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晚上 8 点算晚吗？
在中国肯定不算，这个点你可能刚吃完晚饭，还能去逛个街、看个晚场电影。
但在印度，晚上 8 点就已经算「深夜」。
你试想，一个女孩深夜行走在印度的大街上，会经历什么？
2012 年 12 月，一个印度女孩晚上和男友看完电影后，坐公交回家。
结果，女孩却在公交车上，被六个人渣侵犯至死，肠子都被扯出来一大半。
事后，她还被人渣们嘲讽：「她就不该反抗。」
危险
2012 年 12 月 16 日，印度首都德里。
这天晚上 8 点，23 岁的女大学生乔蒂，和她的程序员男友潘迪，刚看完电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
如果换了我们，接下来可能会找地方吃个宵夜，顺便逛逛好玩儿的夜市。
毕竟，这才晚上 8 点，正是情侣约会的大好时间。
毕竟，男友就在自己身边，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是别忘了，这是在印度。
这个时间点，对一个印度女孩来说，危险系数已经呈指数级上涨。
所以，乔蒂和男友潘迪出了电影院后，直奔马路边，准备坐公交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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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蒂看电影的商场外景
几分钟后，一辆私人公交缓缓驶来，停在了他们面前。
「你们去哪里？」
一个活泼的大男孩从公交车里伸出头，大声地问。
乔蒂如实回答了自家地址。
之后，车里的男孩又说：「上来吧，我们顺路！」
在印度，这种私人运营、私定线路的「公交」很常见，类似于咱们国家的黑车。
乔蒂和男友没多想，就一前一后上了车。
然而，车子刚一开动，乔蒂就后悔了。
因为她发现，在这辆公交车上，除了司机，还有 5 个人。
确切地说，是 5 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并且这些男人的目光，自乔蒂上车后，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
这是种什么感觉呢？
试想一下，你是一个 1 米 6 的小姑娘，乘坐电梯时，突然走进来五个魁梧大汉。
他们将你团团包围，让你在这个密闭空间里无处可躲。
那感觉，窒息又压抑。
而现在的乔蒂，就是这个处境。
她下意识地警觉起来，并且悄悄打定主意：下一站，就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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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印度公交车内
她死死抓着男友的手，眼睛盯着窗外，生怕出什么岔子。
然而，乔蒂一直也没等到下一个站点的到来。
公交车就这么一直开，根本没有要停靠下客的意思……
乔蒂的心里咯噔一下。
如果任由车子这么开下去，真不知道他们会被拉到哪里去！
乔蒂和潘迪都觉得不能再拖了，立即大声说道：「你们走错路了！停车！让我们下去！」
这个音量，足以让开车的司机听得一清二楚。
可偏偏，司机像个聋子，没有任何反应。
同时，车上的另外五名男乘客，齐刷刷地站了起来，朝乔蒂和潘迪走来。
其中一个男人边走边说：「这么晚了，还跟男人一起出来？」
轻蔑的语气，油腻的眼神，他表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一个女人，大晚上的不回家，还跟男人出来乱逛？简直就是荡妇！
说着，男人就向乔蒂伸出了咸猪手……
「你要干什么？！」
潘迪见状，立刻抓住男人的手，甩到了一边。
正常来说，一个男人想调戏别人家的女友，被制止后会立刻收回咸猪手。
可偏偏，某些印度男人是例外。
被呵斥后，男人不但没有收回手，还恬不知耻地反问潘迪：
「这该问你啊，你为什么大半夜的把她带出来？」
潘迪顿时怒不可遏，挡在了乔蒂身前。
就是这个动作，让车上的五个男人更来劲了，握起拳头蜂拥而上。
1v5，结果可想而知。
潘迪很快就被铁棍打晕，被拖进了公交车前面的驾驶室。
而乔蒂呢？
她被男人们拖到了公交车最后面。
因为那里宽敞，因为那里更方便「办事情」……
五个男人就像野狗一般向乔蒂扑来！
乔蒂拼命地哭喊、挣扎，甚至撕咬扑在她身上的人！
但根本没什么用。
他们扇她耳光、踹她肚子，在她身上各处啃咬，并轮番强暴了她。
随后，开车的司机也加入了进来。
六个人。
六个人渣一般的印度男人。
乔蒂怎么也不明白。
她只是和男友出来看个电影，时间也只是晚上 8 点而已。
这里可是印度的首都德里。
这里可是灯火通明的大街上，他们怎么就敢明目张胆地轮奸她？
然而，「轮奸」远不是这场暴行的终结。
乔蒂的激烈反抗，彻底激怒了这 6 个暴徒。
一个大晚上出来闲逛的荡妇，还装什么纯洁圣女？
只是强奸你而已，你竟然还敢反抗？！
男人们气急败坏，顺手抄起手边的铁棍，照着乔蒂的下体就捅了进去！
注意，这是铁棍。
足有半米多长、二十毫米粗，表面还生了锈。
它原本是千斤顶的 L 形手柄，但此时，却被硬生生地捅进了乔蒂的身体。
一瞬间，鲜血就顺着乔蒂的腿流了下来……
暴行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乔蒂被反复强奸、虐打，浑身上下鲜血淋漓，肠子都被生生扯了出来！
