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我是一只野生仓鼠，正在洞里睡觉的时候，突然感到地动山摇。
以为地震了！
刚逃到洞口，一个黑影压了下来，是人类，一个帅哥。
幸亏我闪得快，不然就被他踩死了。
他低垂着头，目光非常的炙热。
我毫不怀疑他是想把我吃了。
「好独特的品种。」
我吓得连忙往洞里缩：「小哥哥，我是仓鼠，吃不得的。」
他手疾眼快捉住了我， 把我捧手心里带走了。
啊咧，这下惨了，要被吃了……
1
我已经被程砚带回家待了一个星期了，他还是没有打算吃我。
不仅没有吃我，还把我带到宠物店，又是包扎爪子，又是给我洗沙浴的。
最最最重要的是，他给我买了一整套的粉色豪宅。
哇，简直太少鼠心了吧！
٩(*´︶`*)۶҉我跳起来就是一个么么哒。
给鼠花钱的男人，真是太帅了。
「哇，这跑轮跑起来的感觉可真棒！」
「呜呜，磨牙石的感觉也很好。」我抱着磨牙石啃了啃，开心的打起了滚。
随后，头顶就响起了一道含笑的声音。
「仓鼠需要的，该买的也都给你买了，以后千万不要去沙发上打洞了。」
囧！
那能怪我吗，那是仓鼠的天性啊！
心里这样想，但我还是很乖巧地回应：「嗯，我一定会乖乖的，谢谢砚哥！」
虽然我吱吱吱的他听不懂，但他的嘴角却是显而易见的弯了起来。
这下我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原来他是打算收养我。
在他每天的悉心照料下，我爪子上的伤好的异常快。
虽然我平时都笨，但是爬出洞被周言踩，这简直就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谁能想到，土窝里的小仓鼠，还有当小公主的这天！
尤其是……
他太贴心了。
如果不是因为物种原因，我一定要当他的小雌性。
因为这点小心思，我每天晚上都会偷偷爬到他的床上，蜷缩在他枕边。
看着落地窗外的月光洒在他精致的脸上，我情不自禁地凑近，再凑近，小心地啄吻了他的侧脸，然后心满意足地入睡。
当晚我就做了一个梦。
梦见有一个长得很恐怖的老太太要我喝汤。
「别过来啊。」
「坏婆婆，我不要喝，别过来啊，我会一爪子呼死你的！」
然后，耳边就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巴掌声。
我整只鼠都被吓醒了，主要是我的爪子很疼。
我下意识地想舔一舔自己的爪子，眼前却出现了一双纤细白嫩的手。
我无从下嘴。
旁边传来了一道略带诧异的低哑男声：「你怎么……」
我回过头，程砚眼中满是意外，尤其是那右脸上的巴掌印格外显眼。
他瞳孔里倒映出的，是一张人脸。
我猛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
我的毛呢？
下一秒，一床被子就朝我的身上铺下来。
陈砚来回的在床边走动着，那手还有些微微的发颤。
最后他直接关门出去了。
我理解为，他被吓到了！
我也被吓到了。
我惊呆了！
我变成人了！大美女！
那死老婆子必有问题！
2
我蜷缩在被子里，捏捏这，捏捏那，很疼，不是梦！
半个小时后，程砚又一次推开了主卧的门。
一阵轻响过后，他说让我把衣服穿上，然后在客厅等我。
我犹犹豫豫了一会，套着他的黑色衬衫就出去了。
唯一让我欣慰的是，头发是灰蓝色的，不至于让我和我的毛毛断的彻底。
程砚眼尾处还染着一抹红，眼底有着朦胧的雾气。
我想着是不是自己那一巴掌打的太狠了。
他定睛看了我一会，然后拿着沙发上的毯子就给我披上了。
陈砚的眉头皱得死紧，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这件事情。
他问：「你还会变回去吗？」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眼睛都开始泛红了。
程砚深吸了一口气：「我家没有女孩子的衣服……我明天带你去买。」
买衣服？
呜呜，我才想起来，我没毛了！
我有些沮丧的垂下了脑袋。
变人了，粉色的豪宅住不了了怎么办……
这时，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脑袋，他略带安抚的声音响起：「别难过，变成人也没什么不好。」
嗯？
我眨了眨眼睛，兴奋问：「那还能一起睡觉吗？」
说完我赶紧捂嘴，这种悄悄话怎么能说出来。
他愣了愣，望着我的眼睛黑沉沉的。
然后就因为这句话，他说要教我一些人类的知识。
我听得云里雾里的。
唉，真难。
简直比我学习打洞还要难。
当仓鼠的时候吃吃睡睡，现在变成人了，学的东西太多了。
而且越学习越觉得自己，有点文化，但是不多。
后来他去做饭，扔过来一个叫平板的东西，让我看里面的动画。
emmm。
儿童启蒙？
我丝毫提不起兴趣。
趁着他去厨房做饭的时候，我逮到了一只蟑螂。
我用杯子扣着它，和它聊了很久，把对人类文化的复杂吐槽给他听。
一个黑影罩下来，蟑螂被程砚一拖鞋拍死了。
我哀默了一会。
没办法，哥们，你知道的太多了。
程砚站在一旁，半晌唇边溢出了一声嗤笑。
「蠢！」
我：「……」
3
第二天的时候，陈砚带着我去了商场。
好大啊，好多人，好多东西。
我顿时觉得自己以前就是洞底之鼠了。
程砚说我喜欢什么都可以买，我立马兴奋地往衣服堆里钻去了。
在看一条白色裙子的时候，旁边出现一男一女。
我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们。
男的大气说：「这些衣服，全部都给我包起来！」
女的娇羞的捶了捶他的胸口：「啊，人家不要你这么浪费钱，买个百八十件就可以啦。」
