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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书店

我和庄焰结婚后,并不想当全职主妇,思虑再三,决定投奔钱峻。

在和庄焰商量的时候,他正在敲键盘,写婚假申请。

听我说完,头也不抬道:「驳回。」

我一愣:「驳回?驳回什么?怎么就驳回了!」

「你要去钱峻那里学室内设计这件事,我单方面宣布驳回。」像是怕我不明白,庄焰详细说明。

「为什么要驳回啊!」我不满地朝他扑过去。

庄焰往后一仰,我扑在他腿上。

他顺势把我抱起来,侧坐在他腿上,手指按了按我的酒窝:「你连太阳都能画成方形,还想去做室内设计,就不怕钱峻和你绝交?」

「胡说!」我坚决严肃为自己正名,「我什么时候画过太阳!」

「你没画过,」庄焰要笑不笑,「但我还是不许你去。」

「庄焰!」我不满地瞪他,「你这是对我的事业进行不合理干预,我可以去妇联告你的!」

「我对你事业的干预合情合理,而且合法,」庄焰挑了挑眉,「毕竟,自家的生意不做非要去别人那里上班,怎么都说不通。」

自家生意?

我以为庄焰说的是他的生意。

提起庄焰的生意,就想到了李清如。

我冷哼一声:「我可插手不了你的上市公司,分分钟几千万,账目都是按亿算的,我一个连大学都没上过的人,哪有那本事——专业人干专业事,你还是和金融女博士李小姐共同富裕吧!」

我阴阳怪气,酸不溜丢,偏偏庄焰还火上浇油。

「想多了,我再头脑发热,也不会把那摊交给你打理。」庄焰笑着说。

我上下后槽牙一磨:「我还不稀罕呢!」

「那你稀不稀罕帮我管一处固定资产,位置就在广播大楼对面,经营范围涉及小成本低回报领域……」庄焰对我弯唇浅笑,「一间书店。」

我愣住,后知后觉,发出灵魂的质疑:「……啊?」

庄焰把我在他腿上掉转了个方向,手指敲了敲键盘,调出了一张图。

是装修设计图,书店的装修设计图。

「这是我委托钱峻工作室做的第一版设计,你可以看看,后面还有不少,有什么意见可以提,不用和他客气,甲方的意见是乙方进步的动力。」

我都看呆了,摸过鼠标,刷刷地过图。

真是书店!

这套设计图足有几十张,从外观到内部,完完整整,清晰直观。

我反复看了好几遍,才依依不舍地转头望向庄焰:「你怎么……想开书店了?」

「有钱,任性。」庄焰回答。

「我认真的!」我强调。

「我也不是在说笑,」庄焰摸了摸我长过肩膀的头发,说,「我知道你申请大学时填报的志愿,那时候我无能为力,改变不了你的命运,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力补全你的遗憾。眠眠,我希望你对我的要求多一点,给我机会让我再对你好一点。」

庄焰这么说,我觉得很高兴,也很感动。

可是……

「开书店很容易赔钱的。」我巴巴地说。

「那就赔吧,」庄焰不以为然,「希望你能努力,在有生之年让我们夫妻财产多多少少缩点水。」

我:「……」不要给我出难题。

庄焰握着我的手,把那组设计图又刷了一遍:

「……这里喜欢吗?

「……这里要不要改?

「……这里我觉得不太好……你觉得可以?还是改改吧,让钱峻有进步的空间……」

我不理会庄焰鸡蛋里挑骨头,在看完所有设计后,我扭头问他:「这间书店叫什么名字?」

庄焰握着我的手,浅浅含笑:「木棉。」

对于庄焰最重要的两个人,庄沐,夏眠,他将名字的读音嵌了进去。

我念着「木棉」两个字,一遍,两遍,然后靠在他怀里,眼中的笑意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庄焰的婚假,所有人都忙成一团。

