有些犹豫,但一听着一瓶 30 万的价格,哪里还管得上许多,再加上这半个月的铺垫,早已让他对我心悦诚服,「哥,我你还信不过吗?等着,明天就给你拿酒!」
8
我和发小将谢军带到了一间私密茶室,在茶室里,发小装着鉴定师和律师,领着谢军签了合同。
发小是法律专业,这合同,也是他熬了两个大夜写的,前面都还正常,可到了 15 页以后那真是一步一坑。果然如我们所料,谢军一看有 40 多页的合同,翻了几篇却也不看了。
「这也太长了哥?」
发小颔首道:「做咱们这行的,要周密谨慎。」
谢军又嘟囔了两句,最后便大手一挥,在合同底部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拿酒、画押,我和发小还给了他 5 万块定金,这小子又欢天喜地了一番。
酒刚到手,我就把酒送回了爷爷家,爷爷喜极而泣,追着问:「这酒到了,那养老钱怎么办?」
「放心爷爷,一分都跑不了。」
9
两天后,我让爷爷去父亲家暂住,自己留下准备和保姆谈判。
保姆来了,见房子里就我一个,好不惊讶。「洛可?老爷子呢?」
「爷爷今天去爸爸那儿了。」我为她倒了杯水。「阿姨,是这么回事,之前爷爷在你那儿买了份理财,最近正是用钱,想着把钱先取出来吧。」
保姆眉毛一拧,知道我来者不善,她笑着打了个哈哈,「没听说老爷子用钱啊,而且,咱们这个理财是死期的,这一取出来少好多利息呢,你问你爷爷,每天那可都赚了不少呢。」
「阿姨,明人不说暗话,高于 27% 收益的理财不被法律所保护,我爷爷买的是什么东西我也很清楚,阿姨,你就说,这钱,你是退,还是不退。」
保姆见我撕破了脸皮,冷哼一声,「这钱是退不了。」
「当真?」
「当真!」
「谢阿姨,我家最近丢了不少东西,不知道你清楚吗?」
她神情一紧,但很快恢复如常,「没听说啊,在家里没看过贼。」
「哦,是吗?」我讳莫如深地一笑。随后在房间里踱着步子。「是这样,爷爷发现自己少了些东西,就让我来家里住两天,我也没干啥,就在房间放满了摄像头。」
「卧室有,客厅有,那个铁柜子里面,也有。」我笑着从铁柜子里把微孔摄像头拿了出来。「你瞧瞧,别看这么一丁点,拍得可清楚了,阿姨,要不要咱们一起看看?」
保姆盯着我手里的摄像头,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你……你……」
「那套纪念币,姑且就算个 1 万块钱吧,那套珐琅彩的小杯子,还要大几万。再算上零零碎碎的,判你个三年有期徒刑绰绰有余。」
我悠然地坐在保姆的身前,观察她的反应,随后,我厉声道:「要么退钱,要么判刑,你选!」
保姆瞪着我,许久,她也笑了。「行,那我就进监狱,反正就是三年,我也不怕。」
她这个反应,倒也出乎我的意料,好在我还有后手。
「这还是光是偷窃,如果再算上诈骗呢?」
「诈骗?你有证据么?你……」
我拿出手机,摁下了播放键。
「我妈去当的保姆,说是保姆,其实是去骗钱的。」
「现在的老头多好骗钱啊,我妈自己还和一家企业合作理财产品,赚老头的分成。」
「一般套路是这样……这样,然后再这样,最后拍拍屁股走人……」
电话录音里,谢军正详细交代着其母亲的作案全过程,事无巨细,面面俱到,估计就算保姆自己交代也不过如此。她气得浑身发抖,目眦欲裂,却也无可奈何,估计只能心里骂这孩子几遍。
「之前的受害老人子女,我们也都找到了,他们对你可也是念念不忘呢,如果我们联合起诉,你觉得,你要判几年呢?」
保姆身子一软,她强行用胳膊顶着桌子,这才没让自己的身子软倒下去。她彻底妥协了,声音低微道:「你说……你想要什么。」
「第一,把爷爷理财的钱,退回来。」
