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骄傲的夜莺鸟啊,你为什么不肯乖乖回到笼子里?」
「杭莺,不乖的宠物只能一辈子活在笼子里。」
1
杭莺拍完夜戏已是半夜 3 点。
路司然一直在外面的车上闭目养神,顺便等她。
到了深夜,气温难免下降得厉害。
杭莺被助理裹得严严实实送到巷口。
穿过这条深巷出去,便能看到一辆等了许久的黑色越野,车牌一看便价值不菲。
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极的「噔噔」声。
到了车身跟前,「噔噔」声才有一瞬的停顿,接着是两道开关车门的声音。
以及车子发动的声音。
外面的冷气不可避免被带进来一些,路司然睁开眼偏过头看过来。
杭莺摘下墨镜帽子,冲他娇娇一笑,「路先生……」
路司然长臂一揽,一把将她拉进自己怀里,抬手勾起她的下巴摩挲,「嗯。」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大概是刚睡醒的缘故,「戏拍得怎么样?有没有被欺负?」
这句话的出镜率颇高,几乎每次他来剧组看杭莺,都会顺势问一句。其实他们都知道,凭借路司然的财力权势,剧组里哪敢有人欺负杭莺。但总归算句关心话。
一般情况下,路司然问,杭莺便会乖巧回答:「没有啦。」
但今天不大一样,杭莺破天荒第一次说了「有」。
路司然摩挲她下巴的动作一滞,语气有些发凉,「谁?」
杭莺半是抱怨似的甜腻腻道:「你啊。」
听到回答,路司然看着她的眼神一暗,唇角轻勾,「我怎么欺负你了?」
今天公司有些突发情况,本来谈好的合作,对方不知为何突然毁约,路司然不得不多忙了一会儿。
但赶来剧组时,杭莺还没拍完。
他今天可没迟到。
「今天是我生日,」杭莺佯装不悦地抱怨,「你忘了。」
杭莺指的「今天」,是零点之后的「今天」。
路司然一早知道自己养的这只娇气的「夜莺鸟」是个什么脾性,他也乐意哄她,「我可没忘。」
没忘,那她的礼物呢?
杭莺左右扫了几眼,努了努唇,示意他自己可没看到礼物。
「自己看看前座?」路司然勾起手指用指节轻轻刮了刮她的下巴,被冤枉似的说她,「小白眼狼。」
杭莺这才像只得了好的猫似的露出笑,「好嘛。」
「谢谢路哥哥……」
「路哥哥」这个称呼太腻,杭莺也只是偶尔高兴了或者在床上才会这么喊他。
其余时候都装「假正经」,喊他「路先生」。
「路先生」本人则对此也受用十分。
「怎么谢?」路司然勾住她的腰,故意不放她去看前座的礼物。
杭莺挣扎无果后,只好叹气似的倾身回来,「谢谢你嘛,路哥哥……」
后座的光线逐渐暗下来,是司机升起了挡板。
2
杭莺跟路司然的荒唐,始于一次「英雄救美」。
当时因为家中负债,唯一具备还债能力的母亲也得重病而死。讨债的人三番四次找上门来,甚至大有要连杭莺一起逼死的架势。
杭莺不得不铤而走险,开始给人陪酒。
路司然来那天,也是杭莺开始「工作」的第一天。
因为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杭莺颇有些笨手笨脚,甚至还不小心打翻了一瓶酒到路司然身上。
当时杭莺煞白着脸不知所措,跟路司然一起来的其他人,立马开了腔骂她调戏她。
那些话,脏得不堪入耳。
杭莺的脸色由白到红再由红到白。
她受惊似的看向在场唯一一个淡定得过分的男人,也就是被淋酒的当事人——路司然。
接收到她的求救信号,路司然审视般地看了她许久。仿佛在确定她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最后在杭莺视死如归般地说出一句「对不起,我赔——」时,路司然才说话:
「你怎么赔?」
通过旁边人心照不宣的挤眉弄眼,杭莺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弄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有点难堪,看着路司然的眼神有一瞬不甘,「赔钱,我能挣钱。」
