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怀疑太傅针对我,但我没有证据。
今儿,我让皇兄为我赐婚,但谈得不是很愉快。
我拍案而起:「所以!皇兄!你是不打算给我赐婚咯?」
「这个嘛……」皇兄挠挠头,看了一眼太傅临玔,「你还太小,不急不急。」
借口!肯定又是临玔跟皇兄说了什么。
我瞪了一眼遗世独立般站在一侧的临玔,咬牙切齿:「行!很好,你们两个好得很!」
说完,摔门而去。
什么我还太小?!说我胸小,我还承认,说我年纪小?呸,老娘快要二十了。
平时皇兄催我找驸马催得紧,让我多留意留意青年才俊,尤其是身边的。
那好,我看!看着看着,就看上了新晋状元史轲琅,然后我就屁颠屁颠跑去让皇兄赐婚,结果被拒!绝!了!
什么狗屁借口?还不是临玔吹耳边风了。
若不是有皇嫂,我都以为皇兄和临玔有一腿了,不然他怎么如此听临玔的话?
脾气火爆的我直接冲去御膳房,叉腰命令侍女龚花扛走两盘玉珍鸡。
半路上,我遇到临玔。
只见他负手站在莲花池边,柳丝低垂,他长身玉立,清风徐徐,衣诀飘逸如风。
我懒得理他,转身就想走。
偏偏临玔叫住我了。
他望着我,神情淡淡,薄唇轻启:「你喜欢史轲琅?」
我想都没想便答:「是。」
「为何?」
哼,还能为何?
「他长得好看呗。」
临玔顿了顿,声音低沉,似在自嘲:「我长得不好看?」
「你?」我抬眼上下打量他。
别的不说,单说临玔的长相,在大梁是数一数二的,无数少女为他倾倒。
面白如玉,五官端正俊朗,清冽至极的双眸配上小小泪痣别有一番风情。
饶是我也曾喜欢过他,但那也是曾经。
我别过眼:「你长得自然好看,关我什么事?我还有事,走了。」
再聊下去,我的玉珍鸡都要凉了。
临玔定定地看着我,眼神复杂,我心里一阵烦躁,绕过他快步离去。
皇兄不给我赐婚,那我就自己制造机会。
我在史轲琅进宫那天,精心打扮,制造了一场偶遇。
在龚花的暗示下,我缓缓转身,团扇遮面,露出一双秋水剪瞳,掐着嗓子用柔得能滴出水的声音喊:「史郎……」
这一嗓子让迎面而来得两人虎躯一震。
临玔居然也在。
我捏着帕子,一步并三步朝他们缓缓走去。
「见过公主。」史轲琅弯腰行礼。
「史郎,你我之间不必客气。」我掩嘴娇笑。
笑得临玔忍不住多看我几眼,好似不认识我一样。
「史郎,真巧啊,皇宫这么大,没想到能在这遇到你,说明我们有缘哪。」
我挤到临玔与史轲琅中间,一个屁股把临玔拱到一边。
史轲琅抖着手抹额头的汗。
「哎呀,史郎,你怎么流这么多汗?让我为你……」
擦擦两字还没说出,史轲琅忙躲开,好像我有什么大病一样。
哼,真是榆木脑袋,我都表示得这么明显了。
那只能出绝招了,我朝龚花挤挤眼,她了然点头。
我已经打探清楚了,史轲琅喜欢柔弱的女子,只要待会龚花放出老鼠,我趁机尖叫,花容失色扑到他的怀里,瑟瑟发抖,柔柔弱弱喊「史郎~」。
我就不信,娇弱美人在怀,史轲琅不会心动。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老鼠飞窜而出,龚花还真是尽责,抓了这么大一只老鼠。
「呀,有老……」
我正想说「鼠」字,只见一个太监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手疾眼快脱鞋,手下一使劲,直接把老鼠拍死了。
我:「……」
这位大哥,能不能手下留情?