到最后，她整个人已经麻木了，脑子里只剩一件事：
活着，我必须活着。
暴行的最后，乔蒂终于没有力气再反抗。
而这乖顺的样子，也让几个男人消了气——他们总算尽兴了。
随后，公交车靠边停车。
乔蒂和男友潘迪，被扒光了身上所有衣物，像两块垃圾一般被扔下了车。
救治
乔蒂和潘迪，被扔在了首都德里的大街上。
街对面就有一排高级酒店，灯光明亮，如同白昼。
过往的行人也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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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对面的酒店
很快，在乔蒂和潘迪的周围，就聚集了 30 多个围观的男人。
没错，只是围观。
他们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报警、叫救护车通通都没有。
试想一下，如果在晚上九点多，北京的大街上躺着一对浑身是伤、昏迷不醒的情侣……
先不说群众有什么反应，警察必然在几分钟内赶到。
但是在德里，没人在乎这件事。
直到夜里 11 点左右，终于有一个好心大叔报警、叫了救护车。
他还跑到对面的酒店，拿来了两条床单，将两个赤裸的年轻人包裹起来。
「嘿！你们倒是帮帮忙啊？」
他一边忙着一边喊。
但是围观者，依旧没有人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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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大叔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救护车和警方的到来。
乔蒂和男友被送往了医院。
男友潘迪还好，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四肢骨折了而已。
乔蒂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她的脸、嘴唇、四肢，遍布咬痕，阴道出血严重，子宫被钝器刺穿。
最惨的是，保留在她体内的肠组织，仅剩下 5% 。
这时的乔蒂，身体的各个系统、功能都在衰竭。
如果换了其他人，恐怕早就没命了。
可乔蒂依旧在撑着，她是在用自己强大的意志力，和死神极限拉扯。
就连医生都十分震惊：「她竟然还活着，这本身就是个奇迹！」
诊断后，医生们初步得出结论：
乔蒂活不过 3 天。
一个正值青春的女孩，就这么被下达了死亡通知书。
那么，此刻，六个人渣在做什么呢？
在洗车。
因为乔蒂的反抗，公交车内部被搞得乱七八糟，所以他们得收拾干净，顺便清理证据。
同时，他们还瓜分了从乔蒂和男友身上抢来的衣服、鞋子、手机和手表。
人渣们个个表情轻松，丝毫没有作恶之后的悔恨和恐惧。
是不是很奇怪？
只要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强奸、轮奸是明显违法的，是要被判刑的。
那为什么他们还能如此平静？
我们来看个数据：
2021 年印度内政部年度犯罪报告显示，在印度，每 15 分钟就会报告一起强奸案。
印度首都德里，甚至被冠以「强奸之都」的名号。
在这里，强奸犯逍遥法外的事例屡见不鲜。
为什么会这样？
印度的法律是摆设？
首先，被强暴的印度女人，大多不会选择报案。
在印度文化中，女人的贞洁比性命还重要。
大多数印度人都认为，被强暴的女人，是她们自己有错。
失去贞洁的女人，就应该立即自杀。
你可能想说，凭什么？我是受害人，为什么还要惩罚我自己？
他们可不管这些。
你想不「体面」，会有人帮你「体面」。
比如就在 2021 年，有个 16 岁的印度少女被强暴了。
她的家人不但没有替她报警、伸张正义。
反而把她和那个强暴她的男人绑在了一起，殴打、侮辱，游街示众！
在这样的环境下，被强暴的女人敢报警吗？
不敢。
她们甚至不敢把这件事说出去，有时连家人也不敢告诉！
当然了，印度女性中也有敢于报警的人。
但是，报警之后呢？
曾经就有印度女性，在被强暴后前往警局报案，结果又被警察给强暴了。
可笑吧？魔幻吧？
可这种事情竟然真的在印度上演过。
还不是一次两次。
好，就算是比较幸运，好心警察愿意受理强奸案件。
那之后呢？
统计显示，2012 年，新德里受理的 706 起强奸案中，只有 1 个案子的犯人，最终被定罪，其余都不了了之。
这么一看，报警，好像也没什么用。
那就让我们再进一步。
假设，刚好是我们报案那起案件的罪犯被定罪了。
这不也是伸张正义了吗？
不好意思。
以他的罪行，大约也就是判个两三年的有期徒刑。
等放出来了，他就又是一条「好汉」，还可以再去报复你！
怎么样？
换了是你，你还敢报警吗？
不敢也很正常。
在这个畸形的社会里，敢报案的女人，那都是勇者、是战士。
我们今天的主角乔蒂，她就是这样的战士。
勇士
乔蒂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用来维系生命的管子。
但是，她依旧保持着惊人的清醒和冷静。
乔蒂甚至连哭都没有哭一声，忍住心理和生理的双重痛苦，努力回忆着 6 名施暴者的特征，并近乎完整地还原了整个案件的经过。
之后，警方火速出击。