设计图敲定后,钱峻一边骂金主客户,一边安排人开始装修——庄焰买下了广播大楼对面那条街相邻的两个大门市,给钱峻拉满限期完工的高压线。

我和庄焰也忙着装修,

装修那间属于沐沐的卧室。

沐沐喜欢粉色,整个房间都刷成了暖粉色彩。

我们一起为沐沐选了窗帘,选了公主床,选了高地错落的衣柜,选了挂满水晶蝴蝶的吊灯。

庄焰把他和庄沐的一张合照放进相框,摆在那个房间的床头柜上。

我去蔡筱的花店买了一大束粉色满天星,插好花瓶,放在合照旁。

照片里的女孩像落入人间的天使,依偎在哥哥身边,笑得无比美丽。

「我们的沐沐啊……是花仙子,是小精灵,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女孩……」

第十二节番外:猎物捕手

严璟是为了奖学金才会入学嘉禾。

他不是一个人,庄焰,李清如和他的目的一样。

在这么一所尽人皆富的学校里,他们三个是异类般的存在,各有各的不容易。

相比于庄焰悲惨的家境,李清如不是人的父母,只单纯穷但家庭完整的他,竟然算得上是幸福了。

只要安安稳稳,无风无浪地在这里度过三年,考上承诺的平京大学,他就完成任务。

嘉禾占地大,楼也多,人迹罕至的实验楼顶,视野最好的天台是严璟的私密空间。

现在这个空间被人侵入了。

严璟坐在背光的高台上,安静地听着不远处的「大声密谋。」

钱峻喋喋不休地劝说着蔡筱加入他的「早恋俱乐部。」

「……早恋影响学习这话又不是我说的,这是事实!我也不求你别的,你就随随便便勾引……勾搭……勾,呃,反正就是把严璟拉下水,这很难吗?」

「你觉得不难吗?」蔡筱对钱峻的脑回路叹为观止,「还勾引勾搭——你觉得不难,你怎么不上啊!」

「我这不是遵循男女搭配的原则嘛,男上加男,何必呢,」钱峻腻乎乎的撒娇,「蔡筱,筱筱,宝贝儿……」

「别恶心我!」蔡筱一脚踢过去,「我可不是夏眠,被你几句话就拐沟里去了。」

「我说服夏眠可不是靠嘴皮子,我是实打实地砸钱,玛莎拉蒂,你要是能帮我搞定严璟,我也送你一辆。」

蔡筱不把玛莎拉蒂当回事,钱峻还在嘟嘟囔囔谈条件。

不远处,严璟冷笑一声,他想平平淡淡过日子,有人非得上门来招惹。

有钱人随便打赌使坏的戏言,却可能影响到别人本该平顺的一生。

早恋是吧……

蔡筱。

原本严璟并不熟悉蔡筱,可那天之后,他就默默关注起了对方。

就看蔡筱有什么手段能把他勾下神坛。

然而,蔡筱却迟迟没有动作。

他们是一个班的同学,只要留心观察,对方一点细枝末节都会被看得清清楚楚。

高一那年,蔡筱没和严璟说过一句话,但严璟却对蔡筱了如指掌。

她爱吃餐厅的酥排骨,一次打两份,啃得满嘴油。

她上课的时候总咬笔,笔杆子上全是牙印。

她喜欢文科不善理科,数学课是她睡午觉的主场。

她羽毛球打得好,还是校队队长。

她酷爱花草,经常侍弄学校花圃。

她性子急,一言不合就掐腰。

她脾气不算好,但不会欺负别人,倒是总想打抱不平。

她会用学校花圃里的花和柳条编花环,还挺好看。

她和夏眠打打闹闹,她钱峻打打闹闹……

她怎么还不来招惹他呢?

