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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以「我把皇上赐我的白绫挂断了」为开头写一个故事?

一、

我把皇上赐我的白绫挂断了。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回了。连端着三选一托盘的孙公公都见怪不怪,眉毛都没动一下地将剩下的药瓶、匕首带回去复命。

我则坐回桌边,抓起碗里的半只鸡在新来宫女震惊的眼神中继续咔嚓咔嚓。旁若无人地吃完鸡,我擦了擦嘴边和手上的油,站起来准备去花园消消食。

「殷妃,你站住!」

刚出殿门几步就听见背后一声炸响,我回过头,看见那个未及弱冠的年少帝王叉着腰气鼓鼓地站着。

「又怎么了?」我眼角一挑,「不就是掰手腕又双叒叕输给我了吗?至于回回都闹着要死要活吗?」

裴翊显然被我的话激到了,暴跳如雷地往这边蹦跶过来,「你这个蛮婆子,我当初怎么就同意了让你留下!」

我轻而易举地挡下了他的小拳拳,只一个侧身借力就让他摔了个大马哈。可怜的皇帝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一次用实力展示了自己的弱不禁风,在地上抱着磕破的胳膊肘呜咽。

「殷妃!」他气急败坏地叫喊道,「朕罚你闭门思过一个月!不许出宫殿半步!」

我两手一摊,无奈地小声道:「每次就这点招数,有这闲心还不如好好锻炼锻炼自个儿身体……」

「三个月!!」

「啧……」

我扫了眼气急败坏的裴翎,想到他毕竟拿捏着生杀大权,也不再多说什么。默默回了寝殿后看见鸡汤还没撤走,端起来就咕咚一口灌进喉咙里,意犹未尽地抹抹嘴。

小憩了一会儿,估摸着消化得差不多了。我便进了自己整的健身房,开始撸铁。

在穿越前,我是职业格斗运动员,成绩不错,但因为老管不住嘴经常导致赛前减重失败,是教练的重点监管对象。

在某次减重期间我饿得前胸贴后背,决定早点睡觉,谁料到眼睛一闭一睁世界就变样了,我成了殷大将军家嫁不出去的胖孙女。唯一没变的大概就是这张脸。

就如教练所说,到哪里都不能自我堕落。

于是我硬生生把原主一身膘肉练成了肌肉,一拳打十个男人不在话下。

好不容易逮住个寒门状元当孙女婿的便宜爷爷踏进家门,看见我在院里将一柄九齿钉耙耍得虎虎生风,又拉开了便宜老爹都拉不开的祖传大弓,感动得热泪盈眶:这下孙女是真的没男人敢要啦!

没错,在这里姣花照水、弱柳扶风的姑娘方可称之为貌美。我这样的,公子哥退避三舍还来不及。

爷爷思前想后,愁白了最后一绺乌发,终于想到了个绝世无双的好主意,把我送进宫当妃嫔,从此家里担米的仆役都松了口气。

而碍于老臣面子不得不接纳我的倒霉皇帝就是裴翎了。

第一次见面时,我着实被皇帝这副貌美如花的表象给骗了。只见他穿着修身帝袍,温和儒雅地坐在龙椅上,对爷爷说话时谦和又不失帝王风范,简直满足了我对少年天子的所有幻想。

正在我胡思乱想时,爷爷走了,裴翎立马拉下脸,重重哼了一声:「好丑的老女人,当朕宫里是收破烂的吗!」

「……」

「罢了,就当多养个闲人。你,以后就安静地待着,别老在朕面前晃悠,省得朕犯恶心!」

好家伙,还有两副面孔呐!

我心里的幻想瞬间碎得渣都不剩。虽说时代没有跟上我的长相,但直接在女生面前说丑有点过分了吧!

我一边行礼一边小声嘀咕道:「呵呵,你不说,我也不想整天跟个母零待在一块儿。」

没想到他耳朵尖得很,竟然听到了。

「你说什么?母零是什么意思?」裴翎大概猜到了不是什么好词,俊俏的脸蛋顿时显得有些狰狞。

「没什么,圣上万福金安!」我连忙规规矩矩地行好礼。

得过爷爷厚礼的孙公公打了圆场,好歹带我离开去了自己的寝殿。看龙椅上这张动了火的脸也知道,我俩这梁子是结下了。

这人当时没有发作出来,后来就总来找我麻烦。只不过作为一进宫就封妃的女人,我也不是吃素的,那是要后台有后台,要铁拳有铁拳。总吃大亏的裴翎呢,永远只会一个招数,让孙公公端来三选一套餐。

白绫表示它真的承受不了羽量级超标选手的绳命之重!

二、

夜里,我刚沐浴完躺平,外面就响起了圣上驾到的声音。

裴翎甩着两只大袖进来,看见我赖在榻上顿时皱起了眉头,「你不迎驾?」

「妾恭迎圣上驾到。」我礼貌性地动了动露在被外的大脚趾。

「殷!芷!桃!」裴翎一字一顿地喊着我如今的大名,剑眉高高挑起,黑瞳里似要喷火。

「你怎么一天到晚生气,是不是肝火太旺了?」我只好坐起身,「要不叫御医来瞧瞧吧?」

「不用了。」他噘嘴撩袍坐下,像个闹别扭的孩子。

仔细想想,在现代也就是刚上大学不久的年龄,的确还是个大男孩。

我霎时觉得可以包容了,碰了碰他的胳膊,「是不是三皇叔又给你气受了?」

整齐束着髻的脑袋上下动了动。

我怀着仁爱之心将这个脑袋按入胸里轻轻抚拍着说:「三皇叔不是一直这样吗?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也不差这会儿。等你行了冠礼,他就没借口再揽着大权不交还了。」

差点窒息的裴翎拼命从两坨肉里抬起头,喘上一口气后眯起眼睛看着我,「殷妃不会也把我当成孩子了吧?」

「……」

「为什么移开眼睛?!」

「……咳,今晚天气不错。」

话音未落,倾盆大雨落地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有点儿尴尬,连忙辩解道:「我绝对没有当你是孩子,我可以发誓!」

一道闪电白光照亮了殿内,紧接着巨雷在窗外炸响。

裴翎咬着下唇,猛然发作将我的手腕按在床榻上,沉着脸说:「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只是朕的妃子?朕就让你身体好好记住。」说完俯身在我唇上啄了一口。

「唉……」

看见我叹气,他嘴角得意地扬起来,「认输了?」

「我是叹你,真的忘了自己有几斤几两。」我一用力就挣脱了他的束缚,接着翻了个身,形势瞬间倒转。

被床咚的裴翎半张着嘴,说不出半句话。

「想对我霸道,各方面都太早了些吧?」我戳了戳他发红的脸颊,「顺便好心告诉你,这样对女孩子只会被讨厌哦?」

裴翎像被逮住的猫,表面装乖不动,圆溜溜的眼睛却露出不解,「可你已经是朕的妃子了啊?」

我知道跟他很难解释清楚,而且一堆概念从头说起实在太麻烦、太浪费卡路里了,索性简单粗暴地抓着他的细胳膊说:「你要是对我动粗,我就对你动粗,懂了吗?」

可怜的弱鸡皇帝被吓得一抖,但还是死鸭子嘴硬,「朕哪有动粗!你身为嫔妃当然该、该服侍朕!」

我抓了抓头,自从来到这里后我已经做好了那啥的心理建设,只是没想到他真的会提出这个要求。

裴翎看我一直没动,略急躁地去解寝衣带子,然后睁大眼看着我饱满的肌肉,显然在女人身上看到这些线条让他很震惊。

他的神情让我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对于耗费精力锻炼出来的健美身材我一向是很骄傲的,这是我所选择的自己。不管面对的是曾经冲浪时会看到的负面评价,还是成为将军府嫡女后全家老小「嫁不出去」的哀叹,我都绝不会改变。