男的深情回道：「没关系的宝贝，我喜欢你，为你花多少钱我都愿意，只要你开心。」
喜欢你，为你花多少钱都乐意？
我蓦地想起了自己是仓鼠时，程砚给我买的的粉色豪宅。
他也为我花了好多钱，他是不是也和那个人类说的一样。
喜欢我？
这么想着，我就在思考等会要他买多少衣服。
过了一会，程砚走到我身边问我选好了吗？
我娇羞地回：「人家不要你为我浪费钱，买个百八十件就可以啦。」
他愣了愣，额角的神经都跳动了一下。
我上前捶了捶他的胸口问：「我是你的宝贝吗？」
旁边的导购笑了起来。
他脸色略红地看了眼那对情侣，然后攥着我的手腕就往外外走。
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你学的都是些什么？」
我不敢再说了。
然后，他把我扯在休息区教育了半小时。
我不仅没有丧气，反而更加兴奋了。
因为他对导购小姐姐说，适合我的尺寸都来一件。
我顿时飘飘然起来。
emmm，程砚又为我花了很多钱。
嗯，他又喜欢了我多一点。
他苦口婆心道：「以后不许学这些没有营养的东西。」
「是那个男的说，宝贝，只要你开心，花多少钱都愿意。」
我羞涩一笑：「我好开心，砚哥，你为我花了那么多钱钱。」
「……」
他的唇抿得更紧了。
我摆了摆手道：「钱没了可以再赚，宝贝下架了就没有啦。」
程砚忍无可忍，最终也只是无奈放狠话：「今晚你不学完那两集，不许睡觉。」
「砚哥，吱吱以后也会赚很多钱给你花的，我是不是很喜欢你？」
看我多喜欢你，都打算赚钱了。
程砚：「程吱吱！」
嗯，给我取的名字从他嘴巴里出来就是很好听。
他气笑了，「你脑袋空不要紧，关键是不要进水！」
我：「……」
好气哦！
他说我脑子进水了。
进水是什么意思？
4
接下来几天，砚哥都盯着我学习。
呜呜，我都要疯了好嘛。
好不容易他说要出去工作了，我就能在家为所欲为了。
砚哥的房间，砚哥的床，还有砚哥的衣服，都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呜呜，好幸福。
我趴在床上滚了滚，埋怨程砚这两天不让我和他一起睡。
不对，变成人后，他都不许我进他房间了。
我好可怜，都不能枕着砚哥的头睡觉了。
迷迷糊糊的在他的房间睡了一个下午，起来的时候饿的前胸贴后背。
我爬起来到处开始找东西，能翻得都翻遍了，一点吃的都没有，饿死鼠了。
一直到晚上，门才传来了打开的声音。
「吱吱？」
我闻声立马哀嚎起来：「砚哥，砚哥。」
「这，被入室抢劫了？」
他担忧地走到我面前，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
我有些心虚地看着一片狼藉的房子，委屈道：「言哥，你再不回来，我就要饿死了。」
他的嘴角显而易见的抽搐了一下。
「走吧，我带你出去吃。」
我立马有了精神。
砚哥带着我去外面吃一个叫火锅的东西。
坐着等菜的时候，对桌的三个男人围了过来。
有个人上前揽着砚哥的脖颈说：「我去，程砚，这么久不见，你什么时候有了女朋友？」
他蹙眉将男生的手扯了下来：「别胡说。」
我有些不安的坐在原地任由他们打量。
几个人对视一眼，然后一脸了然的笑了。
十分热情的叫我妹妹，并且和我打招呼。
有个男生一脸兴趣的说：「程砚，过几天我们在外面有个趴，你要不要去。」
程砚看了我一眼，然后拒绝道：「不去。」
几个人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不对啊程砚，以前就你出门最积极，怎么突然不去了，难不成是想跟这位漂亮妹妹过二人世界嘛。」
我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的打量。
程砚淡声回：「以后这种活动就不用叫我了，没别的事情的话，赶紧走！」
那群人面面相觑，感叹了一句重色轻友后纷纷离开。
我问他为什么不去玩呀。
他看向我的目光深邃又温柔，最后也只是随意说：「已经不用去了。」
我一头雾水。
这些迷惑在遇见看到上来的菜后顿时被抛弃了。
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尝一尝。
这一口，简直就是精准的拿捏住了我的味蕾。
「唔，好烫好烫好烫，好辣好辣好辣，哇哦，好好吃！」
我十分满足的舔了舔唇。
他右手支着下巴看了我一会，道：「都是你喜欢的口味，慢点吃。」
嗯？
「砚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辣啊。」
想起以前我还是仓鼠的时候，还偷过辣椒呢。
他神色略深，眸中划过一丝笑意。
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递过来一杯水。
「少吃点，等会胃会不舒服。」
我当做没听见。
像我这样可以变成人的优秀仓鼠，本就该吃肉过一生。
何况，「人」生苦短，一定要珍惜一点，多吃一碗是一碗。
5
深夜的时候，我的肚子是被疼醒的。
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不听砚哥言，吃亏在眼前。
胃里的痛感让我难受的叫了起来。
完了，要死了。
就在我以为我会被疼死的时候，捂在头上的被子被人掀开了。
程砚有些焦急的看着我问：「你怎么了？哪不舒服？」
我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这里好疼！」
他看了一会，随后安抚似的拍了拍我的手。
「我带你去医院。」
迷迷糊糊地被他抱了起来，只能眯着眼看清他的下巴。
一股暖流在心底蔓延开来。
我甚至有些高兴地想，原来被一个人关心是这么的幸福。
