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1
我第一次遇到宋澈，是在爸爸的好友宋叔叔家。
那是我最喜欢的下雪天，因为这样我就有理由不跟那些熊孩子出去玩，一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剧。
但是，总有小孩不消停，让人看剧都不得安生！
「你给我出去！」
「打他！」
院子里吵吵嚷嚷，我烦得不行，刚打开门就挨了一下雪球，抿着唇瓣想发火。
奈何我从小就端惯了大小姐架子，最后只捂着脑袋，扯着自己的衣袖，闷闷地出声道：「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闹！」
带头的是宋叔叔的儿子，是个小胖墩，长得凶巴巴的，转身就皱眉道：「这里是我家，轮不到你管我！」
我：！
「宋子恒！你干吗呢！快向姐姐道歉！」
我还来不及发火，宋叔叔就出现了，宋子恒秒㞞，「姐姐，对不起！」
我暗暗偷笑，「嗯。」
然后小孩子都进门了，我也打算进门，但是余光一暼就看到正在静静掸雪的少年。
他看样子和我差不多高，长得粉雕玉琢，被砸了一身的雪，脸上却没有什么生气的表情，只是在和我视线无意间碰撞的时候，很勉强地笑了一下。
他的笑意很浅，但是我看着，感觉自己心里也有点难受。
「冉冉，快进来，外面太冷了。」
是宋叔叔在叫我，我愣了一下，看向还在门口的少年，低声道：「叔叔，外面还有人呢！」
「进来。」
宋叔叔朝着外面叫了一声，很敷衍，在我听来，有种在唤狗的感觉，但是少年很开心，快步地走了过来。
少年清冽的气息混着一丝丝冷气，由远及近，干净的眉眼也越来越清晰，走到门口，他黑白分明的眸子便看向我。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挡门了，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和他一起进门了。
2
晚上雪越下越大。
宋家人一齐，宋叔叔便组了一个饭局，我爸也去了。
但是我不喜欢社交，就想一个人躺着，所以我爸没有为难我，宋叔叔也直接安排了一个用人照顾我。
「小姐。你想吃点什么？」
「我不饿，我就想睡觉，你也去休息吧。」
我趴在床上闭着眼睛就知道睡，结果半夜里肚子饿得咕咕叫，只好饿到去厨房找吃的。
「唔。」
「轻点啊！嗯。」
昏暗的客厅里传来一阵淫靡的声音，我吓得头皮发麻，连忙收回按开灯的手，撒腿就想跑回房间，结果迎面就撞到了人了！
就那一瞬间，我感觉我都要叫出声了，还好对方捂住了我的嘴。
3
「没有吓到你吧？」
走廊的拐角，我听着少年温柔的声音，抬头对上他那双精致深邃的眼睛，心脏吓得怦怦跳。
「没。」
我声音压得很低。
「你快回去休息吧。」
少年语气温柔。
虽然这个角落光线较暗，但也无法掩饰他漂亮脱俗的五官，我瞄一眼便忍不住再看一眼，直到少年看了过来，才不知所措地移开视线。
「于冉！」
我扭头看，望着自己亲哥走过来，顿时开心地蹦跶过去，结果我哥不留情面，直接拽着我就走，尴尬的我赶紧回头朝少年说拜拜。
「哥！你干吗啊！」
「离那种人远点！」
「哪种人？」我有点无语，撇嘴道，「人家小哥哥长得很好看呀！」
我哥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头，「你就知道好看！」
我：……
某哥，「刚才那个是宋家养着用来做生意的。」
我蒙了一下，若有所思地小声道：「他和你一样都是学金融的吗？」
又挨打了。
「你又打我！我要告诉爸爸！」
「我再不打打你，你就蠢死了！」
……
我一听，顿时哼唧起来，开启了「九阴白骨爪」的模式，和于铎闹腾了一路。
那个时候太傻，直到后来，我才明白于铎说的真正含义。
4
第二天雪还是很大，对于我这种喜欢拿下雪当借口休息的人，这绝对是好事，但是于铎就很头疼。
因为他昨晚跑过来找我，没想到今天雪更大，赶不及在女朋友生日之前回去了。
「嫂子！我们都在叔叔这儿呢！嗯嗯，对，就是宋叔叔家。」
「宋叔叔？」
电话那端，嫂子有点意外，但是脸上的失落散去不少，眼底也浮现了一丝淡笑，我姑且觉得是我出马，嫂子立刻就被哄好了。
我当时拿着手机一边和嫂子说话，一边看于铎无可奈何的表情，莫名想笑。
「干吗啊，又不是我叫你来的，是你自己跑过来的！」
「宝，我今天一定能赶回去。」
于铎暼我一眼，拿走手机和嫂子说了好一会儿话，才扭头和我说：「跟我一起回去。」
「不要！」
外面那么大雪，又那么冷，是暖气不香吗？
但是于铎显然没有和我商量的意思，拽着我就要走。
还好我机智，打电话给老爸。
老爸火速出现，不过他好像酒喝多了，还有点不太清醒，拽着于铎到旁边就是嘀嘀咕咕一大堆话，然后也不知道于铎说了什么，老爸又一脸认真地点头。
「冉冉，以后你就在江都上学！我房子也给你买好了，你住校或者住在外面住，都可以，怎么样？」
老于一边说，一边给我看新房子的照片，我有点郁闷。
我知道房子不是重点，重点是学校。
而且我能猜到是哪所学校……
应该就是宋叔叔投资的大学。
嗐，我不想去，那学校我早有所耳闻，那里面的人，优秀的不少，但是捧高踩低虚荣闹事的，也不少……
「不想去。」我试图拒绝。
老于：「不想去？那你想上天？」
我：……
5
不过我猜错了。
老于给我安排的是另一所学校，名气不如宋叔叔那所学校大，不过环境设施不错。
也是在这里上了一周课以后，我又遇到了那个少年。
「各位，这位同学是从 xx 大学转过来的。大家欢迎。」
我一听学校名字是宋叔叔的学校，下意识抬头，结果一下子就看到他了。
果然好看的人在哪儿都好看，他一出现，我觉得黑板都顺眼了好多……
「大家好，我叫宋澈，以后请大家多多指教。」
他说话真温柔，眼神也很真挚，班级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他也姓宋，是宋叔叔的亲戚吧。
我真的很蠢，当时完全没想，他为什么要转学过来。
6
辅导员随便给宋澈指了个座位，恰好就是我的旁边。
碍于和宋澈不是很熟，除了他坐过来的时候，我礼貌客气地笑了一下，之后就一直没有和他讲过话。
从他跟旁边人的聊天，我发现他比我小，不过就小了一天。
其实，不是我不想和他说话，只是我真的不知道和他说什么，和混熟了一点的朋友还能谈谈中午一起去吃什么好吃的，但是对方只想和我谈宋澈好帅。
「我觉得他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孩。」
「那我呢？」
我就是随口一说，结果朋友说我是高冷御姐，看上去不像小孩！
「哪有！」我有点哀怨，其实我不是高冷，就是不知道说什么，而且我又不太擅长社交，喜欢一个人待着。
「于冉，我感觉宋澈刚才好像一直在盯着你。」
朋友一边笑，一边戳我。
我也没太注意朋友眼里的兴奋，撇嘴道：「想什么呢？」
晚上放学，我是自己一个人走的，一出门就去路边摊吃炸串了。
炸年糕和包菜，我的最爱！
「有钱吗？」
这声音，我一听就知道是学校里的混混同学。
刚开学没多久，他们还找过我麻烦，不巧，也是来抢钱的。
我当时很慌，假装理智甩了一张一百块的钞票，张嘴想说以后别烦我，结果没来得及开口，钱包就又被搜刮了一遍。
嗯，只有一百块现金，我连手机里余额也只有几块钱，因为当时都充饭卡里了。
我老实交代了，他们见我如此诚恳，真的没有再烦我，揣着一百块离开了，走之前还威胁我不准告状！
说实话，我很生气！
但我是谁呀，我立刻就答应了……
后来他们可能觉得我是真的穷吧，就没有再找过我，我也不想因为一百块多生事端。
毕竟我爸是个女儿控，要是知道我被威胁了，肯定要宰了他们。
我也不知道我是㞞，还是蠢。
我只知道，我不想我家里的人，因为我，费太多心思。
7
这次他们抢的是宋澈。
就在巷子里。
路边摊在巷子口。
巷子光很暗，我本来想过去看看，但是听到一阵打架的声音，马上就被吓到了，不过路边摊阿姨是个见过世面的，上去就一声吼：「哪家小孩打架呢？」
然后那边瞬间安静，过了一会儿宋澈就过来了。
嘴角有点血渍，眼眶也是红的，微微低头，碎头发遮掩着白皮肤，有点惨。
阿姨心疼得不得了，然后问了一句：「孩子，吃点啥？」
我：……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我端着盘子站在旁边，嘴里还叼着包菜……
宋澈就朝我看。
我：……
「吃点吗？」
这是我和宋澈第三次见面后的第一句话，暴风尴尬。
宋澈摇头，只是出声说：「别告诉别人，可以吗？」
「额……可，可以啊。」
宋澈嗯了一声，大概是嘴角疼吧，我感觉他眼眶又红了，好像快哭了。
我寻思了一下，从包里摸了一个创可贴递给他，然后一副好姐姐的口吻。「别哭，哭解决不了问题的。」
当时的宋澈顿了一下，就朝我看了一眼，目光清明得很。
我以为他是被安慰到了，但是后来他用切身行动告诉我，哭解决不了问题，做才能解决问题。
8
那创可贴，宋澈收了，也道谢了。
我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
结果，第二天课上到一半，就有老师来找他麻烦，直接问他为什么打架。
我当时整个人就蒙了，作为知情者，好像我告密的嫌疑最大，但是我真的啥也没说。
宋澈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承认打了架，被老师叫出去训了。
我坐在靠窗的座位，眼巴巴地看着他在走廊被老师训了一节课，想出去给他作证他是被勒索了，但是又不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出去……
只要我说一下，事情就能解决了，但是我㞞。
所以我一下课就去找宋澈了。
「宋澈，这事不是我告的状。」
我感觉我有点自作多情，但是就是很想解释一下。
宋澈把眼神转向我，他的眼睛是很清明澄澈的那种，还带着点温柔。
「我知道，昨天谢谢你。」
我松了一口气，有点不好意思，「我等会儿去找老师帮你解释。」
「解释什么？」
「你是被勒索了……」
我喃喃地回答，感觉自己好像马后炮，纠结地出声：「我……」
「没事，我都习惯了，已经过去了。」
习惯？
宋澈笑得很温柔，还有点脆弱不堪的感觉，尤其是他嘴角还有伤……
我有点无地自容，很愧疚……
那个时候的我完全不知道，那都是宋澈算好的，按照宋澈的预想，我会去巷子里救他，总之会帮忙，接着他就有机会理由接近我，结果我㞞得不行。
㞞得出乎他的意料，莽得也出乎他的意料。
9
我跑去找老师了，不过不是我们班老师，而是直接跑到了混混的老师那儿。
一通操作（告状）下来，那个老师当时就去收拾那几个混混，还替我要回了一百块。
后来我们班老师也向宋澈道歉了……
朋友感叹：「于冉！你完了！」
我：……
一百块回来的喜悦瞬间没了。
我知道，我完了，那混混估计猜到是我了，肯定会找我麻烦……
但是我是谁啊……
查了混混的课表，我可以提前跷课回家，因为我知道混混不敢逃他班主任的课，而他班主任的课都是在下午最后几节。