但赤裸裸对上这个皇帝丈夫毫不遮掩的眼神时,我还是受到了一点挫败感。

「这么饥渴随便临幸个宫女吧。」我捂上松开的寝衣,退到了内侧角落。

裴翎很快从目瞪口呆中回过了神,倔强地说:「不,朕就要你!」他扯下了身上的袍子,像只饥饿却又不知从何下嘴的野兽一般扑来,抱着我一阵乱啃乱舔。

我看着他想到了什么,不禁讪然,「圣上该不会觉得只要睡了,就是征服了我这个女人吧?」

裴翎停下手,茫然无措地望着我。我趁机将他推倒,在微张的嘴上印上自己的唇,来了个缠绵深吻,直接将他吻懵了。

「圣上,」我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双纯净清澈的眼睛,「不是要我服侍吗?」

「你……」裴翎大约这辈子都不会遇到第二个妃子这样对他了,全程懵逼中,吐不出半个清晰的字眼。

他的身体倒是很诚实地早就起了反应,直直地戳着我,我便主动迎上去履行了后宫嫔妃的职责。

裴翎显然很青涩,脸红到了脖子根,慌张地吞咽唾沫,喉结一动一动。我毫不留情地下手了,那叫一个颠鸾倒凤天昏地暗,差点滚落床。

他回过神后几次想翻身上来都被我压制了,气得喊我,声音沙哑又甜腻,最后囫囵一片发不出个清晰字眼来。

第二天清晨,我照例睁开双眼,准备洗洗脸出去晨练。

一下床榻,呵,后劲还挺大……

我不满地瞪了一眼还睡着的裴翎,他倒是睡得舒舒服服,竟还带着丝笑意。没想到他这么瘦弱的身板竟然在这方面天赋异禀,不愧是要坐拥三千佳丽的男人。

气上心头,我故意大声洗漱,果然身娇肉贵的裴翎被响动吵醒了,迷糊地坐起身。

「殷妃?」他揉着眼喊道。

「干吗?」

裴翎看我面色铁青,臭脾气也收敛了些,「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让女医来看看?」

我努力迈腿佯装无事地坐回床上,在他脸上亲了亲,然后笑意盈盈地道:「圣上,妾一点事都没有。」

「真的?」裴翎被我这不同寻常的举止吓到,脸上满是大写的惊疑。

我忍着不适忙前忙后服侍裴翎起身,比急着爬上龙床的宫女还殷勤些。他终于打消了疑虑,又开始有些自得起来。

待他坐上御驾,我低眉顺眼地施了一礼,说:「妾有一事,求圣上保密。」

「呵呵,什么事要保密?」裴翎一脸你也有求老子的表情。看他那样子,大概是在乱猜我要他保密身上肌肉之类的。

不过可惜他想错了。

我附在他耳边轻轻说:「圣上应该不会说出去的,昨夜是我睡了圣上而不是圣上睡了我。」说完后我马上后退一步,看着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脑门上青筋一根接一根暴起。

「来人!赐死殷妃!!」

接着我的寝殿里又上演了一出白绫挂断的例行闹剧。

三、

裴翎大概真的被我气得不轻,几日都没有来找茬,让我久违地体会到了类似教练不在自由干饭的轻松感。在自己宫殿里锻炼起来也少了顾及,我直接把衣衫袖子剪了当背心穿。

这日打了会儿拳,我停下来喘息,才发现不知何时裴翎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院里。他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还在晃荡的沙袋,好一会儿才看向我,立时皱了眉:「你身上这是什么?身为宫妃,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我用脖子上的汗巾擦擦汗,「打拳嘛,这样方便些。」

裴翎冷哼一声,没在这点上继续纠结,在一旁石桌边坐下伸出胳膊,看来是贼心不死,又来和我掰手腕。

我正要摆手势,无意间瞥见他腿脚微微发抖,突然想到这几日和贴身宫女银梅闲聊,听她说皇帝寝殿附近隐隐回荡着谜の叫声的事。于是我先在他大腿上一捏,果然他酸疼得半眯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呃!」

我忍不住大笑到打鸣,好半天才止住,擦着眼角笑出的泪花问:「你这些天不来就是在锻炼?」

裴翎在豪放不羁的笑声里涨红了脸,「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你不也天天练体吗?」

「老弟,」我拍着他的肩,「常人练个一年半载也是初见成效,你这身板板起码两三年吧!练几天就想当肌肉猛男?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我建议你马上睡觉,梦里什么都有。」

裴翎脸上委屈与气愤交替浮现,蹦起来伸出小拳拳朝沙袋打去,「朕又不是常人!」

沙袋纹丝不动,他倒是捧着手疼得龇牙咧嘴。我连忙过去看,幸好没破皮,只是震红了。我吹了两口气,假装安慰道:「乖,痛痛吹飞走啦。」

「你这是拿朕当小孩儿吗!」裴翎差点气死,抽回手又要去打沙袋,「朕就不信了,你殷妃能做到的,朕就做不到!」

我见阻拦不下,怕他真伤了手腕,就替他纠正了体态,好心提醒道:「出拳时别光挥手,要用腰腹带动胳膊。」

裴翎挂着臭脸接过我递过去的自制手套,好歹照做了。一番胡打下来,他总算摸着点诀窍,沙袋也有了轻微晃动。此时他后背处渐渐湿透,人也喘得像爬楼老狗。

「好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说完,我又转头嘱咐银梅多拿些茶水来。

裴翎倔强地抹了把汗,「还不够。」

「锻炼不是一蹴而就的,弄不好还容易受伤。」我从背后锁住裴翎的双臂,将他强行拖至石凳上休息,「你一下击五百次明日爬不起床,倒不如今儿三百,明儿三百,每日锻炼不是更好?你这几日怎么练的?」

裴翎也着实累了,任由我拖带走,拿过水咕咚咕咚咽下,才不情愿地回应道:「压压腿,扎马步呗。」

难怪抖腿。我想象着他边压腿边哀号的样儿,再次笑出猪叫。眼见裴翎脸越来越黑,我才咳嗽一声,「这些不错,你可以再拉拉弓,另外别什么都光靠四肢上使力。」说着我看他汗越出越多,浑身直冒热气,索性将那他厚实紫袍一把扯开。

「你、你干什么?」裴翎像个小媳妇似的捂着领口,又羞又气。

「现在不擦干汗,等风一吹就该着凉了。」我拿过宫女取来的汗巾,沾了清水拧干。

裴翎脸上不知是热得还是羞得红彤彤一片,抢过汗巾自己擦,嘴里还嘟囔着:「平日又蛮又悍,这会儿装什么温柔……」

外头传来通传声,我仔细一听,竟是太后的凤驾。

太后并不是裴翎的生母,平日很少管他,跟我更是井水不犯河水,突然莅临让我有些发慌。霸气侧漏的太后进来见到裴翎正半脱衣服擦汗,周身气场具现化出黑气,笑脸上渐渐有了阴影。

「皇帝怎么不着衣坐在外头,若是得了风寒该如何是好?做了什么手红成这样,该叫御医来瞧瞧。」她冲着不知是裴翎还是我的方向笑吟吟地说,语调不徐不疾,拿捏得十分得体。

我还未反应过来孙公公已跪下,说了一通请罪的话。太后似乎并未细听,轻瞟了眼我,漆黑如夜的眸子里七分凉薄三分漫不经心。

唉,婆媳矛盾必不可少,毕竟在前世我就领教过前男友劳航他妈妈鸡蛋里挑骨头的攻击力,嫌完我不做家务就开始拿职业说事。

好在她只能构成言语伤害,我照样我行我素。现在情况更糟,太后是谁,垂帘听政与权倾朝野的三皇叔相互制衡的女人,想捏死我简直就是捏死只西瓜虫。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也跟着跪下请罪。太后端着那听不出情绪的语气凉凉地罚我在朱雀门前跪足一夜。

果然够歹毒。虽说我身强体健、力能扛鼎,但硬的是肌肉,膝关节还是易耗品啊!