「没吓着公主吧。」那太监一脸献媚,就差写上「公主看奴才棒不棒,快奖励奖励奴才」。
我看着地上被拍得肠子都出来的老鼠,无言以对。
突然,我灵光一闪,两眼一翻,我向一旁倒去,故作娇嗔:「史郎,人家好怕怕哦。」
没等来史轲琅的搀扶,一阵天旋地转,我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公主没事吧。」临玔清冷的声音在头顶传来,手稳稳扶着我的腰。
鼻尖是临玔身上独特的木檀香,我轻嗅着,没答话。
「来人,扶公主回寝宫。」
我回过神,连忙推开他,「我没事。」
忽略掉心里的慌乱和临玔眼里的笑意,我娇滴滴对史轲琅说:「刚才真是吓死人家了,平时我呀,最怕这些小老鼠,小虫子了。」
临玔忍不住轻笑出声。
啧!这人真是煞风景!
我斜了他一眼后,掏出绣了两只鸳鸯的碧青色荷包递给史轲琅,含情脉脉道:「史郎,我绣了个荷包,送给你。」
他不接,我只能硬塞到他的手中。
史轲琅一脸惶恐,磕磕巴巴道:「微、微臣家中有、有急事,告辞。」
荷包直直掉在地上,史轲琅像是见了鬼似的,撒腿就跑,一会儿就没影了。
好像跑慢会被我吃掉一样。
气死我了!
我跺跺脚,鼓着腮帮子瞪了一眼旁边忍笑得临玔,甩手而走。
丝毫没注意到我走后,临玔捡起地上的荷包,轻拍走灰尘,端详了会儿,嘴角挂笑,小心翼翼放入怀中。
2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只要被我瞧上的男子要么有婚约了,要么就是在成亲的路上。就连史轲琅遇到我,都会跑得比兔子还快。
我深深怀疑,是不是我的魅力不够大吗?
这挑起了我的熊熊战火,大梁上下那么多男子,我就不信找不出一个合适我的驸马。
过两日是杜老将军的大寿,我心里已经打好算盘,软磨硬泡皇兄,让我替他送礼。
皇兄答应是答应了,前提是要临玔陪我去。
行吧,我就勉为其难,反正到时候甩掉他就好了。
这日,马车停在杜府。
我掀开帘子,临玔站在马车旁,伸出白净的手,欲扶我下马车。
我挥手想要拍掉他的手,我现在可是一身男子装扮,根本就不需要扶。
临玔却抓住我的手,一把将我拉下,在我耳畔说:「公主,你可要给我安分些,不然我命人送你回宫。」
这人!
「我知道了。」我瞪了他一眼,快速向前走。
杜府门前早有人侯着,一见着临玔就迎了上来。趁着临玔应付他们的间隙,我偷溜进去。
一眼望去,满席宾客,年轻男子居多。
我来杜府最重要的目的是看俊男才子的,一身女子装定然是不妥,是以我扮成男子。
「公主,不等等太傅吗?」
差点忘了还有白空的存在,他是临玔安排跟着我的人,美其名曰保护我的安全,实则是监督我。
「等他做甚?你家太傅,你等!不许叫我公主,叫我公子。还有,离我远点,跟这么近干嘛,我还能跑去哪?」
白空被呛得顿时不说话。
我手中折扇合拢抬起,指着一青衣男子说:「这个,记下他。」
龚花重重点头,掏出纸笔:「是。」
「还有他。」
她刷刷在纸上记:「是。」
「他、他、他!都给我记下。」
「是。」
白空一阵无语。
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闯进了我的视线,虽然没看到脸,但以我阅男无数的经验,这个一定是美男级别的存在。
我快步追上去。
那人穿过长廊,走过月洞门。他逃,我追!