真的是天助我也！
我兴致勃勃和朋友说我的溜号计划，旁边的宋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压低声说了一句：「不用逃，以后我送你回家。」
「哎哟哟，宋同学有心啦！那我就放心了！以后于冉冉就交给你了！」
朋友说得太暧昧了，我顿时感觉心口一颤，整个人耳朵都红了，连忙拽她。
宋澈把手里的果汁放在我桌子上，态度很认真，「放心。」
我：……
我没说话，感觉心脏跳得有些厉害。
完全不知道，这是噩梦的开始。
10
我开始和宋澈逐渐熟悉起来，越接触越感觉他简直是一个温柔又懂礼貌的乖宝宝！
简直和我理想中的弟弟完全吻合！
要知道于铎这个家伙，仗着比我大，可爱欺负我了，我当时就在想，妈妈以后要是生个弟弟，我肯定好好对弟弟。
弟弟是我央着妈妈生的。
结果弟弟来了，把妈妈也带走了。
那个时候，我娇气得很，只是在学校里受了点委屈，便哭哭啼啼地打了电话，结果我妈担心不已，挺着大肚子便出了门，在来找我的路上出了意外……
有时候，我都在想，时间可以倒回的话，就算是被欺负到打碎牙和血吞，我也绝对不会打那通电话……
如果弟弟留下来，现在应该快到我的肩膀高吧。
我抿唇，不自觉扭头看着比我高出半截的宋澈。
少年还不到二十岁，就已经容貌出众得让人移不开眼，相比我这种只能算得上耐看的，他确实一眼看过去就是有钱人家小孩，特别贵气内敛。
「于冉？」
「嗯？」
我微微回过神，还没有反应过来，宋澈就跑到路边。
是之前那个阿姨的路边摊。
宋澈买了年糕和包菜。
他的手又白又修长，就像小说里男主角的，只不过男主角可能拿着红酒杯，而他拿的是烧烤摊的盘子。
「谢谢！」
我有点惊讶，肚子也确实饿了，扭捏了一下，想要拒绝，但是宋澈已经拿着烤串送到我嘴边。
帅哥喂食，我能拒绝吗？
我拒绝了，我有点不太适应这种过分亲密的举动，自己拿过烤串。
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
我们都很默契地没有什么反应，我闷头吃东西。
「于冉。」
是于铎的声音。
我没想到他会有空过来，扭头就冲着他笑，但是于铎显然不是很开心，直接走了过来，拽走我，然后对着宋澈出声：「离她远点。」
我有点蒙，皱眉道：「哥！你说什么呢！他是我同学！」
于铎很生气，不理我的话，一边拉着我，一边说：「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不许吃路边摊？」
于铎突然目光很凶，我有点害怕。
宋澈这个时候开口了，「对不起，是我买的。」
于铎冷声，「我刚才说的话，你最好听进去了。」
宋澈脸色微沉，一言不发。
11
我哥一到场，那些混混直接被开除了，连夜搬离江都，宋澈也被于铎调到了其他班级。
我很生气，好久没有和于铎说话，于铎也有自己的事，很快就走了。
只是临走前，他告诉我，如果有人欺负我，叫我打他电话，还有，不许和宋澈接触。
然而，其实我也很久没有看到宋澈了，明明我们在同一个校园。
我很郁闷，但是也就郁闷了一段时间，又回到了正常的学习生活，偶尔和嫂子，还有于铎视频。
毕竟那是我亲哥，我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那样对宋澈，但是生气之余，还是很想他的，他和爸爸是我的一切。
「于铎，过来和小冉说话。」
「嗯，好好学习，知道吗？」
于铎过来了，蛮不情愿地说了一句，我努努嘴。
于铎没理我，直接走开了。
嫂子无奈，出声道：「小冉，于铎是为你好，那个宋澈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嗯？什么意思？」
「宋澈是宋家从孤儿院领回来，专门培养了当小白脸的，以后都只能靠女人吃饭。
我有点蒙，脑海里突然闪过那天晚上客厅里淫靡的声音。
「有证据吗？」
「他目前的业务我还没查到……」
嫂子没有继续说，眼神还有点不对劲，我一回头，结果发现宋澈就在我身后。
宋澈只是看着我，然后眯着眼，笑了下，眼眶泛着红，转身就走了。
我：……
12
宋澈开始躲我了，哪怕我主动找，都找不到他，直到有次我因为帮老师整理资料回家晚了，才看到他。
原来他就住在我对面，我居然完全不知道。
宋澈好像是喝醉了，就那么坐在门口，眯着眼，朝我看了一眼，然后别过脸。
我愣了下，跑回家，拿了苹果醋，刚出门就撞上了宋澈。
「宋，宋澈……」
「于冉。」
我看他皮肤白中透着粉，眼眶还红红的，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有些不忍，「喝点苹果醋，解酒的。」
宋澈闷声，突然伸出手就抱住了我，我下意识要推开，但是宋澈突然就哭了。
我心头一酸，回想起那天他的神情，想想他才刚成年，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有些心疼地抬手摸摸他的头。
宋澈明显怔了一下，我也有点尴尬，连忙收回手推开他，小声道：「我……我把你当我弟弟了。」
宋澈微微松开我，没吱声。
我趁机递给他苹果醋。
他染着醉意的眸子里带着一丝茫然，犹豫了一会儿，最后乖乖喝了。
13
喝醉的宋澈很软萌，甚至可以说是乖巧。
看着他喝苹果醋，偶尔被酸到的小表情，莫名让我觉得原来当姐姐那么爽！
「宋澈，清醒了点没？清醒了赶紧回家洗澡休息吧！」
宋澈骨节分明的手拿着瓶子，低头看我，询问：「你真的把我当弟弟？」
我愣了下，感觉他离我太近，笑着回复道：「你要是不喜欢，当我没说……」
「喜欢。」
宋澈很认真地回答，黑亮的眸子望着我，钩起一丝笑，随后又补充道：「这个世界上，总算有人愿意和我有点关系了。」
他这句话说得好心酸，我没有细品，只是有点心疼，「别这样说，你很优秀，愿意和你有关系的人会越来越多的！」
我没有说假话，宋澈确实优秀，成绩容貌甚至身高都是出众的。
宋澈就只是看着我，顿了好久才很温柔地说：「你愿意就够了。」
「你叫我一声姐姐，我就愿意啊。」
我脱口而出。
宋澈眯着眼，笑了下，我感觉他好像很开心，声音略带嘶哑，俯身靠近我，低声道：「姐姐。」
14
我不知道宋澈喜不喜欢这个称呼，但是他每次叫我姐姐，都是靠在我的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能够听见的声音叫。
清冽的气息萦绕在耳畔，起初我还不太习惯，但是时间久了，竟然也挺喜欢。
好像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我真的有了一个弟弟。
就像从前我想象的那样。
他会等我放学，会和我一起回家，就像我以前和于铎一样。
晚上七点。
正是上晚课的时间，我们科系在搞校园活动，辅导员听说我学过画，临时叫我去宣传部当下劳动力，画下宣传画，可以加综测分。
「于冉，这边你来画吧。」
我接过画卷，看着男同学已经调好颜色，笑着出声：「谢谢！」
男同学是艺术专业的，被我辅导员请过来的，我也不好意思指挥人家，就自顾自地看着比人高的画布，寻思着从哪里下笔。
原以为他就是来给画选个图，没想到颜色都调好了，还调得这么恰到好处！
我推了推椅子，准备站上去继续画，但是学校的凳子质量实在不怎么样，差点摔到，还好男同学扶了一把。
「谢谢！」
「不客气。」
失重的感觉让我有点心慌，但也很快稳住便继续画。
「同学。」
我闻声转头看过去，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宋澈，微微一怔。
「小澈，我今晚得把这个画完。你先回去吧。」
我拿着粉笔站在凳子上，看着背着书包的宋澈，连忙出声。
宋澈眯了一下眼。
「于冉，这位是？」
「哦，是我……。」
「我等你。」
宋澈打岔，缓步走到我边上。
我：「你论文写完了吗？」
宋澈：「……」
「同学，还是早点回去吧，我陪于冉同学就好。」
男同学适时地开口。
我寻思着提醒宋澈论文为大，就出声道：「小澈，你回去吧，把论文写完。」
宋澈一直绷着的脸好像一瞬间温柔起来，淡声道：「好。」
说完，宋澈便离开了。
画完，天已经黑透了，我和男同学一起出了校门。
「于冉，真的不需要我送吗？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我看看外面路上都没什么车了，放眼看去有几分荒凉感，犹豫了一下，「那麻烦你了。」
男同学点点头，也很礼貌，一路护送我到家。
我出于感谢，和他在门口又聊了一会儿，其实就是尬聊，等对方一走，我才敢开门。
只是我没有想到门没锁，而且宋澈就站在门口。
「你，你怎么在我家？」
宋澈脸色不太好，黑白分明的眸子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第一次被宋澈吓到，而且我记得我出门的时候锁门了。
他是怎么进来的？
「等你。」
这是宋澈的回答。
我怔了下，「你哪里来的钥匙？」
宋澈：「你只想问这个吗？」
我：……
我感觉到哪里有点不对劲儿，总觉得宋澈情绪有点冷，不像平时温柔的样子。
「你吃饭了吗？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我觉得当务之急是赶紧跑，结果刚进门就被宋澈握住了手腕。
我感觉宋澈可能有点生气我今天没和他提前说海报的事，连忙出声道：「对不起啊，老师临时派的任务，我忘记和你说一声了。」
手腕上的力道松了一点，我赶紧跑进厨房，发了信息给管理这边一片房子的物业。
【你好，我记得之前我家里人有和你们签了保留备用钥匙的协议，我想请问你有把房子的钥匙给别人吗？】
【给了你弟弟。】
我看着短信回复，有点无语，撇嘴继续回复：【麻烦你把钥匙收回去。】
对方许久没有回复，好久才回复了一句：【为什么？】
我：【不为什么。】
对方没回。
我寻思了一会儿，发送：【我不希望有人未经允许进入我的私人空间。】
咔嗒。
厨房的门被推开，我下意识地收起手机，打开了冰箱，假装自己在找东西。
「小澈，你把钥匙给我吧，我明天给物业。」
我看着冰箱里的东西，想了一下，还是和宋澈说。
宋澈走了过来，靠得有点近，我转过身看他，笑着说：「好吗？」
宋澈低头看我，笑得温柔，很乖地把钥匙递给了我，「好。」
看在他这么乖的份上，我又给他煎了一个鸡蛋。
饭桌上，我摆好餐盘，看着手机上男同学发来的消息，下意识点开。
男同学：【于冉，忘记和你自我介绍，我叫周文泽。】
我：【好的，我备注下。】
周文泽：【还没有睡啊？】
我：【在吃夜宵。】
周文泽：【好巧，我也是，不过这个关东煮有点辣。】
我努努嘴，拿着手机继续回复：【喝点牛奶，可以缓解的。】
周文泽：【没想到你除了画画好，还懂这些。】
噗，我忍不住笑了一下。嗐，互相吹马屁谁不会啊。
我继续回复：【主要还是学长调的颜色好！】
周文泽：对了，周末有个画展，要一起去看看吗？
我犹豫了一下，想着自己都没有怎么在江都玩过，开心地答应了。