他们通过调取监控，掌握了黑公交的车辆信息，并在乔蒂和男友的配合下，迅速锁定了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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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锁定黑公交
24 小时之内，他们就抓捕了 4 名嫌犯；随后很快，另 2 名嫌犯也被抓捕归案。
下面，就让我们来认识一下这 6 个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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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中依次：阿克谢、维奈、穆克什、帕万、拉姆、拉朱
拉姆，30 岁。他是这辆黑公交的所有者，平时经常酗酒，动不动就跟人吵架。
穆克什，26 岁。拉姆的弟弟，游手好闲，会开车，偶尔会做公交司机。
维奈，20 岁。大一学生，兼职健身房助理，经常打架，有过强奸案底。
帕万，19 岁。水果摊摊主，经常打架滋事，跟拉姆兄弟俩是旧相识。
阿克谢，28 岁。刚来德里，在公交车上干杂活，有老婆孩子。
拉朱（化名），17 岁。由于是未成年人，他的真名、信息，都没有被披露出来。唯一知道的是，他平时也是跟在公交车上，干杂活、混日子。
总之，这 6 个人渣根本不是「萍水相逢」。
他们早就认识，是熟人。
当晚，这辆私人公交，根本就不是在跑公交线、拉乘客。
而是这 6 个人撒酒疯，打算开车出来「找点乐子」。
在乔蒂之前，他们已经打劫过一位木匠了。
虽然这位木匠报了警，不过警察压根没当回事儿。
至于乔蒂，她只是这群社会渣子「随机」抽取的一位「幸运观众」，仅此而已。
而医院里的乔蒂，用她惊人的求生意志，硬是坚持了 11 天。
12 月 27 日，她转院去了新加坡最好的器官移植医院——伊丽莎白山医院。
印度到新加坡，需要坐 6 个小时的飞机。
医生们甚至在飞机上，专门为乔蒂设置了一条动脉线，用来稳定她的病情。
乔蒂也在努力坚持，好不容易才挨到了新加坡。
可一切还是太晚了。
就在抵达那里的第三天，她再也坚持不住了。
新加坡时间 12 月 29 日凌晨 4 点 45 分，乔蒂离开了人世。
一个年仅 22 岁的年轻印度女孩，因为上了一辆黑公交，被轮奸致死。
所有人都在因乔蒂的死而愤怒。
是的，这个时候，全世界都知道了乔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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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悼乔蒂的人群
涅槃
案发不久后，印度媒体就报道了这起恶劣的「黑公交轮奸案」。
敏锐的媒体人，在报纸的头版头条，印上了这样的标题：
「唤醒印度，她死了！」
他们将乔蒂称为「Nirbhaya」，意为「无所畏惧」（还有个翻译叫涅槃）。
整个案件，也被媒体称作「Nirbhaya 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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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集的媒体
乔蒂的悲惨遭遇，立刻引爆了公众情绪。
毕竟，印度女人被人渣们肆无忌惮地欺辱，已经太久了。
他们彻底愤怒了。
大学生们率先在首都德里，发起了大规模游行。
随后，无数女性和支持女性平权的男性，坚定地加入抗议游行。
这是一场没有领袖、没有政治团体组织的游行。
他们走上街头，完全是自发的。
人们打出了反对强奸犯的标语：「别教我穿什么，教你的儿子别强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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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行标语
他们高喊着口号：
「我们需要正义！我们为自由而战斗！」
「这也是我们的国家，你不能强行爬到我们身上！」
他们要求严惩强奸犯：
「拒绝轻判！死刑！绞死他们！」
为了阻止游行，印度政府关闭了新德里的 9 个地铁站。
新闻记者也被警察挡在了游行区域之外。
之后，警察又开始拉扯游行者，双方发生冲突，电棍、高压水枪、催泪弹，陆续上阵。
但这一切，都阻挡不了游行的印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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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压水枪下的游行人民
看到来硬的不行，印度政府又开始来软的。
他们宣布：增加警察夜间巡逻、检查公交司机及助手，来保障女性安全。
然而，他们慢了一步。
这波游行，已经彻底「出圈」了。
其他城市加尔各答、班加罗尔、孟买、海得拉巴、高知、特里凡得琅，都相继爆发了游行。
网络上的抗议活动，也在同步进行。
在 Facebook 和 WhatsApp 上，数以万计的人签署了在线请愿书。
有影响力的人也逐渐参与了进来。
活动家拉杰什·冈瓦尔开始绝食抗议。
他说：「如果我的死亡，能让他们被绞死，那我准备好去死了。」
抗议游行风暴，持续了近一个月。