龚花在身后喊我:「公子慢点。」
我哪管那么多,只想看看他的面容。
那人听到声响停下脚步,转过身。正巧,他停至花树下,月白色的衣,精致的五官,似笑的容颜,落花纷纷,翩翩公子,人比花美。
我看呆了,一个不留神,摔了个狗啃泥。
男子笑出声:「公子,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没事。」我嘿嘿一笑,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
男子看了我好一会,有些不可思议问:「你是……女子?」
居然被他看出来了,我今天还特意把脸化黑了些,垫了几层鞋垫。
我轻轻摇着扇子:「公子,好眼力,你是如何看出我是女子?」
他飞快瞄了一眼我的胸前,咳了声,红晕浮上他的脸。
我这时才注意到,刚刚跑得太快,裹胸布松开了些。
大意了……
「那个……」我张望四周,瞧见一间厢房,指着他说,「我先失陪一下。」
房间里,我解开裹胸布重新绑上。
「紧……紧!太紧了,我快喘不上气了。」
龚花这丫头下手也没个轻重。
「疼啊,你轻点!」我忍不住痛呼。
一阵鬼哭狼嚎后,我终于穿戴整齐。出了房间,便看到白空和那男子站在十几米开外,他们皆红着脸。
不用猜,他们肯定听到了我的嚎叫。
真是纯情的少年,我喜欢。
「这位公子,能方便问你的名字吗?」
「在下杜渡。」
「肚肚?好名字。」能给你取这名字,估计你爹娘希望你很能吃。
「杜公子,是这样的,贵府实在太大了,我走着走着,一不小心就迷路了。你看,能不能……」
我一边说,一边对龚花两人使眼色,让他们离我远点。
「杜公子,我甚少到过贵府,不如你带我逛逛吧。」
杜渡露出难色,估计顾虑我是女子的身份。
我接着说:「杜公子你看,我现在是男子的装扮,不用顾虑那么多,何况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若是你想我们两个一起,也是可以的。」
脸皮是什么?在我这里是不存在的。
杜渡没料到我会这么说,睁大了眼,样子呆呆地。
这时,一小厮匆匆跑来,在杜渡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杜渡略带歉意说:「姑娘,在下还有事,恕在下失陪了。」
这小厮出现得真不是时候!
我笑盈盈摆手:「无妨无妨,你快去忙吧。」
杜渡走得丝毫没有犹豫,连头不回一个。
哎呀,我还没告诉他我的名字呢。
「肚肚,」我冲他的背影喊,「我叫笙笙,要记得我啊。」
等到他走远后,我摇摇折扇,好不风流倜傥:「龚花,限你在一刻钟内,给我这个男人的全部信息。」
「得令!」
龚花办事效率就是高,不一会儿交给我一本小册子,上面密密麻麻写了许多。
杜渡,男,年仅二十二,杜府的小公子,未有婚配,爱好女……
我合上册子,很好,这男人我看上了。
我心情颇好,一路走走停停,见到婢女端着糕点茶水路过,顺手一拿。
「龚花,这个好吃,你也尝尝。」
龚花尝了一口糕点,笑得眯起眼:「果真不错!」
我看向一言不发,环抱着胸跟在后面的白空,「你别把刚才的事告诉临玔。」
白空瞥了我一眼,薄唇一掀:「太傅该知道的自然会知道。」
这话什么意思?我皱眉,没再说话,继续蹦跶往前走。
路过一个月形门时,我听到临玔的声音。
「杜将军所言极是。」
「惭愧惭愧,老夫不过是在太傅面前班门弄斧。」
我探头出去,瞧见临玔正与杜将军笑语晏晏,相谈甚欢。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白齿,眼里似有星光流转,我的心也着漏跳一拍。
从未见过临玔笑得如此开心,上次临玔笑得如此开心是什么时候?我想不起来,或者说他从未在我面前如此笑过。
临玔似有察觉,微微转头。
在他转过头前,我赶紧后退一步,后背撞上树,震得树上的花飘飘洒洒落下,一时晃花我的眼。
怕被发现,正想走开,一记女声吸引我的注意。
「临哥哥久等了。」
什么临哥哥?叫得真亲昵!
我攥紧扇子,再次探出头。
看到的是杜府大小姐杜蓉,身后的丫鬟怀抱一把古琴。
杜蓉笑意盈盈,身穿粉色繁华抹胸,外拢纯白飘逸纱衣,头发高绾别了红白相间繁花,几丝碎发坠在额前。
我像一个怨妇一样紧紧盯着他们。
临玔端坐在古琴前,修长的手指轻拨琴弦,似有魔力般妙韵如珠玑弹出,他的侧容轮廓流畅绝美,一身月白色,宛若谪仙下凡。
我竟不知临玔会弹琴,还弹得这么悦耳动听,指法连贯流程,十分娴熟。
他似乎想到什么,原本抿着的唇弯起了个弧度。
杜蓉福了福身,随着琴音翩翩起舞,不得不说,她的身姿曼妙,舞步轻盈,舞动间纱衣流光转动,一瞥一笑醉人心神。
连我都被迷住了,更何况是临玔。
许是为了配合杜蓉的舞,临玔的琴声悠扬曼妙,温柔细腻。
看着不远处那两个人琴瑟和鸣,我心中莫名感到一阵酸意与苦涩,紧紧攥着手。
呵,真是郎才女貌,天般地配!