当仓鼠的时候也是自己孤零零一个，但是现在，我有砚哥了。
嗯。
这顿饭没白吃，心脏跳的也有些快。
人类的辣椒真是厉害。
恍惚之间听见了一道女声。
「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吃的太辛辣，可能是她的胃太脆弱了，有些受不了，还有一些低烧，等她醒了，喂她吃点药，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好，谢谢。」
嗯？
我怎么看见砚哥在和一个女人拉手手啊，然后那个女孩又变成了大仓鼠。
心里顿时涌出一股心爱的玩具被夺走的感觉。
我猛地坐了起来，怒道：「啊！妖怪，放开我的砚哥。」
说完，视线就又开始转圈了。
空气一下子凝固了起来。
他有些好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和那个穿白衣服的女孩说了声抱歉。
等人走后，他关上门走了过来。
我迷糊不清地说:「砚哥，你已经有鼠了，不可以和别的妖怪拉手手。」
「你不要走，不要和女妖怪走。」
程砚走近，目光在我脸上扫视了一会，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我垂着眸有些难过和委屈。
就一会会，就有别的妖精了。
下一秒，额头上传来一道温热的触感。
我条件反射的抓住了他，愣愣地抬头，就见他伸出手在我的脑门上点了点。
程砚看着我，也愣住了，颇有些慌乱地扯开了我的手。
「我给你拿药。」
我伸出手讨好道：「抱抱……」
「……」
「呜呜，好难受，肚子好疼，头好晕，我难受的时候，仓鼠妈妈都会抱抱我，呜呜，我要抱抱。」
我挂着眼泪哀嚎了一会。
他最终有些无奈地摸了摸我的脑袋。
「躺好，等你吃完药我就留在这陪你。」
我打了个哭嗝，乖巧的点了点头。
好趴，不能抱抱，陪我睡也是可以哒！
6
早上我醒来时发现已经回到家了，而身边也已经没有他的身影了。
想到自己和他昨晚那么亲昵，我蹦跶着就往客厅跑，想找他。
却听到门口有其他女人的声音。
「言哥……」
「言哥？」
他正站在门口和一个人说话，好，好漂亮的女人啊。
两个人站在一起是很美的画面，如果忽略那一起抓着袋子的手，会更美。
我心中有些酸酸胀胀的，轻喃道：「砚哥。」
女人闻声也看着我，美眸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后笑道：「你这里怎么还有一个小妹妹啊。」
「你是？」
「我叫白玉，是程砚的未婚妻！」
他严肃的叫了一声：「白玉！」
她脸上温柔的笑意收敛了一些。
我却有一丝不解？未婚妻？是什么意思？
白玉柔声，道：「这个是我准备的早餐，你太久没回家，阿姨特地叫我来看看你。」
他神色淡淡，接过袋子后倒是没有说什么，反而看向了我：「起来了，正好来吃早餐。」
白玉的脸上的笑容黯淡了些。
坐在餐桌前吃饭的时候，我觉得气氛很不对。
那个姐姐一直看着砚哥，砚哥看着我。
她给砚哥舀汤，砚哥递到了我面前。
她给砚哥倒牛奶，砚哥也推到了我的面前示意我喝掉。
大概是气氛太诡异了，她先开了口：「你叫什么名字呀？」
「程吱吱。」
「嗯，程砚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你以后可以叫我姐姐。」
我喝了口牛奶没有说话。
后来砚哥接了个电话去了阳台，好像是他的妈妈。
白玉趁此机会坐到我旁边，问：「你在这住了多久了？」
我摇了摇头，说记不清了。
她感叹一声：「程砚就是太好了，以前照顾我的时候，也很贴心。」
砚哥也会这样照顾她？
不知道为什么，我听见这话，心里很堵，口中的牛奶瞬间就不香了。
我问：「砚哥也会抱着姐姐睡觉吗？」
她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半晌才回应：「是啊。」
我的鼻子有些酸，就好像心爱的玩具被人夺走了一样。
她说她和砚哥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砚哥的妈妈很喜欢她，说要她当她未来的儿媳妇。
我问儿媳妇是什么意思？
白玉的目光有些深幽的看着我，笑的一脸幸福：「就是以后会一直在一起，我会成为她的妻子。」
我心里一怔，后面她说的话我就听不进去了。
我闷闷不乐地回了房间。
砚哥打完电话问我吃饱了吗？
我看了他一会，又看着白玉脸上的笑，一点也不想在客厅待了。
我躲在房间了，还能隐隐约约听见外面传来白玉的笑声。
嗯，我心里有些难受，可是我又说不出来是哪里难受。
7
后来我在房间里看甄嬛传的时候，白玉进来了。
她说你也喜欢看这个啊。
我点了点头。
她兴奋地说，甄嬛怎么怎么样，我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后面我很多没看，我问她甄嬛还会回宫吗？
她笑的一脸神秘，然后说不能剧透哦。
「我们等会要去宠物店，你要一起去吗？」
我开心地从床上跳了下来：「真的吗？」
她说真的。
就这样我和她还有砚哥到了宠物店。
那里有好多好多的小动物啊。
原来砚哥每天的工作就是照顾这些小可爱啊。
虽然都是我的天敌。
仓鼠也没有什么天敌啦，也就比我体型大的，都是！
他工作的时候好温柔，对待这些动物也温柔，而且还收留了很多小家伙。
程砚在帮流浪狗清理伤口的时候，我静静地待在一旁。
那半垂着的侧脸精致好看，温柔的仿佛要溺死人。
我捂了捂自己的心脏，那里跳动的异常厉害。
白玉看了我一眼，然后上前帮砚哥的忙，我站在一边，有些不知所措。
她说：「吱吱，你要是无聊就去和小动物玩会吧。」
程砚抬头看了我一眼，低声道：「这里有些脏，你去办公室玩一会。」