杭莺说的「挣钱」,自然不是带颜色的那种。
所幸路司然也不是那种容易精虫上脑的人。
最后杭莺签进了路氏集团旗下的一家娱乐公司,虽然分成跟其他人比更苛刻,但路司然也承诺会捧她。
刚开始杭莺跟路司然还算井水不犯河水,尽管有再多她和路司然的绯闻,他们之间也没有不纯洁过。
直到有一次杭莺过生日。
按照公司的福利,会给杭莺举办一个生日趴。
那天路司然也来了。
因为上次投资杭莺拍的网剧直接爆了,公司也从中赚了不少,所以路司然才会亲自出面来表示对她的肯定。
杭莺当晚喝醉了,扒着路司然不肯放手。
所有人都心惊胆战看她「作死」,经纪人上来扯了她好几次,都没能扯开。
路司然垂眼打量她的醉颜许久,将她一把打横抱起往楼上走去。
不顾身后所有人的惊愕。
开了房门进去,路司然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扔到床上,居高临下地俯视她,「杭莺。」
杭莺装自己听不到,甚至还不顾形象地打了个酒嗝,扒着他的胳膊继续睡。
路司然被气笑,最后问她:「还装?」
杭莺这才试探性地掀开眼皮看他。
「杭莺,你想好了。」路司然不想废话。
杭莺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主动将身上唯一一件衣服自己动手扒掉。
她没穿内衣。
是早有准备。
路司然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后噙着笑将人按倒。
喘息间,杭莺听到他问她:「从倒在我身上的那瓶酒就开始算计我了?」
他喘着气笑,「杭莺,要我,不用等这么久。」
3
车子一路开回杭莺名下,路司然给买的那套小别墅。
后座上的麝香味还浓郁得厉害,但杭莺早就累极,在路司然怀里睡过去。
亲了亲杭莺的眉心,路司然将她一路抱回了房间内的浴室。
第二天杭莺醒来时,旁边的位置早已凉透。
路司然去公司了,而杭莺,因为过生日,剧组早早为她腾好了排期,她可以一整天不用回剧组。
酸软着身子从床上下来,杭莺这才发现楼下客厅里路司然为她准备的「礼物」。
是一份某家奢侈品全球代言人合同,以及最近国内外炒得极热的某王后生前最喜欢的项链。
杭莺伸出指尖在上面点了点,然后拿起盒子里的项链为自己佩戴上,顺便拍了张照片给路司然发过去。最后才重新摘下项链放回去,意兴阑珊瘫倒在沙发上。
「嗡嗡。」
对面的消息回得很快——
「很美。」
杭莺刚翘起唇角,对面又发过来一条:「味。」
……
不等杭莺回他,他继续发过来了第三条:「让人给你送了餐,待会儿记得取。」
「好的,谢谢路先生。」杭莺以公事公办的口吻回。
路司然看着手机屏幕上对方有些冷淡的回复,最后无奈般地笑笑没再回。
今天杭莺生日,他没陪她。
她不高兴也正常。
「路先生。」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刘总来了。」
「杭小姐,您的餐到了。」
杭莺打开门接过路司然为她订的餐,是她吃惯了的那家。
送餐小哥很上道,虽然认出了是杭莺,但也没有跟她多搭讪或者要签名。
杭莺窝在房间里看了三四部电影后,路司然才回来。
杭莺早已看困睡着了,还是路司然捏了捏她的鼻子她才醒。
见他终于回来,杭莺带着撒娇气和倦意问他:「你怎么才回来呀?」
听杭莺提起,路司然一面将她捞起往自己身上托,一面回答她:「还是上次的事情。」
杭莺往他身上贴贴,「很棘手吗?」
「嗯,」路司然应,接着又笑,「背后撺掇刘总的苏纪安,估计觉得很棘手。」
「是苏纪安撺掇的刘总?」杭莺讶然。
路司然盯着她有些轻微肉感的唇看了半天,最后挪开视线去看她的眼睛,「你不知道吗?」
杭莺的目光闪了闪。
她使坏般地咬上他的喉结,含含糊糊道:「我哪儿知道呀。」
4
几乎快天亮,杭莺才睡过去。