「公主,你再出去就要被发现了。」
龚花的声音让我回过神。
我这才发现半个身子已经探出去了,若不是他们一个专注弹琴,一个认真跳舞,另一个埋头欣赏,早就发现这边了。
她又说:「公主,这花跟您没仇吧?」
我低下头,看着手里被蹂躏成泥的花,以及脚下散落的花瓣。
该死!我在干嘛呢!
「不知从哪飘来好大的醋味,公主闻到了吗?」白空靠着墙,眼里闪过笑。
「我……」我拧着眉,没来由的烦躁。
我也不知怎的,觉得他们好刺眼,恨不得冲上前胡蛮乱搅一番。
耳边是空灵绝妙的琴声,扰着我的心神,我再也待不住,飞快逃了。
3
回到宫后,我马不停蹄奔到承盛殿。
「皇兄,你要给我赐婚!」我声如洪钟,吓得皇兄拿笔的手抖了抖。
「你……」
我没等他说话,打断他:「我已经老大不小了,再不成亲,都要变成黄花菜了。」
皇兄把笔放下,「史轲琅配不上你。」
哼,什么配不配得上,皇兄惯会扯借口。
「不是史轲琅!我看上了杜渡,杜老将军的孙子。」
这下,看你能说什么?
皇兄沉思了下,说:「笙笙,你配不上他,莫要祸害别人。」
我:「……」
你还是我的皇兄吗?
「还有,你是认真的吗?」
我:「这次我是认真的,总之我不管,你一定要给我赐婚。」
皇兄露出难色,沉默不语,忽然眼前一亮:「临玔,你来得正好,笙笙说要嫁给杜渡,你快说说她。」
临玔抬脚而入,第一句就是,「我不同意。」
他的声音和脸一样冷。
「公主对待感情三心二意,今天喜欢史轲琅,明天喜欢杜渡,后天你又该喜欢谁?」
「我喜欢谁与你何关?」
「好,与我无关。」临玔忽地冷笑,眼神晦暗不明,「你喜欢他什么?」
我喜欢他什么?我哪里知道?我现在只想和你们对着干。
我梗着脖子说:「他?……他、他长得好看呗。」
临玔冷哼,「我没想到公主竟是肤浅之人。」
他看着我,认真地问:「若是如此,我相貌不错,为何公主不喜欢我?」
一字一句,字字清晰,直击我的内心,我慌乱地不由后退一步,脸竟开始慢慢发烫。
临玔他、他是什么意思?
「对对对,临玔生得这般好看,笙笙怎么会不喜欢呢?」
皇兄支手撑下巴,像看戏一样看着我们两。
「要喜欢你喜欢,反正我不喜欢。」
临玔脸一变,黑得跟墨似的,直勾勾盯着我。
他对别人和颜悦色,对我却冷言相对,这种待遇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拥有。
我想到今日在杜府的那一幕,他与杜蓉如影随形的样子,又酸又气,嚷嚷道:「我不管,皇兄你必须给我赐婚。」
临玔冷声说道:「不要耍小孩子脾气,婚姻不是儿戏。」
「不给我赐婚,那我自己想办法!」我丢下这句就跑了出去。
临玔凭什么管我?管好他自个就好了,凭什么管我的婚事?他就爱与我作对,从小到大都是!