在这些人身上，我们或多或少，能看到一些印度未来的希望。
当然，印度国内炸锅成这样，其他国家没道理不受影响。
整个南亚，包括尼泊尔、斯里兰卡、巴基斯坦、孟加拉等国，也都爆发了游行。
随后，欧美国家也关注到了这件事。
美国大使馆发表声明，向乔蒂的家人表示哀悼。
乔蒂还被追授了「美国国务院 2013 年国际女性勇气奖」。
英国外交部修改了对印度的旅行建议，建议女性不要单独去印度旅行。
BBC 也专门来到印度，拍摄了一部纪录片——《印度的女儿》来记录这起案件。
这部片子，目前在印度被全面禁播。
不久后，时任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也对此发表了意见：
「我们绝不能接受、绝不能原谅、绝不能容忍对妇女的暴力行为。」
舆论都闹成这样了，印度政府当然不敢怠慢。
当时的印度总理曼莫汉·辛格，公开讲话称：
「作为三个女儿的父亲，我和你们每个人的感受一样。」
「我能理解大家的愤怒和痛苦，但也呼吁大家保持冷静。」
为了向乔蒂致敬，他宣布取消了所有庆祝新年的官方活动。
也正因此，案发后，警方才会如此重视这起「黑公交轮奸致死」案。
案件发生后第 17 天，警方向法院提交了指控文件。
德里法院批准设立了 5 个快速通道，为案件审理提速。
2013 年 3 月 13 日，「Nirbhaya 案」在快速法庭正式开庭。
审判
在刚刚被捕时，6 名嫌犯都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可一到开庭，却全都开启了疯狂甩锅模式。
他们这翻供手段，真叫一个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司机穆克什说：「当时我只是在开车，我没有参与。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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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逮捕的穆克什
维奈和帕万则是互相绑定，说两个人当时正在听一场音乐会。
什么公交车？什么轮奸？
不关我的事儿！
还有阿克谢，他也表示自己当时不在场。
他说他前一天就离开了德里，当晚正在比哈尔邦的村庄。
好家伙，这一下子，就撇出去 4 个人。
那另外两个呢？
开庭前两天，拉姆（公交车所有者）在监狱里上吊死了。
而 17 岁的拉朱，因为是未成年，所以没有跟他们一起被审判。
总之，六个人，没有一个认罪的。
当然，光靠自己在法庭上翻供还不够。
他们的律师，也在想方设法地为他们疯狂洗地。
而具体方式，就是往乔蒂身上泼脏水。
第一盆脏水，还是那个老问题：
晚上 8 点，太晚了。
夏尔马律师说：「她就不应该在那么晚出门。」
仗着自己读过几年书，他还自作聪明地用了一个生动的比喻。
「女人就像钻石一样珍贵，如果你把钻石放在街上，就不要怪狗会把它叼走。」
或许在他看来，把女人比作钻石，已经足够尊重女性了。
但再珍贵的物品，它也只是物品而已。
这比喻，简直就是把「物化女性」四个字写在了脑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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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尔马律师接受采访
第二盆脏水，也还是基于第一点：
你晚上出门，就是不守「妇道」。
律师是这么说的：
「她没有遵循印度的文化，受到了外国电影的影响。」
「她以为她可以跟电影里的人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总而言之一句话：我大印度自有我国情在此。
你身为印度的女人，就是不能自由地走在大街上。
被轮奸、被搞死，是你活该！
而提到外国电影，我们回想下乔蒂惨遭轮奸那晚，看的那部《少年派的奇幻漂流》。
电影里有句台词是：
The most important thing is not to despair.
最重要的事是不要绝望。
乔蒂记住了这句话，所以在公交车上，竭尽全力地反抗施暴者。
可现在，这样一个勇者，却一再被对方律师羞辱。
第三盆脏水，他们聚焦了一个词：
婚前性行为。
由于乔蒂有婚前性行为，所以他们一口咬定，她本身就是个不检点的女孩。
抓住了这一点，律师们觉得自己特别占理。
夏尔马律师就说：「直到今天，我还没有看到一个受人尊敬的女士被强奸的案例。」
真是好生动的受害者有罪论。
你被强奸，是因为你轻浮浪荡，不能「受人尊敬」。
律师 AP 辛格更是愤怒地说：「如果我的女儿或姐妹有了婚前性行为，让家族和她个人因此而蒙羞，我一定会把她拉到农舍，在她身上浇满汽油，当着全家人的面把她烧死！」
总之，乔蒂就该死。
不被轮奸死，也该被烧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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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师 AP 辛格接受采访
第四盆脏水，就更有意思了。
因为，连乔蒂的男友都没有躲过去。
夏尔马律师称：「作为未婚男女，他不应该大晚上带女孩出门。」
「他没有履行保护女人的职责，所以对此事，他该负全责。」
照他的逻辑，犯罪的明明是死去的乔蒂和重伤的男友。
警察还抓那六个人干嘛？
