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是不是因为喜欢男孩才不要我的?」
怀中两岁半的儿子突然问了我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傻孩子,你在说什么呢,妈妈什么时候不要你了,你是妈妈最爱的宝贝啊。」
我温柔地抚摸儿子的头,然后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你果然只爱弟弟,但是……我还是不后悔选你做我的妈妈。」
儿子很失落地低下头,委屈巴巴地说了一句让我迷糊的话。
「宝宝,是谁有和你说什么吗?」
我猜想,是不是他奶奶平时开他玩笑说了一些什么话,他理解错意思了。
许久,宝宝都低着头没说话,我没太当回事,准备抱着他回房间睡觉。
突然他抬头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说:
「妈妈,你和姐姐说了什么?她哭着离开了。」
「什么姐姐,你没有……」
我刚想说儿子没有姐姐,猛地想到什么,愣在了原地。
眼泪缓缓流下……
1.
六年前,我从产房醒来的时候被告知孩子一出生因为缺氧窒息夭折了,是个小公主,我未曾见过,她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在悲痛中度过了四年。
这四年丈夫和公婆竭尽全力对我好,所以,在第四年的时候,我同意了再生一个小孩。
是个可爱的小男孩,大家都很爱他。
他很爱笑,五个月大的时候,整天对着空气笑呵呵的,整天「咿呀咿呀」地叫,像是在和谁说话一样。
他很体贴,我每次抱他哄睡,几分钟就能成功。
但是,他好像不喜欢我丈夫,丈夫一抱他他就哭,丈夫无论怎么逗他他都不会笑。
或许,长大一点就会喜欢爸爸了吧。
宝宝养得很好,白白胖胖的,才几个月大,已经有点抱不动了,每次抱他,都感觉像是抱了两个孩子一样。
带他去体检,医生反反复复确认体重秤,将他抱起又放下,然后又将别的宝宝放在体重秤上,又叫来别的医生重复同样的动作。
「奇怪,他的体重严重超重了,但是身高体形又一切正常,家长带宝宝去大医院里里外外检查一遍看看吧。」
从儿保室出来时,几个医生都还在皱着眉头讨论这件事,而我忧心忡忡,担心宝宝是不是体内长了肿瘤。
带宝宝去了市中心医院检查,体重仍然显示严重超标,但无论怎么检查一切都正常。
医生只能让我们先回家观察。
这件事成了我的一个心病,但日子还是得过。
有一天晚上。
我已经熟睡,感觉到一双手在我身上乱摸,我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发现老公在我一旁对我坏笑。
我明白他的意思,怀孕后我没让他碰过我,生完儿子后,我想好好恢复,也一直没让他碰。
现在已经过去五个多月了,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老公的脸凑了过来准备亲吻我。
突然,婴儿的啼哭声传来。
老公打开床头灯,发现宝宝睡在我另一侧,小小的身子紧挨着我,嘴巴里哇哇直哭。
「老婆,儿子不是睡在婴儿床上的吗?你怎么把他抱上来了?」
老公的兴致被打断,显得有点恼火。
「我还正想问你呢,你什么时候把儿子抱过来了?」
儿子在我怀里睡着后,我亲手将他放到婴儿床上的,现在却到了我旁边,不知道老公为什么要把他抱过来。
「我没有啊,我都想对你那样,怎么会抱他过来打扰我们?」
说得也有道理。
「难道是我记错了?」
或许是我生小孩后,记忆里变差的原因吧。
随着儿子一天天长大,家里奇怪的事情越来越多,甚至发生的事情越来越诡异。
老公把婆婆叫了过来,和我一起带宝宝,想要晚上可以过二人世界。
但是,宝宝一到晚上就一直哭,怎么也不肯睡婆婆房间,我每次都不忍心,过去抱他,我一抱他就不哭了。
过了几天后,老公实在忍不住,要我狠狠心,不能这样一直惯着孩子,以后读书总要离开妈妈的。
我也觉得宝宝过于依赖我了,但是这个月龄的小孩应该还认不到人才对,他为什么这么小就能认准人呢?
这天,婆婆把小孩抱去了她房间。果然,宝宝一直哭一直哭,我想过去抱他,但老公拉住我要我忍一个晚上。
我虽然心疼宝宝,但也不想要宝宝太依赖我,这样以后送宝宝去幼儿园的时候就更难脱手,我只能回到床上。
虽然我没有心情再和老公亲热,但看他一副难以忍受的模样,我也就随他了。
就在我老公爬到我身上准备亲我的时候,传来婆婆一阵惨叫声。
我和老公赶紧起床,冲向婆婆房间。
婆婆倒在地上,浑身是血,旁边是一个工具箱,以及散落在一地的长钉子。
我们这是两室一厅的房子,空间不大,这个房间一般不住人,所以放了很多东西,这个工具箱就被老公放在衣柜上面。
婆婆一直在地上「哎哟」叫着,老公跑过去把婆婆抱起,但一碰婆婆的后背,婆婆就疼得直叫。
我们只能打电话叫救护车。
在等救护车的途中,婆婆告诉我们,她怕宝宝冷,于是想要在衣柜里找一床薄毯子盖在宝宝身上,刚打开衣柜,上面的工具箱就掉了下来,里面的工具和钉子散落一地,婆婆因为被砸,脚往后踩了,一脚踩到了钉子,一下太痛摔倒在地上,然后后背和屁股处现在被很多钉子戳伤了。
婆婆疼得眼泪直流,床上的儿子却望着我们这边发出「咯咯」的笑声。
我第一次觉得我的儿子有点让人害怕。
老公和婆婆一起坐救护车去了医院,我留下来带宝宝。
宝宝看着我笑得特别开心,他出生以来,我第一次面色严肃地对他说话:
「宝宝,你的奶奶受伤了,你不应该这么开心。」
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他还那么小,根本就不会听得懂我们的话,不会知道奶奶躺在地上是受伤了,他只是看到妈妈来了就会开心地笑而已。
但是,宝宝在我说完之后,瘪着嘴哭了起来。
难道他真的听懂了?还是只是感觉到妈妈的情绪所以才会哭?
看到宝宝哭,我内心十分愧疚,跑过去抱起他,亲吻他的脸颊,他立马停止了哭泣,脸上重新挂起笑容。
这件事,虽然让婆婆伤得有点严重,但丝毫没有影响到对宝宝的爱,只是无论他们怎么对宝宝好,他都只和我亲。
2.
婆婆出院的时候刚好是端午节,我们带着宝宝回老家过节。
老家在乡下,是那种独立的小院子,一家人一起吃过晚饭后坐在一起看电视,其间公婆想要抱儿子,可是只要他们靠近儿子,儿子就扯着嗓子大哭大闹。
说来也奇怪,儿子从出生开始就只要我抱,怎么会那么小就能认人了呢?
晚上睡觉,老公睡床外侧,我睡中间,儿子睡我旁边,靠近墙的位置。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当了母亲后变得特别敏感,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想要去抱儿子。
可是,在旁边摸了半天也没找到儿子,哭声还在继续,这时我才发现,哭声是从门口传来的。
我转身看向门口,发现房间的门开着,地上有一团小小的东西,似乎还在动,但是太黑了看不清楚是什么:
「老公,老公,快醒醒儿子不见了。」
我想要叫醒老公,掀开被子后才发现老公也不见了。
难道,老公抱儿子出去了?这么晚了抱去哪里啊。
「妈妈。」
炎热的夏季,空气中飘散着令人烦闷的气息,床前老旧的电风扇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本该让人燥热难安的夜晚,此时却让我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我哆嗦着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亮光划破了黑夜,门口的黑影也有了面容。
「宝宝!你怎么趴在地上了?」
看清那团黑影是儿子后,瞬间没有理理智,全然忘记刚刚那一声「妈妈」是一件多么不合理的事,眼里心里都只剩下担忧。
儿子突然转身往门外爬,我吓得赶紧跳下床追出去。
不到六个月的婴儿为什么能爬得这么快!我追出去的时候,他已经爬到了院子中央了。
「宝宝!」
儿子还在往前爬,我在后面追着,追着追着,就看不见儿子的身影了。
但是前方却出现了另一个人影。
皎白的月光下,院子里的一口枯井旁,一个成年男性的身影,他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
只见他慢慢将东西举起,在月光的照耀下,我看清了他举着的是一个婴儿。
难道,他举着的是我的儿子?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将手中的婴儿扔进了枯井中。
「不!」
我大声尖叫着冲过去,男人听到我的声音转头看了过来。
看清他的脸后,我停在了原地。
老公为什么会在这?
「老婆,怎么了?」
老公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周围的景物开始消失,眼前出现一个光圈。
头顶昏黄的灯光将我拉回了现实。
刚刚的一切原来是一个梦。
我急忙从床上爬起找宝宝,看到宝宝安静地睡在一旁,我才安心。
老公拍了拍我的肩膀问:
「老婆,你做噩梦了吗?刚刚你睡在那,一直不安地扭来扭去。」
我回头看向老公,脑海里出现梦中的场景,老公将一个婴儿丢进了枯井。
「我是做噩梦了。」
我没有和老公说什么梦,只是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但我的心里总有一种感觉,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梦,回想起,宝宝出生以来,一直不愿意让老公抱,看到老公就哭,难道这个梦是针对未来的某种暗示吗?
未来,老公会伤害我们的儿子?