路司然握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往自己怀里嵌,最后轻轻骂了声「小白眼狼」,才一起睡过去。
次日早,杭莺比路司然先出门。
出门前路司然揽着她的腰问她:「怎么不戴我送你的东西?不喜欢?」
杭莺轻哼一声,「就是不喜欢。」
路司然了然,「不喜欢项链,更喜欢我?」
杭莺才不理他,从他怀里挣出来就跑上了车。
今天要拍的是杭莺所饰演的女主角跟男主决裂的戏份。
杭莺刚从车上下来,助理还忙着给工作人员发咖啡,剧里饰演男主角的那位便凑了上来,「杭莺,你终于来了。」
「待会儿要演到你刺我一剑,手下留情啊姜姜。」
「姜姜」是角色名,大名叫「宋姜」。但这位男主角一直想方设法跟杭莺套近乎,总亲昵地叫她「姜姜」。
杭莺对此正面拒绝了几次,没有成效也就懒得搭理他了。
恰好不远处导演开始喊人了,杭莺冲他礼貌点头转身离开。
到了拍戏的时候,这位男主角不知道是吃错了药,还是不在状态,好好的戏硬生生卡了好几次,每次都卡在他拉杭莺手的时候。
最后导演发了火,他才没有再卡。
杭莺提着剑的时候就觉得剑有些重,但因为开拍前也试过,确实没问题,她便没在意。
剑尖直直朝那位男主角刺过去,「扑哧」一声。
不是血浆袋破裂的声音,而是剑尖真的刺进去了。
血溅了杭莺一身。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拿药箱的拿药箱,招呼人的招呼人。
导演安抚得差不多以后,过来安慰杭莺,「吓到了吧?」
杭莺心有余悸地点头,最后在导演的批准下,回了房车暂时休息。
刚上房车,路司然便打电话过来,「在做什么?」
杭莺扯了扯身上沾上血的衣服,被吓到似的跟他说话:「刚刚剧组发生了意外,我好像把人捅了——」
「嗤,」路司然笑,「吓到了?」
杭莺委屈地应「是」,「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意外啊?」
路司然没回答,「杭莺,除了我,不可以有别人,懂吗?」
5
剧里的男主角受伤住院,因为时间排期,不得不另外换了个男演员过来补拍。
杭莺对此没有任何意见,新来的男演员并不会太接近她,这让杭莺大大松了口气。
因为某天拍戏结束得早,杭莺心血来潮去了趟路氏总部。
见路司然需要预约,但见路司然的秘书可以不用。
前台打电话给秘书后,秘书急匆匆地下来接杭莺。
杭莺说要给路司然个惊喜,她亲自来接他下班。
秘书不疑有他,将杭莺带去了路司然的办公室。
路司然正在开会,杭莺只能一个人在办公室等他。
等他的过程太无聊,杭莺当着秘书的面儿四处转了转办公室。最后坐在沙发上等路司然开完会回来。
中途杭莺还问了秘书一嘴:「你家路总平时有没有带别的女人来过啊?」
秘书被问得发窘,最终摇摇头说没有。
但杭莺还是不信,又问:「我听说你们路总办公室还摆着床,是不是真的啊?」
秘书这次还是否认,杭莺却站起身开始四处翻找起来。
期间还不小心翻出了路司然藏起来的保险箱。
最后路司然回来,杭莺还气呼呼地跟他告状,「你秘书说你带女人来过这儿,办公室里还有床。」
秘书有口难言,站在旁边冲路司然直摇头。
路司然则直接就着这次肯定了这一说法,并且拉着杭莺一起身体力行。
隔了将近大半个月,又是一场夜戏后,杭莺收工回家。这回又是路司然亲自来接她的。
因为杭莺接下来几天都要出国拍宣传广告,所以这天晚上两个人闹到很晚才睡。
第二天路司然跟司机一起送她去机场,临下车时,路司然半是不满地重重咬了口她的唇,叮嘱她:「拍完早点儿回来。」
杭莺自是乖巧应下。
路司然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最后打电话让秘书准备了几样的东西,说是可能会用到。
挂完电话后,路司然重重按了按手机屏幕上,杭莺上次发给他的那张戴着项链的照片。
心野了。
这只夜莺鸟。
6
飞机飞了将近 13 个小时。