我垂头应了一声，可是我却没有走。
我躲在门外，看着白玉和他配合的十分默契，时不时的还带着笑语。
砚哥嘴角勾着轻微的笑。
她也笑了。
期间她抬头看见了我，我吓得连忙躲了起来。
她问：「程砚，你打算什么时候送吱吱走啊，他这么大一个女孩子，和你住也不太方便吧。」
砚哥的声音很低，我听得不是很真切，但是白玉却是没有再笑了。
接连几天，她都高频率的出现在我和砚哥的生活中。
怎么办，我一点都不想她和砚哥待在一起。
虽然她对我也温温柔柔的，但就是给我一种莫名的感觉。
「吱吱。」她焦急的从里面跑出来。
我问怎么啦？
她说有人送来了一只受伤的猫猫，需要用药，然后提醒我去砚哥的办公室货架第二层拿一瓶药水。
我点头答应了，连忙就往办公室跑。
我识字还不多，幸亏货架上只有一瓶，我拿过去的时候，里面忙的不可开交，伴随着动物的吼叫声。
它应该很疼吧，叫的这么惨烈。
我守在外面，然后就听见了砚哥略带怒气的声音：「这拿的是什么？是要害死这只猫吗？」
我愣了……
8
砚哥走出来的时候脸色非常的不好。
白玉跟在他身后解释：「是我的错，我不该叫吱吱去拿药的，是我的疏忽。」
砚哥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吓得往后缩了缩。
他脸上的怒意消散了些，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是我连忙低下了头，已经不敢看她了。
我意识到自己闯祸了。
可是，明明就是白玉说要我去拿第二层的药水的，那里只有一瓶，我怎么会拿错呢？
就在我想和砚哥解释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道带着怒气的男声。
「怎么搞的，我把猫交给你，结果它的伤不但没好，反而更加严重了。」
那个男人好凶，砚哥顾不上我，有些歉意的上前和他交涉。
白玉走到我面前问：「怎么回事吱吱，你怎么把药拿错了，我不是和你说了是第二层的药水吗？」
我反驳道：「我没有数错，我拿的就是第二层的。」
我是鼠，又不是猪，拿没拿错，我还不知道吗？
她叹了口气：「现在麻烦大了，程砚很生气呢。」
停顿了一会，她又提议道：「要不你上去和那位顾客道个歉吧。」
我看着程砚皱眉道歉的样子，心里一酸。
我走上前去说：「这件事情其实是……」
他冷声打断：「这里没你什么事，别添乱。」
我还想张嘴说什么，可是他的眼中带了警告的意味。
那个男人的神色越发的激动，他连忙伸手将我往身后拉。
「这件事情是我的失职，我保证一定会治好你的猫的，且不会收你任何的治疗费用。」
那个男人思考了一会，最后还是答应了。
我像做了错事的小孩一样站在原地等砚哥的批评。
他的眼神落在我身上好一会，然后对白玉说：「你怎么可以叫吱吱去拿药？」
她愣了愣，咬牙道：「我只是一时间忙不过来。」
程砚眸中染上一丝冷意，「确实是忙不过来，其实我这里人手也够，你不必在这忙前忙后。」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然后他叫了白玉和他进办公室，我想上前的时候，他制止了我。
我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进去。
砚哥，是生我气了吗？
我站在原地好一会儿，看见白玉出来的时候眼睛有些发红。
我问她怎么了。
她笑的牵强，眼里还带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那样子就像是看见了猎物的狼一般，盯得我不寒而栗。
她优雅地捋了捋自己的刘海，说：「我只是眼睛进了水，对了，程砚估计今天会忙的很晚，你要是不想给他添麻烦，还是自己早点回去吧。」
说完她就踩着高跟离开了，走之前还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我不想离开，就算是砚哥在这待一晚上，我也想陪着他。
可是后面我去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时，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我突然就不想问了。
我也不想做一只给砚哥添乱的鼠鼠。
不就是自己回去吗？
砚哥带我走了好多次了，程吱吱你可以的。
9
我照着记忆往家的方向走。
乌云黑沉沉的压了下来，路上的行人都开始疯狂的往回赶。
好奇怪，明明我认得回家的路，可就是觉得有些漫无目的。
我想起了砚哥那张略微带着怒气的脸，有些迷茫。
砚哥他，生气了吧……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冰冷的表情。
本来这个时候，我应该和砚哥一起开开心心回家，然后在一起吃晚餐的。
但是我给他惹麻烦了，我，像个累赘……
我忍不住伸手抱着自己的双臂，那些冷风和路灯打在我身上，简直把我凉透了。
白玉，白玉，为什么她一出现，我和砚哥之间就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她一出现，我都不可以和砚哥好好说话了。
我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像以前那样，亲昵的依赖他。
我，变得好奇怪。
为什么，一想到砚哥，就想哭呢。
就在我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时候，天空的一声雷打断了我。
我的身体下意识的颤抖起来，心底涌起无限的畏惧。
我咬了咬牙，感觉到滴落在脸上的雨滴，必须赶快回家!