不可能,他明明那么爱宝宝,尽管宝宝从不让他亲近,但是他对宝宝的爱我一直看在眼里,那种爱是装不出来的。
第二天,我抱着宝宝假装在院子里散步,来到了枯井旁。
枯井旁已经许久没人打理,长满了杂草,枯井上盖了一个厚厚的石板。
我和老公结婚后,基本都住在城里,公婆老家也就过年过节的时候会回来一下,所以一直没注意过这个枯井。
我看着那个枯井,不自觉地慢慢靠近,不知道为什么,有一股莫名的感觉,让我很想将那个石板掀开。
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这一刻,怀里的宝宝突然一下轻了很多。
平时要两只手才能抱得住,这一下,感觉一只手都能很轻松地抱住他了。
我惊奇地看着怀里的宝宝,然后松了一只手。
我又看了看自己松开的手,然后看向枯井的石板。
我缓缓蹲下,伸出手想要去掀开石板。
突然,肩膀处一只手搭了上来。
我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双手护住宝宝,站起身回头看去。
是公公。
「你在这里做什么?」
公公老花眼镜下的双眼此时看上去带了一丝凌厉之感。
转过身后,怀里的宝宝也恢复了原来的重量。
「哦,爸,我就带儿子在院子里玩耍,看到这里有一个枯井,有点好奇就过来看看。」
「你抱着宝宝,不要到处乱跑,这乡下很多野狗的。」
「好的爸,我知道了,对了,这个井为什么不用了啊?」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家家户户都装了自来水了,谁还用这个。」
说得也对,我是不是有点过于敏感了?刚刚居然还在想,井下是不是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刚刚儿子变轻应该也是幻觉吧。
既儿子重量的事后,老家的枯井又被我放在了内心深处,时常会想起,但无法给出解释。
3.
日子仍然再继续。
宝宝越来越大,他学会了翻身、学会了爬行、学会了走路,也学会了说简单的词汇。
他会叫妈妈,会表达饿了、会说谢谢、会说喜欢、会说要等等……
但是。
「宝宝,叫爸爸。」
老公拿着儿子爱吃的零食哄他叫「爸爸」,儿子皱着眉头看着他一言不发。
「宝宝,快叫爸爸,爸爸给你糖糖吃。」
老公继续哄着,儿子仍然不为所动。
「宝宝,你只喜欢妈妈,不喜欢爸爸,爸爸要生气了哦。」
老公噘嘴假装生气。
宝宝看着老公的模样咧嘴笑了起来,只是这个笑和平时对我笑时有点不一样,但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老公本来很开心儿子对他笑了,刚想把手中的零食喂给宝宝,宝宝突然开口:
「姐姐。」
我和老公都愣住了,老公手里的零食一时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从来没人教过他这个词汇。
「是爸爸。」
老公吸了一口气,强装镇定,想要纠正儿子的叫法。
儿子脸上带着笑,再次冲着老公叫:
「姐姐。」
老公低下头不再说话,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说:
「没事,他还小,大一点就知道怎么叫爸爸了。」
突然,老公站起身反手重重地冲我脸上给了一巴掌,冲我吼道:
「你怎么带的儿子,是不是你教他这些乱七八糟的?!」
我捂着火辣辣的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老公,这么多年,他重话都不曾对我说过一句,在我心中,他是个温柔贴心的好丈夫。
一时间,我说不出任何话,心里委屈极了。
「对不起,老婆,我刚刚情绪没控制好,儿子出生以来从来不亲近我,这么大了什么话都会说,就是不叫爸爸,我有点难过,所以……」
老公的语气软了下来,想要过来拥抱我,我没理他,而是抱着宝宝回房间,我将房间门反锁,坐在床上回想起刚刚的一巴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老公一直站在房间门外敲门道歉,我没理会。
同时,我也没注意到儿子一直盯着房间门口恶狠狠的眼神。
内心十分难受,不想就这么原谅老公。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把房间门反锁,不让老公进房睡觉。
深夜,我已熟睡。
依稀听到了门锁的声音。
难道是老公为了进房在外面撬锁?
我本不想理会,这个房门从里面反锁外面是无法打开的,除非他拿斧子来暴力拆门。
但是「啪」的一声传入我的耳朵,这是锁被打开的声音。
我惊讶地睁开双眼看向门口。
借着窗外的月光我看到了门缓缓打开了。
门外没有开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但是我能感觉到那一片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涌动一样。
我开着空调盖着被子,本来身体是个很舒适的状态,但突然间,感觉被子里灌进了一阵阵冷风。
我冻得直哆嗦,牙齿不受控制地颤抖。
谁打开的门?怎么开的门?门明明只能从里面打开,刚刚是谁在那里开锁?
此时,我非常害怕,但是作为母亲第一反应是想要将孩子护在怀里。
我哆嗦着爬起去抱婴儿床里的儿子。
因为儿子一直都是超出正常体重很多的,所以我抱他的时候是习惯性地使很大力气。
但抱起时发现,儿子变轻了。
一下子轻了一半的感觉。
儿子睡得很沉,没有被开门声吵醒,身子也暖乎乎的,并不像我这样被冻得全身冰凉。
我将儿子抱到床上,给他盖上被子,然后慢慢靠近房间门准备将门关上。
我真的非常害怕,缓缓前行的双腿不受控制地抖动。
我总觉得门外的一片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看我。
对,门外的一切我什么都看不到,但,从开门的那一刻起,我就感觉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我。
「啊!!啊!!!啊!!!」
突然,外面传来老公歇斯底里的惨叫。
我一惊,赶紧跑到门边将房间灯打开,然后冲了出去。
我跑到客厅,将灯打开。
只见老公坐在沙发旁的地上,双手向后撑着,身子不断往后退,他的手边还有一把菜刀。
他睁着眼睛看着正前方,嘴里不断发出尖叫,还说着一些奇怪的话:
「别过来!不要!不要!我的手!啊!!救命!」
老公前方什么也没有……
我走上前蹲在他旁边,大力摇晃他:
「老公,老公你怎么了?」
或许是听到了我的声音,他安静了下来,转过头一脸茫然,双眼涣散地看着我,语气哀伤地说:
「悦然,我的手指头没了,被一根一根地砍下来了,然后手也没了,只剩下一只有两个手指头的手了……」
我看向他完好无缺的手,然后让他靠在我身上,将他的手抓起放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安慰道:
「老公,你做噩梦了,你的手还在呢。」
老公发直的双眼渐渐有了神,也有了聚焦。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松了一口气,然后语气很委屈地说:
「我刚刚睡在沙发上,看见一个人拿着刀站在沙发旁,我被吓得掉到了地上,他抓起我的手,用刀一个一个砍我的手指,砍完手指砍我的手。」
「什么人都没有,你只是做噩梦了。」
「但是,那个感觉很真实,这么多年做过那么多梦,从来没这么真实过,我感觉我真的经历了被砍手的痛感,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那个感觉太痛、太可怕了。」
「那你梦中的人长什么样,你见到了吗?」
「看不清脸,什么都看不清,我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身形,和一把刀,但是可以看出来个子很矮,就一个儿童的身高。」
其实我感觉,这不是简单的一个梦,刚刚突然被打开的房门,以及我莫名感觉到的冷风,和老公身旁出现的菜刀……
这一切都在告诉我,我们家招惹上什么了,但是我看老公还惊魂未定的样子,没打算告诉他我刚刚的经历以及他还没发现的那把菜刀。
我悄悄将菜刀藏在身后,然后安慰了他一番后,让他回房间睡觉。
和老公一起回房间后,我第一时间就去看儿子。
还好,儿子没有被刚刚老公的惨叫声吓醒,仍然在熟睡,我走过去亲了下他的额头,然后将他抱起。
又变回了原来的体重了。
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我的儿子是不是和今天晚上的事有关?
第二天老公和往常一样出去上班了,我一个人在家带儿子。
儿子坐在地毯上玩玩具,我在一旁发呆。
心里正琢磨着是不是该在老家找个道士啥的来驱驱邪。
突然,手机来了短信。
我拿起手机打开短信,是一个陌生号码发的,只有两个字:
「快跑!」
4.
发生昨晚那个事后,突然出现的这样一条短信,让我变得很敏感。
我拨了个电话过去,是一个成年男性的声音,我小心翼翼地试探:
「喂,你好,请问你是……」
对方语气显得很莫名其妙:
「你给我打电话你问我是谁?」
「我刚刚收到了你的短信。」
「哦,是个老太太,她找我借手机说要联系一下家人,她不太会使用智能手机,她要我帮她编辑短信发给你,但是她还没说要发什么,就被她家人拉走了,被拉走前,要我给你发了那两个字。」
「老太太?」
我微微皱起眉头,脑海里把自己认识的老人都想了一个遍,也没想出来到底会是谁,我继续追问:
「你确定拉走她的是她家人吗?」
「应该是吧,老太太没有反抗。」
「请问,你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哪?」
「我在陆戈湾水库这边的一个池塘钓鱼来着。」
陆戈湾那不是我公婆家吗?难道给我发短信的是婆婆?可是她干嘛要借别人的手机给我发短信?而且她现在看上去也不像个老太太呀,还是问一下吧。
「那,请问您说的这个老太太是不是身形有点胖,长头发,右脸下方有一颗痣?」
「有没有痣我没注意,但是个很瘦弱、头发花白的老太太」
挂完电话,我心里一团乱麻。
他说的那人不是婆婆,听他的形容应该是个岁数很大的老太太,我不是本地人,是远嫁过来的,这个城市我根本就不认识几个人,更何况还是在公婆老家。
万事皆有因,为什么我家会遭遇昨晚那么诡异的事情,为什么会有个老人会给我发短信让我快跑,以及儿子不正常的体重……还有之前回老家那一次做的奇怪的梦。
我有一种预感,这几件离奇的事可能是有关联的。
或许,再回一次公婆家能发现点什么。
晚上本想和老公说,这个周末回老家一趟,但是老公却打电话告诉我,今天公司要赶个项目,
晚上要在公司通宵加班。
只能明天再和老公说了。
把宝宝哄睡后将他放在床上,我把房门反锁,然后又在房门前放了一把椅子抵着。
虽然我知道,如果真有什么邪门的事要发生,那把椅子也没什么用,但是这种情况下,我也只能求一个心理安慰了。
我不敢将灯全部关掉,只在插座那弄了一个小夜灯,灯光虽然不明亮,但能让我大致看清房内的状况。
夜已深,我面朝宝宝进入睡眠状态。
又做梦了……
这是……医院?