一落地,便有工作人员来接机。
这次拍的就是上次路司然给杭莺准备的那份,某家奢侈品全球代言人合同的广告。
对方说要在古堡实景拍摄,尽可能拍出高贵感。
所以整个行程少不了要好几天。
这几天,每天晚上路司然都会给她打视频电话,聊的内容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有意思的,无非就是问一些累不累之类的话题。
杭莺娇声跟他抱怨累,他便笑得放肆,「有多累?比跟我还累?」
杭莺不跟他聊这个,她反问他:「路哥哥,我不在,你不会想我想到哭鼻子吧?」
路司然盯着她笑,「杭莺。」
意思是杭莺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不过最后他还是说了一句:「快回来吧,我很想你。」
「嗡嗡。」
杭莺的手机上同时进来一条消息,「东西呢?」
杭莺敛下眉眼笑他。
顺便给手机上刚才进来的消息回:「等下发给你。」
那边很快又回她:「怎么?有感情了,舍不得动手了?」
这次杭莺没有再回他。
广告终于拍完那天,国内突然爆出了一则消息。
说路氏恶意打压竞争对手、扰乱市场、转移资产、钱色交易,甚至于十年前逼死了某企业董事长,导致对方家破人亡。
除了曝光一些用以佐证的账目资料以及照片之外。
同时爆出来的,还有十年前路司然从某家人门口走出来的监控画面,上面显示的时间正是对方自杀的那天。
与此同时,因为动静闹得太大,当天路氏便涌进了一批人突击查账。
路司然本人也被带走盘问。
期间路司然始终没有联系她。
是不知道她也有参与,还是另有准备?
杭莺在这边,等待得颇有些心焦。
说白了,像路氏那样的大企业,即便借力苏纪安,她其实也没有把握一击必中。
可机会实在太难等了,她在路司然身边待了好几年,才终于得到了他的部分信任,最后让苏纪安钻上次刘总跟他扯皮的空子,找出一些漏洞来算计他。
「嗡嗡。」
手机震动起来。
杭莺忙拿起手机,上面是一则新闻,还在报道路氏今天发生的变故。
退出界面后,杭莺顺手打开微信,她和路司然聊天框里的内容还停留在昨晚——
「什么时候回来?」路司然问她。
「再过几天吧。」杭莺回。
路司然再没回她。
7
杭莺第一次见到路司然,并不是打翻酒的那次。
她第一次见他,是在自己家里。
那时杭父卷进一场颇有争议的案子里。
当时还有些青涩的路司然来拜访杭莺的父亲。
说是拜访,其实也就是来劝说杭父放弃手上的项目。
杭父自然不肯,当时的路司然不知拿了什么东西出来,摆在杭父面前。
杭父面色铁青没说话。
路司然走后的当晚,杭父跳河自尽。
杭父跟路司然谈话时,杭莺就躲在书架后面。杭父以为她出去玩儿了,便没有在意。而路司然更不可能知道她也在,并且目睹了全程。
杭父死后,原本还扑朔迷离的案子被直接按实在了他身上。公司破产,还欠下不少债。
杭母不知从哪儿拿了笔钱,还了大头。
但还有一部分还不了,只能靠杭母工作赚钱。
一夕之间,杭莺从被父母娇养疼爱的小公主,变成了畏罪自杀者的女儿。
后来在打翻酒之前,她其实还遇到过他一次。
那次路司然去她所在的大学演讲。
这么多年来,他的模样几乎没怎么变。
她几乎是在他登台的第一瞬间就认出了他。
周围都是因崇拜仰慕他而响起的掌声和欢呼,只有她,坐在一众热闹中,周身泛着凉意。
演讲结束后,她故意装作仰慕追上去问他:「路先生能一路这么成功地走到现在,有没有过内疚的时候?」
那时候杭莺因为感冒戴着口罩,所以后来打翻酒那次,他好像没认出她。
8
路司然被迫接受调查,暂时不能联系外界。
杭莺这边即便结束了工作,也暂时没敢回国。
好在剧组那边因为自己的投资方路氏,暂缓了拍摄。不着急叫杭莺回去。
在助理欲言又止了好几次后,杭莺终于出声,「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助理这才犹豫着问她:「杭姐你要不要,联系一下路总?」
杭莺现在躲他还来不及,怎么还会凑上去找他?