发完消息约好时间，我有点开心的搓手手，拿着筷子继续吃饭，全然没有注意到宋澈那双黑眸好像一直在盯着哪里。
15
周末，因为是第一次出去玩，我还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结果刚准备出门就收到了于铎的信息。
转账信息。
我看着后面一串零，吓了一跳，连忙给于铎打了一个电话，笑嘻嘻地说：「怎么突然良心发现给我打钱啊！」
「会不会说话？」于铎翻了个白眼，挑着唇，嗤笑道，「今天小狗长尾巴。」
我努努嘴，这才想起来今天是我生日。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
我下意识去开门。
见到宋澈站在门口，我连忙道了一句再见，然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不想让于铎知道宋澈来找我，不然他又要找宋澈麻烦。
宋澈很温柔地看着我，轻声道：「姐姐，今天一起去看电影吗？」
我看着宋澈那双澄澈的眸子，有点尴尬，「今天可能没空，我……」
想起来明天就是宋澈的生日，我笑了下，出声道：「明天吧，明天刚好是你生日，明天我一整天都陪你，好不好？」
宋澈抿着唇，看着我。
我也看了下自己的裙子，笑着道：「好看吗？」
宋澈低眸看我，出声道：「姐姐穿什么都好看。」
「嘴真甜。」
周文泽是个挺有风度的人，因为他专业就是画画，我也喜欢画画，我和他算是聊得来，一整天都没有尴尬。我有点小小的开心，只是老天爷太不给力了，狂风暴雨一阵跟着一阵。
我们两个没带伞的人只好进商场买伞，我看商场里很多蛋糕店，想着明天就是小澈的生日，直接就订了一个，明天送达。
「宋澈？上次那个男生吗？」周文泽看着我写的名字，好奇地询问。
「对啊。」
我随口应声，看向周文泽，「他就比我小一天。」
周文泽反应很快，「今天是你生日？」
我：「对呀。」
我只是随口一说，但是没想到周文泽直接让我在这里等他，顶着雨便跑出去了。
他去买花了。
花瓣上的水珠滑动，更显得花束娇艳欲滴。
除了于铎和嫂子以外，他是第一个给我买花的人！
我咬着唇，难掩心里的雀跃。
「谢谢！」
「你喜欢就好。」
「我非常喜欢！」
我嘿嘿笑，摸了摸花骨朵，直到雨小了，一路抱着花被周文泽送回家。
只是刚到家，雨就又下大了。
我出于礼貌，请周文泽来家里避避雨。
「今天谢谢小于同学陪我看画展啦。」
我将花束放在桌子上，去给周文泽倒了杯茶，「我才应该说谢谢。」
话题到此打住，有点小尴尬。
我和周文泽突然就没话了，我也不敢靠得太近，索性就问他饿不饿，给他做了点饭菜。
家里碗筷就两副，我想着宋澈今天应该不会来吃饭，便用来给周文泽装饭了。
「这是情侣碗吧？」
「啊？」
我怔了下，看着一粉一蓝，想起宋澈选的时候自己也问了，不禁笑道：「打折买的。」
周文泽有些遗憾地笑了笑，开始夸赞我做饭好吃。
其实我原来不太会做饭，但是总是让宋澈做又过意不去，所以才自己也开始学着做。
16
雨一停，周文泽就走了。
我也收拾完碗筷，便抱着那束花上楼。
玩了一天，一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我着实有点累，找了个花瓶把花插好，就拿着睡衣去洗澡了。
冲完澡真舒服，但是这个时候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冷不丁传过来。
「谁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壮着胆子打开浴室的门。
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只有花瓶的碎片，还有流出的水映照着微弱的光线。
我心里升起一丝寒意，下意识想去找点武器，但是摸索半天发现称手的就只有一条腰带。
恐惧一点点被放大，我有点慌，转了一圈没看到人，又朝楼下走，发现厨房的门是开着的，里面的碗筷也都碎了断了。
我大惊失色，连忙去找手机，飞快拨通物业电话，听着电话那头嘟嘟嘟的声音，焦急地攥紧手。
下一秒，铃声在我的身后响起。
我感觉自己要被吓到神经衰弱，猛地回过头，一看是宋澈那半张脸隐匿在昏暗中，顿时吓了一跳！
「小澈！怎么是你？你……吓死人了……」
我看着宋澈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又看着自己还在拨打中的手机，有些错愕，「你是物业？」
宋澈只是看着我，漆黑的瞳孔盯得我有点头皮发麻。
我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蹙眉道：「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12 点了。」
「什么？」
我有点蒙，看着宋澈走过来，我下意识地后退，结果一把被他拽住手腕，「你说要陪我一天的。」
「现在太晚了！」
我有点慌神，本能地发抖，猛地抽出自己的手，朝着门口跑。
但是宋澈的反应比我快，直接将我扣住，丢在了沙发上。
「宋澈！你干吗！」
「为什么不叫小澈？」
宋澈开始慢条斯理地解开他身上的衣服，我看着他露出的锁骨和白皙的皮肤，一阵寒意涌上心头，哆嗦着出声：「小澈，太晚了，明天我陪你看电影，好不好？」
「后天也陪你看电影……」
我看着他一直在脱衣服，吓得不轻，找到机会就朝着楼上跑，哐当一声把门反锁。
我以为我安全了，躲在房间里想打电话，整个人手都在抖。
「哥！接电话……」
我本能地给于铎打电话，看手机一直处在拨号状态，心里慌得不行。
咔嗒，门锁叩开的声音传来，我吓得冲过去抵住门，可是无济于事，宋澈直接裸着上半身进来了。
「姐姐这么害怕我吗？」
宋澈看着我，神情一如既往的温柔，可是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却极其的恐怖。
「小澈，你今天怎么了，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我是真的被吓到了，我知道我不是宋澈的对手，心脏一阵狂跳，想要缓和一口气。
「小澈，你别这样，我害怕。」
我看宋澈走过来，脚底都在打软，可能是我的话起作用了，宋澈堪堪停住了脚步。
我有一瞬间的情绪稳定，但是我没有想到于铎这个时候电话通了。
「冉冉，怎么了？」
于铎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拿着手机，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看着宋澈单膝跪地，去捡起了地上的花瓶碎片。
「没，没事，按错了。」
我轻声回答。
于铎嗤笑一声，「朋友圈晒画展，今天和谁出去玩了，玩昏头了？」
我闷声，还没有回答，就感觉到一阵清冽的气息猛地凑过来，泛着冷意的肌肤贴在我的后背，一只手探到我的衣服里。
我猛地一怔，下意识地要推开宋澈。
碰到他的一瞬间，他的手，冷得吓人。
「哥！」
我猛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于铎还是笑着，「说说都不行了？」
我看向宋澈，看不懂他眼里的深沉，只知道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告诉于铎，二让宋澈停下。
可是如果我告诉了于铎，我不知道宋澈会不会直接对我动手……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整个人无所适从。
宋澈将我扣在怀里，他的手在摸索。
「哥，挂了吧。」
我脊骨生寒，压低声音，挂断了电话，抬手抵住宋澈的手，声音发颤，「宋澈！你走吧，我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呵。」宋澈冷笑一声，「姐姐，你告不告诉于铎，都改变不了今天，懂吗？」
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推开宋澈朝着门外跑，可是宋澈就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把将我拽住。
我疯了一样尖叫起来，抓他挠他。
宋澈没有理会，扣住我的手腕，便俯身吻住了我。
我没有接过吻，也从未想到自己的初吻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整个人都吓哭了。
「宋澈！不要！你不要这样！求你了！呜呜呜呜……」
我一直在抽噎，指甲拼命地抓他，像是在抵死挣扎。
宋澈眯着眼看我，低声道：「听话。我不会让你太难受。」
「小澈，为什么要这样……」
我有些绝望，冲着他吼。
宋澈冷着脸，没有动，俯身抱住我。
我脑子很蒙，眼泪一直在掉，颤抖着攥紧手。
夜色寂寥，整个房间里都是我的呜咽声，眼泪不断没入发丝，直至麻木。
我不知道天是什么时候亮的，我看着旁边睡着的他，想要起身，但是却被冷不丁抱住。
「去哪儿？」
「洗澡。」
我听见宋澈在笑，他搂紧我，低声道：「你说你要陪我一整天的。」
一整天，确实是一整天，还有后来的每一天，我成了他亵玩的对象。
除了最后一步，他什么都做了。
17
临近中午。
蛋糕店送来了蛋糕，我瘫软在床上没有力气，是宋澈去拿的蛋糕。
看着他一离开，我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回想起于铎的话，我开始后悔，哆哆嗦嗦地爬起来去给于铎发了消息。
【哥，我想转学，我想回家上学。】
【别胡闹。】
我哭着跪坐在地上，望着眼泪掉落在手机屏幕上，哽咽着擦掉，颤抖着点着手机继续给他发消息。
「你家在哪儿？」
我吓得不轻，仰头看着站在我身后的宋澈，所有的话，如鲠在喉。
宋澈只是笑，温柔地盯着我看，轻声道：「蛋糕是专门给我的吗？」
我没有出声。
「姐姐真好。」
宋澈俯下身，阴影笼罩在我的身上，冲着我低声浅笑。
18
「冉冉，这才几月份，都穿高领了啊？」
朋友扯了一下我的衣领，我打了一个激灵，吓得连忙拽住。
「怎么了，冉冉？」
「没事……」
我低着头，就随便回了一句。
朋友：「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下意识摇头。
朋友嘿嘿笑，「这次活动宣传画被领导夸了，宣传部打算请你，还有周文泽吃个饭。其他同学也可以凑个热闹，联谊一下。」
「我就不去了，到时候和你们一起 A 吧。」
「干吗不去啊。什么 A 不 A，人家请客。」朋友有点无奈，「去嘛，你可是主画手，你不去，我们去多没意思啊。」
我有一瞬间的茫然，顿了许久，才垂眸出声，「定时间了吗？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一起约，可以吗？」