昏暗幽长的走廊,尽头是一个大门紧闭的房间,上面写着两个红色的大字:
「产房」。
这,好像是我两次生产时的医院。
产房门口站着公婆和老公,老公的头顶没有什么头发,看上去很有精神。
这是五年前我生第一个宝宝的时候!那个时候老公剪了个寸头,这几年头发已经长出来了。
这是梦吗?还是我自己幻想出的一个世界?
「啪」的一声,产房的门打开了,助产医生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走了出来,公婆和老公迎了上去。
怀里抱的是我的女儿吗?我不曾见过的女儿!
我激动地想要靠过去,可是无论我怎么走,都还是停留在原地。
我又激动又难过,一直被我藏在内心最深处的哀伤,此时一下全部涌了出来,逐渐将我淹没,我感觉快不能呼吸了,我好想好想游过去,见见我的女儿。
但我只能站在不远处看着助产医生将婴儿交给了老公。
他们的表情很严肃,是因为这个时候女儿已经窒息了?
可是:
「哇~~哇~~哇~~」
老公怀中,传来新生儿洪亮的哭声。
一瞬间,我感觉就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
她在哭!女儿在哭!不是说一出生就窒息而亡了吗?
我拼了命地想要往产房的方向跑,可是那里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一样,我永远无法触达。
老公和公婆一脸严肃地说着什么,助产医生在旁边点了点头。最后,老公和公婆一起抱着女儿转身朝我这边走来。
他们的表情非常严肃,怀里的女儿一直在哭,可是他们谁都没有看她一眼。
他们就从我眼前走过,我发疯般地大叫:
「你们放下她!我的女儿!啊!!你们要干什么!」
没人听到我的呐喊,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抱着女儿进了电梯。
我始终没有看到女儿的脸,就算他们就在我眼前走过时,我看到的也是模糊的一团。
「妈妈。」
电梯门关上后,我耳边传来一声呼唤,是儿子的声音。
我睁开双眼,眼前的景象已经变成了房间内,儿子正睁着他那双明亮的眼看着我。
枕头已经被我的泪水浸湿,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准备起床去洗一下脸。
儿子这时突然用他奶奶的声音说:
「妈妈,我真的很爱你。」
他才一岁多啊……
5.
如果是以前,深夜一岁的儿子突然对我说这样的话,我可能会有点害怕,但是现在,我却被一股悲伤的氛围笼罩着,我叹了口气,眼泪又掉了下来。
我看着儿子,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然后在他额头亲了一口,儿子眨了下眼睛,然后睡着了。
我在沙发上坐了一宿,一直在想儿子出生后发生的一切奇怪的事,还有关于女儿的梦……
天亮后,老公回来了,他在门口一边拖鞋一边对我说:
「老婆,你这么早就醒了。」
我坐在沙发上转头漠然地看着他。
他走到沙发旁在我身侧坐下,伸出手搂住我的腰,头靠在我肩上,用撒娇的语气说:
「老婆,加班一晚上好累哦,肚子也好饿。」
往常,他这样说,我就会起身给他去做早餐,但是我只是把他的手从我腰上挪开,然后盯着他看。
老公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关心地问道:
「怎么了老婆?」
我看着他的眼睛许久,终于收回视线假装随意地问:
「我没事,就是昨晚失眠了没睡好觉,对了,我以前的一个同事要生孩子了,想找个靠谱的医院,她看我生宝宝时没遭什么罪,就想要我给他介绍负责我生产时的医生,你联系一下你那个朋友啊,就是两次给我接生的那个医生。」
老公听我说完,不自然地躲开我的眼神,面朝前方说:
「她啊,她已经辞职回老家了,不想再在医院做事了。」
「为什么?」
「我也不清楚,很久没联系过了。」
我其实一直不愿意相信梦境里面的东西,但是,两次奇怪的梦似乎都想告诉我什么,我实在是不敢想象,如果梦里的事是真的,那我枕边的这个男人该多可怕。
我刚刚的试探,让我对梦里面的情景更加相信了几分,我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对老公说:
「老公,周末我们回一趟老家吧。」
「啊?怎么突然想要回老家,你不是一直觉得在老家住起来不是很方便吗?」
「嗯……很久没回去了,爸妈肯定也想宝宝了,我们做晚辈的也应该多回去看看他们。」
「那行吧,周末就回去一趟。」
既然心里已经心生怀疑,那我一定要把真相调查清楚,如果丈夫一家人真的做过伤害我女儿的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他门,哪怕付出一切,我也要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如果一切都只是我多想了,我将用余下的一生好好爱护他们,做一个更好、更贴心的妻子和儿媳。
周末,我和丈夫带着宝宝回到了老家,我还是像以前一样和他们相处,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晚上,我看着一旁熟睡的老公和儿子,轻轻掀开被单下床,然后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了房门。
在开门前回头确认了一下他们的熟睡状态,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虽然暗,但是有月光,视线可以看清一点点。
现在是夏天,但是此时院子里却有一种刺骨的寒冷,我打了个冷战,搓着自己的手臂朝枯井的方向走去。
说实话,这样的场景真的很恐怖,乡下的夜晚没有车来车往的声音,没有城市独有的那种嘈杂声,非常安静,安静到我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
「沙沙…」
一阵风吹过,院子外的树被吹动,发出了声响,我顺着声音看去,天色太暗,我看到的只有抖动的黑影,虽然知道那个位置是树,但是我看过去,很像一个有着巨人身高的人影在那里扭动。
我被吓得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离枯井已经很近了,而我也更冷了,冷到牙齿都在不自觉地上下抖动。
终于到了井边,我四处看了一下,确定没人后,在枯井旁蹲下,然后我伸出手准备掀开盖在井上的石板。
奇怪的事发生了,在我的手触碰到石板后,寒冷被驱散,我的身体瞬间变暖了。
我小心地将石板搬起放到了一旁,然后趴在井口边缘,探头朝井底望去。
狭长的井底只有一摊水,水面倒映着月亮,我拾起旁边的一个小石子想要扔下去试试看能不能打到什么,但手举到一半,脑海里出现了之前梦境中老公往井底扔一个婴儿的画面。
最终,我没有扔下那个小石子,我的视力不是很好,这样直接用肉眼看,什么都看不清,想了一下,然后拿出手机对着井底拍了一张照。
刚拍完照,突然前方传来「砰!」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
我吓得一个激灵,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紧张地看向前方。
枯井的位置,已经位于这个院子的最角落了,因为枯井前方就是一堆无人打理快有一人高的杂草、树枝以及一些杂物。
可是刚刚那个方向确实有声音,而且好像还是从那一堆杂草后面传来的。
那后面不应该就是院子的围墙了吗?
我咽了下口水,从地上爬了起来,慢慢靠近杂草。
「别怕别怕别怕,既然决定要查明真相了,那就任何线索都不要放过!」
我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然后伸出颤抖的手,将杂草拨开,拨开杂草后发现后面并不是墙,而是一条狭窄的小道,小道十米开外才是院子的围墙,而小道尽头右边似乎还有一条路。
我绕过那一堆杂物,沿着小道往里走,走到尽头后,朝右拐了进去。
右边几米处还有一个破旧的小房间!!
难道刚刚的声音就是从这个房间传出来的?
6.
房间的门被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锁住了,门旁有一扇老式的玻璃窗户,窗户外面被几根铁柱拦着,玻璃上贴满了报纸,但还是可以看出,房间内是亮着灯的。
或许是报纸贴的时间已经久远,长期的风吹日晒让窗户右小角一块缺了一角。
思虑片刻,还是靠近了那个窗户,到了窗前,我弯下腰,将脸靠近窗户,然后把右眼对准报纸缺口的那个角落。
是一个很小的房间,房间内几乎没有什么陈设,就一个小床,床边有一个夜壶,窗户对面是一面墙,墙角处放了一个碗,碗里面似乎是吃了一半的白米饭。
我稍稍挪动一下身子,想要看清一下屋内两边是什么。
突然!一只眼睛出现在我眼前!
是一只眼珠浑浊、带着血丝的眼睛,我被突然出现的眼睛吓得连连后退,还好我及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让自己叫出声来。
我退后几步后,那只眼睛还贴在那个窗口,并冲我眨了几下,我转身想要逃走,但是被屋内的声音叫住了:
「你是悦然吗?」
是一个沧桑年迈的声音。
屋内的人认识我?我脑海中出现前几天收到的那一条「快跑!」的短信,当时回电话过去,得到的信息就是给我发短信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出现的位置也是公婆家附近。
难道这个屋内的人就是当时给我发短信的人?