跪了两个多时辰,我就感觉膝盖像中箭似的疼。摸一摸脸,还有些湿漉漉的,正在我以为我跪哭了时,一滴雨水扎扎实实地砸中了我。

梅子大的雨滴越来越密集,汇聚成帘,下得比祺贵人被打死那晚还要大,连侍卫都缩进门下躲雨。

「唉……」我被淋得睁不开眼,叹气声也消失在雨声中。过了一会儿,耳边忽然传来有人在呼唤着「殷妃」,我勉强睁开眼睛,看见裴翎同样被风雨打成眯缝的眼睛。他手里的伞摇摇晃晃,遮不住乱溅的雨水。

「回去吧,太后已经消气了。」他大声喊着,总算盖过了雨声。

我刚站起来,腿一软险些又栽回水坑。

裴翎扁了扁嘴:「别倒,朕可抱不动你这大悍妇。」

「是啊,你腿还抖着。」

「就不能说句中听的吗?」他翻了个白眼,「亏朕替你求情了许久。」

我们撑着毫无遮挡力的相合伞像两条落水狗回了寝殿。我甩了甩头,将发上的水甩得到处都是,裴翎嫌弃地瞥了我,拿起干布擦拭。

我喝下半碗热姜汤,才问他:「你替我求情了?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往常不是恨不得一根白绫吊死我吗?」

「哼,你是朕的妃子,生死只能掌握在朕手里。」他振振有词道,末了又叹气。

我知道他在叹什么。太后与三皇叔扶裴翎上位,只是拿他做个傀儡皇帝罢了。两只老虎斗得难解难分,他被挤在角落里像只幼猫,连宫里的事都鲜少有能插手的。就说午后在院里练拳的事,迅速就被眼线递到了太后那里。

想到这,我随口说:「太后到底养育你长大,还是挺关心你的。」

「她哪是……」他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若朕不在了,她又如何与三皇叔较量。」

裴翎总是一副小孩儿脾性,倒让我忘了皇族里长大的哪有全然天真的人。此时他神色凝重下来,倒像一下长了十岁。我捏捏他嫩滑的脸,「在我面前说这些,不怕我转头禀了太后,叫你装不了孝子贤孙?」

「哼,你是殷老将军的孙女,满门忠烈,怎么会做这等事?再说,你投靠太后能有什么好处,左不过让你寸步不离地盯着朕,能比得上如今的逍遥自在?」

他说得好有道理,我一时竟无法反驳。

裴翎辩倒了我很乐呵,将我拉进怀里,抚摸着我还有些水汽的头发说:「殷妃,你是朕第一个女人。朕也许给不了你太多东西,但你放心,但凡朕能给的,就都会给你。所以,你也不准背弃朕。」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却并不很相信。

想想,现实里前男友向我告白时说,只要我愿意跟他交往,命都给我。当时还是青涩少女的我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当场答应了他。也许他当时是真心说这话的,但令我没想到的是原来人的命可以这么贱。

一个普通男人尚且如此,帝王的口头承诺又能信几分。他如今无权,我还不是靠娘家的后台。将来有了权,后宫佳丽三千,东西全赏新美人估计还嫌不够,哪还会来分我。

「你是不是不信朕?」裴翎声音中带了些许不满。

「信啊,我不背弃你,还教你打拳。」我敷衍道,「我也不求你能一世一双人了,将来有了能耐封我个皇后当当就行。」

裴翎这才开心了,抱着我又蹭又亲,又眼巴巴地想上手:「上回你睡了……咳,这次朕定要睡回来。」

我伸出手指顺着他的喉结往上撩过他的下巴,而后直接用手肘勾着他脖子往浴房走去,「是吗,能耐了,休息了半日现在又起了精神?」

裴翎被拖着走还不死心,挥舞着手脚挑衅,「你有本事再睡一次朕!」

出浴后办正事,裴翎不甘总被我压制,趁翻滚时闹着要上来。我只消轻轻一捏他酸胀的胳膊腿儿,他就叫着瘫倒在榻,有趣得很。

裴翎束发全散,脸侧唇上都沾了乱发。他手指微动,犹嫌不足地勾勾我的脖子,似在乞欢。又一阵翻云覆雨,直闹到天微凉才罢休。

我心满意足地睡着了,一觉醒来已是中午,再度睁眼便看到求睡得睡的裴翎面色阴郁地半躺着。

他全身散架像滩软泥,好不容易才挣扎起来,拖着沉重的步伐去锻炼。临走前还不忘说:「殷妃昨夜直接不敬,赐死!」

他话音刚落,业务熟练的孙公公就端出了几乎已经和自身形象融为一体的三选一托盘。

唉,什么时候能整点新鲜的?

四、

在我的指点下,裴翎进步神速,从瘦弱少年变成了每天健身的瘦弱少年。

「为什么?」裴翎摸摸依旧清瘦的自己,朝我蹦过来,模样像极了被健身房骗钱后怒气冲冲前来退卡的顾客。

「才练多久呀,身形能紧实些就不错了。」我替他正了正背,「再说你用膳又挑嘴,不多吃些蛋肉怎么行?」

裴翎萎了下去,「肉不好吃。」

「不好吃也得吃!」我抓着他来到桌前,将盘里的水煮鸡胸肉硬塞进他嘴里,又剥了两个水煮蛋一人一个。

裴翎苦大仇深地嚼完,给了我怨怼的一眼,甩袖离去。我咬着蛋白,觉得他被拉长的影子配合周边风起簌簌的落叶显得沧桑又好笑。

这些日子宫里也越来越热闹。

自从爷爷成功让裴翎松口收下名震都城的胖孙女,大臣们就已经发现了财富密码。这会子像是互相约好了,纷纷开始往宫里拉美女,有妹的送妹,有闺女的送闺女,问就是皇家开枝散叶的重要性与必要性。

于是乎宫里呼啦啦一下冒出一堆娇滴滴的少女主子,各宫各殿住满了人,忙得宫女摸鱼的时间都没有了。不久后,我这飞翠宫里头也进来个小姑娘,林美人。

林美人娇滴滴的,喜爱丹青,最擅春宫图,据说在宫外时达到了一出画就全城疯抢的地步。当她看到我一身结实肌肉时,双眼放光就是一个饿狼扑食,然后点名要我做人像模特方便她提升艺术修养。

我撸铁锻炼的时候她就蹲在旁边观摩,偶尔还会发出「哦」的恍然大悟声,然后在白纸上绘下草图。

这画风着实出乎我意料之外。不过机会难得,有小姑娘陪伴的日子一起嗑嗑瓜子聊聊天,感觉自己也像回到了十几岁。她还偷摸告诉我小秘密,不少姑娘入宫前都心心念念想成为三皇叔的继室。