接收到杭莺的拒绝信号,助理也叹了口气不再劝她。
大概过了两三天。
这几天总是半梦半醒睡眠质量极差的杭莺终于睡了次实觉,还梦到了苏纪安安排她故意接近路司然的场景,结果刚睡到一半,就被助理催命似的敲门声唤醒。
「杭姐!大事啊杭姐!」
杭莺拖着有点儿发僵的身体起床开门,刚开门就被助理的手机怼脸。
往后退了一步,杭莺才看清楚上面的内容:
【曝路家周围警力被撤,疑似已查明案情!】
警力被撤。
杭莺提起心脏接着翻看了几条,消息大同小异,大概都是在说,路司然已经没事儿了。
不过还有一条不太一样的:
【曝苏家长子苏×安被捕,或与路氏一案有关!】
所以她先前为扳倒他做的努力,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她还是没能为自己的父亲报仇。
而且,就连苏纪安也被抓了。
就在杭莺的胸口一阵发凉时,外面的门被敲响。
助理跑过去看猫眼,发现门外来了几个陌生男人,看起来很不好惹。
「杭姐——」助理快被吓哭了。
杭莺猜到了什么。
正在这时,她自己的手机又「嗡嗡」地震起来,是路司然打来的电话。
「怎么接电话这么慢?嗯?」电话的另一端,路司然还像什么事情没有发生一样,用一种极为平常的语气问她。
「路哥哥——」
杭莺扯起假笑,她总觉得他已经知道了背后有她的手笔在。
「嗤,」对面传来一阵轻笑,「现在知道叫路哥哥了?小白眼狼?」
杭莺继续装,「我不是一直都这么叫你吗?」
「人应该已经到你门口了吧?」
「回来吧,杭莺,」路司然还是一副没有生气的语气,「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9
路司然早有后手。
不仅早就知道杭莺的意图,还反过来借着杭莺跟苏纪安合作,把一直以来的死对头苏纪安送进去了。
这么一来,杭莺不得不被他安排的人带回了国内。
一下飞机,杭莺就被送上了在外面等了许久的路司然的车上。
路司然这次依然在闭目养神。
听到杭莺上车的动静,他才半眯着眼朝她看过来。
杭莺被他看得有些发怵,但还是硬着头皮叫他:「路先生。」
路司然「嗯」了一声,问她:「怎么不叫路哥哥了?」
杭莺打定主意装傻到底,之前她跟苏纪安联系的次数并不多,这次对付路司然也是苏纪安那边出的头,更何况看路司然目前的态度,也不像要报复她。
「路哥哥,」杭莺从善如流,「前几天在国外我都被吓坏了,担心得觉都睡不好。」
这话是真的。
路司然自然知道。
他也知道杭莺因为什么担心。
但杭莺都打定主意要装了,他也没必要戳破,闹得她奋力反扑。
「吓坏了怎么连一个电话都不给我打?」
路司然故意逗她。
「对不起。」
路司然没想到她会道歉,但她的下一句又让他忍俊不禁。
「我担心我一联系你,会顺带爆出你包养我这种不光彩的事情,雪上加霜。」
杭莺眨巴着眼,说得很真心的样子。