「悦然,你听我说,你现在快走,他们很谨慎的,你要是离开太久很容易被察觉,快回去,我会找机会联系你。快走!」
老太太的语气听上去很着急。确实,我现在已经出来很久了,万一老公中途醒了发现我不在身边……
我冲着窗户那里点了下头,然后转身离开。
出小路的时候,我小心地将荒草和杂物恢复原样,反复确认细节,确定看上去没有人经过过才放心。
然后,我又将枯井的石板盖上,用手将枯井周围的地面抹了几下,避免枯井旁松软的地面上出现脚印。
最后,我先去了洗手间,将手和鞋底都清理干净,才回到卧室。
回卧室的时候,害怕把老公吵醒,所以没有用手机照明。
卧室里面很黑,我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前进,在靠近床的时候,脚下踩到一个东西,我弯下腰用手摸了一下,摸到了一只鞋子。
是老公的鞋子,我在衣服上擦拭了一下刚刚在鞋底摸到的一点泥沙,然后爬上了床,轻轻躺下。
整个过程我都很小心,儿子和老公都没有醒。
我始终悬着的一颗心在躺下之后彻底放下,闭上眼睛开始回想那条被隐藏起来的房间。
里面住着的老人是谁?她应该就是给我发消息的老太太,但是为什么会认识我并给我发了那样一条消息呢?为什么会被锁在那个屋子,还被隐藏得那么深……
公婆家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突然,我感受到身边一股视线正盯着我,这种感觉非常强烈!
我睁开双眼转过头看向身旁,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可以看见老公侧着身子面对着我,他双眼闭着,还带有轻微的鼾声,是一个熟睡的状态。
那刚刚那股视线只是我太紧张的缘故吗?
不对!有问题,刚刚床边的鞋子!
我清晰地记得,老公上床睡觉时,是从床尾上的床,鞋子应该是在床尾才对,但是我刚刚却在床侧边摸到了鞋子,而且还在鞋底摸到了一点泥沙。
他醒过了,也出去过了,鞋底的泥沙很有可能是去了枯井附近!
他现在在装睡,刚刚我闭着眼睛时,他肯定在看我,他看着我的时候脑海里在想什么?
一滴冷汗从我额头滴落,我僵硬地躺着不敢动弹,不能让他发现我已经知道他出去过了。
他发现我深夜偷偷出去看了枯井,而他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又是一夜未眠,我用后来的几个小时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一直在想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并针对各种可能发生的事想了一个应对方案。
天亮后,老公像往常一样洗漱完叫我起床。
「老婆,起床了,爸妈已经做好早餐了。」
我也装作刚睡醒撑了个懒腰,然后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用刚睡醒的神态和他说:
「老公,你们先吃,我去给宝宝洗脸泡奶粉。」
「你吃了再给他弄,别饿着自己了。」
老公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笑了一下。
而我,看着他的眼睛,更加不敢去吃那个早餐了,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找个自然的理由去拒绝,这时,宝宝「哇哇」地哭了起来,喊着:
「妈妈,我肚肚饿。」
我松了口气,赶紧跑过去将宝宝抱起,拍着他的背哄着:
「哦哦,宝宝不哭,妈妈这就去给你泡牛牛吃。」
老公见状只好作罢:
「那好吧,你先顾好儿子,我先去吃饭了。」
老公出去后,我给宝宝洗了脸,然后抱回房间准备给他喂奶,他躺在我怀里望着我,但是无视了我递过去的奶嘴:
「宝宝吃呀,你不是肚肚饿了吗?」
宝宝看着我眨了眨眼睛说:
「妈妈,不要吃他们给你的任何东西。」
我震惊地看着怀中的儿子,惊讶于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还是这么小的一个宝宝,为什么会有一种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的感觉?
我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老公就出现在了房门口:
「老婆,好了吗?」
我握着奶瓶的手抖了一下,刚刚宝宝的话加上老公的突然出现,让我此时有点慌乱。
我回过头想说什么,却发现门口站着的不只老公,他身后还有公婆,这三个人就站在门口齐刷刷地看着我。
老公见我没说话,又催促道:
「发什么呆,去吃早餐啊。」
我看着门口的三个人咽了咽口水,大脑飞速转动,在想应对方案,直接跑不可能,光老公一个人就可以控制住我。
而且,他们现在没有直接做什么,还在维持表面的伪装,应该是还有所顾虑的。
思索再三,只能暂时说了一个有点牵强的理由:
「我现在肚子还不是很饿……」
「那就喝点豆浆吧,妈妈早上专门为你煮的。」
我刚准备拒绝,宝宝又大哭起来:
「哇哇哇……」
老公和公婆见宝宝哭得这么大声,很是着急,赶紧进房间看宝宝的状况。
「他怎么哭得这么厉害,你泡的奶他怎么一口也没吃。」
婆婆语气很焦急,从我怀中将宝宝抱过去。
宝宝在婆婆怀里拼命挣扎,哭着喊:
「哇哇哇,我要妈妈……」
因为他体重一直是超出标准体重很多的,所以他那么挣扎让婆婆完全抱不住,只好将宝宝递给老公抱。
老公抱也没有用,宝宝一直挣扎,看上去特别痛苦,吵着要妈妈,最后他们无奈,只能将宝宝给我抱。
「妈妈,我肚肚好痛,肚肚痛,哇哇哇……」
宝宝在我怀中没有挣扎,但还是在哭,嘴里也一直嚷嚷着肚子痛。
我嘴里哄着,但是心里却没有那么着急,我知道,这是宝宝装的,他在帮我脱身。
虽然,我想不通为什么一岁的宝宝懂这些,但可以确定的是,宝宝是很爱我的。
公婆听着宝宝的哭声就显得很焦急了,他们围着宝宝说:
「快,快送他去医院。」
老公点点头跑出去开车去了,我看着老公跑出去的背影,内心更加困惑了。
他们看上去那么爱儿子,但是为什么会做着一些可怕的事呢?
7.
一路疾驰,到了医院,医生理所当然地没有检查出什么问题,当然体重还是一如既往地让就诊医生觉得奇怪。
从医院出来后,丈夫和公婆走在我身后小声商量着什么,我抱着儿子走在前面,从公婆老家出来到现在,我一直都在思考问题。
丈夫昨天应该是已经发现我自己一个人偷偷溜出去,并打开了井盖,虽然,我并没有在枯井里发现了什么,但是丈夫和公婆似乎打算用某种手段对付我。
之所以昨晚没有直接撕破脸对我做什么,应该还是担心我出事后被发现,所以选择第二天若无其事地叫我吃东西,在早餐里面做手脚,早餐里面肯定不是置我于死地的毒药,他们不敢直接让我死,那大概率是某种让人致幻或者刺激神经的药物,有可能会让我吃了早餐后,因为药物发作做出什么行为,然后对外解释我患了精神疾病。这样,以后无论是将我关起来甚至让我消失,都有了很好的借口。
通过丈夫和公婆的表现来看,我的女儿……极有可能不是窒息而亡,而是被他们所害。
那口枯井下面必定可以找到证据。
这么一分析,我的梦境、丈夫听到助产医生时的反应以及在我深夜独自调查枯井后丈夫和公婆一家的反应就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但是,还有几件事情不明白,儿子忽重忽轻的体重、儿子成熟冷静的话语、被关起来的老太太,还有……最近发生的一切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
我有一个猜想,会不会是女儿的亡魂在引导着我发现这一切,她一直都在我身边。
想到这里,我的心又揪成一团,疼得快不能呼吸了。
怀中的儿子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他抬起手擦拭我脸上的泪水轻声对我说:
「妈妈不哭,我在这。」
我亲了一下儿子的脸颊,将他抱得更紧了。
丈夫和公婆聊完,走到我身边对我说:
「老婆,儿子既然没事,我们就先回家吧。」
我不敢直视老公,怕他发现我眼中的慌乱,既然他们要假装还不知道发现我调查了枯井,那我也必须得装作不知道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互相伪装,才能从中找到生机。
我一边抚摸儿子的头一边说:
「那就先回去吧,爸妈呢?是回老家还是回咱家?」
「他们今晚睡咱们那,明天再回老家。」
「哦,那走吧。」
虽然我表面上表现得很镇定,但其实内心很慌乱,回去之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一切未知的危险似乎都在那个家里等着我,但是我不敢冒险现在直接跑,所有的事情我没任何证据,只是我的猜测,如果我贸然在人群中呼救,我们现在是实实在在的一家人,路人想管也管不了,而我一喊,目前互相伪装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我内心权衡之后,还是上了车。
我抱着儿子坐在后座,老公开车,婆婆坐在我旁边,公公坐在副驾驶。
一路上我都在想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可能发生的事,婆婆时不时地看下儿子再看下我,老公和公公也有意无意地通过后视镜看我。
终于,婆婆打破了车内的沉默,她侧着身子对我说:
「悦然,你手机借我一下,我给老家的林叔打个电话,今天老家没人,让他帮忙注意一下。」
「妈,不好意思,我手机刚好也没电了,您用一下爸的手机吧。」
我拿出手机按了两下,向她证明手机没电了。
我手机里根本就没存那个林叔的号码,婆婆也不大可能记得一个邻居的手机号,而且就算记得,一般也是先公公拿手机,而不是我,很显然,他们在想办法把我的手机拿过去,这样我就没有了和外界联系的工具了。
手机确实没电了,之前在医院找借口上厕所的时候,就准备先联系一下外界的,到了厕所发现手机没电了。不过手机没电,让我暂时将手机保住了。
不过,到家后手机还能在我身上留多久呢?