三皇叔那张略像劳航的脸配上通身气派,确实有迷倒众生的魅力。

只是听完我觉得裴翎有点可怜,时代也许也没跟上他的长相。

「那你呢,也心仪过三皇叔?」

林美人摇摇头,略带伤感地说:「我与表哥有过婚约……」

八卦完正要开饭,我便隔着窗瞧见裴翎背着手来了。看那张拉长的臭脸,不用查黄历我也知道他准又是刚下朝。他瞧见林美人先是一愣,随即就要赶人。

林美人慌忙站起来,战战兢兢地吓得嘴唇都苍白了。我连忙握着她的手安慰:「别怕,他就是个纸糊的老虎,看着凶而已。」

「你说谁是纸糊老虎?」裴翎皱眉盯着我们相握的手,冷哼一声,「朕说呢,近日都瞧不见殷妃。」

我认真思考了下,以前也没找过他,明明都是他自己老喜欢有事没事过来晃悠,却倒打一耙。

看我默不作声,裴翎又说:「朕是来的不巧了,早知有人作陪,朕就不来了。」

话里话外夹带醋味,林美人被熏得赶紧告辞回偏殿了。我挥挥手,让银梅将她最爱的炸小鱼给送过去。

「就紧着她,朕吃什么?」也喜欢吃油炸小物的裴翎很不高兴。

「瞧你这话,难道是我纳妃吗?」我将一碟子白水鸡胸肉端到他眼前,「你吃这个。」

裴翎却笑起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你在意新进来的妃子?」

「胡扯。」

裴翎坐得更近了些,亲昵地耳语:「朕最近忙于练体,并未临幸她们。」

他这话让我想起健身圈里的传说,为了快速增肌有些人会选择禁欲。劳航就尝试过,虽说发生了某事之后我也不确定他是真禁欲,还是背着我偷偷花小姑娘去了。不过听男性友人说高强度锻炼后确实清心寡欲不少,仿佛洞悉了少林寺十八铜人的奥义。

看见我莫名发笑,裴翎可能误会了什么,又开始往我身上贴。我推开他,义正言辞地拒绝道:「不行。」

裴翎垮了脸,「为何?」

我憋着笑跟他扯掰,「一滴精十滴血,你若想早日变强,须得禁欲。」

「真的?」裴翎脸上有些怀疑,「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之前你还没达到这层。」我装得郑重其事,「听好了,做不到这点,就没法再上一个台阶。」

裴翎不情愿地应了一声,失落得垂下眼帘,扒拉着碗中的鸡块。

我没想到他真罢了手,有些好奇地问:「你这么想当猛男?」

「下个月,朕就要行冠礼了。」

我说:「可这与练身有多大关系呀?莫非是衮冕太沉支棱不起来?」

他投来一个白眼,「你真将朕当成纸糊的!朕只是想早些……」

行过冠礼裴翎就可以亲政。当然这只是循例来说。三皇叔只嫌摄政王仍旧不足,又怎肯还政于他。太后那头也是垂帘听政多年,想也知道不会轻易放手。他急于寻求成长的心也不是不能理解。

我隐隐觉得裴翎或许踏入了误区。我十六岁开始正式受训时,因为力量天赋总是占得优势,在得意之余我也更加注重锻炼撸铁,想要练出最强壮的肌肉。

健身是十分具有魔力的,每日汗水所带来的充实感以及逐渐变强的肉体,都会让人沉浸其中,逐渐忽略其他东西。若非遇到最懂我的教练,也许我永远都在单纯追求肌肉的道路上飞奔,也很难取得后来那么多成就。

「怎么不说话?」裴翎摇着我。

我看着他黑闪的眼睛,问:「你不会光顾着锻炼了吧?」瞧他神色有些躲闪就知道是了。「强身健体固然是好事,但光是如此也不能算成为帝王吧?你是做皇帝,又不是要考武举。就是武举,也要习拳法剑术,光一身蛮力也走不长远。」

「那你说,朕该做些什么才能成人成帝?」

我两手一摊,「当皇帝的人是你,答案应该自己去找啊。帝师没教过你吗?」

「师傅说,成婚自然就成人了。」裴翎说。

……不对劲,你们的交流一定哪里出了偏差。

「朕一提,殷老将军就将你送入了宫。」

原来这才是要求我侍寝的真正目的。我挥开脑内奇奇怪怪的回忆,将他的脸扯大正色道:「靠与女人圆房来成长是行不通的!」

他疼得慌,从我手里救出脸,捂着脸颊说:「朕现在知道了!」

我一度怀疑裴翎的这个帝师是吃白饭的。太后手伸得那么长,也许没打算好好给他寻个老师教导。

银梅和林美人却先后驳了我想法,称帝师是个忠心耿耿的大忠臣。那一个鼻孔出气的模样,让我不得不怀疑爷爷、帝师和林美人的父亲林御史是一伙儿的。

我这个老臣集团的构想很快有了证据,因为我偶尔撞见了裴翎与他们私下商议什么。那鬼鬼祟祟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背着家里组团去喝花酒的。

五、

三皇叔终究还是赶在冠礼前发难了。趁着夜幕,带着早已部署好的人马开始逼宫。皇宫这头也不是吃素的,羽林军即刻集合起来与叛军作战。经过一晚上的厮杀,小队援军赶到,三皇叔被暂且逼退至城外。

这些都是林美人告诉我的。此时我俩正排排坐被反手绑着。

「为啥只有我们被抓了?」我疑惑地问。

「其他宫人都躲入深宫后部暂避,只有姐姐睡太熟,我又病得跑不起来,才被捉了。」林美人嘤嘤哭着。

前阵子表哥另娶了妻妾,林美人伤心得不能自己,躺在榻上气息奄奄,还发了好几日高烧。

正说着,军帐门帘一掀,三皇叔走了进来,看见我们愣了愣,「你们怎么绑在这里?」

「我还想问你呢!抓我们干什么?」我质问道。

三皇叔瞪了一眼身后人。部下立刻一脸谄媚地说:「这个胖乎乎的像是怀了身子在养,捉来也许有用。」

我气得从地上弹起来一个高位扫踢将这个不长眼的玩意踢出了帐篷。啥叫胖得像怀孕?老娘的腹肌都能给你夹个波浪卷发了!

三皇叔捂了捂眼睛,大概悟到了自己为什么失败。

「既然抓错了,放我们走吧?」我试图交涉,「留着我们也没什么用。」

三皇叔冷哼一声,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说:「罢了,抓都抓了,充当军妓吧。」

林美人一听,险些晕死过去,哭哭啼啼地哀求着,又朝我递眼色。我才发现手腕处的绳结已经松脱,稍一使劲就解开了。看样子应该是在我醒来前林美人咬的。

「妓个屁!自己去当鸭吧!」封印解除的我战斗力瞬间飙升,当即和三皇叔扭打在了一起。

三皇叔武力值其实并不低,但我可是专业的。几个勾拳直接打懵了他,再迅疾拳击胸腔中部,又一个侧踹把他飞开。

林美人发出相当高分贝的尖叫声让外头人误以为三皇叔是施暴方。

狠狠撞到木桩子后三皇叔头上冒出鲜血,顺着俊美的脸庞流淌下来。他闭上眼一动不动,我试着用脚踢了踢,确认人已经晕死过去后连忙替林美人松了绑。

林美人揉着勒出红印的手腕,「姐姐,外头都是三皇叔的人马,我们要怎么回去?」

这是个好问题,我摸着下巴思考了一阵,见旁边竖着一杆长枪,有了主意。我拔下长枪,又将三皇叔拎起来作为人质,与林美人肩并肩走了出去。我高声对叛军们喊道:「不想让你们主子死,就给我们两匹快马!」

「姐姐,我不会骑马。」林美人在我耳边悄悄说。

我突然想起我也不会骑,连忙改口道:「快马拉的车!」

叛军们面面相觑,他们本以为主子在拷打俘虏,没想到原来是主子自己被打。刚才飞出帐篷的部下此时站出来说话了,「凭你们两个弱女子就想突围?」他手一挥,侍卫们团团围了上来,包围圈越缩越小。

「别过来,否则你家王爷可就没命了!」我手里的银枪头离三皇叔的咽喉又近了几分。

「谁知道王爷是不是已经死了,你拿尸体唬我们。」部下控制不住嘴角上扬,「大伙听我的,将这两个女人处死!」

喂,你的表情管理是怎么回事?我脑补了一出叛中叛,腋下的脑袋似乎动了动。莫非要醒过来了?我收紧肱二头肌与肱桡肌,用力卡住他的脖子,试图再次将其夹晕。

结果他反倒睁开了眼,挣扎着挠我胳膊,「喘、喘不过来……」人质死了就麻烦大了,我稍微松开一些,他拼命吸气,吐出长长一口气。

不知怎的,总觉得三皇叔晕了一回后身上矜贵高傲的气派消失了,神情举止也变得局促。他见明晃晃的银枪头抵着自个儿,瞪大眼睛慌张地喊道:「队长,别开枪,是我!」

?????