路司然也就没再抓着不放,念了句「小白眼狼」,将杭莺扯进自己怀里。
素了好些天,当晚杭莺差点儿被路司然榨干。
直至第二天下午,杭莺才醒。
这一醒就发现,自己,好像被路司然囚禁起来了。
她的一只脚腕被脚镣锁住,锁链的另一头在路司然手里。
最恐怖的是,路司然与她之间,隔着一个硕大的鸟笼——她在里面,他在外面。
10
其实被倒酒在身上的那天,杭莺刚从门外进来,路司然就认出她了。
他记得她的那双眼睛,很独特,透亮透亮,像小鹿的眼睛。
那次他去某个大学演讲,演讲结束她追上来问他:「路先生能一路这么成功地走到现在,有没有过内疚的时候?」
他那时候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反问:「你有过内疚的时候吗?」
杭莺那时瞪着那双透亮的鹿眼,愤怒似的回答他:「当然没有!」
路司然被她认真的劲头戳到,挑了挑眉点头,「那我也没有。」
杭莺当时气坏了。
后来从那个大学回公司的路上,路司然交代秘书去查了杭莺。
这才知道杭莺是杭岸雄的女儿。
尽管如此,他也没有防备她。他当时只是觉得杭岸雄的这个女儿很有趣。
再后来听说杭莺的消息,便是听说她母亲得了重病。
他难得发了次善心,为她母亲请了国内外知名的专家看诊,结果却依然没把人救回来。
但路司然毕竟不是活菩萨,杭莺的母亲去世后,他也没有再关注她的消息。
直到杭莺出现在那个混乱的场合。
她求助似的看他,一双鹿眼看得他心痒。
他知道她是在苏纪安的指使下故意接近他的,也知道她是另有所图。
他甚至能看出她对自己掩饰起来的恨意。
但正是这样一个带着利爪的小宠物才更有趣,不是吗?
结果显而易见,他将她签进了自己的公司,跟她开始了这场狩猎游戏。
杭莺自认为将自己的意图层层掩饰,便能暂时迷住他的眼。
生日会那天,杭莺刻意勾引他。
他对她有兴趣,并且兴趣不小。
于是一切都水到渠成。
开始了这种畸形关系后,杭莺带给他的惊喜越来越多。
他从来不知道,长着那样一双透亮鹿眼的人,能一举一动都稳稳踩在他的心上。
她勾起人来,半分不输给传闻中的狐狸精。
即便是别有所图,也能引得人甘愿入局。
慢慢地,杭莺开始学会了跟他撒娇,学会了跟他使小性子。
他乐得惯她。
从前她是杭家的掌上明珠,以后,也会是他路司然一手娇养的骄傲夜莺鸟。
但事情还是发生了,夜莺鸟开始不再如表面上那样乖巧了。
杭莺会在背地里偷偷跟苏纪安联系,还会忽悠他的秘书。借着找床的名义故意翻他的办公室。
他一直在给她机会。
之前剧组有男人故意占她便宜,他让人把道具换成了真剑。
他跟她说除了他不可以有别人。
后来她出国。
他让秘书提前去准备了鸟笼和脚镣,她不乖,不乖的话就只能安安静静待在笼子里了。
后来的变故,他很清楚有她的参与。
但很可惜,她能替苏纪安找出来的东西,都是他故意放给她的。
没有任何威胁性。
骄傲的夜莺鸟啊,你为什么不肯乖乖回到笼子里?