到了小区门口,我们都下了车,我走得比较快,走在最前面,小区旁边是社区医院,我直接进了社区医院。
老公见我进了社区医院,连忙从身后跑过来抓住我的手问:
「老婆,你来这里干嘛?」
「哦,我来预约明天宝宝的疫苗,他的第三针疫苗时间已经超过三天啦,必须得打啦。」
老公看了一眼坐在接待台内的护士再看了眼我说:
「宝宝不是早上肚子还不舒服吗?晚两天再打吧。」
护士听到了我们的对话,站了起来走到我身边,拿体温计测量了一下宝宝的体温,然后轻轻揉了揉宝宝的肚子说:
「体温正常,没有发烧,宝宝现在状态看上去没有不适,明天可以打疫苗。」
公公也进来了,上前说道:
「那医生,我们现在打可以吗?」
「不行,疫苗必须要提前预约,如果时间已经超了,必须要尽快打疫苗了,家长要上心啊,以后上学校是必须要疫苗打全的。」
公婆和老公互相看了几眼后,婆婆又看了眼我怀中的儿子,无奈说道:
「那行吧,预约吧,明天我带宝宝来打针。」
「妈,还是我带宝宝来吧,之前都是我带宝宝来的,我比较熟悉,而且,如果我不在宝宝身边,他会一直闹的,打针的时候哭闹得厉害,对宝宝来说是很危险的。」
他们为了宝宝没再阻拦,就在我身后看着我填预约表。
我填表的时候字写得又小又潦草,尤其是上一次疫苗时间,因为,宝宝打疫苗的时间其实还没到,我为了确保今晚我人身安全,必须要找一件他们无法拦着我出门的事,所以刚刚撒了谎,反正一直以来都是我带着宝宝打针,他们都不清楚时间。
填完表,我故意将本子合上递给护士,然后立刻拉着老公出了社区医院,害怕护士去看预约表的时候发现时间那里的问题。
回到家后,我将已经睡着的宝宝放到房间的床上,然后坐到床边将手机充好电。
手机重新启动前,我一直看着门外,怕他们突然进来拿我手机。现在他们在客厅小声地说着什么。
手机开机后,我第一件事将手机调成了静音,然后打开了手机相册。
最近的第一张照片就是我昨晚照的枯井。
我将照片放大,仔仔细细观察照片中枯井里的那一摊水,乍一看,好像只是一摊水面倒映着月亮,但是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那个月亮倒影边缘处,好像有个东西。好像是一块布料,我靠近手机反复确认,确实是一块布料,只是因为是晚上拍的照片,看不太清。
突然,照片中月亮倒影变成了一个骷髅脸!我吓得将手机扔在床上,但是手及时捂住了嘴巴,没有叫出来。
因为他们在外面,所以我很谨慎,就算是刚刚那惊悚的一幕,我也将自己的恐惧感压了下去。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再次拿起手机,照片又恢复了原样。
客厅里的谈话声停止了,我知道他们马上就要来房间了,我连忙打开微信,编辑信息:
「小可,明天下午两点如果我没给你打电话,记得联系我,如果一直联系不上我,请带上……」
我的信息还没编辑完,已经听到了朝我房间走来的脚步声,我紧张得手都在抖,继续编辑着信息:
「请带上几个同事来我家,拜托了。」
老公已经出现在门口,我打完最后几个字把信息发给了关系最好的同事,但是时间太紧急,我没有说清楚,也不知道她看到微信了会不会一头雾水,明天会不会按照我说的做。
「老婆,你刚刚给谁发信息呢?」
我打字的动作还是被他看到了,我大脑飞速运转,决定兵行险招。
「老公,我要和你坦白一件事。」
8.
老公走进来坐在我旁边,他的眼睛瞥向我的手机,我趁他开口说话前,将手机放到一边,然后握住他的手说:
「老公,其实昨天半夜,我起床去了院子那里,将枯井上的石板搬开过,然后……」我正在犹豫,要不要说小房间的老太太的事,因为不清楚丈夫到底有没有看到我去了小房间那里,会不会只看到了我打开井盖呢?
「然后怎么了?」
我看了眼老公看我的眼神,和以前相比多了一分冷漠,我觉得还是全部说会比较保险:
「我在枯井前面那堆杂物后面还发现了一个小房间,里面好像还住了一个人。」
「然后呢?」
这个时候,我的余光发现放我旁边的手机屏幕亮了,有人打电话进来了,很有可能是同事小可,我刚刚发的信息不清不楚的,她看到后肯定很奇怪,所以立马给我打电话问我,但是现在老公就坐在我旁边,我不能接电话,而且也不能让他发现有人打电话进来了,万一电话里,小可问起微信的事被老公听到了就完蛋了。
老公看我在发呆,稍稍偏了一下头准备询问,但是他这个姿势就可以看到我旁边的手机了,情急之下,我立马转过身拉住老公的手,开始装作很害怕的样子说:
「老公,太可怕了,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很恐怖。」
老公被我的话完全吸引了注意,全神贯注地看着我,我的位置也刚好挡住了手机,他皱着眉头问我:
「到底怎么了?」
「老公,我觉得我们招惹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不干净的东西?」
「对,你还记得前几天我们吵架,你睡沙发吗?」
「记得啊。」
很好,老公已经完全进入到我制造的话题里面去了,我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说:
「那天晚上,我明明反锁了门在床上睡觉,但是,门自动打开了,然后听到了你的喊叫声,跑出去就发现你倒在了沙发旁边,而且,当时你哭喊着有人剁你的手,我为了安慰你,告诉你你只是在做梦,但是当时,你旁边还有一把菜刀你没发现,我房间反锁的门是怎么开的,为什么你梦见有人剁你的手,旁边就真的有一把菜刀呢?」
「这个……也不能证明什么吧,说不定是你自己没有反锁好门,那把刀我确实没看见,你会不会看错了?」
老公没有相信我说的话,当时我就不该把那把刀藏起来的。
我叹了口气继续说:
「哎,我就知道你不相信我,你继续听我说,最恐怖的事就是昨天,我晚上睡着后,看到我们房间门口有一个人影开门出去,但是你又睡在我旁边的,身影看不出是谁,但是不知道怎么了,我像是被勾了魂一般就跟了出去,我在院子里看到了那个身影,看上去像一个小女孩,她蹦蹦跳跳地去了枯井那边,我跟了上去,到了枯井那里她掀开了井盖,然后跳了下去,我被吓傻了,连忙跑过去。」
说到这里我看了一眼老公,见他在认真听,我的内心也变得没那么紧张了,继续绘声绘色地说:
「但是,我跑到枯井那边后发现井盖并没有被掀开,我很好奇,就把那个石板搬开朝井底看,里面并没有发现那个跳井的小女孩,我准备回房间睡觉的时候,又听到了枯井前面有声音,我就在想,是不是我看错了,小女孩并没有跳井,而是躲在那堆杂物后面,虽然很害怕,但是我还是鼓起勇气去查看情况了,老公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
「我在那堆杂物后面居然还发现一个小屋子!里面好像还住了一个人。」
「你看到人了?」
「没有啊,我本想凑近看一下的,但是那个窗口突然出现一只眼睛把我吓惨了,我不敢再逗留就跑回房间了。」
我说完这些继续装着心有余悸的样子,然后观察老公的表情,他一直盯着我看,似乎想要把我看穿一样。
突然他朝我的脸伸出一只手,我下意识地身子往后倒躲开了,他的手停在半空中,我意识到我刚刚的反应过于警惕了,他刚刚可能只是抚摸一下我的脸,于是我扑到了老公怀里抱着他说:
「老公我好害怕啊,你说,为什么我们会遇到这些事啊?」
老公轻轻拍着我的头,语气很淡然地问:
「你,一点也不好奇为什么那里有一间屋子吗?还有,里面住的是谁你也一点不好奇吗?」
「好奇啊,准备早上问你的,但是早上宝宝又哭又闹,又喊肚子疼就没来得及问,老公,里面住的是谁啊?」
我从老公怀里起身,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无辜好奇。
老公没有回答我,而是抚摸我的头发继续问:
「你平时胆子那么小,半夜里看到诡异的东西还敢跟出去?」
「我不是说了吗,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出去,感觉当时被鬼迷心窍了一样,大脑已经完全不能自主思考了。」
「那个小女孩看上去多大?」
我想了一下我女儿如果没离开,这个时候的年纪,说:
「6 岁。」
老公抚摸我头发的手抖动了一下,他再次盯着我,感觉在审视我一样:
「老婆,你都那么害怕了,回房间的时候还那么小心,都没把我吵醒。」
很显然,老公还是没有相信我说的话,我知道不能再继续装无辜害怕了,我佯装生气道:
「陈明,你什么意思啊,一直问东问西的,你到底在怀疑我什么?我干嘛要装神弄鬼的来骗你?我吃饱了撑的吗?我回房间小心翼翼还不是看你和宝宝睡得香,怕吵醒你们,怎么?宝宝被吵醒了哭起来闹起来你哄吗?我已经这么害怕了,你不安慰我就算了,还一直阴阳怪气地怀疑我。」
老公终于不再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他靠近我搂着我的肩膀哄我:
「好啦好啦,老婆别生气了,只是你突然和我说这些怪力鬼神的,我一时接受不了。」
老公的反应终于让我松了一口气,我应该暂时过关了,今晚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了。
公婆听到了我刚刚大声嚷嚷,急急忙忙赶了过来问: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老公给公婆使了个眼色说:
「爸妈,没事,我和悦然闹着玩了。」
婆婆靠近床边伸头看了眼床上埋怨道:
「你们要吵就去外面,别吵着宝宝睡觉了。」
老公把公婆拉出了房间,他们三个又去了客厅,估计是要讨论我刚刚说的这些话。
我半夜偷偷去调查枯井,又发现了小房间的秘密,公婆他们肯定是以为我已经知道了什么才会这样做,但是他们肯定也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找到了什么证据,所以我刚刚主动坦白我半夜看枯井的事可以获取他们的一点信任。
接下来,我应该怎么找证据呢?那个小房间的老太太一定知道些什么,我得找机会再去公婆老家一趟才行。希望我刚刚的伪装能让他们放松对我的警惕,不限制我自由出入。
趁他们都不在,我赶紧拿出手机点开小可的微信,果然,她给我发了很多信息,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回复她:
「小可,我没事了,你明天下午不用联系我,直接来我家找我,到了之后就说你生日,接我去你家住一晚,记住,你一定要很坚定地接我去你家。你收到这条消息后,不用回我消息,也不要给我打电话,我明天给你解释。」
发完消息,我删掉了聊天记录。
傍晚,一家人一起吃晚餐,公婆和老公对我的态度明显放松了不少,老公还给我碗里夹菜。
我看着碗里的菜,想起来早上儿子说的话,虽然肚子已经很饿了,但还是不太敢吃,于是我看着老公问:
「老公,我可以问一下我们刚刚还没聊完的事吗?」
老公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公婆说:
「没事,问吧。」
我也趁机放下筷子,没有吃东西,看向公婆问:
「爸妈,为什么咱们老家院子里枯井那边还有一个隐蔽的小房间啊?里面好像还住了个人,是谁啊?」
9.