快放了吧！
与此同时，他们还打上了感情牌。
虽然，这六个人做下了禽兽不如的事，但他们的家人，还是在无底线地帮他们说话。
穆克什和拉姆的老母亲，对着镜头哭诉：
「他们是我的儿子，你们杀了他们，谁来给我养老啊？我的命好苦啊！」
嗯，确实挺惨。
但可怜的乔蒂和她的家人，又该找谁鸣冤？
未成年的拉朱的母亲也是一样。
虽然拉朱 11 岁就离开了家，他们已经好多年没见过面了。
但他的母亲表示：「我儿子是个温柔敏感的男孩。」
「我敢肯定，他在德里遇到了坏人，是被引导才做出了这种可耻的行为。」
还有个施暴者，帕万，他的父亲亲自出面作假证，说儿子当天一直在家，根本不在那辆车上。
咱就是说，下次您再作证之前，能先跟儿子商量一下吗？
他说去听音乐会了，你说他在家。
不过在这些亲人当中，最让人难以置信的，还是阿克谢的妻子。
面对镜头，她说：
「你们杀了我丈夫，以后谁来保护我，我又要谁而活？」
「我也不想活了。如果我丈夫死了，我会先勒死我儿子，然后自杀。」
这套逻辑，让人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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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克谢的妻子
说这话时，她的神情十分严肃、认真。
可以确信，这不是在开玩笑。
她是真的认为，那个强奸犯丈夫就是她的「天神」。
无论丈夫做了什么，哪怕是坏事，她也该无条件支持他。
看她那理直气壮的样子，我们有理由相信：她不是个例。
这才是真正让人脊背发凉的现实。
印度到底有多少女性，跟她有同样的想法？
答案是，无数个。
现实
看到强奸案，大多数印度人都会觉得，一定是被强奸的女人有问题。
一位印度的「强暴与少年犯组织」的官员说：
「在强奸案中，对男人判刑，这不是印度的历史精神。」
那么问题来了。
印度的历史精神是什么？
夏尔马律师说：「我们（印度）有最棒的文化。但这个文化里，没有女人的位置。」
没错，在印度的传统文化中，女人的地位极其低下，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他们认为，女人不祥。
而且，越老越不祥。
相对而言，年轻，或者说是年幼的女童，还稍稍好那么一点点。
在他们的《摩奴法典》中，就堂而皇之地明确写道：
「30 岁的男人，应同 12 岁的幼女结婚。」
「20 岁的男人，应同 8 岁的幼女结婚。」
这就是在印度盛行了将近两千年的童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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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童婚
直到 1929 年，印度政府才出台了《禁止童婚法》。
但这好像没啥效果。
到现在，在印度的很多山区，童婚依旧盛行。
那他们到底为什么崇尚童婚？只是因为年龄越大越不祥吗？
当然不是。
他们的原因现实极了。
如果一个女孩成年了还不结婚，就有很高的风险，被强奸。
为了保证婚配时，女性是贞洁的，所以就越早完婚越好。
最好是初次来月经之前就成婚。
此外，出嫁的女性年纪越小，男方要求的嫁妆也会越少。
所以女方的父母也愿意早早就把女儿嫁掉。
震撼吗？
离谱吗？
可到现在，他们还保持着这样的想法，还是有无数的幼女被嫁掉。
而更有意思的还在后面。
在印度，有一个词，叫「嫁妆死亡」。
嫁妆不是财产吗？为什么会死亡？
所谓「嫁妆死亡」，指的是女性出嫁后，婆家对她的嫁妆不满意，就把她「弄」死了。
注意，是「弄」死，而不是「杀」死。
因为她们有的是被虐待，自己熬不过去，自杀的。
有的是被殴打、虐待致死的。
还有的……这里又涉及一个新名词，叫做「厨房火灾」。
就是指家里厨房「不小心」失火了。
而新娘「刚好」在里面做饭，所以她被烧死了。
总之，只要是婆家对嫁妆「不满意」，你就等着被玩死吧！
话说回来，他们为啥对嫁妆要求这么高？
是因为男方出了天价彩礼吗？
瞧，这就是我们中国人的惯性思维。
印度男人表示：
彩礼？
什么是彩礼？
没错，印度男人结婚，不需要彩礼，甚至连办婚礼的钱，也是女方出。
女人受着气、挨着欺负，还要自己掏钱？
这……凭什么啊？
别着急，「最棒」的印度文化，早就给你解释了：因为女人不祥啊！
我们娶你，是替你们家承担了不祥。
你们这不得多给我们点钱？
所以，印度有一句著名的诅咒：「祝你生个女儿。」
逻辑闭环了。
现在，让我们捋一捋，被嫌弃的印度女人的一生。
作为印度女人，你从出生开始，就被视为不祥的诅咒。
过不了几年，小小年纪的你就得出嫁。
因为再不出嫁，就要被强奸了。
结婚的时候，需要你自己爹妈花钱置办婚礼。
除此之外，你还要带够嫁妆。
不够的话，轻则被虐待，重则被搞死。
即使对方满意了嫁妆，你也还是不祥之身，丈夫随时都可以打你、骂你、虐待你。
然后，你要生孩子了。
如果生的是个男孩，那就「皆大欢喜」。
如果生的是女孩，你的丈夫很可能会亲手把她摁到水盆里，溺死。
你哭闹，说：别杀她！
丈夫会说：我看是你想跟她一起死吧？别惹我，否则我弄死你，再娶一个。
反正娶媳妇也不用花钱，还能多赚一笔嫁妆。
听到这里，你也不想阻止丈夫了。
溺死那可怜的女儿吧。
你不希望她长大以后，也过上像你这样，猪狗不如的生活。
这一切，不是电影，不是假设。
而是每时每刻，真实发生在印度的现实。
随着医学的进步，不少印度父母会检测胎儿的性别。
如果是女孩，就选择直接堕胎。
至于落后地区，那就只好等孩子出生后，再杀掉女婴。