宋澈每天都在跟着我，除了在学校，我完全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
我不是没有想过逃跑，可是每一次被抓住逼退，迎来的便是无尽的战栗。
另一个同学听了我的话，不太乐意等体育课，但是朋友很爽快地答应了：「食堂三楼，有包厢的。」
时间就定在今天下午的体育课。
我跟着他们去的时候，有些魂不守舍，裹紧身上的衣服，站在学校的走廊里等人齐。
「宋澈，走，这边！」
我听到有人叫宋澈，身子一僵，看到有人走过来，下意识地转过身。
人从旁边走过去，清冽的气息让我只觉得心脏都在颤抖。
「冉冉，这边！」
朋友忽然叫我，我吓得看向宋澈刚才走的方向，看到走廊里已经没有人，才朝着朋友走过去。
聚餐是为了庆祝，大家也开始玩游戏，问的问题尺度也有点大。
「冉冉，有喜欢的人吗？」
我一怔，像是被人闷头打了一棍子，心口泛着疼，我还有资格喜欢别人吗。
「于冉，你可以不回答的。」
周文泽适时地开口。
「哎呀，学长，不回答就要喝酸梅汁啊！你替冉冉喝吗？」
酸梅汁特别酸，我知道，下意识地想要阻止周文泽，但是他已经喝了。
包厢里立刻一阵暧昧的哄笑，我地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周文泽在朝我看。
我咬住唇，想起被宋澈砸碎的花瓶，有种想哭的冲动，我有些忍不住，起身走出了包厢。
我想透透气。
19
「过来。」
是宋澈的声音。
我下意识看过去，对上他温柔的笑，我只觉得心生寒意，「这里是学校。」
宋澈勾唇笑，走过来，声音很轻，「所以姐姐你想我在这里亲你？」
我身子一软，声音都在发颤，「你疯了吗？」
宋澈：「在这里，还是跟我走？」
又是选择。
我声音生硬，「我在上课。」
宋澈只是笑，手探了过来，我下意识地扯住他，他反手握住我的手，捏了捏，「和那儿一样软。」
「你无耻！」
我想要抽回我的手，但是宋澈直接握紧了，盯着我看。
我觉得眼眶疼，眼泪要掉下来了，跟着宋澈进了旁边的杂物间。
「张嘴。」
宋澈俯身贴近我。
我冷眼看他，「你不怕坐牢吗？」
宋澈：「姐姐舍得吗？」
我死死地扣紧手心，任由指甲陷入皮肉，没有作声。
宋澈温柔低声，「张嘴。」
我没有理会他，选择沉默到底。
宋澈笑了笑，修长的手指撩开我颈肩的碎发，低头便张嘴咬住。
我望着杂物间小口透进来的光，感觉自己成了宋澈的玩具。
「张嘴，或者我继续咬。」
我哽咽着，忍不住颤声道：「你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
宋澈可能没有想到我会问这句话，只是继续重复：「张嘴。」
我没有理他，可是宋澈突然抬手，像是要扯坏我的衣服。
「不要！」我吓得扯住他的手，哭着出声。
宋澈眼神温柔地看着我。
我颤抖，靠近他，微微张开嘴。
他吻了过来。
我感觉，我迟早会窒息而死，因为他。
「冉冉人呢？」
我听到了门外朋友的声音，我想叫她，可是我不敢。
因为宋澈还在继续。
那一天，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过的，我只知道，隔着一道门，我想到了死。
20
在雪里冲我笑的宋澈没有了，喂我吃包菜的宋澈没有了。
我逃不掉。
因为我怕别人知道这不堪的一切。
现在的宋澈，表面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可是他做的每一件事，都让我恶心。
他堂而皇之地进了我的家，随时都会压着我亲吻，让我做选择。
我知道，我不能坐以待毙，可是距离毕业还有小半年，为了考研而回避宋澈这个借口，我怕撑不了多久。
我感觉宋澈快要忍不住了，我害怕。
「还没睡？」
感觉到宋澈搂住我的腰，我低着头，没有作声。
「你打算一辈子都不和我说话吗？」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不喜欢说话，不管是对宋澈还是对别人。
「姐姐，我想听你叫我小澈。」
我垂眸，没有作声。
他又开始摸我，我有些麻木，没有挣扎。
「太晚了，睡觉吧。」
宋澈忽然停下了，摸了下我的头，轻声道：「乖。」
我已经很乖了，我任由他抱，好像真的成了一个娃娃。
「姐姐，叫小澈，好不好？」
消停片刻，他又抱着我，开始不停地叫姐姐，唇舌贴近我的肌肤，那里还有他咬的印记。
我转过身，窝在他的怀里，声音很小，「小澈。」
「姐姐……」
宋澈突然很开心，极其克制地凑近我的唇，停住了，最后只是抱着我。
我拽着他的衣服。
他看向我。
我靠近他，吻了过去，宋澈怔住了，立刻翻身压住我。
「姐姐……」
我声音很小，「我好困……」
宋澈抿着唇，很委屈地抱着我，没有再为难我，将我纳在他的怀里。
之前，我一直睡不好，可是现在我真的好累，我只想躲在一个没有宋澈的梦里。
21
快要期末，宋澈也开始忙了起来，每天只要我主动亲他，他晚上总归不会太为难我。
我在忍，我不知道自己能忍多久，我好多次想要告诉于铎，可是我知道，如果我说了，于铎会看到宋澈手机里，那些照片，那些我哭着求饶的视频。
于铎会疯的。
我好像陷入泥潭，无法自拔了。
周文泽再度出现，是在期末结束以后。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友好礼貌，看到我的时候，笑着走过来打招呼。
「于冉。」
「学长。」
我愣了下，不太能认出来他了。
周文泽看着我神情恍惚的模样，有些错愕，「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我扯住高领的衣服，声音很低，「吃得少了吧。」
周文泽：「太不健康了，你之前就很好。」
我点点头。
周文泽见我不说话，声音很轻，「于冉，你打算报哪所学校？」
我微愣，这是秘密，我谁也不能说，我要一个人离开，去没人知道的地方。
周文泽：「于冉，可以告诉我吗？我想和你在一所学校。」
「姐姐。」
是宋澈的声音。
宋澈直接走了过来，拉着我就走，我有些恍惚，回头看向周文泽。
夜里，宋澈压着我亲吻，微凉的手穿过我的手，十指紧扣。
「姐姐，你要报哪所学校？」
我没吱声。
「我替你报。」
我微怔，下意识地看向他，我的意思是拒绝，他似乎看出来了，冷笑了一下，又抱住我。
我怕他，选择了缓和，「报完告诉你。」
「姐姐，别离开我。」
「好。」
我答应得很直接，宋澈都怔了下，然后笑了起来，靠在我的耳边，「姐姐，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闭上眼睛，并不想听。
他说：「姐姐，我要看着你去报名，用我的电脑。」
我有些绝望，凝眸看向他。
「姐姐，别走。」
宋澈拥着我，犹如猫儿一样，轻轻地蹭着我的颈窝，我眼眶里泛着泪光。
「不然……」
22
这句话，像是噩梦。
我像是走入了绝境，将求救的心思来回兜转，最终放在周文泽的身上。
我知道，周文泽是我的希望。
一切都顺利极了，正如我预料的，宋澈将我和他的报名单填了一样的学校。
只是，我是不会去的。
宋澈到底是宋家养的，他离不开宋家，最终还得回归宋家的轨道，但那个轨道上，没有我。
「姐姐，我好开心，我们以后还可以在一起。」
宋澈开心得不得了，我看着他开心的样子，只是笑。
我配合着他的索取，让他降低对我的防备，直到录取通知的那天。
他不负众望地考上了，我也一样。
只是我和他的目标不同。
那一天，录取名单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带着周文泽替我提前从老师那儿拿到的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离开了。
离开了那栋房子，也没有去学校，我买了机票，等着和周文泽一起离开这里。
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一个人坐在酒店的床上，只觉得一切都恍如隔世。
夜里，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睡觉，没有宋澈。
「叮咚。」
门铃声一直在响。
我背脊生寒，下意识光着脚走下床，哪想到刚到门口，便没了声，透过猫眼看去，门外空无一人。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我重新回到了床上，窝在被子里，便渐渐地沉睡下去。
我又梦到了宋澈。
他像个疯子一样出现在我眼前，我吓一跳，连忙坐起身，望着黑漆漆的房间，正准备继续睡下去，却发现黑暗里有一个人走了过来。
「姐姐。」是宋澈的声音。
我下意识地起身就跑，可是宋澈直接将我按在了床上，声音生硬，「为什么骗我？」
「为什么不能骗你？」我盯着他，忍不住想笑，「事成定局，你改不了。」
这是我第一次露出獠牙，宋澈明显惊讶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真可爱。」
我绷着脸，「你现在走，我当你没来过。」
宋澈冷笑。
我躲开宋澈，一把扯住烟灰缸，毫不犹豫地砸在了他的头上。
宋澈低眸望着我，任由血渍顺着额角落下，甚至都没有擦拭的意思。
我攥紧手里的烟灰缸，看着他那双幽深的眸，仿佛知道了我即将面临什么。
「求我。」
宋澈按着我，胸膛贴着我的背脊，声音很冷，「我就轻点。」
「宋澈。」我没有想到还是逃不了这一劫，「有本事，你就弄死我。」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
宋澈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不要轻易惹怒他，因为他真的可以折磨我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这么难受的事……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求饶的，我只知道，我真的受不了了。
但宋澈，置若罔闻。
「求你……」
第二天一早，宋澈就离开了，他给了我最后的警告。
「你敢让他碰你，我就把他那里切下来。」
23
万幸，那个时候的我身子太差，没有怀孕，但是我得了严重的抑郁症。
最终我没有精力继续升学，而是彻彻底底的躲起来了。
但是，我还是被找到了。具体地说，是被骗回来了。
「姐姐。」
一次结束以后，宋澈抱着我，握着我的手，温柔地笑。
夜，太漫长了。
就像宋澈说的，我被他玩烂了。
「姐姐。」宋澈温柔地叫我。
昏暗的房间里，我闭着眼，没有躲避他的亲吻。
「这么乖？」
「我想去看我哥哥。」
家里的生意出了问题，于铎出了车祸，最近一切都在水逆。
宋澈挑唇笑，骨节分明的手拨开我耳边的碎发，看着我。
他不用开口，我已经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有些累，「我晚上回来……」