这台词不太对劲啊。我想到自己穿来的时候也是刚睡醒,莫非……我试探地问:「你是?皇军托来带话的?」

三皇叔抬头看了看我,像是撞见鬼:「陶陶,你怎么在这儿?这,这里不会是阴曹地府吧?」

此言一出我立马知道了,这壳子里套的绝对是前男友劳航!他摸着脑袋环顾四周又说:「服道化还挺精细的。」

「王爷,你没事吧?」狗腿子部下翻脸跟翻书似的,已收起小人得志的表情,急吼吼地关心着。

「王爷?我是这儿的王爷?」劳航一听神气起来,潇洒甩头,险些撞上长枪当场毙命。

情况有变,我带着两个拖油瓶暂时又撤回了军帐,打算从长计议。初来乍到的劳航满面春风,问我:「陶陶,告诉我,我是不是阴间最靓的王爷?」

「是挺阴间的,你昨天起兵造反,等大军到了,皇帝就会来捉拿你。」我浇了他一头冷水。

劳航听完心里瓦凉瓦凉的,「谋逆叛臣竟是我自己?那怎么办啊?」

「没救了,毁灭吧。」我说。

「别啊陶陶,给点灵感救救我吧!」劳航爬过来抱住我的大腿苦苦哀求,「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在你灵堂上撩妹了!」

「你还在我灵堂撩妹?」我气不打一处来,狠狠踹在他背心,「咦,这么说来我在原世界已经去世了吗?」

「是啊,你的教练还哭出了巨型鼻涕泡,五彩斑斓的那种。」劳航说。

「你们……」听得稀里糊涂的林美人犹豫着开口了,「你们是什么关系?」

「马上结婚的准夫妻!」劳航抢答。

「呸,我已经跟你分手了!」我拔出腿。这人趁我去集训时约炮,被捉奸在床还死不承认,我早就死心了。

林美人张着嘴,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劳航流着泪看我,「陶陶,给指条明路吧,我们好歹也是穿越队友啊!」

我想了想,说:「顽抗到底和自首,看你怎么选咯。」

横竖都难逃一死,劳航犹豫不决。这时帐外传来矛戈相碰与喧哗人声,风卷帐帘而起,滚滚烟尘中飞进来一截断肢。林美人先吓得蹲倒抱膝尖叫起来,劳航与我不约而同站了起来,互相从对方脸上看到惨白面色。

「我要不还是自首吧。」他嘴唇颤抖着。

「可能有点晚了。」我说,「不是早告诉你去治治拖延癌,这下出大事了吧。」

三皇叔的人马很快全军覆没,替罪羊劳航被绑了个结实,不甘心地问:「怎么不绑她俩?」

侍卫懒得理他,对我和林美人毕恭毕敬地施礼:「二位皇妃,圣上在外面等着呢。」

我和林美人跟着他出去,果然看见穿着轻甲的裴翎。他骑在马上弥补了身形上的文弱,显得威风许多,我偷偷多看了几眼。我那便宜爷爷也来了,在一旁指挥人手清点俘虏。

裴翎见到我,未来得及笑先皱起了眉头,「怎么殷妃身上有血?快请御医来!」

我才发现裙摆上不知怎的有斑斑血迹,不知道是不是挟持三皇叔时染上的。

劳航跟在后头被押了出来,按跪在血泊中。不愧是经常陪领导喝酒的人,他一眼就看出了站位主次,对着裴翎哭得肝肠寸断,「皇上饶命……」

裴翎被不同寻常的「三皇叔」吓了一跳,但很快恢复了神色,「三皇叔逼宫时可没想到会求朕饶命吧?」

「皇上赎罪,我没想造反,呃不对,造反的不是我……」劳航语无伦次地解释。裴翎似乎没打算听下去,挥了挥手让人押下。侍卫的手碰到劳航的一瞬间,他忽地弹了起来,然后像条毛毛虫一样在地上难看地扭动着,「不是,我没造反!我……我是为了陶陶!」

「桃桃?」裴翎眉毛一挑,便宜爷爷闻言也奇怪地看了看我。

「对,我和陶陶两情相悦,那年杏花微雨,她说她注定要进宫,也许我们一开始便都是错的。」劳航张口就来,说得自己都信了,「可我好爱她,为了与她长相厮守,我才铤而走险,真不是逼宫造反!」

我无语了,见过找借口的,没见过这么不挑的。卖深情虐恋人设也选个貌美如花的对象才有说服力吧?

裴翎沉默片刻才慢悠悠地开口,「殷老将军,你怎么看?」

「老臣从未听说此事。况且老臣送孙女入宫,只望孙女尽早为圣上开枝散叶,绝无他意。」爷爷赶紧撇清关系。

「是吗?」裴翎意味深长地看着爷爷。

沈太医来了,替我把脉后连忙叫人抬软轿来,接着跪在地上,「禀告陛下,殷妃娘娘已有两个月身孕。如今有些见红,恐有滑胎之象啊!」

我顿时惊讶得说不出来话,情不自禁地抚上肚子。原以为把我捉来的那个部下脑子不好使,没想到是眼光太毒辣。

我被抬回了宫后不敢再做剧烈运动,休养了几天后也只在殿内散散步。让我惊讶的是送进来的伙食反而比原先差了,鸡腿肉都柴了。林美人也被安排移居,收拾了半日搬走了。摸着院里的沙袋,我觉得飞翠宫变得格外冷清。

林美人走时还在缝制一件小衣服,说将来孩子落地了可以穿。我等着她来送衣服,我们再说说肌肉,谈谈她的画。可她没有来,来的是太后宫里的冷面姑姑,托着三选一托盘,身后跟着两个身强力壮的太监。

「为什么?」我难以置信地问。

许是同情快死的我,冷面姑姑给我解惑,「殷妃,你与三王爷有私,还一道儿离了宫,外头已是议论纷纷。太后仁慈,准你留条全尸。」

离谱!被劫作人质也叫一道离宫?我满腹槽点甚至不知从何开始反驳,抬头看到她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后忽然明白,再多的不合理,太后愿意信,就是合理的。

恐怕是躲不过去了。我当然选择白绫,毕竟多次试验过吊不死。熟练地抛布、走上板凳、挂住后,我放心地踢倒了板凳。

一、二、三!

怎么还没有断?

我那缺氧的大脑反思着是不是最近伙食太差肉吃少了,逐渐感到窒息的痛苦。

咚!