看到这里，你或许会觉得奇怪。
在这么个国度里，乔蒂这样的「女战士」，是怎么诞生的？
很幸运，她出生在了一个天使家庭里。
乔蒂
1989 年，乔蒂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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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蒂儿时照片
她的父母十分欣喜，给亲朋好友都分发了糖果和小礼物。
亲戚们都调侃说：「你们高兴得像生了个儿子。」
乔蒂的父母没多说什么。
对他们来说，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一样值得高兴。
新生的孩子，给生活带来了生机、光明和幸福。
于是，他们给女儿取名乔蒂（Jyoti Singh）——「光」的意思。
虽然他们后来又生下了两个儿子，但并没有因此而薄待女儿。
这个家庭不算富裕。
如果换成普通的印度父母，乔蒂是不可能有机会读书的。
可这对父母不是一般人。
为了支持乔蒂完成学业，父亲甚至卖掉了家里祖传的土地。
还到机场去做装卸工，打工赚钱。
他的兄弟都觉得他疯了：「为了一个女孩，你卖地？疯了吧你？」
但父亲却并不后悔。
在他眼中，女儿的梦想也同样重要。
「如果我的儿子快乐，而我的女儿不快乐，我怎么能快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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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蒂父母
乔蒂从小就有自己的梦想——做一名医生。
而且她不仅想成为医生，还希望能在落后的老家建一座医院。
乔蒂也一直在为这个理想而努力。
她先是成功地考入了德拉顿的医学院。
随后，她一边上学，一边四处打零工，每天只能睡 3、4 个小时。
虽然日子很辛苦，但有梦想和希望，坚持下去就不难。
到了 2012 年底，乔蒂就快要熬出头了。
23 岁的她，即将毕业。
12 月 16 日那天，她刚刚结束了最后一门课的考试，难得地感到了一丝轻松。
毕竟，优秀的乔蒂已经找好了工作。
只要通过 6 个月的实习，她就能正式成为一名医生。
新工作的薪水，对于她的家境来说十分可观。
到时候，不但她的梦想实现了，她们一家人的生活，也能够大幅改观。
这是什么剧本？
一家人齐心协力，逆天改命的剧本。
一想到未来的新工作会很忙，可能再也没有时间能放松了。
于是，乔蒂决定，入职之前，和男友去看一场电影。
临出门之前，她还跟妈妈说：「别担心，两三个小时，我就回来了。」
而他们再次相见，却是在医院里。
在疼得撕心裂肺时，乔蒂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可在见到妈妈的一瞬间，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妈妈轻轻抱住她，说：「无论发生什么，爸爸妈妈都会陪着你。」
而乔蒂则说：「对不起妈妈，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对不起。」
我不明白，很多人都不明白，命运为什么要捉弄乔蒂一家？
那六个人渣，必须死刑！
然而在印度，判死刑，没那么简单。
终局
首先，那个 17 岁的拉朱，就没办法判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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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着脸的 17 岁未成年罪犯
由于是未成年，对他的审判，是在不公开的少年法庭单独进行的。
虽然，当时骗乔蒂上车的就是他。
把铁棍捅进乔蒂体内、把肠子扯出来的也是他。
建议把两个人扔下车的还是他。
但就因为他是个 17 岁的「孩子」，即便强奸、谋杀罪名成立，也只被判了 3 年。
因为这已经是印度少年司法局规定的上限了。
听到这个判决，乔蒂一家人都气炸了。
法庭上，乔蒂的弟弟差点当场就动手打人！
相比之下，乔蒂妈妈则冷静得多。
她抛出了一个掷地有声的完整逻辑：「既然法律认为 12、13 岁的小女孩能结婚，那 15、16 岁的男孩强奸女孩，不该被惩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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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蒂的父母
就是这个道理。
同样都是未成年，为什么双重标准？
不得不说，乔蒂妈妈，人间清醒。
事实上，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反击了。
在那群衣冠楚楚的律师，企图污名化乔蒂的时候，妈妈就曾经说过：
「被谴责的不应该是犯错的男性吗？应该去质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他们不该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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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蒂妈妈