「第二,把从我家偷的东西,还回来。」
「第三,你儿子手里还有我的 5 万块,请客的钱我不要了,这个钱,得退给我。」
「如果照做,你是不是就放弃起诉?」
我把手机和摄像头都推到她的眼前。「这都是源文件,货到删除。」
像丧失了全部力气,她叹了口气。
「一言为定。」
10
三天后,40 万的退休金重新回到了爷爷的账户。偷走的东西,保姆也统一还了回来。至于手机和摄像头的文件,我也当着她的面全部删除。
爸爸和姑姑回了家,给爷爷做了好一通思想教育工作。最后,爷爷和姑姑爸爸达成了共识,单数日父亲来,双数日姑姑来,共同承担起照顾爷爷的义务。
我爸问我,那放在铁柜子里的真是珐琅彩吗?我哈哈一笑,什么珐琅彩,不过是我淘换的几个破陶瓷杯。父亲听完,一方面夸我聪明,另一面也露出了失望之色。
发小最近可忙坏了,那谢军三天两头地来发小家里骚扰,说是要到法院告我们,还自己一个公道。发小笑眯眯地说:「姑且不说你这酒来路不正,就算真上了法院我也不怕,你看,这是你自己签的合同,合同书里有一页,如果拍卖取消则为自动赠予,就在合同第 35 页的 156 条,谁让你看得不仔细?」
但听说,谢军仍然不依不饶,成天在发小门口破口大骂,弄得发小没办法,报警关了他三天,从此之后,谢军再未登门。
「你准备怎么处理那些证据?」发小打电话问我。
「证据?什么证据?」
「行了,别和我装傻。」发小冷哼道。「微型摄像头,你和我买了两个,总不见得另外一个没用上吧?」
见瞒他不过,我也只好如实交代,在铁柜子里,我提前放了两个摄像头,交给保姆的是其中之一,另外一个,也记录了保姆偷窃的罪证。
「移交公安机关吧,不过偷盗数额小,估计顶多判一年。」
「你这样做有点不守信义啊?」发小打趣道。
「和骗子守信义,那是与虎谋皮!再说,想想那些被她害的老人们,这一年都算少了!」我反驳道。
「真希望这年头,骗子越来越少。」发小感叹了一句,挂了电话。
但我却在想另外一件事。
如果真的子女都尽到了义务,这样的骗局,还会存在吗?
爸爸和姑姑对爷爷的不闻不问,导致了爷爷对儿女的不信任,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家人,这才是这场骗局最可悲的事情。而爸爸和姑姑,也是真的在乎爷爷吗?是在乎爷爷这个人,还是他身后的财产呢?这个问题,我不敢细想,一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11
2021 年年后,父亲又给我打电话,说老头子又犯了毛病,又要找小保姆。
「咋回事?」
「说是我们伺候得不好,不细心。」我爸叹了口气。「这老爷子咋不吃一堑长一智呢?人家还说了,就还要找 50 来岁的,年纪大的不要。」
老小孩老小孩,眼看着爷爷要 90 了,这个劲儿上来了,大家又拦不住了。
「没事,爸,这次你让爷爷放心大胆地找。」
「嗯?咋回事?」
自上次爷爷被骗之后,我和爷爷也想了办法,为了防止爷爷再上当受骗,我让爷爷把钱存了银行死期,非必要情况,钱一律提不出来。他的那些收藏宝贝全都让我放进了家里的保险柜,这柜子虽然在爷爷家,但这密码,全家就只有我知道,这小保姆哪怕再精明,也休想要到这保险柜的密码。
「高,实在是高,那我现在就去给他找小保姆去,你可不知道,这人上了年纪,就是可难伺候——」
PS:此事件根据本人真事改编,家中保姆盗窃爷爷的茅台酒及字画若干,并以各种理由要求爷爷购买苹果手机、化妆品等,从中抽成数千元。该保姆已移交公安机关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