宋澈：「姐姐，你撒谎的时候都不眨眼的吗？」
我咬住唇，看他，他似乎并不急，也没有逼迫我，一副等待的姿态。
事后，我一个人躲在浴室里。
浴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我身子一僵，看着他走进来，拿着浴巾裹住自己。
宋澈看我一眼，随即拿起水台上的刮胡刀，离开了。
24
于铎的伤势不重，但是嫂子还是哭了很久。
「绝对是有人故意的！」
嫂子泣不成声。
我看向她，想到了宋澈，是他做的吗？
于铎：「好啦，是我避让别人的时候，没注意撞上去的。宝，别哭了。哭坏了宝宝就不好了。」
嫂子怔了下，我也怔了下。
嫂子很不好意思，「别闹。」
「于冉冉同学，我和你嫂子提前领证了。」
我知道嫂子不想那么早结婚，但是现在看她的表情，似乎是含羞带笑。
「恭喜。」
「你也抓紧时间，这三年了，就知道乱跑。」
我：……
我不想结婚。
但是于铎是真的在催我，甚至说要给我介绍一下。
我都拒绝了。
25
晚上，我回到了宋澈的别墅。
我不知道他现在都在做些什么，好像根本不忙，我一回去，就看到他坐在那儿，心情很好的样子。
「姐姐。」他把我拉进他怀里，声音很轻：，今天表现不错。」
我没懂他的意思。
他：「我比于铎介绍的人更适合你，知道吗？你只能和我结婚，知道吗？」
我一怔，回想今天于铎和我说的话，有些毛骨悚然。
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在我身上放了窃听器？」
宋澈偷笑，没有直接回答，手不老实了，「姐姐。」
我有点蒙，反应过来，骂他：「你真的有病。」
宋澈冷下脸。
我看着他，感觉到他的不快，挑了一下唇，「你就是一个变态。」
「姐姐，别乱说话。」
宋澈在提醒我。
如果放在三年前，我会怕极了，可是现在，我看着他，只想说出实话：「你是缺爱吗？」
「于冉！」
宋澈叫了我那么久姐姐，这还是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我知道，我说对了。
我看着他，想起我三年来的噩梦，只觉得情绪有了宣泄口，有种报复的快感。
「就算是爱一条狗，我都不会爱你。」
宋澈的表情冷得吓人，我感觉他可能随时会掐死我。
「你让我恶心。」
宋澈突然扣住了我的脖颈，用一种极其陌生的眼神看着我。
我没有挣扎，任由呼吸一点点逝去。
我记得私人医生说过。
「他每次让你做选择，都是因为看透你的心思，知道你的恐惧，所以在用选择让你确定细小的安全感，以达到他的目的。
「你是属于后天形成的回避型人格，按照推断，是在你母亲出事以后。
「既然你不选择报警，那就最好点破他，如果你可以不怕他。
「不过我提醒你。按照他的行为分析，只要你点破他，他可能会更加疯狂，或者就此离开，就像他被你发现不好的身份时一样。」
刚刚那些话，其实只是我不想再忍了，才脱口而出的，但是看到宋澈起身离开，我觉得，我做了一个正确的事。
哪怕是以我的脖子红了几天为代价。
26
宋澈没有再出现。
我的生活好像开始回归正轨了。
经过了三年的抑郁症治疗，我已经不用依靠药物，能够正常地交流，但是于铎马不停蹄地开始给我介绍相亲对象。
我拒绝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十八岁的时候，我能勇敢一点，或许会不会现在就不一样了。
「冉冉，回来怎么不告诉爸爸一声！」
「在给你准备生日礼物呀。」
我确实是在准备生日礼物，缺席了爸爸三年的生日，我挺遗憾。
老于电话那头愣了一会儿，然后笑，「晚上来 XX 酒店吃饭。」
我看了下定位，去了。
结果刚进门，我就看到了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
少年似乎也看到我了，蛮不情愿，「姐姐。」
又是姐姐，这个称呼我愣了下，点了下头，「你是？」
「宋子恒。」
我：……
宋子恒比我小五岁，现在才十六，但是跟从前真的可以说是两模两样了。
「我爸呢？」
我看着这边就他一个人，怪无语的，下意识找我爸在哪儿。
宋子恒挑了下眉，撇嘴，「看样子，姐姐你不知道你来是干吗的。」
我：？
宋子恒：「相亲。」
我一愣，「和谁？」
宋子恒：……
「我啊。」
宋子恒没好气地嘀咕一声，扭头看着我穿着一身宽松的衣服，好像是想挑点什么毛病，但是最后只是说了一句：「排骨精。」
我：……
我绷着脸，「你能不能有点礼貌，从小到大都这个德行。」
宋子恒：「要你管。」
我发动嘲讽技能，「小胖墩。」
宋子恒：……
宋子恒很生气，「我现在瘦了。」
我：「关我屁事。」
宋子恒：「我是你相亲对象。」
我：「太小。没兴趣。」
宋子恒：「我哪儿小了？」
我：……
突如其来的不对劲，我皱眉打住，「别聊了，我饿了，吃饭。」
宋子恒不依不饶，「没谈过恋爱的女人就是这样吗？」
我无语，他怎么知道我没谈过恋爱？
我撇嘴，「说得好像你亲眼盯着我一样。」
宋子恒嘿嘿笑，很得意，「我没盯着，但是我爸让人盯着了。」
话一说完，宋子恒下意识捂住嘴。
我怔了下，想起了宋澈。
宋子恒大概是想补救，「我也没谈。咱俩都一样，就是被家里捆住了。」
我看他：「宋澈是你家安排来盯着我的？」
宋子恒：「你别生气，就是看着你，不让你谈恋爱。怕你被别人勾搭走了。」
我握紧筷子。
有宋澈在，我确实没有被别人勾搭走。
「姐姐，别生气啊。」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后来宋叔叔和老于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宋澈……
他避开了我的视线。
宋叔叔笑得开心，还和以前一样温和，「冉冉啊，难得回来。」
「冉冉。」
老于坐下，但是和以前不一样，坐的不是主位。我家在走下坡路，但是宋家却恰恰相反。
「你带他来干吗？」
宋子恒没好气地抱怨宋叔叔。
宋叔叔有些不悦，「这是你和哥哥说话的态度？」
宋子恒瞬间炸毛，「他不是我哥！他是私生子！」
我握紧手里的筷子，下意识看向宋澈，但是宋澈眉眼间波澜不惊，甚至有些温柔，就像当初静静掸雪的少年。
老于怔住，和我一样，没说话。
宋澈声音很轻，「爸，他还小，没事。」
宋叔叔看向宋澈的眼神很心疼，相比第一次见面时对他的爱答不理真是截然不同。
宋叔叔说：「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这样的转变让我有些猝不及防，好像，宋澈真的是宋叔叔的私生子。
后来我才知道，宋夫人一病倒没多久，宋澈就被接回宋家了，而我和宋子恒相亲的事，是宋夫人出国治病的时候，求宋叔叔的。
现在，宋夫人还活着吗？
我不知道。
27
这一顿饭吃下来，宋子恒不愉快，我也不愉快，只是我没有他那么咋咋呼呼。
其实会闹的孩子有奶吃是对的，但是一直闹，就成了问题。
尤其是当感情和利益挂钩的时候，宋子恒越咋咋呼呼，宋叔叔对宋澈便越偏向。
大人总是喜欢懂事的那个。
「冉冉还在这里，你看你像什么样子。」
突然被 cue，我声音很轻，「叔叔。吃饭吧。」
宋叔叔顿了顿，没再训宋子恒。
饭吃得少，我回家就饿了。老于送我回来的，一路都是想说话又不知道怎么说的表情。
我猜到了他的想法，就回了一句：「子恒挺可爱的。」
他却是挺可爱，所以我不拒绝也不肯定，因为我清楚，宋子恒对我没什么意思，把选择权丢给他，我能少很多麻烦。
老于：「那宋澈呢？」
我怔了下，不懂他为什么会问这个。没说话。
老于：「挺巧的，他就比你小一天，之前还和你在一个学校。」
我看向老于，不敢确定，「你说他干什么？」
老于笑，「我就是觉得他更适合你啊，那个孩子挺温柔懂礼貌的，你看看，要不要相处一下？」
不要。
老于的话让我不安，「爸。我更喜欢宋子恒。」
老于顿了下，「他比你小五岁。而且脾气不好。」
宋澈脾气就好了？都是装的。
我没有点破老于，只是思考解决办法，开始转移话题，「爸，公司最近是不是挺难的？」
老于撇嘴，「爸爸不会缺你钱花。」
我：「我想进公司。」
老于：「不行。」
我看他。
老于说：「生意人不干净，女孩子家家，老实过你的小日子。」
我去给老于倒茶，「老爸，没你这样说话的，你也是生意人。」
老于很气，「不行就是不行。我和于铎扛得住。」
我故意挑刺：「老爸，你是不是重男轻女，想把业务都给哥哥，所以故意不让我接触。」
老于骂人了，「没良心的，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那就让我进公司。」
我知道，我不能真的什么事都靠爸爸和哥哥，如果没有宋澈闯入我的生活，我在三年前就应该担起成年人的责任了。
我现在，就应该在公司里管事，而不是治抑郁症。
28
老于让我进公司了，别人一听是老于的闺女来了，都来凑热闹，明面上都叫我大小姐，但是我知道，他们没几个看得起我。
因为现在这个公司，正在被宋家收购的关口。老于一辈子的打拼，快没了。
「姐姐。」
宋子恒就在公司，看到我随口吹了个口哨，仗着比我高，还摸我的头，「今天打扮一下，感觉漂亮了啊。」
我：「把感觉去掉。」
宋子恒：「切。我爸让我来给你镇场子。」
我没吱声，是镇场子还是宣誓这里未来的主权。
我想得很多，但是宋子恒显然想不到，他就像没长大的小孩，觉得减个肥就是人生巅峰，觉得自己随时都是大老板，完全没有意识到宋澈的存在对他的威胁。
虽然幼稚，但是和他相处，我至少可以当个正常人。
宋子恒在我办公室待了半天，一直都在打游戏。
「你不上课？」
「上课没意思。」
「你不参加高考吗？」
「我为什么要参加？到时候让老头买一个学位证呗。」
说完以后，宋子恒还笑，「我想上哈佛。」
我：……
「你不学习还想上哈佛？」
「你真烦。老年人都这么爱唠叨吗？现在这个时代，有钱才是大爷，傻子才学习。」
我：……
好，我这个老年人不说话。但是一到下午，宋子恒开始盯着我看。
「看什么？」
「姐姐。」
带着点撒娇的意思，不像宋澈，每次叫姐姐的时候，独占感强得让我发抖。
「干吗？」
「帮个忙呗。」
「说。」
「我爸非要让宋澈那个私生子给我开家长会，我不乐意，要不你替我去呗？」
「不要。」
「姐姐！」
「我去挨骂吗？」
宋子恒嘿嘿笑，「姐姐替我去，我就帮姐姐拿一个重量级项目。」
我唯利是图，答应了。
一个重量级项目对现在的公司，非常重要。
但是如果我知道宋子恒是去偷宋澈的项目，我一定会拒绝。
29
家长会很难受，但是拿到项目资料和资金报表的时候，我是开心的。
因为靠这个项目……
居然赚了好几个亿，公司的亏空一下子还了三分之一。
公司业务又开始渐渐盘活，银行那儿也可以动弹了。
于铎下巴都差点被惊掉，老于更是瞬间又年轻了十岁。
开个家长会，救回半条命，怎么都不亏。
我这个半吊子，还在起步的大小姐成于总了。
为此，我请了宋子恒吃饭，只是没有想到宋子恒拒绝了。
「不吃。」
宋子恒很郁闷。
我听得出来，有点担心，打算去瞧瞧，结果他家门没关，我进门就看到宋子恒被打得鼻青脸肿。
「谁打的？」
我吓了一跳。