我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断绫连着箭散在身旁。

「住手!」

熟悉的声音响起,裴翎手中执弓站在门口,大袖在风中飘摇。虽然逆光看不清脸,这一刻我竟然觉得他有一丢丢帅。

「圣上,」姑姑说,「外头有关龙裔的风言风语不少,事关皇室清誉不得不有所牺牲。」

她一使眼色,身后的太监抄起鹤顶红,按住我的头想给我强灌下。

我有点难办,其实要互殴这一屋子应该打不过我。但是干翻了这几个,我也对抗不了满宫的侍卫逃出去。正在我纠结时,裴翎先劈手夺下了药瓶:「殷老将军乃三朝重臣,怎能因为谣言就赐死他的孙女,让老臣寒心?」

「太后已下了懿旨。」姑姑强调道。

「殷妃打入冷宫。」裴翎说,「姑姑不必费心,朕自会去太后宫里说道。」

六、

飞翠宫被封了起来,成了冷宫。

我每日除了躺着,就是趴在瓦墙上看看外头。其实外头也没什么好看。除了每日两回送菜倒桶的,就再无人路过。林美人来过几次,很快又被赶走了。看守门口的侍卫倒是活泼性子,张口就是娘娘、娘娘。

「娘娘,前阵子老臣们还捉到了谋逆余党,说三王爷是蓄谋已久与娘娘无关,太后却坚称余党被殷将军收买,在朝堂上闹得不可开交呢!」

「李侍卫,你该不会这么巧叫李大嘴吧?」

「不啊,小的名叫拔挂。娘娘为何觉得我叫大嘴呢?」李侍卫摸摸自己的樱桃小口,没太明白。

还不是话多。我又问:「那三王爷还关在天牢里吗?」

李侍卫投来一个暧昧的眼神,「嘿嘿,娘娘想知道?那当然啦,谋逆罪还没定论。要我说,带兵入宫就是大罪,不知道太后为何迟迟不处斩他。」

我叹了口气。回回遇上劳航,他都能给我新的惊喜。

当初我集训回来,一开门就看到他跟陌生女人鬼混,还试图说服我是在床上找隐形眼镜。被我揭穿后,劳航开始反怪我没有女人味,不会小鸟依人,所以他才会控制不住出轨。

我当天就分了手,将屋内和他所有的点点滴滴都分好类扔进了社区垃圾桶。

第二天到了一个快递,打开我才发现是分手前下单的比基尼,为了说好的海滩旅游所准备的。当时我完全没注意它不是七天无理由退货。

穿上后我对着镜子照了很久,慢慢欣赏着小麦色的三角肌、肱二头肌、腹肌,还有花了大工夫练出的漂亮的腿肌线条。

「明明很好看……」我自言自语。

来自爱人的否认总是有些扎心。我想到床上那个纤瘦娇俏的可爱妹子,第一次为自己壮硕的体魄留下了泪水。

减重期暴饮暴食从而体重完全超标的我无法参赛了。教练恨铁不成钢地戳着我脑门质问道:「怎么就你不行?」

我也很想问劳航,为什么我就不行?

在家自闭期间我穿越了,第一件事就是固执地重新练回了肌肉。我拼命无视着隐隐的自我怀疑,因为不想连自己都开始否定一直以来的努力。

意外的短暂重逢倒让我内心释然了。劳航就是个花心烂货,连葬礼都不忘撩妹,出轨是他的错,不是我的。

这次他一来,自己牢底坐穿不说,还连累我带球独守冷宫。

话说回来,裴翎那个小崽子一次也没来,肯定是抱新妹妹去了。亏我在那时候稍微心动,感觉亏了是怎么回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肚子也越来越鼓包,好在还能活动。孙公公大约又收了爷爷不少大红包,私下找了沈太医隔着宫门替我把脉,告诉我再过十来日就该生了。

我对生产的事一窍不通,更别提在古代产子,心里毛得很。银梅提前在屋梁上吊了一条长绳儿,又翻箱倒柜寻找布块。打开一个箱子时我看见了许多掉断的白绫,裁一裁正好能用。我取出来正要剪,忽然发现破口处事先做过处理,大部分经线本来就是断的。

难怪他赐给我的一吊就断,冷面姑姑拿来的却险些真的勒死我。

我又想起那天他射断白绫时的样子,眼眶不禁发热。伸手去抹,湿润液体却越来越多。

不知道裴翎还会不会想起我。

龙裔的风言风语裴翎想必不会信,毕竟三皇叔从未踏足过飞翠宫。但想起他对爷爷的质问,我又觉得他开始怀疑殷家的动机,就此冷落我。

正思考着,我忽然闻到一股恋爱的酸臭味,连忙去门边大喊:「李侍卫,你是不是泡小宫女了?」

「没有啊,小的天天站在这连只多的雌鸟也看不到啊!」

我抖了抖,他该不会是看上给我诊脉的沈太医了吧?

好在我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生产前我哀号了一嗓子,门外呼啦啦钻入太医、产婆和几个宫女替我接生。生下来的孩子很羸弱,哭声也细声细气,跟强壮的我一点儿也不像,肯定是裴翎扯了太多后腿!

又过了半年有余,某一日宫门解禁了。夜里宫人们来将我细心清洗拾掇了一番,送到他的寝殿。

我几乎认不出来眼前这个气宇轩昂、神定气闲的男人就是裴翎。仅过了一年多,他脱去了曾经过分的瘦削,身骨撑起了龙袍那种君临天下的傲气。

裴翎踱过来,接过孩子只瞧了一眼,就想转手交给孙公公。我见状有些生气,「这可是你第一个孩子,在冷宫里出生本就可怜,你还这般冷漠!」

「是朕无用,往后朕绝不会再让你们母子受委屈。等他长大些,朕就下诏册立太子。」裴翎眼色黯淡了几分,随即又勾起嘴角抱我来到榻上,双手按在我脑袋旁说:「现在敌不过朕了吧?」

他貌似很熟练地扯开了我的衣服,手绕至背后解肚兜带子,脸上的丝丝笑意瞬间凝结了。

我一摸,哦,他硬生生拉成了死结。

然而裴翎并没有停手,越扯面色越黑,和死结僵持了一会儿,额上顿时爆出个青筋。

我叹了口气,捏住他的下巴说:「别硬撑了,拿把剪子吧。」

「不要!」他拉下嘴角,眼里冒着火。别说去拿剪子,连转个身都不肯,硬是在那边靠手感乱扯。看到我的白眼后火冒三丈地蹦了起来,「你这个充满关爱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我无奈地摊手,所谓帅不过三秒就是这样吧,皮囊下的还是那个裴翎没错。「后宫这么多新妹妹,你怎么还笨手笨脚的?」

裴翎皱眉,「你不是说要禁欲才能练出来?」

我仔细回忆了下,当初似乎是哄他过,没想到他会真的乖乖照办这么久。

看到我的眼神,裴翎恍然大悟,「你骗朕,是不是?」

「没有,你看你这不是锻炼出来了吗?」我一说话就憋不住笑喷,又摸了摸他身上,变得还真不赖,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

裴翎恨得牙痒痒,把我扑倒在榻上,「早知道你这悍妇不安好心,今日朕非找补回来不可!」

「呵呵,想对我霸道是不是太早了点?」

以为练一身肌肉就能让我敌不过他?笑话,肌肉只是基础而已。我一个十字固就牢牢锁住了他。

裴翎疼得龇牙咧嘴,怒气冲冲地吼道:「你这悍妇到底哪里学来那么多古怪的招数?」

「想知道?」我松开手,翻身而上。

装逼失败的裴翎忍气吞声被压了一整晚,直到我满意地睡着。一觉过了午我才慢悠悠地起来。梳洗完看到他坐在桌旁处理事务,就打算离开。

「上哪儿去?」

「找孩子回寝殿。」

「等等!」裴翎拦住我,一把拉我坐再他膝上,「朕昨天没发挥好才让你占了便宜。」

他的手又不老实起来,我被挠得发痒,扭动时不小心打落了桌上堆积的奏章。我下意识弯腰去拾,正好瞧见便宜爷爷的请辞。

我这娘家说硬虽硬,可父辈都只是些平平无奇的庸才,全仗着爷爷的光捞个一官半职做着,只求不出错。爷爷这一辞,殷氏子弟在仕途上有所败落是难免了。

「在看什么?」裴翎捡起地上的纸张瞧了瞧,微微一笑,「殷老将军年事已高,等这阵子的事了了,朕就恩准他告老辞官,将来配享太庙。」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将情绪收得很好,说话时眼里滑过的漫不经心让我想起太后。他终究不再是那个手无实权、问我如何做皇帝的懵懂少年了。

孙公公这时候急急地进来禀报,「圣上,不好了,有人劫狱救走了三王爷!」

「嗯,知道了。」然而裴翎并不着急。

「圣上,三王爷狡诈,不赶快悬赏捉拿,怕是来不及啊!」

裴翎用眼角斜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下去吧。」

孙公公不敢再吱声,默默退下了。

劳航这个大王八应该策划不了这种难度的事,难道他还能穿回去让真正的三皇叔回来?