公婆对视一眼后,由公公开口对我说:
「那是我妈,你们的奶奶。」
其实我有猜过,我嫁给陈明的时候,就只见过公婆,家里没人提起过老人的存在,在公婆家发现老人,最大的可能就是公公的亲属,但我实在无法想象,有谁会把自己的妈妈关在那样一个房间里,那么对待,所以,刚刚公公说是他妈妈我还是被震惊到了。
「啊……奶奶怎么会……」
「小明读大学的时候,他奶奶出了事故,把脑袋摔伤了,自那以后就变得疯疯癫癫的了,发病严重的时候还会咬人,有次咬伤了村里的一个小姑娘,我们为了避免她以后再伤到别人,就把她关起来了。」
老公这个时候看上去很伤感,叹了口气说:
「奶奶对我很好,她出事后,我一度很难过,但是毕竟她的状态越来越差,来我们家的亲朋好友一看到她都会被吓到,无奈之下,我们就在院子角落重新修了一个小屋让她住,怕你知道后害怕多想,也就一直没和你说这个事情,没想到你还是发现了。」
我握住老公的手以示安慰:
「我确实被吓到了,但是你的奶奶,也就是我的亲人,是亲人我就不会害怕,我现在更担心的是,我在枯井边见到的那个跳井的小女孩,为什么咱们家会招惹上了那种东西。」
公公和老公说的话我并不相信,我亲眼看到那个屋子内有多破旧,连桌子都没有,饭碗都是放地上的,自己的母亲居然会这么对待,一定还有隐情。从他们口中肯定是无法知道更多的信息了,用鬼魂的说法看能不能套出一点话来。
「悦然,这世上哪来这些东西,可能是你做梦了。」
「对啊,我们在老家住了几十年了,从来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过。」
老公和婆婆一唱一和,否定了我的鬼魂之说,我也不急,噘着嘴装委屈:
「哎,我就知道,说出去没人会相信,就算是我最亲近的人,也不会相信我说的那些,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妈,您还记得上次在这边,被柜子上面工具盒里面的钉子弄得全身是伤吗?您不觉得奇怪吗?好好的,没人动那个工具盒,怎么就掉下来了呢?」
「那个只是意外,可能是我打开柜子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说明不了什么的。」
看他们的表情,没有完全相信我的话,但是好像也相信了我半夜调查枯井并不是知道了他们的秘密。
说多错多,谨慎起见,我没有再多说什么,留点空间让他们去思考,就算他们不信鬼魂,但是我这么一闹,他们多多少少还是会在心里想一下,只要心里有了这个念头,我后面就方便展开我的计划。
吃完晚饭,回到卧室。
宝宝正在床上叽叽咕咕说着什么,时不时地发出咯咯的笑声,很是欢快,像是有人在和他玩一样,老公也来到卧室,他也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宝宝坐在床上,拿着手中的玩具举在半空中,乐呵呵地说:
「姐姐,教我玩。」
但是他前面什么人也没有。
眼前的情景,其实之前我一个人带他的时候见到过,只是我以前没当回事,以为只是小朋友自娱自乐而已,现在再看,心情完全不一样了。
宝宝口中的姐姐,会是我的女儿吗?
和我的淡定不同,老公连着后退了两步,他退到我身后拍了拍我肩膀说:
「老婆,儿子刚刚在和谁说话?」
「你不是也看到了,和前面的空气说话。」
其实,以前家里还有除了我以外的人的时候,他是不会有这种和空气玩耍的现象的,今天当着爸爸的面直接对着空气说话,仿佛就是做给他爸爸看一样。
儿子突然朝我们这边看来,咧嘴笑着,指着老公对我说:
「妈妈,姐姐跑到爸爸旁边去了,她想和爸爸玩。」
这是儿子出生以来第一次叫爸爸,没想到第一次叫爸爸给老公带来的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老公看着自己旁边空空如也,他的眼神透露出他已经开始慌乱了,他咽了咽口水又后退了几步,声音颤抖着喊道:
「爸妈,你们来一下。」
公婆从另一个房间赶了过来,和老公一起挤在卧室门口问:
「怎么了这是?」
老公紧紧挨着公婆说:
「爸妈,咱们还是请个道士啥的给儿子看看吧。」
公婆听到老公这么说后,也看向坐在床上一直朝我们这边笑的儿子。
婆婆的神情看上去有一丝担忧,向来沉稳的公公不屑地说道:
「你怎么也跟着胡闹了,你们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连我这个老头子都知道要有科学观,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那玩意,悦然说的那些,要么就是做梦,要么就是胡编乱造。」
老公听完似乎受到了鼓舞,也不再害怕了,看我的眼神变得有点奇怪,一步一步靠近我说道:
「李悦然,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是不是你教儿子装神弄鬼的?」
我以为儿子的表现会让他们更加相信我之前说的那些话,没想到适得其反了,关系到儿子,他们就会变得越发谨慎。
「老公,你说什么呢?我自己生的儿子,只会好好爱护教导,怎么会去教他做一些可怕的事情,他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啊。」
我说着说着,掉了几滴眼泪,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儿子这时大声哭喊:
「妈妈,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婆婆上前拉住陈明说:
「干嘛呢,别在宝宝面前吵架。」
我顺势转身走到床边,将宝宝抱起来哄,老公的脸色也缓和了,只是公公还在盯着我看,我躲避他的目光,专心看着宝宝哄。
晚上睡觉,我一直在想明天的计划,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他们只是暂时还没有将我禁锢,可能是在考虑我是宝宝的妈妈,对我要做什么总会有些顾虑。
明天,我能顺利出去吗?
第二天上午,老公去上班了,我准备带宝宝去打疫苗,公婆坚持和我一起去。看来,他们对我还是很不放心的。
打完疫苗后,我就安安静静地在自己卧室里等待着同事小可过来。
等下小可过来了,宝宝怎么办?带着走吗?带宝宝走,我行动起来不是很方便,而且会引起公婆怀疑,不带他走,就得留他和公婆一起待家里。
比起他们对我的不信任,我更不信任公婆,我觉得他们是披着人皮的禽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的女儿很有可能就是被他们害死的。
「宝宝,你说妈妈该怎么办?」
我想着想着,把心里的话一下说了出来,儿子看着我抿嘴微笑,用小手手摸摸我的脸说:
「妈妈不怕。」
我看着儿子,将他抱在怀里,小声说道:
「宝宝,妈妈有一个计划要做,你愿意和爷爷奶奶住一晚吗?」
正常情况,这么小的孩子是不会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的,但根据之前的现象,我觉得儿子一定知道我在说什么。
「妈妈,不怕,我留在家里。」
我亲了儿子一口,决定将他留下。
公婆应该是不会对儿子怎么样的,平时对儿子非常好,他们对儿子的爱装不出来。
下午,小可在约好的时间过来了,她平时就是很会说话的那种姑娘,虽然公婆找了各种借口不要我出去,但是小可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了公婆,而且,我一个成年人,公婆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强行将我留下。
和小可出去后,我找了一些理由解释我这么做的原因,然后交代了她一些事情,去商店买了一把小刀放在包里,一切准备妥当后,独自去了公婆老家。
到了公婆家,进院子前,我将手机定位打开,然后调成静音放在院子外隐蔽的草堆里,在上面放了几片树叶,确保看不出来这放了手机,藏完手机后我进了院子跑到枯井后面的那个小房间外面,到了之后发现门居然是开着的,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朝小房子走去。
老婆婆被绳子捆绑着倒在地上,她嘴里塞着一块布,看到我后,拼命摇头,我连忙冲进去将她扶起,拿走她嘴里的布,老婆婆嘴里的布被拿走后马上说:
「你快走,别管我!」
「别怕,我心里有数。」
我开始解绑住老婆婆的绳子,心里在盘算接下来该怎么做。
「砰!」的一声,身后的门被关上,然后是外面铁锁锁门的声音。
我没有回头,继续专心解老婆婆的绳索,老婆婆见门被锁上愧疚地说道:
「悦然,你中计了。」
10.