这会儿宋子恒眼角肿起，脸上都是淤青，可见打他的人下了狠手。
「你来干吗，走！别待这儿！」
宋子恒躲着我，不给我看。
我问他：「医药箱在哪儿？」
宋子恒：「你能不能走啊，烦死了。老年人了怎么还这么唠叨。」
我看着他，心里大概猜到他为什么挨打了，不敢问，只是道：「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不要！太丢人了！」
宋子恒起身就朝房间里躲，我拿了架子上的备用钥匙，找了个药箱去找他，按着他给他上药。
「能不能轻点！」
我：……
「少爷。」
用人提个医药箱站在那儿，旁边还站着宋澈。
宋澈可能也没有想到我会在这里，盯着我看。
我回避他的视线，想继续给宋子恒上药，结果宋子恒突然就抱住我的腰，「谁让你们来的，都给老子滚，别耽误老子谈恋爱！」
「松手。」
我背对着宋澈，感觉背脊生寒，声音很小，想要掰开宋子恒的手。
「中气挺足，看样子是我下手不够狠。」
宋澈浅笑，声音温柔，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不太好听。
宋子恒跳起来就冲过去了，我吓得连忙拽住他。
「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也配说我！」
一触即发。
宋澈动手了。
我从来不知道宋澈下手会这么狠，宋子恒完全就是被单方面的碾压。
「住手！」
我只觉得血液倒流，冲过去便护住了宋子恒。
宋澈停手了，但是他突然扯住了我的衣服，就像以前那样。
「你松手！」
「大……大……大少爷！」
用人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松手！」
宋澈突然扯住我往外走，我吓得不轻，从前的记忆迅速涌现在脑海里。
好在，宋子恒报警了。
30
「你们互相认识吗？是什么关系？」
警察问我，也问宋澈。
我紧张，还能够感觉到身上有他清冽的气息，小声说不熟。
宋澈没直接回答，但是我听见他在笑，很温柔地说：「抱歉……」
我记不得他下面说了什么，只知道他表现得很淡定，很有礼貌，不出半小时，他就被放了，我也是。
我一离开就跑出去，迎面就看到于铎站在不远处，心才算定下来，想要过去，结果一只手直接拽住了我。
「姐姐，你真厉害，见面才几天，几个亿就到手了？」
「这里是……」
我话还没说完，宋澈突然靠近我，「你和他做了？」
「你无耻！」
我气得要推开他，结果他突然伸手拽住我头发，特别疼。
「告诉我，做了吗？」
「呸！」
「说。」
宋澈的眼神发狠，好像笃定了我和宋子恒发生了关系，一直在质问我。
可是我不是过去的胆小鬼了，我只回答：「和你没关系。」
宋澈的脸绷到极致，顿了许久才冷笑着松开我，「姐姐，你信不信，我能让你把几个亿吐出来？」
有警察过来了，我懒得作答，赶紧推开他就跑。
31
宋澈是疯子。
我是知道的，所以从那天以后，我出门都是小心翼翼的，也是第一次明白房子多的好处。
我可以上午住那儿，下午住这儿，总之全看心情。
不过我很担心他说的，要让我把几个亿吐出来。
大概消停了一个月吧。
变故发生在晚上。
于铎被有关部门带走了，嫂子挺着孕肚哭着过来找我，老于还在国外谈生意，嫂子只能靠我了。
我简单地了解了一下，几乎第一时间就猜到是宋澈在作祟，但是我不敢去找他，只能去找宋叔叔，但是宋叔叔闭门不见。
连续几次见不到人，我也见不到宋子恒，只能让法务部抓紧时间。
手机在响，我接到电话。
嫂子晕倒了，原因是于铎被人打伤的照片传来了，还有视频。
我气得浑身发抖，直接就朝着宋澈所在的公司冲去了，但是扑了空。宋家在有意地回避，这样的认知让我更加害怕。
我见不到宋家人，更找不到其他的人脉，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满世界找宋澈。
最后还是靠嫂子的爸爸帮忙，我才知道宋澈在一家酒店应酬。
我停在酒店门口，没有想到这家酒店和当初我离开宋澈住的酒店名字一样。
包厢里很吵，很多人端着杯子在劝酒，宋澈就坐在最里面。
「小姐，你不能进去！」
「宋澈。」
我鼓足勇气叫他，看着周围人朝我看，继续道说「出来。」
宋澈没出声，旁边人就开始催促服务员赶紧把我带出去。
我不肯，「五分钟。」
宋澈很温柔地笑，「理由。」
「宋总认识啊，那来喝一杯，说不定宋总就愿意了。」
我看着那人把酒递过来，也不敢喝，朝着宋澈看了一眼，就跑了。
我一直在门口等。
但是这场应酬一直持续到凌晨两点，我等得腿都麻了，才终于等到了宋澈。
「宋澈。」
宋澈大概是惊讶还会看到我，但是很快就说：「于总，太晚了。」
于总……
还是第一次听他这样叫我，我怔了下，「宋总应该知道什么叫冤有头债有主。」
宋澈偏头看我，「谁是主。」
「我。」我攥紧手，「请你放我哥出来，钱，我一定会还给你。」
宋澈：「就凭你？」
我：「不是只有你会赚钱。」
宋澈冷笑，很讥讽的语气，「你赚钱？以哪种方式？」
我没绷住，眼眶有点湿润，「你管不着。」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我看了他一会儿，跑了。
再次见到宋子恒是在医院，我看完于铎出来，发现他腿上缠着厚厚的石膏，被人扶着进了病房，我心里咯噔一下。
「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宋子恒看到我，显然很惊讶，「你怎么来了…」
「腿怎么回事？宋澈打的吗？」
宋子恒就只是笑，转身说：「我说我睡了你，他就打断了我的腿，刺激吧？」
我一怔。
宋子恒还在笑，「你不知道他气成了什么样，真爽。」
我看着宋子恒挪着身子坐在轮椅上转过身，又看向我，本来脸上还带着笑，但是笑容突然就没了。
我一愣，「怎么了？」
我下意识回头，门口也没有人。
宋子恒突然骂了一句英文脏话，然后就朝我出声道：「于冉，我劝你远离宋澈，他真的是个疯子。」
我当然知道，只是我不清楚宋子恒怎么突然和我说这个。
32
宋家不出面，但是我可以自己请有名的律师。
大概耗了半个月，事情终于处理得差不多了，于铎可以出来了。
我以为事情就这么尘埃落定了，结果又被通知提交了新的证据，所以事情要继续拖。照他们这么操作，于铎可能永远都出不来。
转眼，于铎已经进去快两个月了。
我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想见他却被他拒绝了。
今年的生日没有于铎的转账，只有老于从千里之外订的蛋糕。
我提着蛋糕站在路边，一边和老于通电话，一边告诉他这边一切都好，我也挺好的，他不用担心。
「于冉？」
「学长？」
我转头看向周文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他还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太大变化，笑起来也很温和。
「你一个人吗？你弟弟呢？」
哪个弟弟？
我怔了下，出声道：「上次不告而别，对不起。」
周文泽无奈地笑了笑，「我看到你给我留的信了，不过我没有看完，就被你弟弟抢走了。」
我：……
我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想再想起宋澈，刚准备和周文泽道别，就看到了宋澈突然下车冲过来，抓住了我。
「松手！」
宋澈像是没听见，直接就这样拽着我走了，蛋糕也掉了，周文泽大概没有见过这种情况，目瞪口呆，想开口的时候，我已经被宋澈拽上车。
车子立刻就开了，车速快得吓人，我眼泪控制不住地朝外掉，想起三年前的生日，想起被宋澈砸碎的花瓶。
「你放开我！」
宋澈拽着我进门，我看着他，本能地害怕，哭着拽住门，「你这个疯子，宋澈。求你了，别这样！」
「姐姐，你告诉我，你到底要我怎样？」
宋澈抱住我，低头看我，「到底要我怎样，你才能安安稳稳地待在我身边？」
他手在摸我，我吓得腿软。这段时间为于铎的事奔波，我已经压抑了很久，忘记保持镇定，他一出现，我就本能地作出害怕反应，一直哭。
「于冉，我喜欢你。」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我整个人发抖，看他，「你喜欢一个人的方式就是用强吗？」
宋澈没作声，盯着我看，我哭得视线模糊，不知道是怎么昏过去的。
33
我醒过来的时候，w 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一睁开眼就是熟悉的装潢，我一时之间有些绝望。
这里是宋澈的住宅。
我突然想起医生说的。
「如果点破他的方式行之有效，那么千万不能再在他的面前露怯。」
「露怯会怎样？」
「会重蹈覆辙。」
我回想自己崩溃求饶的样子，迷茫地躺在床上。
「姐姐。」
是宋澈的声音，我下意识蜷缩在被子里。
宋澈端着餐点走过来，俯身抱住我，像是猜到我会抓他，反手就握住我的手。
「别闹，起来吃点东西。」
宋澈声音温柔，只是将我抱起来，没有更进一步。
「我……」
我想说我要回家，但是我怕他会像之前一样，只能不作声。
宋澈端着粥，拿着勺子喂我，我看着蓝色的碗，没作声，犹豫着，「我自己吃。」
宋澈没吱声，直勾勾看了我一下，把碗递给了我。
「于铎最快下个星期可以出来。」
这是宋澈说的，我抬头看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如果不是你，他这周就可以出来。」
宋澈皱眉看我，他大概以为我会激动地感谢他。
我其实话说完就后悔了，下意识缩着身子，但是宋澈没给我机会。
「你，你别乱来！」
「别动。」
他卡住我的腰，隔着被子抱着我，趴在我的腹部。
这个姿势……
我端着碗很尴尬，如果可以，我想用粥泼他，但是我㞞。
我纠结着，把碗筷放在床头，抬手抵住他，「别这样。」
「抱都不给抱？」
我没吱声，你是谁？我为什么要给你抱？
宋澈顿了一会儿，开始脱衣服，我吓得抬手就差点抓花他的脸。
宋澈大概也没有想到我已经怕他到这种地步，躲开我的手，「我只是去洗澡准备睡觉。」
我看着他。
「多吃点。」
宋澈又说了一声，然后起身去了浴室，我一怔，连忙下床冲下楼，抬手就要开门，结果发现门锁了，只能又回头去房间找手机。
我找了半天，最后只能选择躲进衣柜。
宋澈大概以为我跑不了，所以出来的时候很淡定，下楼找了一圈看不到人，这才站在房间里，说：「出来。」
我看着他着急的样子，皱着眉，缩在衣柜里睡觉。
衣柜里都是他的衣服，味道很清冽。
其实我不该睡着的，但是我太累了，不自觉就睡着了。
34
宋澈没找到我，等到他不在的时候，我实在找不到手机，就悄悄从窗户翻出去了。
我火速赶回家。
躲了一个星期，于铎回来了，为了庆祝他没事，我和嫂子订了餐厅。
「哥，你没事吧。」
「没事啊。」
我看他脸上一点伤也没有，有点惊讶，「那些人后来没打你？」
于铎一脸看傻子的眼神，「没有。」
我不满，「那你为什么不见我？」
于铎一脸蒙，「你来见我了？」
我脑子嗡嗡作响，拿视频给于铎看，于铎挑眉，「这个人有点像我啊。」