我的眼角不争气红了。
临玔年长我七岁,从小就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小时候,我在池边用树枝儿逗鱼,临玔见了就出声呵斥宫女不好好看着我,让我干如此危险的事,我吓得双脚哆嗦,掉入池内,临玔第一时间跳进去把我捞了起来。后来我含着泪受他一番训斥。
梨子成熟了,我想吃,但我偏不让宫人摘,而是自己爬上去,临玔又出现了,他厉声阻止,我颤颤巍巍从树上摔下来,他成了肉垫。
有次,我和二哥打架,折了他的胳膊,临玔出现说我顽劣不端庄,没有公主的样子,我只能敢怒不敢言。
我明明是公主,他只是大臣的儿子,我为什么要受他气?……好吧,我承认因为他长得好看。
小时候,我皮实,总喜欢上窜下跳,爱捉弄人,几个哥哥都拿我没办法,也就只有临玔能镇得住我。
因为他那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每次对上他,我都会怕上几分。
但,这次我偏要和他对着来。
这天宫中设宴,宴请朝中大臣,其中少不了杜府,杜渡也在。
真巧,杜渡就坐在我对面的右下方。
真倒霉,我一抬头就看到临玔坐在的对面。
我命一太监送纸条给杜渡,上面不外乎写的是我是谁,那天在你家谈天说地真开心。
他打开看,又抬头瞧了过来。
我对他颔首微笑,举杯,他先是一愣,也举起杯子。
我微微侧头,抬袖,一饮而尽,酒滑过喉咙,火辣辣的。
「安排下去了吗?」我悄声与龚花说。
龚花回了我个放心的眼神:「一切安排妥当。」
我勾唇一笑,被本公主看上的男人插翅难飞。
正当我笑得合不拢嘴,一脸猥琐时,临玔看了过来。
他与身侧太监不知说了些什么,而后那太监端来玉壶春瓶与我说:「太傅吩咐,公主不宜喝烈酒,命奴才给公主送来梨子酒。」
我看着白瓷梨子酒,液体清澈通透,怔愣片刻,抿了一口,酒香流唇间,酸酸甜甜,心里有一股暖意。
4
这次宴席上,我打算干件大事,灌醉杜渡,来一场生米煮成熟饭。
嗯?错了,生米还是生米。也就是和衣躺在一张床上,然后让龚花去通知皇兄。
龚花带着我拐了好几个弯,停在了一间偏僻厢房。
「公主,就是这间了。」她贼兮兮对我说,「杜小公子就在里面。」
「很好,你退下吧。」
「公主,」龚花一脸犹豫,「这样做好像有点不妥。」
「没事,一刻钟之后你再叫皇兄过来。」
我搓搓手,装出一本正经推门而入,杜渡,我来啦。
刚踏脚进去,一记冷喝砸过来:「出去!」
不是说杜渡醉得不省人事吗?怎么说话中气十足?
待看清榻上的人,我愣住:「临玔,你怎么在这里?」
临玔转过头,直直看着我,与其说看,不如说盯,就像在盯猎物一样。他的脸红得异常,胸脯上下起伏,呼吸急促。
「杜渡呢?他不是在这吗?怎么会是你在这?」
我上前了几步,就要靠近临玔时,他几乎是咬牙吐出:「出去!」
「你怎么……」
我止住脚步,呆住,总觉得临玔有些反常,小心翼翼问:「临玔,你怎么了?」
「快出去。」他的嗓音夹了几分恳求。
我看出了临玔的不对劲,想要出去找人,可是……
「临玔,门被锁住了。」我哭丧着脸。
临玔一顿,深呼吸一口,撑着手下床。
嘎吱一声,窗户开了,我还没看清,屋里一下子暗了下来。我吓得想要尖叫,考虑到这样会引来更多人,立马闭上嘴。
「临玔,我害怕。」我摸索着向他靠近。
「离我远点。」
「可是……可是我害怕啊。」我抖着声音说,「为什么烛火会灭?刚刚是不是有人啊?」
「你陪我说说话罢,临玔。」
临玔一语不发,只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我的脚不知踢到了什么,一个趔趄,摔到了地上。
「痛死我了。」手心传来痛意,我刚想爬起来,就被拉入一个滚烫的怀里。
「临、临玔……」
他的身体好烫,烫得我也莫名燥热起来,像被火烧似的。
「公主……」临玔的指背在我脸上蹭,炽热的气息打在我的耳边。
我的脸噌地红了,「你放开我,我好热。」
闻言,临玔放开我,并拉开了距离。
借着微弱月光,我堪堪看清房间的布局,后退了几步坐在椅子上。
胸口有些闷,我喘着气,稍微解开衣领。热,实在是太热了。偏今晚穿得多,我热地想要脱衣服了。
我发觉临玔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我,虎视眈眈一样。
我忽然有些害怕,咽了下口水,「你是不是也觉得很热,我去叫人过来。」
他开口:「别费劲了,不会有人过来,我们也出不去。」
「什么意思?」
「你还看不出来吗?」他移开目光,看向别处,「你是来找杜渡的吧?」
我连忙否认:「没有,我不是。」
「看到我在这,有没有很失望?」临玔走了过来,在我面前半跪下。
我没说话,进来看到临玔那一刻,我是有点意外,甚至是松了口气。
我虚心转开话题:「我想出去透透气……临玔,你有没有办法?我想出去,这里好热。」
「你是中了迷情香。」临玔的口吻轻飘飘,在我听来却如雷贯耳。
!!!