我没说话,门外这个时候传来老公的声音:
「李悦然,我爸果然没猜错,你就是在装神弄鬼。」
我没理会,看都没回头看他一眼,将老婆婆的绳子解绑后,扶她起身,坐在了床上,门外的老公已经离开了,老婆婆叹了口气说:
「哎,我连累你了。」
我握着老婆婆的手,轻轻拍了拍安抚道:
「老婆婆。不怕,我没上当,看到门开着的时候,我就料到了这是给我设置的陷阱。」
我不会贸然行动,要小可把我从家里带出去时,我就做了两手准备,公婆不怀疑最好,我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可以将老婆婆弄出来调查真相,找枯井的秘密。
另一种情况就是,公婆怀疑我,在我出去后联系老公,让老公提前到老家埋伏我,老公上班的地方离老家近一点。
公公还真是一个精明的人啊,幸好我做了两手准备。
「你知道是陷阱还进来。」
「我只要出现在院子里,就跑不掉了,既然跑不掉,那就干脆主动跳进陷阱,至少,我还能从你这里知道真相。」
「你被关在这里知道真相又有什么用,你以后会和我一样一直被关着的。」
「相信我,我会带您出去的,我来之前就做好了一切准备的,您先告诉我真相吧。」
老婆婆看着我,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她拉着我的手说:
「你女儿和你一样聪明。」
老婆婆的话让我浑身一震,我瞳孔剧烈收缩,因为太过震惊,连说话都变得不利索:
「您……您说什么,我……女儿?我的女儿?」
「对,你的女儿,你先别急,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老婆婆看着前方,眼角湿润,开始讲述她的故事。
原来,她真的是公公的母亲,她在生公公之前也生了个女儿,抱回家没几天,死在了床上,死因是窒息,她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疏忽,给女儿穿太多压迫到她呼吸导致的,直到几年后生下了公公,无意间听到了她当时的丈夫和她丈夫的母亲的对话才知道,女儿是被丈夫的母亲用枕头捂死的,她丈夫母亲的说法是,女婴会给家族带来不幸,男婴才能让家族发扬光大。
她当时偷听到这事后备受冲击,一下没站稳惊动了在说话的丈夫和她婆婆,从此,她就被母子两个人控制被灌下了一碗药,在丈夫走后,她抠自己的喉咙让自己吐了出来,但喝下去的东西还是对她产生了一些反应,她疯癫了一段时间,村里所有人都知道陈家的媳妇发疯了,从此她说的话别人也只会当疯言疯语,大部分的药被她吐了出来,所以药力没有持续多久,她恢复了正常,但是她为了保命只能继续装疯子。
她狠心的丈夫婆婆,把她关在小房间里,她连自己刚出生没多久的儿子都见不到,她的儿子被恶毒的丈夫婆婆抚养长大,也成为了一个恶魔,她儿子长大后,知道她是自己母亲,也不曾好好对待,反而嫌弃自己的母亲疯疯癫癫,曾几度想要将她丢弃,但是村里被评上了市文明新村,村主任会时不时会到各户有老人或者残障人士家里看望问候,每次都会拍照宣扬自己对村民的人文关怀。所以,她就一直被关在了那个小房间里。
她儿子娶的媳妇有一次也在这个小房间发现了她。她本以为,这个新来的姑娘会因为家里关了一个人而害怕,没想到她的三观和父子完全契合,从此以后每天送饭的任务就变成了这个新媳妇来执行,新媳妇来后,她的伙食越来越差,有时候,甚至一整天不送一粒米进来,大多时候都是送一点剩饭剩菜,馊味扑鼻。
后来我嫁给了她没见过几次面的孙子,她通过几次村长来家里看望她时在外面的机会,了解到我是个外地媳妇,名牌大学研究生毕业,觉得我应该不会受到这一家人的影响,便决定找机会联系上我,告诉我这一切。
上次她给我发短信是我婆婆给她送饭后,忘记给门上锁了,她就趁机跑了出去,找了个陌生人借手机,本来准备打电话,但是公婆已经赶过来了,她只能给陌生人报了手机号,要他帮忙发一条短信,时间太短,发不了什么内容,她就要陌生人给我发「快跑」两个字,能引起我的注意来老家调查也算有意义。
听到这里和我收到的那一条短信对上了,我打断老婆婆问道:
「那您是怎么知道我叫什么,又怎么知道我的号码的呢?」
「家里有一个本子,从我嫁到这家开始就存在了,里面记录着家里每一个人的生辰八字,姓名、电话,我趁着村长来家里时偷偷翻了本子找到了你的号码。」
「那,您前面说的我女儿呢?到现在还没听您提起。」
「你别急,听我说。」
老婆婆继续讲述她所知道的一切。
有一天下午,她听到了院子里有婴儿的啼哭声,慢慢地哭声越来越激烈,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过后,声音慢慢变小,最后哭声消失了,然后她听到了「扑通」一声,什么东西掉进水井的声音,她经历过自己的女儿被自己的丈夫和婆婆杀害,所以一下子就明白了,刚刚发生了什么,又一个女婴被害了,这个女婴就是我的女儿。
她被关在房子里,没有任何办法阻止我的女儿受害,但是她很愧疚,是自己的儿子做的这件伤天害理的事,自那天以后,她每晚都能听到院子里有婴儿的啼哭声,她开始还很害怕,但慢慢地她适应了这个哭声,每次婴儿开始哭的时候,她就站在窗边唱摇篮曲,就这样过了几个月,婴儿的啼哭声不再是从院子里传过来的,而是出现在了这个房间里面。
她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她能听婴儿在房间里哭闹声,她有时候对着空气唱歌,还能听到婴儿的笑声。时间久了,她习惯了与看不见的婴儿相处,这个婴儿就像普通的孩子一样,每个月都有变化,由开始只会哭哭啼啼,到后面开始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慢慢地还能开始发出音节,于是,她开始教这个看不见的婴儿说话。
老婆婆见我已经泪流满面,拍了拍我的肩膀继续说:
「我给她取名叫小井,她真的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她也什么都明白,什么都记得,知道是自己的父亲害了自己,但她什么都做不了,她一直担心你被她父亲伤害,一直在想办法帮你,但是力量微薄,连去见见你都很困难,一年多前你重新生了一个宝宝,她在我这里整整三天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一直哭一直哭,她觉得你把她忘了。」
我的心已经如刀割一般疼痛,我哭着说:
「我没有,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我的女儿,我很爱她。」
「放心吧,她从来没有怪过你这个妈妈,你生了弟弟后,她的力量变强大一点了,一直守护在你和弟弟身边,偶尔回来看看我。」
「难怪,儿子经常对着空气乐呵呵的,原来是他姐姐在陪他玩,那老婆婆,她现在在这里吗?」
老婆婆在房间内四处看了看说:
「虽然我从来没有见到过她,但是我能感受到她,她现在不在这里,应该在你家里守着弟弟。」
老婆伸手抹去我脸上的泪水,继续说:
「你怎么就这么冲动跑过来了,他们如果知道你已经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你的下场会和我一样,他们会对外面说你已经疯了,从此以后,你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再相信了。」
「不要怕,我们只要拖延一点时间,不会有问题的。」
手机不在身边,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刚刚婆婆和我说这些事粗略估算大概过去半个小时了,公婆再过个十来分钟就要到了。
老婆婆继续和我说着这几年女儿的点点滴滴,直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我俩才停下来,不约而同地看向门边。
11.
「爸,你真的猜对了,她果然趁机跑回来了。」
「就你相信她说的那些装神弄鬼的话,你把她手机拿了吗?」
「我……忘了。」
「愚蠢!这么重要的东西你都能忘了,她报警了怎么办!」
我在屋内也是一阵无语,千算万算,没算到嫁的男人这么粗心大意,早知道他会忘记,我就不把手机藏在院子外面了,对于愚蠢的人,所有预判都是徒劳。
门打开了,公公和老公出现在门口,公公对着老公说:
「去把她手机搜出来,看她报警没。」
老公正准备朝我走来,我面无表情冷冷地说:
「我没带手机,忘记在朋友车上了。」
老公听我说完停在原地,回头看向公公,公公黑着脸呵斥道:
「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去搜啊!」
老公听命在我身上从头到脚搜索了一遍,确实没发现手机。
公公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他稍微走近了一点对我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没回答反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小明和我说,你向他问起过给你接生的助产医生。」
公公果然是个精明谨慎的人,我随意的一个问题,就能在他心里扎下怀疑的根。
公公继续问我:
「你还没回答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是您多心了。」
「你半夜去枯井那边干什么?」
「昨天已经说过了,我见鬼了。」
「你觉得我会信吗?」
我没有再回答公公的问话,心里在盘算着,如何拖延时间,公公看样子也不打算继续追问我,他对着一旁的老公说:
「去,把你妈叫来。」
老公很听话,立马转身出去了。
公公继续在我面前居高临下,用鹰一样的眼神审视我,我不慌不忙冲他微笑了一下,然后整理老婆婆凌乱的头发。
不一会儿,婆婆和老公一起过来了,婆婆手里还端了一碗东西。
「去给她喝下。」
公公一声令下,婆婆便端着碗朝我走来,我停下给老太太整理头发的手,静静地看着朝我走来的婆婆。
婆婆站在我身前,将碗递给我,劝说道:
「悦然,你自己喝下吧,省得等下受折磨。」
老太太焦急地起身想说什么,被我拦下,我将老太太重新拉回床上坐着,然后趁婆婆不注意,伸出手将她手里的碗打翻,里面暗黄色的液体洒了一地。
公婆和老公都没想到我会直接这么硬刚,都愣住了,我则对着婆婆说: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愚蠢吗?任人摆布一生,嫁给一个魔鬼,便让自己成了魔鬼。」
婆婆像是没听懂我说的话一样,瞪大眼睛看着我,一句话也说不上来。老公倒是被我惹怒,冲过来伸出手抓住我的衣领将我提起,恶狠狠地对我说:
「我们一家对你这么好,你不知道感恩,反而尽做一些危害家庭的事,现在还敢在我妈面前耀武扬威,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给脸不要脸了你还!」