可是没走几步，大雨就倾盆而下。
我瞬间被淋成了落汤鸡。
雨水模糊了视线，猝不及防的，我被跑在路上的人撞倒了。
那手磕在石子上，传来细密的疼痛。
那些委屈顿时涌了上来，疼的我难以喘息。
「我，我真没用。」
「为什么，程吱吱，你为什么这么笨。」
什么都做不好，连回家都不会。
我垂着头，泪水混着雨水落下去。
原来变成人，也不是很快乐……
哭了一会，那落在身上的雨就小了，然后消失……
视线里出现了一条修长的腿，往上，是砚哥略带担心的面容。
他眼里翻滚着许多情绪，最后就那样站着，静静地看着我。
我再也绷不住，起身抱住了他。
哽咽道：「砚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给你添麻烦的。」
「我好笨，可是砚哥……你不要那样看着我，我很害怕，我好难过……」
我似乎是想把这段时间积攒的委屈都哭出来。
他伸手抱紧了我，语气沙哑：「程吱吱，你真的好笨。」
……
回到家后，他拿来了感冒药。
再三确认我没有发烧的迹象后，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不舍的看着他。
他叹了口气，然后就打算离开。
我有些忐忑的叫住他：「砚哥，你生气了吗？」
他的脚步顿了顿，侧着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
他说：「以后不要别人叫你做什么你就做，少和不熟悉的人接触。」
这话，是说的白玉吗？
「不准有下次，程吱吱，我不是每次都能准确无误的找到你，再乱跑，我以后都不会带你出去。」
我忍不住鼻子抽噎了一下，委屈道：「可是砚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他沉默了半晌，又转身问我：「这几天，你是不是都不开心？」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定睛看了我一会，然后摸了摸我的脑袋。
「是我错了，没有考虑到你的情绪，你有什么想要的，我都可以答应你，就当补偿。」
我想了想问：「真的吗?」
「想要什么？」
「我想要一个约会，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有鲜花，烛光晚餐，还可以一起看电影！」
想想都好浪漫！
我忍不住有些羞涩。
他红了耳根，拒绝道：「除了这个。」
我偷瞄他，见他无动于衷，哭的有些大声。
「呜呜，我好可怜，还不如回仓鼠洞里呢，至少还有小仓鼠愿意和我一起打洞！」
他嘴角抽了抽，最后耐不住我的哭闹，同意了。
答应这周六和我约会！
耶！
砚哥果然最疼我。
10
为了周六的完美约会，我白天就兢兢业业的在宠物店帮忙，晚上就看甄嬛传。
我觉得自己必须强大，不然就会被人欺负。
期间白玉带着她受伤的猫咪来了，还在砚哥看不见的地方使唤我。
这不，居然叫我出去给她买咖啡。
哼哼，我现在是程.钮祜禄.吱吱。
要不是听到砚哥也需要，我才不去呢。
回宠物店的路上听见了一道孱弱的猫叫声。
我走进小巷子一看，是一只遍体鳞伤的猫咪。
我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
因为它看起来好疼，似乎是遭受了什么虐待！
我想起最近砚哥说的，出现了什么虐猫的人，来不及思考，抱着它就往宠物店跑。
最近宠物店已经救了很多只受伤的小猫咪了，到底是谁这么丧心病狂啊！
等处理好猫咪后，程砚才下班。
此时天都已经快要黑了。
他仰着头坐在沙发上休息，眼角下还带着一丝青黑。
我半蹲在他腿边，借着微弱的光，怔怔地看着他的脸。
他花了一分钟的时间缓解疲惫，随后低头和我对视，瞳孔深幽且漆黑，带着一丝倦意。
就像是被这样的景色迷惑了，我情不自禁的仰头。
他越靠越近，随后温热的呼吸洒在我耳边。
「饿了吗？」
我猛地摇了摇头，心若擂鼓。
他笑的温柔，眼里待着一丝戏谑：「走吧，带你回家，做你最喜欢的麻辣火锅给你吃。」
我两眼冒光。
他又说不准我多吃，免得胃不舒服。
我讪讪的笑了笑，心里却甜的不可思议。
带我回家！
我喜欢这句话！
第二天他说放我假了，让我这两天好好休息。
我一开始还拒绝，但是他勾着笑问我不想保留精力好好约会嘛。
我瞬间就溃败了。
晚上的时候，他很晚才回来。
我问他那个虐猫狂还没有被抓住吗？
他沉下了眉眼，说：「会抓到的。」
然后又抬头看着我：「这两天你就在家好好休息，不用来宠物店帮忙。」
「嗯……好……」我总觉得他有些怪怪的，但是又不知道怪在哪里。
肯定是白玉的出现让我又不安了。
可是我也不赖啊。
毕竟世界上还会有我这种可以变成人的优秀鼠吗？
11
周六下午的时候，我在小区门口等他。
可是等了很久，他还是没有来。
我拿起手机按了紧急联系人，可是接电话的确实一个女人的声音。
是白玉。
我攥紧电话，问：「砚哥的手机怎么会在你那？砚哥呢？」
那边轻笑一声，说：「刚刚我们正和家长谈论订婚的事情，他多喝了几杯，现在正在休息呢！」
这话像是一道惊雷落在了我头上。
砚哥他是不是忘记今天是我们的约会了？
我还想在说什么，但是白玉又开了口。
「最近程砚的宠物店出了麻烦，外面都围满了记者，网上的人都说他是那个虐猫的人。」
我失神道：「怎么可能？」
她叹了口气：「好像是因为你救了那只猫，被人拍了照发到网上，所以才惹来这么大的麻烦！吱吱啊，你真的是害了他啊。」
一瞬间，我的脑中就空白了。
猫猫是我救的，但是却成为了别人伤害砚哥的武器。
等等，这事怎么跟甄嬛传里的剧情这么像？
这就是人类世界的复杂吗？
我想要白玉将电话给砚哥，我想和他道歉。
白玉那边沉吟了一会，随后她笑道：「你想道歉？可以啊，我等会叫人去接你。」
话落，里面就传来一阵冰冷的嘟嘟声。
明明是烈日当空，但我的手脚却异常冰凉。
而且我觉得我的脑子比任何时候都冷静。
但是听到砚哥订婚的消息，我瞬间觉得世界都灰暗了下来。
心里有一处角落突然就塌陷了，猛地一口冷气灌了进去，哪怕是我后面再怎么紧促的呼吸，都弥补不了那铺天盖地的空落感。
我觉得失去了点什么，但是我说不上来。
似乎是用我最喜欢的食物，玩具，都填不满这个角落。
那些泪流的停不下来，我只想钻进洞里大哭一场。
我咬着牙往宠物店跑去。
宠物店关了门，可是外面还是围着很多人。
我站在一边，听着别人嘴里说着那些诋毁的话。
「看着这个店老板斯斯文文的样子，没想到是个虐猫狂啊！」
「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都干的出来，还开什么宠物店啊！」