升上高二,严璟觉得一年的观察,应该差不多了,蔡筱很快会有行动。

确实,高二开始,就像严璟观察过蔡筱一样,蔡筱也在偶尔偷瞄严璟。

只不过她的动作太大,不懂掩藏,以为自己是偷看,其实尽数落入严璟眼中。

严璟觉得,蔡筱应该快忍不住了。

高二的第一个月过去,高二的第二个月也过去……

严璟向来有耐心,可再好的耐心也经不住这么拖下去,为了刺激钱峻,他还刻苦学习了一段时间,甚至在第二次月考中超过庄焰,考了个全校第一。

放榜那天,严璟看见蔡筱朝自己直直走过来,心里蓦地一松——她终于有动作了。

然后,在他的期待中,蔡筱一咬牙,低头从他身边跑了过去。

严璟:「……」

不知道为什么憋着一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口气不上不下的,硬生生梗在喉咙里。

不久后,严璟发现蔡筱身边有人了。

这不奇怪,蔡筱性格好,颇有些大喇喇的豪爽气,能轻易和人打成一片。

青春期的男女生交好,总有一个没心没肺,也总有一个走心动情。

严璟看得出,那个男生——那个,家境据说非常好,长得也很不错的男生,他眼睛里有蔡筱。

蔡筱没发现,还一如既往,该乐乐,该玩玩,以及间或性地偷偷看严璟。

严璟很不高兴,他已经准备好了被蔡筱撩,可蔡筱竟然不撩他,反而和别人打得热火朝天。

有一次,蔡筱又在偷看严璟,偏偏严璟也在看她。

两人的视线在当空撞了个正正好好。

蔡筱倏地扭过头……没一会儿,耳朵根就红了。

严璟的不悦值由一百降到了八十。

那次之后,蔡筱和严璟总能被彼此抓住……像是有一种默契,严璟不说,蔡筱也不说。

每每目光交缠,脸红也好,心跳也好,到最后都成了一丝一丝说不出口的酥甜。

严璟还在等蔡筱。

他每次都觉得蔡筱要来撩他了,但每次蔡筱都没如他所愿。

严璟从小就是个过分稳重的人,他觉得自己给了蔡筱这么多的机会,蔡筱还在原地踏步,那不是自己的问题,肯定是蔡筱有顾忌。

严璟决定再把路扩宽一点,最好在路口立个标,让蔡筱进出自由。

于是,高二下学期,严璟主动承担了学校花圃的板报绘制。

那片花圃是蔡筱的「秘密基地」。

严璟心不在焉地在黑板上写写画画,不远处,蔡筱虾着腰,隔着姹紫嫣红偷看严璟。

严璟知道蔡筱在偷看他,蔡筱也知道严璟知道她在偷看他,可他们依旧没能说上一句话。

严璟不明白,蔡筱到底在顾虑什么,是他给的机会不够大,还是他露出的破绽不够多?为什么她对谁都能口若悬河聊到天南地北,唯独对他一句话都不敢主动来说。

严璟觉得有些心烦意乱,到底是谁说高端的猎人往往是最好的猎物?

他身为「猎物」,就差没送到蔡筱嘴里了。

后来,事情有了点变化。

蔡筱还是主动了。

但不是主动说话,而是每天往严璟书桌里塞花瓣。

今天是红蔷薇,明天是蝴蝶兰,后天是太阳花……

严璟觉得蔡筱很没诚意,但他也觉得花很无辜,所以他收着花瓣,去实验室脱水防腐,保存得跟标本似的。

高二结束时,严璟觉得不能再这样了。

留给他……她的时间不多了,再不撩他们就要毕业了。

严璟一直在等,既然等不了,那他就主动走过去好了。

这第一句话,第一声应,总需要有人先开头。

严璟在本子上列了一大串情景文字,思来想去,最后圈中了那句「早恋吗?我可以」。

但这句话,他始终没有机会和蔡筱说。

高三时,他的保送名额掉到了面前。

不是平京大学,是平京医科大学。

严璟没想过自己要不要当医生,但医生这个职业显然很适合他。

校方极力推荐,平京医科大学也是国内顶尖,这饼必须咬下来。

严璟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实验楼顶,还是那个背光的高台,除了钱峻和蔡筱,这次又多了一个夏眠。