我冷眼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朝夕相处七年了,当初看他忠厚老实,长得又阳光帅气,便义无反顾远嫁。
也怪我自己,是个十足的颜控,现在算是自食恶果了。
「陈明,你求着我嫁给你时,可不是现在这副嘴脸。
「我以前也不知道你这么多事。」
我冷哼一声继续说道:
「你简直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巨婴,没有一点自己的判断,读了这么多年的书简直是在浪费社会资源,被一些老旧观念洗脑,回到家里唯命是从,没有主见,你算什么男人,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不能保护,哦,不对,应该说你,是个什么东西,物种的多样性,我都找不出一个物种可以来形容你,说你像什么,就是玷污了什么,你……」
我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陈明重重的耳光落在了我脸上,我被扇倒在地,他将我从地上提了起来,又举起手对我另一边脸扇了一耳光。
「你也就只会在力量不如你的人面前作威作福了,在你爸面前连屁都不敢放,只敢在我面前说你爸迂腐固执霸道,你在你爸面前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巨婴,白瞎了这么大高个。」
我嘴里继续不依不饶地骂着陈明,老太太起身拉住我的手说:
「悦然,你别说了。」
老太太力量太微薄,阻止不了陈明继续对我使用暴力。
陈明对着我就挥了一拳,我躺在地上,只感觉脸火辣辣地疼,他骑在我身上准备继续揍我,被一旁的公公制止了:
「住手,把她打出事了怎么办,以后被人看到一身的伤多管闲事报警了我们就有麻烦了,只有让她疯了,才会杜绝警察介入,毕竟她在外面工作那么多年,总会有人联系她,她身上不能有明显的伤痕。」
我又猜对了,他们不会让我死或者让我重伤,我是一个与社会没有脱轨的人,我的父母虽然不在这边,但也经常联系,我在这个城市工作过几年,也有交好的同事朋友,有一些甚至知道我家在哪,所以他们一定不会让我真的出事,只有一种可能,让他们可以顺利完全控制我,那就是让我成为外人眼中的精神病,到时候他们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就能忽悠过去,没人会因为一个人突然患上精神疾病而报警。
老公松开了我,并紧咬牙关对我说狠话:
「等以后,你身边所有人都忘记你了,我再慢慢收拾你。」
婆婆在这个时候又端了一碗药进来,将药递给老公说:
「她太倔了,你给她灌下去。」
老公接过药,伸手捏住我两边的脸颊,用力将我的嘴挤开,准备给我灌药。
我挣扎着说:
「等一下,你们真的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调查那口井吗?」
公公伸手示意老公住手,老公的手从我脸颊上离开,我揉了揉自己疼痛的脸说道:
「是你们六年前杀死的女婴、我的女儿告诉我的。」
我心里盘算着时间,只要再拖延一会,我就能得救了,再坚持一下。
「你……你说什么?」
老公拿着药碗的手抖了一下,碗里的药都洒出来了一点。
公公也被我的话惊得愣住。
我趁势继续说:
「你们自己想,我为什么会突然半夜偷偷看井,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不可能是突然掌握了什么证据,那为什么我会突然这样呢?」
我看了一眼沉默的三人,继续说:
「我生完女儿后昏迷,是老公从助产医生手里接过的女儿,然后你们三个一起坐 2 号电梯离开,你们将女儿带到枯井边,将女儿扔进了枯井,哦对了,当时女儿是被一件深紫色的被单包着的,我说得对吗?」
我将梦境中的一些细节讲了出来,他们互相看着,老公和婆婆眼里已经有了恐惧,而公公的眼神还是深不可测,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我的话还是达到了拖延时间的效果,他们暂时没有再想着给我灌药。
我继续说道:
「为什么妈在我家会突然被钉子弄得一身伤,为什么陈明会做那样的梦?真的只是意外吗?」
老公变得慌乱,他摇着头不断往后退,我继续添油加醋:
「她一直都在我们身边,包括现在,她就站在你们三个前面。」
我盯着他们前方的空地,一副那里站了一个人的模样,当然我是什么都没看见,只是在吓他们:
「我相信作恶多端,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我的话已经完全击溃了老公,他双腿都在发抖,还好被公公拉着,不然他这时已经瘫软在地了。
「你说的是真的也好是假的也罢,我不在乎,她要是真的还在,就让她站出来吧,要报复我早就报复了,会等到现在吗?」
与婆婆和老公的态度相比,公公显得很冷静,丝毫没有被我的话吓到,他从老公手中拿过药碗朝我走来,嘴里冷哼一声说道:
「我现在就要给你喝下这一碗让人出现幻觉、精神失常的药,如果她真的存在,不会不管她的母亲的对吧?」
我盯着朝我一步步走近的公公,咬紧牙关,如何才能再次将这碗药打翻?
老太太挡在我身前对着公公说道:
「陈威,你别再作恶了。」
公公看都没看老太太一眼,伸出一只手将老太太推开。
公公对着老公和婆婆说:
「按住她的手和脚。」
老公和婆婆也过来了,蹲下按住了我的手脚,我瞬间无法动弹,公公也蹲下,看着我笑了一下说:
「看样子,她救不了你。」
然后他伸手将我的嘴掰开,另一只手,准备给我灌药。
「啪!」
公公手里的碗突然破碎,然后门口穿来儿子的声音:
「放开她!」
声音虽然还是小孩子的声音,但是腔调听上去却有一种震慑人的力量。
公婆和老公同时回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儿子。
「不是让你把他关在房间里的吗?他怎么来了?」
公公皱着眉头问一旁的婆婆,婆婆一脸无辜地说:
「我是把宝宝放房里的呀,还在外面反锁了,他个子这么小,门把手根本够不到,他怎么出来的?」
「快把他抱走。」
老公起身去门口准备抱儿子,刚靠近儿子就被一股力量弹开,重重摔倒在地。
儿子看到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我,对着他们三人恶狠狠地说:
「我要杀了你们!」
公婆和老公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连一向冷静沉着的公公眼神也变得慌乱。
儿子走到老公身前,伸出一只手指朝上一指,老公居然从地上腾空而起,他整个身子腾在半空中拼命舞动。
宝宝的手指轻轻往下一压,老公又重重摔倒在地,他惨叫一声,看着儿子,惊恐地往公婆身边爬。
婆婆连忙迎上去将老公护在身后。
公公起身朝儿子走去,儿子再次伸出手指往旁边一指,我以为公公会和老公一样被一股力量弹开,但是公公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很轻松地走到了宝宝身前。
我不解地看向老太太,老太太皱着眉头,神情严峻。
「别闹了,回去睡觉。」公公将儿子轻松抱起,儿子一下软趴趴地倒在公公怀里。
儿子突然在公公怀里大哭,嘴里哭喊着:
「不要伤害妈妈,不要伤害妈妈。」
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小房间外面的小道上,几个警察拿着枪冲了过来:
「不许动!」
12.
公婆一家被警察带走,他们在井底发现了三具尸骨,有一个是我女儿的,另外两个据调查也是很多年前死在这一家的女婴。在小房间的地上检测出了致幻的毒药,我和老太太被拉去做了笔录,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中。
我在出发前,就对小可说了,如果一个半小时后打我两个电话都没接听的话,就直接报警,我除了告诉小可地址外,还打开了手机的定位放在老家院子外,警察可以更快、更精准找到我的位置。本来我想自己先在井里找到确凿的证据了再报警的,但是他们给我设了埋伏,那我就实施第二个方案,这样就算没有证据,警察也能抓到他们非法拘禁、非法放毒的现场。
那个助产医生因为收贿,被永久吊销了医师资格证,并罚了款。
本以为一切就这么结束了,但在公婆丈夫三人定罪入狱后不久,他们三个不知道在牢房里发生了什么,三个人都疯了,老公将自己手上的肉全部啃掉了,露出了一节节白骨。
婆婆每天扯着自己的头发,头皮上已经满是血痂,公公每天拿自己的头撞墙,他们三个就一直这么半死不活的。
我将女儿的尸骨选了一块风景宜人的地带埋葬,立了一块墓碑,上面写着:「李井之墓:母亲李悦然,姥姥,刘美英。」
然后我带着老太太一起生活,我的父母叫我回去,我拒绝了,老太太年岁已高,需要人照顾,她陪伴了我女儿这么多年,我也要好好照顾她的晚年。
一天,我怀里的儿子突然对我说:
「妈妈,你是不是因为喜欢男孩才不要我的?」
「傻孩子,你在说什么呢,妈妈什么时候不要你了,你是妈妈最爱的宝贝啊。」
我温柔地抚摸儿子的头,然后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你果然只爱弟弟,但是……我还是不后悔选你做我的妈妈」
儿子很失落地低下头,委屈巴巴地说了一句让我迷糊的话。
「宝宝,是谁有和你说什么吗?」
我猜想,是不是他奶奶平时开他玩笑说了一些什么话,他理解错意思了。
许久,宝宝都低着头没说话,我没太当回事,准备抱着他回房间睡觉。
突然他抬头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说:
「妈妈,你和姐姐说了什么?她哭着离开了。」
「什么姐姐,你没有……」
我刚想说儿子没有姐姐,猛地想到了什么,愣在了原地。
我眼泪缓缓流下,赶紧找到老太太问:
「小井还在吗?」
老太太看了一眼儿子,摇了摇头说:
「她走了。」
我泪如雨下,心如刀绞,老太太拍着我的肩膀安慰道:
「不要伤心,你女儿从来没有怪过你,她本来可以直接对付他们,但是害怕你不知道真相,面对丈夫出事会伤心难过,也害怕他们出事你会受到牵连,所以就一直守护在你和弟弟身边,她大多时间是躲在弟弟身体里的,但是现在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她也该去她应该去的地方了。」
我哭着说:
「她是怪我的,她以为我重男轻女不要她。」
「没有怪你,她只是想在走之前将她心里最开始的疑惑说出来,她知道不是你不要她,她前不久还和我说过,如果还能再来一次,她还会选你做她的妈妈。」
我看着窗外飘过的柳絮,擦了擦眼泪说:
「我愿意生生世世做她的妈妈,爱护她疼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