真想问问那些歪曲事实的印度男人，你们听到了吗？
这个印度母亲的反击，冷静、清晰、一针见血。
她一点也不比你们差。
尽管 4 个被告和律师，疯狂狡辩，疯狂往乔蒂身上泼脏水。
但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什么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法庭上，检方先后出示了多项证据。
包括证人陈述、受害者陈述、指纹、DNA 检测和牙齿模型等等。
铁一样的事实摆在面前。
他们是逃不掉的。
2013 年 9 月 10 日，德里法院宣布：
4 名被告犯有强奸罪、谋杀罪、非自然罪行和破坏证据罪。
3 天后，法院宣布判处他们绞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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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左到右：穆克什，阿克谢，维纳，帕万
听到这个结果，法庭外等候的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和掌声。
走出法庭，乔蒂妈妈热泪盈眶：「我感谢我们国家的人民和媒体。」
如果真是一部电影，演到这里，基本就可以出字幕了。
但现实却不是这样的。
那四个人渣和他们的律师还在垂死挣扎。
他们竟然还要上诉！
其实，这不奇怪，司机穆克什一直都觉得自己冤枉极了。
在镜头前，他发表了无数暴论。
有对乔蒂的指责：
「一个巴掌拍不响。好人家的女孩，哪有晚上 8 点还在外面闲逛的？」
「女人就应该在家做家务，而不是晚上在酒吧瞎转悠。」
「她就不应该反抗。如果她安安静静接受强暴，我们『办完事』就会放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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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采访的穆克什
有对死刑的不满：
「不行，不能判我们死刑。」
「如果我们判了死刑，以后的强奸犯都会痛下杀手的。」
「没有人会像我们这样，仁慈地把他们扔在路边。」
还有一些委委屈屈的自我怜惜：
「我已经 5 年没有性生活了。这是对我作为男性的权利的漠视。」
真就是一整个大无语。
你自己没有性生活，自己过得不如意，反而去强奸别人家的女儿？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就这种人，还要继续上诉？
但没办法，根据法律规定，他们确实拥有上诉的权利。
好在，印度政府里还是有几个拎得清的人。
比如强奸案审理组成员，前法官蕾拉·赛斯，她就说：
「印度有很多轮奸案，但这件事还是出乎了大家的意料。」
「能做出这种事，他们还是人吗？」
约格什·肯纳法官，也拒绝了他们轻判的请求：
「这个案子，震惊了印度的集体良知，法院不能对此类罪行视而不见。」
2014 年 3 月 13 日，德里高等法院宣布，维持原判。
2019 年 12 月 18 日，印度最高法院最终驳回了他们的上诉，维持原判。
敏锐的小伙伴一定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为啥中间隔了 5 年多？
恭喜你，发现了华点。
关于这个问题，清醒且机智的乔蒂妈妈也发现了：
这四个人渣轮番上诉，故意拖延、阻挠法律程序，以期推迟死刑执行。
什么叫轮番上诉？
为什么说是故意拖延阻挠？
这都要从印度监狱的规定说起。
这条规定的大意是：同一个案件的人，要处决，就要一起执行。
其中哪怕有一个人还在上诉，那其他人就必须一起等上诉结果。
明白了吧？
这几个人虽然都想上诉，但没有同时上诉。
而是等 A 上诉完，B 再上诉，这样就能拉长时间战线。
钻了这个空子，他们拖了整整 5 年之久！
直到 2019 年 12 月 18 日，最后一份上诉才被驳回。
2020 年 1 月 7 日，法院终于发出了死刑令。
但这帮人竟然还不死心。
根据印度法律规定，死刑令发出，到正式执行，中间还需要 14 天的时间。
他们的律师，就在这 14 天里，向总统提起了一次申诉，并借此要求中止死刑令。
接到申诉的总统很是无语，反手给了他一个驳回。
1 月 17 日，法院发布了第二份死刑令。
这次，律师又引用了监狱手册的第 836 条规则，推迟了死刑。
规则是这么说的：
除非所有罪犯都用尽了他们的法律选择，否则不能执行死刑。
此刻，法官的母语是无语，但也只能再次中止死刑。
强奸犯们就是这样，玩着文字游戏，在死刑边缘反复横跳。
2 月 17 日，法院签发了第三份死刑令，还是未能执行。
3 月 4 日，法院又签发了第四份死刑令。
几个罪犯又说：先别动！我们还要向国际法院上诉呢！
真的，为了多活几天，他们太能折腾了。
但这回，印度最高法院表示：累了，执行吧。
终于，2020 年 3 月 20 日，上午 5:30，穆克什、维奈、阿克谢、帕万，在提哈尔监狱被处决。
为了处死他们，监狱还特制了一个绞刑架。
他们被蒙上眼睛，吊在了绞刑架上。
30 分钟后，死透了的尸体才被摘了下来。
乔蒂妈妈就在现场，目睹了行刑的整个过程。
她抱着女儿的照片，说道：「乔蒂，我们终于得到了正义。」
可话说回来，正义真的到来了吗？
暴徒死了，一切就结束了吗？