我琢磨着,不知道是因为劳航的真身在原世界中幸存下来了还是别的什么。

裴翎将我目送孙公公的脸转回来,面无表情地问:「很在意?」

我看到他眼里滑过的一丝若有似无的狠戾,连忙摇头。他皱着眉又松开我的衣服,这回我没再治他,乖乖地任由摆布,眼看边上堆着的书被震得洒了满地。

事毕,我伏在他肩头喘粗气,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你不会真信了三皇叔的鬼话吧?」

「朕不信,可有人愿意信。你不必操心这些。」他抚摸着我的头,后半句似在自言自语,「要解决还须些工夫。」

「嗯,我知道。」我闷声说。

「知道就好」,他在我大腿上猛拍了下,「别老关心三皇叔的去向了!」

呵,男人!这还敢说自己没信??

七、

三皇叔被整得挺惨的。如果他那时没抓我,就不会挨暴打,也不会被劳航代替投降。全盛期的三皇叔和皇宫对峙结果会如何,恐怕太后好皇帝都说不准。

可惜时不再来,当年的得力干将如今轻易就背叛了他,暗通官府。官兵很快将三皇叔又活捉了回来。

我隐隐觉得这事都在裴翎掌控之中。太后想保三皇叔的命,他就让三皇叔再背上条重罪。

牢里传来消息说三皇叔最后要求见我一面。我正好也有一肚子问题想问,好说歹说总算见到了人。

劳航坐在茅草堆里颓废地问:「我是不是又要死一次了?」

原来三皇叔当时真的没死,只是晕过去了,劳航像是成了他一个人格,只能偶尔跑出来。

「陶陶,救救我吧!我们好歹曾经是……」

我打断了他的话,「你为自保乱说一通害我进冷宫,这会儿却想让我救你?」

「对不起,可我好冤啊!要不我给你跪下了,皇帝能放你出来一定心里有你,你帮我吹吹枕边风……」

他姿态很低地趴下咚咚磕头。我觉得希望渺茫,还是拒绝了。

劳航气急败坏地喊道:「陶陶,你也太自私了!」

我边快步离开边想:自私一点有什么不对吗?不是到处都在教导女孩子要懂得自爱吗?

晚上我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怎么没好好回嘴骂他?本该撕逼的地方没及时反应过来真的很影响余生生活质量,日后回忆起来会悔青肠子。

「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裴翎问,脸色比地牢还臭。

「没什么,」我摇摇头,思考片刻后试探地问,「真要处死三皇叔?」

裴翎收起表情,直勾勾地盯着我不说话,模样让人汗毛毛倒竖。

我瞬间明白我触到了他的底线,事关重大,身为君王的他怎么可能放过谋逆之人,不赶紧表态恐怕我自身难保,于是便赶紧说:「我随便问问而已,真的。」

他隔了一阵,才不高兴地说:「朕同意你去见三皇叔,可不是要你旧情复燃的。」

「没有复燃。」我知道他只是想让我看对方的狼狈样,在我去之前劳航还刚被打了一顿。

「真有旧情?」裴翎松开我,抱着手冷笑,「你怎么不嫁他,反倒入宫了?」见我一时语塞,他更生气了,蹦跶起来念着:「殷妃私德有亏,赐死……」

我蹲抱住裴翎的双腿往后一扔,扑上去用胳膊压住翻落在榻的他:「圣上。」

「干、干吗?」他两眼一瞪,「你这是想弑君犯上?」

我注视着他那愤怒中带着一丝慌乱的眼睛,试探地问:「圣上该不会很享受被压吧?」

「……胡说八道!」

「哦?」我很有几分把握,直接上手把他衣服撕了,「嘴上说着不是,身体很诚实嘛!」

裴翎条件反射地捂上了破碎的衣领,随即觉得丢脸又放下了。小媳妇模样又强烈勾起了我的兴趣,没给他开口强辩的机会就把他嘴堵上了。

兴冲冲办完事,我感觉身上累极,躺下蒙头大睡。

「陶陶……」

听见耳际传来轻唤声,昨天没发挥好的我立马挥出补救一拳,然后猛然觉得声音不对,赶紧睁开眼。

裴翎被我打落榻下,捂着脸在地面哼哼唧唧。

「没事吧?」我瞌睡一下醒了,赶紧去扶。

他抡开了我的手,又是生气又是委屈地看了我一眼,捡起破破烂烂的衣服往外头走。

我觉得脑袋有点昏昏沉沉,萎靡不振地打了几个哈欠,又瘫倒了。

再次醒来时,我就看到林美人在榻前哭成了泪人。见我睁眼,她急忙用小手绢擦了眼泪,「殷妃姐姐,你可醒了!」

「怎么回事?咳!咳!」我摸着喉咙一阵犯恶心,「我鼻腔和嘴里怎么有股死牛蛙发烂的味道?」

「方才姐姐一直昏睡,只能撬开嘴灌药了。」

林美人给我端来糖水,我赶紧倒嘴里,果然口鼻里重新被糖渍烂牛蛙味充盈了一遍。

「我生病了吗?」

林美人点点头,有点脸红。旁边的银梅插嘴说:「姑娘纵欲过度,又吹了冷风,御医让姑娘多喝补药好好休养呢!」

「……」

仔细想想,寝宫解封后我跟裴翎的确太过火了,作孽作孽。

在我休息的日子里,三皇叔&劳航被处决了。太后一下苍老了许多,精心保养的脸上也出现了明显的细纹。

她是个聪明人,知道有舍有得,继停止垂帘听政后又退了一步,搬去了温泉旧宫颐养天年。

不知是哪个佞臣送了个强称高僧的年轻和尚,美其名曰与太后讲禅。林美人听来小道八卦,说那人和年轻的三皇叔长得很相似。

完全亲政的裴翎对这种小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内情。

曾经青涩的少年逐渐成长为了真正的帝王,不怒自威的气派震慑着朝野上下。

他从来不说赐死二字,偶有不知收敛的触霉头,裴翎会眉头都不皱一下淡然地说:「交由刑部处置,犯了多少罪看着办。」底下人自然知道该怎么行事。

后来三皇叔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乌龙经过无数人添油加醋后成了宫外最火的创作题材,连带审美风向也有了改变。宫女们闲下来也会跑跑步,拉拉筋。