11
「吓到了?」
路司然扯了扯手中的锁链,扬唇笑笑。
杭莺跪坐在鸟笼内的床上,银色的锁链愈发衬得她皮肤白皙。
「路哥哥——」杭莺压下内心的恐惧感,腻声喊他,「你这是做什么?」
路司然默不作声看她,直到杭莺又一次心慌似的喊了他一声「路哥哥」,他才又道:「杭莺,不乖的宠物只能一辈子活在笼子里。」
杭莺娇笑的面色差点绷不住。
从这天开始,杭莺便被囚禁了起来。
剧组那边路司然也给打了招呼,让把杭莺的戏份往后挪挪,损失的部分由他承担。
而路司然,则也开始将大多数的办公地点安排在了家里。
杭莺在笼子里的床上,他就在离她不远处的办公桌后。
与此同时,外面关于杭莺被雪藏的种种猜测甚嚣尘上,甚至有人猜测杭莺跟路司然感情生变。
又一次欢好后,杭莺终于找到机会,拖着脚镣从鸟笼中逃出来。
她深知凭借自己的力量无法真正逃出去,但她还是想尽力传一些关于自己的风声出去,引起注意。
但没等她打开房门,便有人从后将她揽进怀里。
那人低沉的嗓音响起,「想去哪儿?」
路司然没有暴力倾向,所以在狠狠吓了杭莺一跳后,他也没有再如何对杭莺。
但是破罐破摔的杭莺却不再像之前那样,愿意一味迎合路司然了。
这次路司然刚解开鸟笼的锁进来,杭莺捞起一个枕头便朝他砸过来。
枕头没有任何杀伤力。
路司然接住枕头冲杭莺笑,「学会发火了?」
杭莺看着他的笑,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扑到了路司然身上,发狠似的咬上他脖颈的大动脉。
路司然被她突然冲过来的猛劲扑得靠在笼子上,他任由她使劲儿咬他。
后来因为两个人的身高差距,杭莺不得不累到坚持不住了。
路司然的脖子上,还印着一个颇有些恐怖的带血牙印。
杭莺喘着粗气,唇上染上了艳丽的血红,但通红的眼睛里却含着泪。
她恨不得替自己的父亲咬死他。
但路司然却没有一点儿被伤害者的自觉,杭莺瞪他,他还翘着唇角问她:「解气了?」
杭莺只觉得他在挑衅,仍不肯跟他说话。
路司然只能忍痛跟她解释:「事情跟你想象中的有偏差,不过杭莺,你要相信我,嗯?」
就这么由杭莺单方面冷战了几天。
路司然那八百年不露面的父亲找上门来。
当时路司然不在家,路父直接带人闯了进来。
看到被关在鸟笼子里的杭莺,他没有表现出任何诧异,他叫人将笼子暴力破开,把杭莺放了出来。
「杭小姐,」他貌似心平气和地跟她沟通,「上次的事情,司然可以不计较,但我不能不计较。」
「你会毁了司然。」
「更何况,当年的事情,你对司然有误会。」
12
当年杭父在跟路司然不欢而散后,其实还接到过一个电话。
因为警方已经顺藤摸瓜查到了杭父身上,紧接着下一步,就会是与杭父背后的另一个人。
那个人为了自己的安全,不得不弃卒保帅,舍弃掉杭父。
杭父当时接到的电话便是那个人的。
为了家人的安全,几番权衡利弊后,杭父还是跳河自尽了。
路司然当时跟杭父谈的,其实就是关于杭父背后的人。
只不过一切太过凑巧,路司然刚跟杭父谈完,紧接着杭父就接到了那个人的电话,随后自尽。
杭莺当时只看到杭父自尽当天跟路司然有过短暂会面,但并不知道杭父还曾接到过一个「催命」的电话。
13
路司然对杭莺的感情失控,担心过早知道真相的杭莺会冲动,最后像对付他一样孤注一掷受到伤害,甚至不惜拿自己当饵。
可以明显看出,杭莺在路司然心里的地位绝不普通。
路父自然要以可以替杭莺拉当年害死他父亲的人下马为交换条件,换杭莺离开路司然。
杭莺抿唇看着杭父,对他话里内容的真假还有些怀疑。
这时接到消息的路司然也赶了回来,他脖子上结了痂的牙印还明晃晃地露在外面,似乎要昭告所有人他被自己咬了。
一见到房间内被毁坏的鸟笼,以及互相对峙的杭莺和自己的父亲,路司然也明了了些什么。
他走过去不顾杭莺的反抗,将她揽进自己怀里,然后抬眼看向路父。「老路,你越界了。」
路父没有理会路司然,而是跟杭莺说了句,「杭小姐,记得好好考虑我刚才说的。」便带着自己的人转身离开。
路父走后。
路司然看了眼杭莺被脚镣磨得有些发红的脚腕,被气笑了,「跟别人能说话,就是不能跟我说话?」
对此,杭莺的回应依然是默不作声。
路司然拿她没办法,他舍不得她受伤,对她是逼又逼不得,放也放不得。
最后因为鸟笼损毁严重,路司然干脆也不再让她住在原来的房间了,连她脚腕上的脚镣也解开了。
晚上,路司然提着药箱过来给杭莺的脚腕上药,被杭莺照着胸口又踹了一脚。