我这是中药了!?怎么可能?!
可是身体传来的阵阵燥热明显告诉了我的答案。
「呜呜呜,那怎么办?」我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是真的急了,「我怎么会中迷情香?到底是谁想要害我?这里可是皇宫!呜呜……」
房间里就我和临玔,孤男寡女的,万一药性一上来,我把持不住怎么办?若是临玔不从了我怎么办?那我不得难受死。
「笙笙,别说话……」临玔的嗓音带着隐忍,嘶哑且低沉。
我想起刚刚他异常的体温,不确定问道:「你该不会……也中招了吧。」
临玔没有回答。
「……你、你还真能忍。」我干笑两声,内心在哀嚎。
这下更惨了,两个中了药的人,不擦出点小火花,怎么对得起下药的人?
现在我更害怕临玔会对我做什么了?
「但是,我忍不了了……在公主进来的时候,就忍不了了,现在……也不想忍了。」他的眸光朦胧。
什么、什么意思?!
我错愕看着素日里清冷矜贵的临玔红着脸向我靠近,眼里的流光转动,似盛满了月色,迷离了我的心神。
额头上传来温暖柔软的触感,激起一阵战栗,我的身子不由发软,脑海瞬间空白,脸颊顷刻烧得通红,心痒难耐。
「笙笙……」临玔贴近我的耳侧,声音魅惑。
我舔了舔干涩的唇,想说不可以,手却不受控的环上临玔的腰。
是他勾引我的!我没有主动!
不用想都知道会发生些什么,明明知道不能这么做,可是我还是哆嗦着手解开他的腰带。
色令智昏啊!
一切的发生似乎不合情理却让人无法抵抗。
从不知夜可以这么长,人可以这么累,我哭骂临玔混蛋。
临玔却只会说:「笙笙,不哭,乖………」
骗子!
我是靠在临玔的胸膛上醒来的,迷迷糊糊打量周围,昨晚的记忆排山倒海涌入脑里。
造孽啊!昨晚……太冲动了!
临玔早醒了,手放在我的腰上摩挲,不知在想些什么。
「醒了?」
「那个……我想穿衣服。」
我不敢看他,只好硬着头皮,想要从临玔身上跨过,才刚伸出脚,痛呼出声。
该死!我的腰!