嫔妃们倒是慢慢少了下去,分批被送出宫带发修行,等风头过去再离开道观。

我问林美人想不想一道儿,她的青春不该埋没深宫。林美人只垂泪说表哥已成家再出宫也没了意义,我摸着她的头安慰。

反正错过了这茬以后反悔了还有机会,没有机会我就把宫墙角那个狗洞刨大。

我倒是真走不了,有了孩子就有了牵绊。而且,在这个世界继续女子搏击的职业生涯显然太不现实,出宫了也只是回将军府和我那退休的爷爷一起当咸鱼。

打完拳我停下来擦汗,自言自语道:「在宫里也没什么不好的。」说完我看见裴翎站在石桌旁,满脸写着高兴。

我走过去用拳套将他垂下的嘴角挤成上扬,问:「谁又给你气受了?」

「三皇叔。」他没好气地说。

莫非余孽又钻出来作乱了?我宽慰道:「死人也掀不起什么浪。」

裴翎挥开拳套,盯着我看了很久才又开口,「为什么他能叫你桃桃,朕不行?」

嗨,我当是什么事。

「他之前那样叫我而已,你现在想叫就叫呗。」我随口说。

裴翎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们……这么亲密过?」

我感觉越描越黑,打岔道:「来找我什么事?」

「别扯开话头,不说清楚今天甭想睡。」他一把抱起我朝里走。

「刚出了一身汗!」我用力拍了拍他的背。

「朕帮你洗!」裴翎见银梅正在往桶里倒水,一个眼神赶走了她,把我放进水里,自己也解开衣服跨了进来。

湿透的背心薄衫贴在身上黏糊糊的难受极了,我火也蹿了起来,擒住他冷言道:「呵呵,出息了啊?老毛病没改,总以为自己是霸总呢?」

「霸总是什么?啊啊啊!」裴翎还没问清楚,就被我折腾得嗷嗷叫。

「叫啊,叫大声点!」

裴翎气得乱动,浴水哗哗洒了满地。他伴着水声喊叫道:「你这悍妇!又凶又蛮横,还敢心里藏人!朕马上就封你做皇后,生是朕的人,将来死了也是朕的鬼!」

「那你不也成了我的人、我的鬼了吗?」我说。

裴翎咬着唇极其屈辱地说:「朕愿意,怎么,不行吗?」

他的脸很红,红到耳朵也完全变了色,身上脸上都是水,滴滴答答落回桶里。这么可爱的样子让我知道自己没法离宫了。

不过……

「你不会想借皇后之位让我不能锻炼,从而打不过你吧?」我怀疑地问。

「才不是!」

「看着我的眼睛说!」

「……」

「听好了,我才不会放弃锻炼,哪怕全天下人都讨厌,我就喜欢我的肌肉!」

我们在水里干架差点把浴桶给弄坏。好好教训了一番了他后,我才擦干自己瘫到榻上休息。睡意蒙眬中仿佛听见有人在耳边轻声嘀咕:「朕也喜欢……」

闭着眼的我嘴角不自觉上扬。

【番外】

「皇后娘娘,不好了,圣上杀疯了!」

我看了眼急匆匆跑进来的小宫女,微叹一声,一口干了鸡汤便更衣出门。

刚靠近皇帝寝殿,就听见里头传来摔跤声和很大一声喊叫:「再来!」

须发掺了银丝的裴翎正光着膀子,逼迫大臣们和他对打。

武将还好些,毕竟本来就都是练家子,假动作晃得恰到好处,很好地满足了上级领导的虚荣心。

高位文臣可就惨了,动作不灵活,还个个吃得膘肥体胖、大腹便便压得膝盖受损的那种。裴翎摔不动他们,就气急败坏地打他们板子。

看见我来了,大臣们像等来了救星,疯狂朝我使眼色。

「皇后,你来得正好,陪朕练练手!」裴翎得意地叉着腰,看来他今日是多摔出去了几个,尾巴翘上天了。

我顺从地跟他进了内室,摆好架势。

「啊打!」

「嗷——!!」

寝殿里久久回荡着撕心裂肺地惨叫声。

我打开门出来,笑吟吟地对情不自禁打着冷战的大臣们说:「今日结束了。」

「谢皇后娘娘,臣等告退。」

众人齐齐散了,连在条凳上挨板子的都蹿得飞快。唉,要是之前有这灵活度,也不至于被罚受臀刑。

我命人取来药油,给趴在榻上的裴翎擦,「几岁的人了,倒越活越回去了,没见那些大臣演得多不容易吗?」

「什么叫演,明明是他们太弱被朕打倒了!」 裴翎拉下脸,他转过来看了我一眼,忽然勃然大怒,「你这个同情的表情是几个意思?」

「没什么。」我收回目光,放下了药瓶擦手。

「哼!」他鼻里出了一声,神情慢慢平静下来,「你觉得三皇子如何?」

话题转得太快,我愣了一下,「老大当了那么多年太子……」

他打断了我,「朕只问你老三。」

我闭了闭眼,艰难地说:「老三什么都好,可老大怎么办圣上想过吗?当了二十几年太子,一朝被废,要他如何自处?」

裴翎不说话。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前阵子太子许久没发作的哮喘又复发了。三皇子一向身体强健又最聪明,这些年很合裴翎心意。

回殿后我叫来了太子妃,话里话外提点了一番。

太子妃听懂了,次月圣上五十大寿时带上了两个孩子来赴宴。裴翎果然很高兴,摸摸大的头又去抱小的,成功被尿了一身。

宫宴结束后,三皇子跟着我来了寝殿,略带委屈地问我:「母后为何总偏爱大哥?」

我说不出话来,手心手背都是肉,委屈谁我心里都难受。两害相较取其轻,小儿子没争到顶多是失望,但大儿子失去长久以来的位子恐怕从此一蹶不振。

三皇子从沉默里大约想到了很多事,毕竟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眼眶已经湿润了。他用很有几分质问意思的口吻说:「莫不是因为我排行三,让母后想起谁了?」

「啪!」

三皇子挨了重重一巴掌。裴翎收回手,怒道:「什么话都敢乱说?」

三皇子见龙颜大怒吓坏了,收回眼泪跪下磕头。

他夹着尾巴溜了我才反应过来,冲上去就在背后架住了裴翎,「敢打我儿子?看我不跟你拼了!」

裴翎被我教训得嗷嗷叫,好不容易躲开,「还不是你平日太宠孩子了?瞧他没大没小地乱撒野!」

「我和儿子的事,圣上少管!」

裴翎看着我,忽然梗着脖子没头没尾地扯掰,「你不会真的还念着三皇叔吧?」

这是什么老坛陈醋?我懒得理他,「去洗洗吧,一身尿骚味,呕!」

裴翎瘪着嘴,气冲冲地走了。

晚上我睡得正香,被子里又钻进个人把我摇醒,又亲又抱。我闻到股酒气,皱眉推开,他又凑了上来。

没法子,我只好草草应付了事。然而裴翎还不知足,像只喂不饱的馋猫。

我小声逼逼着:「糟老头子就爱硬撑……」

「你说什么?」裴翎眉毛挑得老高,仿佛受了很大刺激,也不压我了,蹦起来就要出去。

我支起头慢悠悠地说:「不会是要去找御医开壮阳药吃吧?小心点,那玩意伤身。」

裴翎笑着趴在我耳边,「关心朕?」

我翻了个大白眼背过身,「爱吃就吃吧,别栽在这儿连累我。」

裴翎沉默片刻,从背后抱住我,「儿孙自有儿孙福,何必操那么多心呢。」

「裴翎,你心是铁打的吗?」我哽咽着说,「那可是我们第一个孩子,从小就是我们手把手带大的!你就不记得,当初抱着襁褓中的他时承诺过什么?」

枕边人没说话,我明白他心意已决,没有回转的余地了。想到太子,我眼泪就忍不住流下来,转身拍他,「我打死你个没心肝的,还不是你要老大监国,他才累得旧疾复发吗?」

裴翎倒笑了,扯过一块帕子给我擦泪,「悍妇如你也有哭的一天。」

太子之位终究是易主了。大皇子在我怀里哭得像个孩子,我拍着他的背不知如何安慰。三皇子穿着太子朝服在殿外一晃,始终没有进来,只与我对视了一眼。

过了几个月,我提着食盒去找裴翎。我不理他,他就又拿大臣出气,搅得满朝文武人心惶惶。

裴翎看见我来喜出望外,嘴却还是硬的。说了几句,他又握着我的手想往榻上骗。

这时外头匆匆奔进来一个太监,「陛下,娘娘,不好了!二公主回宫了,说要与驸马和离呢!」

我和裴翎对视了一眼,互相从对方眼里看出无奈。

– 完 –

□ 竹笋味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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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经允许不得转载: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 » 如何以「我把皇上赐我的白绫挂断了」为开头写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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