「只是有点吗？」
于铎撇嘴，「我好歹跆拳道黑带，能挨这种打？」
于铎口口声声他没有挨打，并不知道我来见他，而且他在里面很好，工作人员都很好，一开始就告诉他待多久可以走。
好，很好。
我猜我被宋澈诓了。
他不仅变态，还是个骗子。
35
嫂子的肚子越来越大，走路都不太利索了。
医生说是双胞胎，吓得我哥每次产检都瞻前顾后地扶着我嫂子，然后我在后面给嫂子拎包，被众人围观。
「于铎！」嫂子很害羞。
于铎：「宝，我是为你好，别被俩兔崽子累到。」
我就在旁边听着，想象着当初妈妈怀孕的时候，爸爸也是这样，笑容突然有些凝固。
是我想要弟弟。
他们本该是幸福的，都是因为我，才不幸。
「事件有偶发性。」
这是医生说的话，我真的很感谢我的医生，是她一直在努力地开导我。
「呕……」
一阵恶心的感觉袭来。
我感觉鼻子有些不通，大概是有点感冒了，想着等会儿要多喝点热水了。
「喂。」
「嗯？」
我看于铎出来了，知道医生可能在给嫂子按摩，笑了下把包丢给他。
「抓紧啊，孩子也想要姑父啊。」
「没关系，我会疼他们的。」
于铎嗤笑一声，看着我，「别听咱爸选的啥宋家人，宋子恒就是个废物，那个宋澈更不是个好东西。」
我看了下于铎，能够感觉到他很烦宋澈，小声问：「为什么。」
于铎告诉我，「宋澈是个狼崽子，吞了这一片不少产业，但是又没有赶尽杀绝，完全就是温水煮青蛙，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收网，只能一边恭维他，一边小心。
「有个大佬把女儿送到宋家公司和宋澈相处，本来挺融洽的，但是小姑娘动了歪心思，偷了竞标价，结果宋澈耍她呢，最后她爸血亏。有人说，小姑娘好像被砍断了一根手指。我说给咱爸听，咱爸非说宋澈不会做那种事，还说我是不爽宋澈年少有为。」
我听得毛骨悚然，不敢相信，但是又觉得，宋澈做得出来这种事。
他连宋子恒的腿都可以打断。
老于不相信于铎……
我有点出神，开始反思为什么。
可能是宋澈平时一直表现得很温柔，长得又精致，没有太多锋芒，看起来……就是一个阳光温暖的少年吧。
36
我想起了那几个亿。他会不会弄死我？
我突然就脚底生寒，不行，我要好好工作，把钱还了……
我不停地摩挲自己的手，从医院离开，一路都护着自己的手指，害怕。
「喂？」
我看到老于打电话过来，下意识就接了。
「姐姐。」
是宋澈！
我赶到酒店的时候，包厢里已经没人了，桌子也干干净净，只有一个蛋糕放在中央，宋澈就靠在座椅上，朝我看。
「我爸呢！」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宋澈脸色有些苍白，抬眸看我，「姐姐，我那次找了你一夜。」
我看他不回答我问题，有些着急，「我又没有求你找我！我爸呢？！」
我发抖，拿手机就要报警，结果还没有打出去，就听到服务员过来了。
「宋先生，于先生喝多了，已经在贵宾房睡下了。」
我拿着手机的手顿了下，看向服务员，「是于臣吗？」
服务员有点蒙，「就是和这位先生一起来的于先生，中年人。」
「带我去看看。」
我担心，索性要服务员带我去看看，望着老于睡得安稳，这才松了一口气。
「姐姐。」
是宋澈。
我下意识离他远一点，「时候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宋澈突然靠近，我吓得要跑，他突然就抱住我，手搭在我腰间，捏了一下我腰上的软肉。
我感觉自己像被电流电到了，「宋澈，你别……」
「乖，我就是抱抱。」
宋澈身上酒味很淡，但是我能感觉他贴近我脸的时候，皮肤很烫，我身子很僵，不敢动。
他说：「抱抱没有良心的姐姐。」
宋澈突然变得很软萌，说话的声音里还带着一点点撒娇的意味。
但是我知道，他本质就是坏。
「我要走了。」
「别走……」
我掰开他的手，结果他蹭过来，吮住了我的脖颈。
我：……
「宋澈！你根本就没醉！」
我不相信一个混迹酒桌的人，会这么容易醉。
不过，为什么老于会和他喝酒？
我来不及想，就听见宋澈抱着我，声音很委屈，「姐姐，你别不要我……」
这些话，我害怕。
我义正词严，开始挣扎，「你别装，放开我！」
宋澈看我挣扎，没有像以前那样强硬，只是扣住我的腰。
「姐姐。」
「我不是你姐姐，你也从来没有把我当姐姐！你松开！」
可能是太害怕，我吼得有点发颤，想要给自己壮胆。
宋澈在盯着我，我感觉他可能要做过分的事了，下意识缩着身子。
宋澈没有发火，也没有过激行为，他顿了几秒，松手了。
我一吓，下意识打量他，简直怀疑是不是变了一个人。
「姐姐，我听话了。」
在我打量他的时候，他冷不丁说了一句。
我转身就走，宋澈立刻就拽住我，很用力。
我就知道。
我绷着情绪，看他，「这就是你说的听话？」
宋澈看我，眼眶红了，还是不肯松手，但是力道轻了很多，「姐姐，我想过生日。」
我看他，愣了下，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心软，我不想和他扯上关系了。
「姐姐，我想喝苹果醋。」
我看着他眼里有泪光，咬着牙，不断地告诉自己，那是鳄鱼的眼泪。
「要喝自己买！」
我猛地抽回手，转身就跑，头也不敢回。
还好，我穿的是平底鞋，跑得很快……
37
夜里，我躲在被子里，一闭眼就是宋澈。
他醉酒的样子，和从前，一模一样……
我想起了自己给他递苹果醋的模样，想起他喝苹果醋被酸到的小表情……
那个时候多好……
我梦见他了，这次不是噩梦，我梦见他温柔地抱住我吻我，他的皮肤很烫。
这个梦太过真实了。
一觉醒来，我感觉到自己的手搭在胸上，顿时尴尬得一个激灵。
咚咚咚，楼下门敲得特别响。
我跑下床去打开门，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大婶的大嗓门。
「现在小年轻不得了啊，就让男朋友睡门口啊！」
我一脸蒙，看宋澈就睡在旁边楼梯道的沙发上，顿时无语了。
楼道里人来人往的，他居然睡得着。
「是不是你家的,你老公？」
大婶敲了一圈门，好多人开门应声。大婶走到我门口。
「是不是你家的？」
大婶问我。
我有点尴尬，小声道：「叫醒他不就知道了。」
大婶哼哼,「发烧呢，睡着了。」
我：……
38
虽然我真的很不想承认，但是我替他打了 120。
打完 120，我就去补觉了，结果被老于夺命连环 call 吵醒了。
谁知道他居然是让我去看望宋澈。
我不知道为什么老于对宋澈印象那么好，完全无法接受，但是老于说宋叔叔也在，我也就去了。
「冉冉来啦。」
「叔叔好。」
想起上次宋叔叔闭门不见，我笑了笑，我也学会了表面客套。
宋澈这会儿醒了，躺在床上，看向我，「于小姐。」
我客套地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宋先生。」
宋叔叔笑了下，「冉冉，宋澈就比你小一天，叫弟弟就好了。」
说完，宋叔叔还说：「你就叫冉冉……」
「姐姐。」宋澈接话。
我皱眉看他，想找个理由溜，但是刚准备开口说话，就突然一阵恶心，特别想吐。
我绷不住，跑进浴室吐了。
「冉冉，怎么回事？是不是吃错东西了？」
「没，没事，可能感冒了。」
我吐得太惨了，我怀疑我是肠胃炎犯了，有点晕头转向，肚子也不太舒服。
「吃没吃药啊？」
老于担心得不行，大概是看我吐得太严重了，拉着我就要出去找医生，「老宋，我先带冉冉去看看医生。」
「叔叔。」宋澈突然开口。
我难受得慌，没理他，直接就拉着老于朝外走。
「叔叔，这边我熟，我陪姐姐去。」
宋澈突然下床，穿着病服就走过来握住了我的胳膊。
我看他，想躲想拒绝，但是又有点想吐。
「啊，那行，你们去吧。」
老于就这么松手了。
我：？
一出门我就躲开了宋澈的手，宋澈也没有生气，只是默默跟着我，偶尔指路。
39
「没事，多喝热水就行了。」
这是医生的结论。
「不用吃药很开心？」
宋澈见我笑，也跟着笑。
我皱了皱眉，直接说有事走了。
我很怕遇到宋澈，但是之后的一段时间，我总是会很不巧地遇到他，虽然我从来不主动和他对话，但是我总觉得他在盯着我看。
「宋总，这位是于总。」
宋澈眼里有惊讶，随后就摆出一如既往的温柔，然后向我问好：「于总，你好。」
「你好。」我也学着客套。
来就餐的人里，坐在我旁边的清一色帅哥，坐在宋澈那儿的清一色美女。
这种小说里的情节让我有点蒙，但是我也挺开心，因为有帅哥。
虽然对感情不抱期待了，但是并不影响我看帅哥啊。
可能是看帅哥还看上头了，帅哥给我敬酒的时候，我下意识就接了，结果刚准备喝，宋澈就出声了：「于总。」
我想和他唱反调，很久了。干脆没有管他。
以前是怕他，所以不敢，现在也不是胆子有多大，单纯是觉得这里有人，他不敢把我怎么样。
但是我低估了宋澈，他直接越过招待人员，拿着果汁换了我手里的酒。
「你。」
「我来敬你一杯。」
然后他就把我的酒喝了，周围人可能都觉得莫名其妙吧。
「于总？」
我愣了下，喝了点果汁。
不知道为什么，相比以前，我感觉宋澈更像一个正常人了，或者说，和我相处的时候，更像一个正常人了。
是不是上次发烧以后，脑子打回重启了？
40
他本来就长得精致，笑得也温柔，现在大白天看到他，我也没以前那么害怕，但是还是会想回避。
这天，一回家看到老于和宋澈在那儿下棋，我有种见了鬼的感觉，看着宋澈那双白白净净的手拿着棋子，有点迷。
我寻思我早知道就不回来了，但是今天是团圆节，不回家老于肯定要不开心。
我上楼忙工作了，想着晚上宋澈肯定就走了，结果等于铎上楼叫我吃饭的时候，于铎一脸不爽地进了我房间。
「怎么了？」
「咱爸非要留那小子吃饭，那小子还真留下了！」
团圆节就是为了一家团圆，宋澈突然出现在我家饭桌上，我其实有点蒙。
「哎，真羡慕老宋有你这个儿子。」
老于开始夸人了，我无语。老宋后来又说了一堆，说来说去大概就是喜欢宋澈，羡慕宋叔叔。
于铎酸了，「那你就拿他当儿子呗。」
嫂子打了于铎一下。
老于喝多了，开始笑，还朝我看，「我也想啊。」
宋澈：「能当于叔叔的儿子，一定很幸福。」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后来吃完饭，我破天荒地去找于铎了，于铎正给我嫂子煮夜宵。
「干吗？」
「哥，商量个事啊。」
「嗯？」
「我想找个人。」
于铎大概没懂我意思，然后我说我想找个人假装一下男朋友。
于铎：「干吗要假装，真的不行啊？」
我：「你没觉得咱爸想要宋澈当儿子吗？」
于铎挑下眉，答应了，「我就知道你不会喜欢那小子，瘦不拉几的。」
我：……
41
我没想到于铎找的人竟然是周文泽。
「怎么样，帅不帅？还会画画呢，你以前不是挺喜欢画画的吗？肯定有共同语言。诶，对了，你们以前是不是一个学校啊。」
于铎开始叽叽喳喳。
周文泽刚开始看到我的时候，也惊讶了一下，然后我和他就一起听于铎叽叽喳喳，直到于铎走人，我和他才有机会说话。
「学长。」
周文泽笑了一下，可能是想起上次宋澈拽我走，他问：「恕我冒昧，于冉，你怎么会突然想找个人假装男朋友？」