闹了这么久，印度女人的境遇，到底有没有改变呢？
首先，在法律方面，确实有改变。
2013 年 2 月 3 日，案发后仅仅 49 天。
印度颁布了 2013 年刑法（修订）条例，对 1973 年《印度刑法典》、《印度证据法》和《刑事诉讼法》中有关性犯罪的法律进行修正。
条例中，有这么几条关键变动：
用定义更广泛的词汇「性侵犯」，取代现行刑法中的词汇「强奸」；
对于轮奸、强奸未成年人，警察、官员实施的强奸，最低刑期由原先的 10 年提高至 20 年；
对于情节恶劣者，如造成受害人死亡或成为植物人，其最重刑罚将提高至死刑；
在刑法中新增「尾随跟踪」、「窥淫癖」等指控罪名。
除了刑法，未成年人的相关法律，也有所修订。
2015 年 12 月 22 日，印度议会通过了修订后的《少年司法法》。
其中的一项重要变动是：
将 16 岁以上，犯下滔天罪行的未成年被告，视为成年人。
那么，修订了法律，印度女人的处境是否有改变呢？
有改变，但没有完全改变。
除了法律层面，印度政府还颁布了多项措施，用来保障女性安全。
比如，印度政府专门为起诉强奸设立了六个新的快速通道法院。
卡纳塔克邦政府，宣布启动 24/7 热线 (1091)，专门用来登记女性性虐待投诉。
印度政府成立了「Nirbhaya 基金」，专门用来增强妇女和女童的权利、安全和保障。
而在措施之外，最最重要的改变，还是在思想层面。
这起案件发生后，印度不可以讨论强奸和性暴力的禁忌，被打破了。
2013 年，印度警方接到的强奸案数量，一下子翻了一倍。
性骚扰的指控数量，甚至翻了两倍！
越来越多的女性，敢于为自己的不幸遭遇发声。
越来越多的人，愿意支持女性维护权益。
媒体也开始对性暴力事件，进行跟踪报道。
一切仿佛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印度的「强奸文化」，并没有根除。
印度女人还是不敢在夜里出行，公共场所的性骚扰，仍旧猖獗。
相关新闻爆出时，「受害者有罪论」依然随处可见。
甚至连刚才我们提到的，2013 年刑法（修订）条例，也有漏洞。
它仍然维持着婚姻豁免。
它在第 375 条的例外条款中规定：「男子与未满 15 岁的妻子的性交或性行为不属于强奸。」
要知道，印度女性的法定结婚年龄，其实是 18 岁。
这刑法条款，难道不是明晃晃地支持童婚？
愤怒归愤怒，出现这种情况也实属正常。
毕竟，印度的传统文化流传了上千年，要求他们在几年时间里完全改头换面，不太现实。
只不过，这种「现实」，不是维持现状的理由。
它只能说明，印度女性想要平权，任重道远，需要更坚定、更长久地坚持下去。
而乔蒂，就是平权运动的一面旗帜。
追忆
2013 年 12 月 16 日，案发一周年，新德里的南德里公交站，亮起了烛光。
妇女组织和大学生们，在这里，为乔蒂举行了一场纪念追悼会。
从那以后，每年的 12 月 16 日，人们都会举办一场周年纪念会。
在 2015 年的纪念会上，乔蒂妈妈再次重申：
「我的女儿叫乔蒂·辛格（Jyoti Singh），我为她的勇气而自豪，我们不羞于透露她的名字。」
这时候，事情已经过去 3 年了，乔蒂妈妈为什么还要特别强调「名字」问题？
这其实也跟印度的法律有关。
根据印度法律，性侵案中受害者的真实姓名，是不能公布的。
所以，在最初的一轮报道中，媒体给乔蒂取了很多化名。
包括 Jagruti「意识」、Jyoti「火焰」、Amanat「宝藏」、Nirbhaya「无所畏惧」等等。
虽说都是很正能量的词，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我们不妨细想，不公布姓名，真的是在保护受害人吗？
其实不是。
相反，它在隐蔽地向公众传递一个信号：被性侵，仍旧是一件羞耻的事。
所以，在事件发生后，乔蒂的父母反复在告诉大家一件事：
我们的女儿，她的名字叫乔蒂。
在镜头前，乔蒂爸爸说：
「透露她的名字，会给其他遭受袭击的女性带来勇气。」
「我希望全世界都知道她的真实姓名。她叫乔蒂·辛格。」
「她能在绝望中坚持为自己而战，反抗侵犯，这并不是羞耻的事情。」
真让人不得不感叹，乔蒂的父母再一次领先了时代。
看上去，他们只是在强调女儿的名字。
但实际上，这是在试图扭转印度人民的意识。
只有意识转变，只有年轻人在意识上发生转变，才能有可能从根本上扭转现状。
而这一切，不能只靠乔蒂和她的父母。
更要依靠政府、依靠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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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拉·赛斯
前法官蕾拉·赛斯就曾说过：
「想改变这一切，唯一的方法就是教育。」
「教育，能够给予女孩自我珍视、自我价值，也能教会年轻男性，所谓『女性的价值』。如果是年轻人想要去推动，我们就能够成功。」
主要参考资料
《印度刑法典（2013 年修订）》《摩奴法典》等相关印度法典
Nirbhaya case: Four Indian men executed for 2012 Delhi bus rape and murder，BBC News
Profiles: Who were the Delhi gang rape convicts? BBC News
《India’s Daughter 印度的女儿》纪录片, BBC
what is Nirbhaya case？The Times of Ind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