他们在讨论出国的事,夏眠花了不少钱,把庄焰的档案混进了留学生里,幻想着能和庄焰一起出国。

钱峻捶足顿胸,痛斥夏眠背叛组织,同时也连带上了蔡筱。

蔡筱哼哼反驳,谁要和你们玩什么早恋影响学习的幼稚把戏……

严璟忽然就笑了。

早恋影响学习——还真是幼稚的游戏。

钱峻胡闹,夏眠胡闹,他自己甚至等着盼着一起胡闹,只有蔡筱清醒着。

现在严璟也清醒了。

保存在书页里的花瓣被抖落出来,严璟一股气儿全扬了。

他同意保送。

嘉禾很有信誉,他高中三年,保送名校,钱一笔也没少给。

他就像自己当初所设想的一样,平平静静,安安稳稳地走完了整个青春。

再回想时,他这三年,除了机械化的学习考试外,所有的注意力竟然都在蔡筱身上……

大一时,严璟选修了几门药理相关的专业,学到了一个词,叫做「戒断反应」。

那个时候,蔡筱应该早和她的同伴们出国去了,而他还总会想起,这很正常,他正在戒断。

大二时,有人追他,他在思忖良久后,答应了以朋友的身份试试。

对方是个漂亮的女孩子,且都是医学院的学霸,有说不完的共同话题。

情人节那天,他订了一束花想表白,在翻看花束图片时他忽然想到了蔡筱。

……那天,他没有表白。

对方也没怪他,反而问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严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从来没和蔡筱说过话,一句都没有,三年来全靠眼神交流,这算哪门子的喜欢呢……

思来想去,大概还是戒断不成功。

他去搜过蔡筱在国外的那所学校,未见得多好,但学费是真的贵。

或许……可以曲线救国。

学李清如,做交换生,就算不去这所学校,去其他的也不是不行,只要在一个城市总能遇见。

可他为什么要去呢?

合上电脑,严璟自问的问题得不到答案。

大三时,李清如回国,难得地聚了一下,可惜没有庄焰。

庄焰的状态不好,到了不得不看心理医生的地步。

李清如恨极了夏眠,借着酒劲,把夏眠骂了个狗血淋头,骂夏眠无情无义,骂夏眠胆小如鼠……骂到最后,李清如捂着脸颓然地说,可是怎么办……这么差劲的夏眠,却是庄焰心尖上割舍不掉的软肉。

庄焰忘不了夏眠,庄焰不能接受除夏眠以外的人。

这也是戒断反应?

严璟忽然意识到,这其实不是戒断反应,是放不下心里的喜欢。

那之后,严璟开始准备申报出国留学。

一年后,严璟去了国外,去了那所离蔡筱学校只有几公里远的大学深造。

大学很大,学生很多。

但校区再大也有走完的时候,学生再多也有看完的一天。

严璟在那所学校里找了半年,根本没有蔡筱的踪迹,又托了人去查,才知道学校里压根没有蔡筱这个学生。

风筝断了线,花瓣离了秆。

严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到他的软肉。

大学毕业后,履历漂亮的严璟被各大医院抢着要,他的事业前途无量。

严璟并没有准备单身一辈子,他甚至觉得,如果有一个人能让他心动,那他就去结婚。

可惜的是,没人能给他那种感觉——无需言语,只一个对视,便能心里发甜。

严璟一再强调,他没有等谁,他不是庄焰,他只是没找到动心的人,再找找说不定就会有呢。

前前后后,整整八年。

严璟觉得,八年未必够,十八年,八十年,他应该——不,是肯定,肯定能和某个人相爱吧。

直到那一天。

夏眠住院,他来查房,开门的瞬间。

站在百合花前的人,是他寻寻觅觅了许多年的初心。

他错了。

八年不够,十八年,八十年也不够。

他没有在等谁,他只是无法把心尖上的软肉摘除,她一直都在。

医院后街第三个门店,装修平平无奇,门口风铃一响,严璟看见了蹲在花叶中的蔡筱。

「欢迎光临」四个字,蔡筱只说出了两个,看见进来的人是严璟,蔡筱差点跳起来。

「……你,你怎么来了?」

严璟摇摇头,这不是他预想中的他们应该说的第一句话。

但没关系。

严璟继续自己的节奏,他问:「早恋吗?我可以。」

第十三节番外:骄阳遇冷

凌辉是电台主播,深夜十二点到凌晨两点是他的节目。

他会在这时间段念一些短篇小说,或者一些抒情散文。

他有很多忠实听众,其中一个最特别,是个女高中生,还给他写过信。

高中生活压抑,这女孩儿的信写了厚厚一沓纸,有感谢他的声音治愈的,有抱怨老师严厉的,也有吐槽同学极品的,还说食堂三窗口的番茄鸡蛋有蛋壳……洋洋洒洒,看着一点不枯燥,反而有种扑面而来的欢腾。