「杭莺,」他握住她另一只没有磨红痕迹的脚腕,「别拿让自己难受来报复我。」
杭莺这才望着他好半晌,暂时消停了。
到了睡觉的时候,路司然本来没想动杭莺,但耐不住杭莺突然主动勾他。
他知道她又要算计他,但也只能乖乖跟她一起沉沦。
果不其然,到了后半夜,路司然便睡死过去。
杭莺扔下沾了乙醚的毛巾落荒而逃。
上次路父过来,其实还趁路司然不注意留下了一瓶乙醚。
杭莺也是在洗澡的时候,才偶然发现浴室里多出的一瓶没有包装的透明液体。
14
杭莺从路司然的别墅跑出来,路父派来的人已经在门外等待了许久。
脚腕上路司然为她涂的药还泛着丝丝凉意。
杭莺在门口站了好半天才终于上了车。
上车前她没忍住,还是回头看了眼黑灯瞎火的别墅二楼。
车子一路行驶到了路家老宅。
路父看着跟手下人一起进来的杭莺,笑了笑,「杭小姐,你是个明白人。我就直说了,你应该知道当年能逼死你父亲的人,对路家来说也不是好招惹的。这次路家可以帮你,但你要知道路家帮你的代价,如果下次你再招惹上别的什么人,难道还要让司然像这次一样为你犯险吗?」
「司然重视你到有些过分了,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我也是站在客观层面为你和司然考虑。」
「你说对吗?杭小姐?」
接下来的日子,杭莺一直待在路家老宅,路父收了她一切的对外通信工具,所以她自然不知道外面的腥风血雨。
先是一场小小的贪污案被曝光出来,在网上引发热议,再接着便是有人发现,这场贪污案似乎牵扯到多年前自杀的杭岸雄。
于是杭岸雄的自杀案也被翻出来大肆讨论。
杭岸雄的自杀案本来就蹊跷,引发热议后热度更是降不下去。
顺带着,杭岸雄当年的社交关系网也被曝出来。
路家及其他许多家均被牵扯进去,甚至还有某个杭姓女孩差点儿被绑架的消息传出来。
但好在最后事情发展得还算顺利。
由此,导致杭岸雄自杀的那个人落马。
这次的案件造成的社会影响实在太过恶劣,于是被当成了典型案例侦办。
杭莺也是直到被警方传唤,才知道外面这些天发生了什么。
莫名地,杭莺觉得这次案件不仅有路父的手笔,还有路司然的运作在。
甚至,她能感觉到路司然先前囚禁她,也跟后来传出某杭姓女孩被绑架的消息有关。
但很可惜,她再没有机会见路司然。
送她出国离开前,路父最后跟她说的一句话是:
「杭小姐,你该庆幸,你这次的仇人,恰好也是别人的眼中钉,不然就连路家也没办法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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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莺被路父秘密送出国,为了扰乱视线,还替杭莺安排了许多条不同的航线出行。
微博上杭莺突然发布的退圈声明,引发了很多热议跟猜测,路司然处理完一切才知道,杭莺已经不在路家老宅了。
动用关系找杭莺需要时间,于是在那之前他先去找了路父。
路父似乎早知道他要来,面前摆着两杯沏好的茶。
「司然。」他招手示意看起来颇有些阴沉的路司然入座。
路司然不愿多耽搁时间,「杭莺在哪儿?」
路父没有计较他的不礼貌,抿了口茶后才回答:「既然人已经决定离开你了,你找她还有意义吗?」
路司然冷笑一声,「不是您逼她的?」
「当然不是,」路父否认,「如果杭莺不愿意离开你,我逼她也没用。」
「我妈当年离开您,您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路司然起身,「老路,我的人,我会自己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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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司然最后找到杭莺时,是在某个著名的景点,杭莺正拿手里买来的特殊食料喂鹿。
一双突然愣住的透亮鹿眼,比旁边真正的鹿,更让他挪不开目光。
「杭莺,」他如释重负般地笑,「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