「员工都虐猫了，还指望老板是个什么好货。」
……
每个人都在议论，更多的人则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他们都说砚哥丧心病狂，指不定就只打着宠物店的名号来虐动物。
我在心里疯狂的反驳。
不是的，不是的，砚哥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诋毁他。
我想起了砚哥说的，不让我来宠物店，原来他是一个人在这里承受吗？
12
我在宠物店外待了很久，直到有一个男人过来说他是白玉派来的。
我急着和砚哥道歉，匆匆忙忙就上了她的车。
可是到后来，我才发现有点不对劲了。
司机带着我到了一个叫「夜色酒吧」的地方。
我刚一进去，就有人领着我进了一个包厢，门被大力的关上了。
白玉坐在中间，猩红的液体衬得她红唇如血，令人不寒而栗。
旁边站着的两个粗狂的男人，看起来也十分的不好惹。
这场面，让我感觉似曾相识。
我强忍着不安问：「砚哥呢？」
手却偷偷摸向了自己口袋里的手机，给砚哥发了定位。
她猛地将酒杯摔碎在我面前，冷笑道：「贱人，你还好意思问。」
那一向挂着温柔笑意的脸变得如此丑陋，令我有些惊讶，但也仅仅是惊讶。
因为她跟那帮忙着宫斗的姐姐差远了。
等我回神过来，她已经走到我身后一脚将我踹到在地。
膝盖磕在尖锐的玻璃渣上，疼痛瞬间就冲上了我的头顶。
白玉走上前来，清脆的一巴掌就想落在我的脸上。
我顾不得膝盖的疼痛，连忙起身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怒然笑道：「你还敢反抗？」
我不反抗，等你打死我吗？
白玉果然就是没安好心，就是那种阴险狡诈的人。
「别动。」我拿着自己刚刚捡起来的酒杯碎片，抵在了她的咽喉处。
她略微有些不可置信地笑了，笑的猖狂。
「我还小看你了，怎么，你敢动手杀我吗？」
我额头上的冷汗不断直流，我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离开这个包厢。
我拖着她朝门边靠去。
她冷笑道：「你出不去的，要么我死，要么你死。」
「你……真是个疯子。」
她唇边的笑带着一丝疯狂：「对啊，我就是个疯子，你知道嘛，从小到大都没有人敢和我抢东西，和我作对的下场，就一定会见血，马上，你就会变得和那些猫一样了，凄厉的哀叫，求着让我放过你。」
我瞪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
她狞笑了一声，又说：「啊，不对，你会比他们更惨，你会变得比他们还要脏。」
「是你虐的那些猫？你也配当人？」
「畜生而已，我要让你和那些猫一样，死无全尸，你们都该死！」
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她真该死！
我冷笑道：「承认了就好，你也装累了，白玉姐姐，你真的以为我能蠢到来送死吗？」
而且就算是死，也一定要拉上她，去赎罪！
我攥着碎片的手猛地用力，就朝她的脖颈划了过去，只不过在她的剧烈挣扎下，那碎片扎入了她的锁骨里。
「啊！」
她疯狂的叫喊：「给我抓住她，杀了她！」
两个壮汉吓得一时间有些懵，反应过来后，我就只感觉脑后一同，酒瓶碎裂的声音想起。
额头上的鲜血染红的我的眼眶，我用力又将碎片拔了出来，借着他们拖拽我的力道，划了她的脖颈！
「你最好杀了我，不然，我一定让你后悔！」
拳脚不断的朝我袭来，绝对的力量压制下，我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只觉得嘴里都是血腥的味道，神经都在隐隐作痛。
我被打的头晕眼花，最后只能无力的在地上抽搐。
她一脚又一脚的踹上了我的肚子，狠戾道：「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我半眯着眼有些艰难地抬头看她。
她怒然伸腿，高跟鞋尖狠狠地在我的肚子上碾。
一股剧痛痛从腹部传来，腥甜的味道瞬间涌上喉间。
「我要让你被玩弄的视频让所有人都看见，我要让你最喜欢的程砚从此厌恶你，贱人！」
我的意志在消散的边缘，浑身已经疼的麻木了，就像破烂的风箱，进去的气都没有任何的作用了。
那混着血水的眼泪流入嘴中，又咸又涩。
我恍惚之间看见白玉和旁边的男人说了什么，然后就走了出去。
猥琐的笑容，粗糙的大手全都朝我袭了过来。
在陷入黑暗的那一刻，我的脑中划过的是程砚的身影。
从清晰到模糊，最后消失在我的脑海之中。
「砚哥……」
砚哥，救我……
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叫喊，我想张口，但是却发不出声音。
13
我死了吧？
我睁眼的时候眼前的景色都变了。
放眼望去，奈何桥边盛开着大片的彼岸花，一眼望不到尽头，似乎已经开到天上去了。
桥的那边对于鬼来说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因为对岸象征着新生，象征着希望。
我踏上去的时候，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
总感觉自己似乎已经走过很多次了。
突然，似乎有一道结界挡住了我，无论我怎么迈腿，就是走不过去。
身后的投胎鬼开始催促。
「你还走不走啊，不走就回去。」
然后，我猛地就被结界弹回去了。
我一屁股坐在了岸边，抬头，就看见了一个面容有些恐怖的老婆婆。
这不是我梦里那个逼着我喝汤的坏婆婆吗？
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哟，小姑娘，是你啊！」
毫无意外的，她的手里又端了一碗孟婆汤。
我问她：「你认识我？」
她笑着点头：「当然，这奈何桥你都来了三趟了，怎么这么快又来第四趟啊？」
「我什么时候来过？」
「转世一次来一次。」
孟婆围着我打量了一会，「你这次阳寿未尽，怎么就跑地府来了，难怪结界挡着你。」
「我阳寿未尽？」
「可不是，阳寿未尽之人，是不能过奈何桥的。」
我的心里涌起了名为欣喜的情绪。
我问孟婆有没有办法把我送回去。
她摇了摇头，最后带着我去见了阎王。
造孽啊，我被白玉打死没能见成阎王，这下是真的要去见了。
阎王看着我叹了口气，拿着手上的册子对了对，「不对啊，你怎么变成人了？我这薄上明明将你划入畜生类了啊？」
我愣了?