在下一次的节目里,凌辉好好地安抚了他这位的小听众。

那以后,每隔一周凌辉都能收到一封信。

整整三年,他和这个女孩儿虽然素不相识,但他透过文字,大概知道对方是个阳光率性的小姑娘。

高考前夜,凌辉在下播时,轻声说:「明天,一定要加油。」

他想,那小姑娘应该能听见。

高考后,没有信再寄过来了。

凌辉声线温柔清朗,台里一直希望能给他一个好的节目,可他坚持要做午夜版块。

如果有人问原因,凌辉也只是微笑:「我不太适合白天上班。」

别人再一细思,都是叹气。

凌辉的午夜节目一做就是七八年,时代变迁,节目也要跟着变。

新来的副台长是海归留学,手腕利落,大刀阔斧地整顿改制。

凌辉的节目也做了调整,台里给他开通了个人微博和专栏,包装成温柔男神,针对半夜不睡觉的修仙仙女党们。

凌辉只是不同意露脸,其他一切都好说。

包装是有效果的,没多久,凌辉的微博和专栏后台就有各种表白私信。

凌辉对这些基本视而不见,唯独一个人,那人的粉丝几十万,是个有名气的小说作者。

这位作者竟然给他投稿,都是些短篇小说,适合他的节目风格。

一般像这种投稿,电台都会给一些稿酬,但凌辉发了私信过去,对方一字不提。

后来凌辉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作者一本书能卖上百万,按字数算,电台绝对给不起。

凌辉几次三番谈及稿酬时,对方不知道是被问烦了还是问炸了,直接甩出一句:

「我不要钱,我要人。」

凌辉不解。

对方坦荡回复:「我要我的书由你口中播出来,我写的每一个字都要被你含在唇齿间,反复念、反复咂,揉来捻去,我也只给你写东西。」

凌辉:……

虽然只是文字,但总觉得好像有些出格。

碍于这点,凌辉在后面几天里,没有播这位作者的小说。

几天后,凌辉被副台长叫到了办公室。

简而言之,那位作者生气了,一通热线打到了电台。

倒也没投诉他,只是问,是自己的小说质量不够上午夜栏目吗?

那怎么可能!