我看着周文泽那张秀气的脸，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虽然记不得以前会和他聊什么，但是我好像还能够想起我和他聊天的时候有多开心。
「可以不说吗。」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周文泽也没有继续问，只是笑笑，「于冉，要学会保护自己。」
我：……
我不知道他知道了什么，但是有点想叹气。
42
虽然是假装男朋友，就是到老于面前走个过场，但是周文泽还是给老于买了礼物，我以为只是普通的礼物，结果是玉做的棋子，太贵重了。
「没关系，叔叔喜欢就好。」周文泽是这么说的。
老于可能更喜欢宋澈，对周文泽不冷不淡的，好在周文泽没生气。
我后来实在不好意思，还是给周文泽买了一块价格差不多的手表，我的小金库瞬间就萎了。
我感觉我找他假装男朋友是多此一举，但从结果来看也是值得的，因为后来每周都来陪老于下棋的宋澈没再来了。
我松了一口气。
我的生活真的开始正常了吧。
「于冉，我们要不要交往试试？」
我接到周文泽的消息是在公司，当时还在开会，我不小心就走神了。
「姐，酸梅买了。」
「好，谢谢。」
我有点愣，拿着小助理买的梅子，一会儿就吃了一半，看着周文泽的消息，不知道该怎么回。
我，好像有点，心动？
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不敢答应，又怕错过，大概就是这样吧。
43
我一个人待了很久，后来下班的时候，才发现周文泽就在楼下。
一见面，我更不知道说什么。
「于冉。」
我看着周文泽，可能是风太大，我也想了一个下午，答案就在嘴边，脑子一热，就回了，我说，我和他不合适。
但是，在我心里，他是最合适的。
我放弃了。
回家的时候，我一路都有点难过，但是想了一会儿，又觉得没什么。
直到我在家门口看到宋澈，我立刻就想回头去找周文泽，但是宋澈没给我机会，他声音沙哑，哭着叫姐姐，本来就白皮，鼻尖哭得泛着粉红色，真的就像个长不大的小孩。
鉴于他只是哭，只是叫姐姐，也没有突然冲过来抱我或者怎样，我让他进屋了，给了他苹果醋。
但是没想到他拿着苹果醋，哭得更厉害了。
「姐姐。」
「嗯。」
我看他，然后应声了。
「姐姐。」
「嗯。」
「姐姐。」
「喝完赶紧走。」
大概是怕他，我跑上楼躲起来了，关门前还补了一句：「我睡觉了，不许打扰我！」
第二天一早。
我趴在浴室里吐了个半死，看着镜子都感觉自己瘦了，赶紧下楼给自己补点营养。
「姐姐，年糕。」
宋澈在做菜，炸年糕……还有包菜。
真香，但是我站了一会儿，又想吐了。
「姐姐。」宋澈给我递水。
我漱漱口，说了声谢谢。
「姐姐，去吃饭吧，我做好了。」
我昂头看他，想着还是吃点吧，肚子里实在难受。
后来宋澈就经常来做菜，没有一点过分的行为，我开始还防备，后来就觉得他做菜还挺好吃，吃着吃着，之前老是吐的毛病也没了。
有天宋澈没来，我等了挺久，等到他来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姐姐在等我？」
「没啊。」
我假装自己在看电视，他乖乖去做菜，我也没在意，等到吃饭的时候，才发现他手受伤了。
「怎么回事？」
宋澈的手是真的漂亮，那个伤口也是真的吓人。
「没事。」
宋澈不给我看，我就拽了他一下，给他上药，问他：「谁弄的？」
我可能说话很凶，加上宋澈眼神很无辜，我就闭嘴了。
谁弄的，和我也没有关系。
「姐姐。」
「嗯。」
「疼。」
我怔了下，手上动作轻了点。
再后来我去公司，结果宋子恒来找我了，破天荒地开始给宋澈说好话。
「你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就是觉得宋澈挺喜欢你的，你也别拖了，都那么大年纪了，该结婚了。」
我：……
「你年纪小也没见你毕业啊。」
我的意思是他留级了。
宋子恒脸色不好，「周文泽是我找回来的。是我说我认识你，说你一直没对象，没人要。」
我有点蒙，「你才没人要！」
宋子恒：「你有宋澈，你为啥不要？他都为你去看心理医生了。」
我后来才知道，宋澈那伤是因为宋子恒在学校和人打架被报复了，宋澈替他挡了一刀。
至于心理医生，我查了，我没想到那医生是熟人，那是我三年的私人医生。
「好久不见。」
医生比我大二十岁，我一直叫她张医生。
「好久不见，张医生。」
张医生看我想打听别人病情，很无奈，「抱歉，不能透露病人信息。」
好的，那我放心了，我也不想宋澈知道我生病的事，没必要。
「老师，这个……」
宋澈的声音，我蒙了。
我不知道宋澈是张医生的学生，是今年的特招生，现在的工作是给张医生整理病历。
我：……
「宋，把这位小姐的病历拿来，我做复盘。33474 编号。」
我：……
宋澈都知道。
这个认知让我有点不知所措。
晚上吃饭的时候，宋澈也没提，我也没提。
我开始习惯宋澈的存在，没有危险，没有强迫，一切都没问题，但是我的肚子变大了。
起初我只觉得是宋澈把我喂胖了，但是在我想减肥，却每次被宋澈打断的时候，我感觉到不对劲了。
「吃点。」
「不吃，我要减肥，不能吃碳水。」
我看宋澈又给我做蔬菜沙拉，摸着凸起的小肚子，感觉有点圆，再反应不过来，我真的就是傻子了。
我猛地想起我大姨妈很久没来看我了。
我，怀孕了。
44
这孩子是谁的？
除了唯一和我发生过关系的宋澈，还有谁。
我想到于铎以前说的，宋澈温水煮了那些公司。
现在我是不是也算被温水煮了。
宋澈赶到医院的时候，我正好朝外走，他一脸的着急。
他肯定早就知道了。
我问他：「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姐姐。」
我不懂我为什么吃了避孕药还会怀孕，我很乱。
「姐姐。」
这么久以来，宋澈第一次主动靠近我，摸我的肚子，感觉到那个地方还是鼓着的，才小声问我：「晚上想吃什么？」
宋澈清冽的气息有点提神作用，我避开他，朝着外面走。
因为怀孕，我脾气也差了，嫌弃他做饭不好吃，故意折腾他，他也不生气，就是陪着我。
他是真的转性了吧。
我肚子越来越大，我觉得自己真的被温水煮了，我居然没想打掉这个孩子。
我没有再去上班，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家里说。
「我想出国把它生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和宋澈谈这个小生命的事。
「我陪你。」
宋澈答应得好，但是没多久老于就上门了。
我怀疑是他多嘴。
「姐姐，不是我。」
宋澈表现特别乖，特别顺从。
「你躲这，不许出来。」
我打算找个宽松的衣服挡起来，结果老于直接进来了，看到正在拿着大衣，还穿着毛衣的我，肚子隆起，差点没反应过来，「于冉！你肚子怎么回事！那个王八蛋的？」
哪个王八蛋？
我在思考要怎么回答，「我吃胖了。」
老于面色铁青，「你当你老子是傻子？」
「叔叔。」
宋澈出来了，刚出来就到我旁边，替我把大衣又挂回去了，「叔叔，对不起，我会负责的。」
老于看到是宋澈，脸色缓和了些，但是走到宋澈面前就给了他一巴掌。
巴掌响得我被吓了一跳。
45
我被老于带回家，被关在家里了。
但是宋澈不怕死地跟过来。我见到他的时候，他脸上还带伤，外面还有于铎骂骂咧咧的声音。
「姐姐。」
我看他，闷声道：「你可以不承认，没有人会找你麻烦。」
也没有人敢找你麻烦。
宋澈：「姐姐，嫁给我好不好？」
我没吱声。
宋澈：「姐姐。」
我没吱声。
后来宋澈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问，老于虽然生气，但是也开始问我了。
「你喜欢宋澈吗？」
我没想到老于会问这个。
老于：「不喜欢他的话，或者你以后还想结婚，我觉得这个孩子最好不要留。
「但你要是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也不会逼你。你是大孩子了，有自己的主见。爸爸不想说别的，就想说在我这里，啥事都没有我闺女重要，没有说我闺女生了谁的孩子就得和谁结婚的道理。我有钱，养得起你。孩子户口什么的，你也不用操心，爸爸帮你搞定。」
老于说了一大堆，我眼睛都红了，最后老于问了句：「闺女，你要想清楚了。」
问题是我想不清楚，我总是爱回避问题，以至于孩子出生的时候，我都还在回避这个问题。
距离上次拒绝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我嫂子生了一对龙凤胎。
家里一下有了三个小孩子，一下就热闹了，老于开心得不得了，我和宋澈的关系，他也没有再过问。
「姐姐。」
宋澈端着汤放在桌子上，看我抱着小宝宝。
小宝宝太小了，手都没有我手心大，每天除了吃奶就是睡觉。
「姐姐，他是男孩子，取什么名字好？」
我看他，「没想好。」
宋澈：「于鸽。」
我就知道他想好了，不过我以为是唱歌的歌，没想到最后登记的名字是鸽子的鸽。
「为什么是这个字？」
「代表自由。」
我：……
像是一种关于自由的暗示，我选择了沉默。
46
我和宋澈结婚是在于鸽小朋友两岁的时候，也是于鸽第一次叫爸爸的时候。
「妈妈。」
于鸽奶呼呼地叫我，我就抱抱他，但是我没想到他看到宋澈的时候，直接叫了爸爸。
我：「于鸽。」
于鸽：「妈妈……」
于鸽可能觉得他没有叫错吧，继续在我怀里抱着娃娃，后来我发现那声爸爸，是宋澈教他的。
「你是爸爸呀？」
于鸽小奶音很软，看着蹲在他面前的宋澈，看到宋澈朝他伸出手，就挪着小脚去抱宋澈了。
我是偷看的，但是被宋澈发现了，后来稀里糊涂地，他再问我的时候，我就同意了。
因为这两年，宋澈一直很正常，没有任何奇怪的行为，撑死了就是摸摸我的手。
但是，领完证回家，我没有看到于鸽，也没有看到老于。
房子里只有我和宋澈。
「姐姐，只有我们了。」
「什么？」
「于鸽和于铎他们出国旅游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为什么我不知道？
「宋……宋澈！」
他突然吻我，忍了两年的宋澈，比以前更吓人。
「宋澈……」
「姐姐。」
他呼吸很重，整个人像个上瘾的暴徒，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度过那段时间的。
他克制，却又失控。
从白天到黑夜，直到于鸽他们回来了，才在白天当个人，晚上在我的面前不当人。
我渐渐发现，宋澈比从前，独占欲更强，他对于鸽是挺好的，但是如果我对于鸽好，他就会在晚上用很羞耻的方式问我，让我说他满意的答案。
以前他碰我，不合法，现在结婚了，是合法的，他就更加肆无忌惮。
我不知道我结婚是不是个正确的选择，但是他总是让我做选择。
他好像知道我的容忍度，在我能承受的范围里克制他自己。
我总觉得，我深陷在深潭中，他就是我的救赎，但是当我用尽一切力气抓到他的时候，我才发现，他就是深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