我咋就不能变成人了呢？
阎王说，我第一世的时候当人的时候太苦了，所以在转世投胎的时候特地和他要求，以后投胎不要当个人。
怎么办，我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他问我，你是不是和什么特殊的人接触了？
我想了想，也就只有程砚了。
他翻了翻那本小册子，恍然大悟：「原来是这小子帮了你啊。」
我内心焦急，越听越迷糊，问道：「砚哥怎么了？」
「这一世你本就该为畜生道，只不过程砚这小子功德在身，你待在他身边幻化成人也不稀奇。」
我问为什么宠物店那些就没有变成人呢？
阎王说程砚的功德本来就是为了我所积攒，自然也就只有我能受此福泽。
我感觉自己遗忘了什么，他这么一说，我想起自己第一次见程砚时，他的眼中是那般的炙热。
「程砚认识我？」
阎王胡子一扬：「何止是认识，这小子，追了你三世了，每一次都不喝孟婆汤，要不是念在他是第一个给老头子我烧纸钱的人的份上，我才不给他开小灶呢。」
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阎王说的那句话上。
他说砚哥追了我三世了？
14
那为什么我一点都想不起来。
阎王问：「你有给我烧纸钱吗？」
？？？
救命，估计砚哥真的是世上第一个给阎王烧纸钱且供着他的人了吧。
供着阎王爷，那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我想着自己不是阳寿未尽吗，奈何桥也过不去。
就和阎王打着商量：「要不你告诉我吧，我回去后，和砚哥一起供着你。」
他在冥币的诱惑下欣然答应。
阎王说：「你为人时也是太苦，爹不疼，娘不爱的，就将你培养成一个家族的捉妖机器，程砚那小子，年少时身为狐族圣子，却意外被你们修仙之人捕获，成为了仙猎大会头奖，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从这开始的。」
一股记忆瞬间涌入我的脑海。
程砚在成为头奖前，一直和我待在一起，久而久之便与他生出了感情，我自然就舍不得他被猎杀。
仙猎大会上，正逢他开灵雷劫，我抗下那十一道雷劫后，无力抵抗众人的讨伐，身死后入了地府，我自求不再做人。
阎王说，程砚追来了地府，用毕生的修为和三十万功德来和他交换了两个条件。
一是永世为人，二是能够遇见我，不管我是什么动物！
「每一世你投胎成什么，他都无从得知，只能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就这么默默地找你。」
我的心脏瞬间紧了起来，嗓音微颤：「那他有没找到过我的时候吗？」
阎王略带嫌弃道：「有啊，前两世，他都没有找到你，你不是被天敌吃了，就是饿死了。你投胎的速度，都快超地府记录了。」
我：「……」
「要不然你这一世怎么变成人啊，他攒了两世的功德，才能换来你这一世为人的机会，结果，你特么的又下来了。」
我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他竟然为我做了这么多……
「我啊看过太多的生离死别，所以，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够逃过我的眼睛的，程砚这小子，是个痴情的人，我也向你保证，上天入地啊，都不会有人像他一样这么珍视你了。既然成了人，就别辜负他两辈子的努力了，他太苦了，你也该心疼心疼他。」
守着一个不知何时会相逢的人，就那么一世一世的等着。
程砚，真的是这世上最大的笨蛋了。
我迫切的想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那种渴望愈发的强烈。
如果没有听错，我死前是听见了程砚的声音的。
他亲眼看着我死在他面前，我不敢想象那个场景。
只要一想，眼泪就会决堤。
我抽噎道：「我想回去。」
阎王捏了把胡须，说：「你也是该回去了，要不然，程砚这小子，积攒了半辈子的功德就要毁于一旦了，他现在疯的都要杀人了。」
他大手一挥，空中就出现了一道画面。
是砚哥，去救我了。
15
那两个粗狂的男人还没有靠近我，就被冲进来的砚哥制止了。
他下的每一拳都是重的，似乎想要把他们往死里打。
等到包厢里安静下来后，他僵直着站在原地，那垂落双侧的手紧握成拳，血液顺着骨节滴落。
一滴，两滴……
听见我下意识的轻哼后，他才反应过来，抱紧了我的身体。
我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擦拭着那些血，看着他喉咙里滚出压抑的低吼。
他一遍又一遍的叫着我的名字，最后抱着我冲了出去。
我的鼻间酸的厉害，心里那塌陷的角落似乎被什么给填满了。
原来，砚哥一直都没有放弃我。
他来找我了，来救我了。
后来我到了急救室，他背靠着墙，半晌才从恍惚之间清醒过来。
他拿着电话，一字一顿道：「这件事情我不会善罢甘休，要么你们亲自送她进去，要么我拿着录音交给警察。」
那是我死前录下的……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发怒的砚哥，也从来不明白他对我的那些感情。
以前懵懵懂懂的时候，只觉得能和他待在一起都是快乐的。
但是现在，突然有人告诉我，我所有的快乐都是他求来的。
……
我走之前问了句：「如果我这辈子和砚哥一起供着你，能不能让我们活的久一点。」
我私心的想能多陪砚哥一些时间，两辈子的感情，我该用什么回。
阎王眼里发光：「如果你能将供着阎王发扬光大，我让你们活到一百岁。」
「……」
那还是算了，这任务有点难。
15
灵魂回到身体的时候，我浑身的骨头就像散架了一样，一阵一阵的疼。
我睁眼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心口猛地慌乱起来。
我挣扎着开口想叫砚哥，可是喉咙却传来撕裂一般的疼。
「砚哥……」
病房内突然响起一阵慌乱的脚步，他来的时候，面目憔悴的不成样子。
「砚哥，我都记起来了……」
我无声张了张唇。
他愣了一会，然后上前把我拥入怀里。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只不过脖颈处传来一道冰凉的触感。
砚哥他，肯定很伤心吧，都哭了。
如果用着两辈子的时间来看这个拥抱。