那位作者也知道自己的本事,直言说,想与电台做深度合作,如果合作得好,甚至可以授权自己的有声书。

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要凌辉来负责。

副台长那双好看的长眸带着笑,问他认不认这位作者。

凌辉摇摇头,他深居简出,哪认识这样的人。

副台长却说,他不认识这位作者,但这位作者却认识他,据说当年被凌辉治愈过。

凌辉哭笑不得,实在想不起自己治愈过谁。

副台长说下午那位作者会过来谈合作,到时候见面说。

凌辉没有社恐,他只是不愿意见别人。

那位作者来的时候凌辉正在录备播带,录好后他走向会客室。

会客室是两扇透明玻璃门,隔着门,凌辉看见了那位来头颇大的作者。

竟然只是个年轻女孩,头发长而卷,满脸的青春洋溢。

少年有为啊……凌辉想,这么年轻的女孩,却已经事业成功了。

「……啊对了!」女孩不知道凌辉在门外,她朝着副台长笑眯眯道,「凌辉是我钦点的,我的书必须由他来播,除了他谁都不行。」

副台长薄唇噙笑:「哦?之前你说和凌辉认识,你们……」

「我喜欢他呀!」女孩笑露出一排小贝齿,见眉不见眼,「我喜欢凌辉,暗恋他好多年了,高中的时候就在听他的节目,以前他是我的树洞,现在我要做他的树根。」

凌辉站在门外,久久没有动作。

他知道这个女孩是谁了。

也正因为知道了,他转过身,边走边给副台长打电话。

合作的事,凌辉没有答应。

后台的私信,凌辉也没有回复。

他拒绝的姿态太明显,不只是合作,还有一份被宣之于口的暗恋。

女孩年少成名,无所顾忌,凌辉不理她,她就在电台堵门,凌辉只能绕路从后门走。

后台的私信没断过。

凌辉不回,但他都看了。

就像以前给他写信一样,她详细地陈述自家编辑多么多么狠心,又痛斥影视方不懂原作者的苦,末了又说自己马上要闭关写新书了……

凌辉想起女孩的样子,再看看这文字和语气,倒是能对上号。

莞尔一笑后,关掉了软件。

她确实闭关去了,不来电台堵门了,但她换了套路,每天送花。

凌辉期初拒绝过,拒绝之后,又明白对方不是那种会轻易死心的人。

思来想去,凌辉还是给她回了消息,约她见面。

见面的地方在咖啡店里,因为要上台阶,凌辉不太方便,侧身跛脚,大半个肩膀塌下去。

怪异的姿势很容易被人注视,凌辉低着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咖啡店里,那个长卷发的女孩已经兴奋地站了起来,甚至跑向了他。

凌辉往前走了两步,跛脚,一深一浅。

「你来啦,要喝什么?他家有蛋糕你吃吗?我送的花好看吗?」

女孩叽叽喳喳说完,凌辉摇了摇头,温声说:「不用麻烦了,我来是为了和你说清楚的。」

「好呀!」女孩坐下来,眼睛亮晶晶看向凌辉。

她眼神太过透彻,像午夜星空,银河一湾,凌辉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下了狠心。

「我知道你是谁,但你可能从来没见过我本人,只是听过我的声音。我是一个主播,我的听众有很多,你只是其中一个,不是唯一一个,你对我的执着在于你喜欢我的声音,但并不是我这个人。」

「啊?」女孩像是愣了。

凌辉继续说:「你还年轻,不应该沉迷在一条声线里,你还有大好的前途,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唔。」女孩皱了皱眉。

凌辉轻出了口气,温声说:「我这个人,不值得……」

女孩托着下巴,圆滚滚的眼珠子看向凌辉,也不说话,就这么看。

看了好半晌后,忽然就笑了:「我以为你会说,你脚上有残疾,所以才不想接受我呢!」

凌辉浑身一震。

女孩笑眯眯道:「如果我从来没见过你,刚刚为什么能认出你来?凌辉,我见过你,很多次很多次。高中的时候假期少,只有周末才有半天假,我为了见你,倒三路公交坐二十几站。你是午夜节目,要下午才来,我就蹲在电台旁边那棵大柳树下,看着你进去……诶,可惜那时候我还小呀,三年起步什么的就算了吧,但是现在我长大了,我足够有钱,足够有能力,足够站在你面前和你谈条件。」

凌辉根本没想过她会说这些话,他努力回想,可怎么也想不起来早些年的事了。

真的有一个小姑娘一直在蹲守着,就为了看他一眼?

「喂!」

女孩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拉回他的意识后,笑着说:「说那么多理由,其实就是因为这个。我告诉你,我除了会写书外,我还是户外马拉松爱好者,你走路又慢,我想追你一点力气都不费。」

凌辉有些无措,这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花,我会继续送。」

「人,我也要追下去。」

「你脚上的病远没有心里的病重。」

「我喜欢你的声音没错,但声音是你的声音,又不是别人的,是你自己的一部分,我喜欢怎么了,不行吗?」

那漂亮的女孩微微前倾,琥珀色的眼眸定定望向凌辉,勾唇浅笑:「你是知心哥哥,我心里刚好缺了一块,没有你,补不齐。」

凌辉看向近在眼前的这双眼睛,那眼神里充满了朝气狡黠,堆积着一往无前。

她轻轻眨眼,

像在他止水般的心里,投进了一颗石子。

「……你叫,什么名字?」凌辉问。

女孩弯起嘴角:「宋一诺,一诺千金,宋一诺。」

凌辉没有再说话,午后的咖啡店里阳光充裕,暖暖地落在他身上,在宋一诺的眼角眉梢镀上了一层层浅浅的金。

那是光,

是身处午夜中的凌辉,许久不曾见看见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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