是失而复得吗？
我说不了话，就只能象征性地拍了拍他的腰。
他的身体颤抖的厉害，而且异常的滚烫。
我还没来得及安慰，他就已经失去了意识，倒在我的怀里。
唔，疼的我差点又去了一次地府……
幸好护士来了，及时把他扶到了另一张病床上。
医生给他打了点滴，然后我就偏着头，一直望着他，似乎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有了以前的记忆后，我才明白，这个人对我来说是多么的珍贵。
他是我的福泽，是我所有幸福的来源啊！
看着看着，我就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一双手抚上了我的脸，轻柔又带着小心翼翼。
「程吱吱，你醒了吗？」
「怎么这么能睡，睁开眼看看我。」
「砚哥……」我睁眼的时候，他眼里的泪水都没来得及收。
我觉得稀奇。
他立马就问我哪里还疼，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我听着他念了半会，然后才摇了摇头。
嘶，那个白玉下手真狠。
唉，人心险恶！
砚哥一脸照顾了我三天，我的身体也有好转了。
打开电视的时候，我看见一条新闻。
里面说虐猫案的真凶抓到了，而那屏幕里贴出来的脸虽然打了马赛克，但我还是一下就认出来了，那个人是白玉。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明明她也愿意和砚哥一起照顾小动物，为什么又要虐猫呢？
砚哥说人都是有阴暗的一面的，有时候越和善的人，疯狂起来就越病态。
她掩饰，但是不代表别人发现不了。
我问砚哥是怎么知道的。
他喂我喝了口鸡汤，说：「偶然有一次，白玉和我救流浪猫的时候，那只小猫抓了她，她应激反应就伤了那只猫，后来她带自己的猫来我宠物店治病的时候，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加上你救猫的照片被发到网上，我就更加怀疑。」
他又问我周六那天我为什么出门不等他。
我总不能说，我怀疑你和白玉像电视里演的那样，然后我做出了和所有女主角一样的反应吧……
「周六的约会我不是故意缺席的，白玉把我妈叫过来了，为了应付我妈，才耽误了一些时间，后来去了她家，我只是想找些证据，那些虐猫的照片都是我在她电脑里找到的。」
好恐怖，为什么会有人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控制欲而去伤害动物呢。
「砚哥，白玉她会怎么样啊？」
他随口道：「她会受到应有的惩罚，虐猫只是让她在道德上遭人唾弃，伤害了你，她未来将会在法律面前忏悔。」
好吧，比起这些，我还有更感兴趣的事情想问。
16
晚上的时候，砚哥在我的再三撒娇下答应抱着我睡。
病床上，我躺在他的怀里，只觉得无比安心。
我犹豫了一会，说了句谢谢。
他说谢什么。
我闻着鼻尖独属于他的味道，轻声道：「砚哥你就这么信前世今生？」
程砚沉默了一会，低声说：「我信！」
「那如果你一直找不到我呢！」
抱着我的手臂抖了抖，然后他的声音瞬间就带着点哑：「这辈子找不到，那就下辈子继续找！」
气氛都到这了，不结婚很难收场。
我叹了口气，心里又心疼，又心酸。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男人。
病房安静了好一会，他低声说着：「这辈子不行，就等下辈子，反正孟婆汤我是不会喝的。」
我笑了笑，然后问他，当初是怎么发现我的。
他说是因为我额头上那一撮红色的毛。
顿了顿，他又说：「我没想过你会变成人，和我记忆里的你，一模一样。」
所以那天他不是被我打哭的，而是激动的哭了吧。
「我开宠物店，一方面是为了积攒功德，另一方面，是为了能够找你。
「我想找到你了，你就会有一个家，我每次看见那些流浪的小动物，我都会想，如果你和他们一样没有家，没有食物该怎么办，万一我认不出你，至少我救了那么多无家可归的小动物，说不定里面就有你……」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都有些哽咽。
我拍了拍他的背表示安慰。
这么想着，这一世本来他也找不到我的。
要不是音乐节我爬出来洞，刚好被他踩了带回家，估计又要错过了。
啊，这该死的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砚哥，以后我和你一起供着阎王爷呗。」
他微微低头，有些不解。
我说：「我想活的久一点，想陪你久一点，说不定我下辈子过奈何桥的时候，他念着我烧过纸钱的份上，就给我开小灶，不让我喝孟婆汤呢。」
「……」
17
病好后，砚哥带我回家见了父母。
程妈妈见我的第一眼，就在发光，「好漂亮的小姑娘啊，臭小子，眼光不错啊。」
我愣着不知道如何反应。
他弯着唇笑的温柔，然后一把扯开了阿姨的手。
「妈，你被吓着她了。」
我有那么胆小吗？
程砚妈妈局促的站在一边，说：「你都要奔三了，人家小姑娘爸爸妈妈能同意吗？」
按照仓鼠的年龄来看，我也算是一只老鼠了。
他回应道：「她是孤儿。」
程砚妈妈看向我的眼神带了点怜惜，我做势点了点头。
因为这件事情，他们对我比对砚哥还好，程妈妈每天都会给我做好吃的。
我第一次觉得，有家人的感觉这么的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砚哥像往常一样给我带了一个礼物回来。
那是一条红绳手链。
他说：「这是辟邪保平安的。」
我甜甜的笑了，又苦恼道：「可是程妈妈也送了我很多带手上的，那是什么意思？」
他沉思了一会，失笑道：「那是炫富的。」
我想了一下，确实非常的金光灿灿！
「程妈妈对我真好。」
他抱着我低「嗯」了一声，然后吻了吻我额头说：「家人，朋友，爱人，你都会有的，以后再也不会是孤单一个人，我会给你我所有的爱。」
我霎时间红了眼眶。
想说什么，但是却发现语言如此的苍白无力。
我知道，砚哥是在弥补我当人时的所有遗憾。
我抽噎道：「砚哥……」
「嗯？」
「为了感谢你，我打算给你生一只仓鼠！」
他失笑道：「什么时候？」
「就今晚吧！」
他无奈叹了口气：「吱吱学坏了。」
「只对你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