「我来。」临玔见状,欲要起身。
「给我坐着!」我把他摁床上,忍痛翻身下床。
一道若有似无的目光停在我身上,我拿着襦裙又羞又怒,瞪了临玔一眼,「能不能别看!」
他笑了笑,眼里满是柔和:「好。」
不正常!临玔太不正常了!尤其是看我的眼神。
过了会儿,他轻轻开口,「你就打算这样走了?」
「那不然呢?让我负责?吃亏的又不是你一个。」我翻了个白眼。
「我何德何能让公主对我负责?」
这满是委屈的语气。
我忍不住转过头看他。
被褥掩住他的下半身,露出的上半身全是我的抓痕,此刻的临玔就像一朵被打焉的花儿,神情恹恹。
倒显得我像是个提起裤子不认账的负心汉,我当下就不开心了,他摆出这种表情做什么?一副被蹂躏惨了的样子,昨晚到底是谁最惨。
瞧瞧我这满身红印,我都不知道临玔是属狗的,不是啃就是咬,身上还疼着呢。
还有!我明明说不想来了,他偏偏把我翻来翻去,不知疲倦,我现在的腿还是抖着呢。
我一边愤愤不平在心里数落他的罪行,一边穿上衣服。
他又说:「这是我第一次……」
第一次?我愣住,心里莫名有些开心,但嘴上却说,「难怪你技术不咋地。可惜了,本公主身经百战,瞧不上你的技术。」
一瞬的静默。
临玔的脸色变了,瞬间恢复素日里清清冷冷的样子,薄唇一掀,「身经百战?是谁昨晚哭着喊让我轻点?」
我:「……」
这人肯定不是我。
我刮了他一眼,不想跟他废话,抖抖索索穿戴好衣服,走到门边,试着看门能不能。刚把手放上去,门就轻轻巧巧开了个缝。
我:「?」
龚花的脸出现在门缝,激动道:「公主,你终于醒啦!」
离开前,我跟临玔说了声:「我走了。」末了,又补充一句,「这件事就、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他叫住了我,眉头轻蹙,声音沉闷:「你是不是还讨厌我?」
「我什么时候讨厌你了?」我不解看向他。
「你说过的。」
我说过吗?我不曾记得说过这句话。
5
回到寝宫后,我唤人送水进来沐浴,没让人伺候。
我无力靠坐在桶沿里,揉了揉发疼的脑袋,回想起荒唐的一夜。
其实昨晚,临玔挺温柔的,在我喊疼时,会停下来轻吻我,耐心等我适应。
会紧紧抱住我,会很温柔唤我的名字,任我在他后背乱抓乱挠……
我回过神,通红了脸,捂住隆咚不止的心口,深吸一口气,滑入水中,我心猿意马些什么呢!冷静!冷静!
我把脸埋在水中,任水灌入耳里,待到心跳慢慢平静下来,呛了几口水,才冒出水面,趴在桶沿大口喘气。
龚花拿着干布巾擦拭我的头发,在她第九次抬头看我时,我开口恐吓:「想说什么直说,信不信我罚你一天不许说话。」
龚花支吾出声:「公主,你和太傅……」
「如你所想。」
她扑通跪地:「奴婢办事不力,请公主责罚。」
我拿起桌上的糕点咬了一口,「这不怪你,给我说说,昨晚怎么回事?」
据龚花说,她原本就待在不远处,等一刻钟后再去找皇兄,结果被人打晕了,不过好在她看清了打晕她的是谁。
「小林子?」我轻哼一声,「好啊,走,咱们去教训教训他。」
小林子被我和龚花堵在角落里。
我活动筋骨,十根手指摁得咔咔响,龚花则拿着一根木棍,双手来回抛。
「小林子,老实招待,可免受拳棒之苦。」
他一脸惊恐看着我们,「公主,奴才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做过啊!」
「不说是吧,今儿我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龚花,上!」
最后小林子被我们揍得鼻青脸肿,涕泪横流,颤颤巍巍说出了指使人。
我早就猜到了,能做出这种事的,除了皇兄还有谁!!
我当下就跑去质问。
皇兄看到我,笑眯眯问:「笙笙,你怎么来了?」
「少说废话,昨晚的事,是不是你指使的?」
「哎呀,昨晚有发生什么朕不知道的事?」他捂嘴装出一脸惊讶。
这种拙劣的演技!
「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昨晚我和临玔一起。」
「啊,你们没发生什么吧?」
「你很想发生些什么事?!」我要被气疯了。
皇兄拳头抵唇,轻咳一声,「难道不该发生些什么吗?」
我吼道:「哪有你这样的哥哥!我要被你害惨了。」
「这倒不至于,朕这不是看你们两个磨磨唧唧的嘛,再说了,临玔做你驸马不是挺好的。」
我心神恍惚出了承恩殿。
让临玔成为我的驸马?这个我从来就没想过,更不敢想。
他可是太傅,高高在上的临玔,怎么会屈尊做小小驸马?
我想起今早走之前,他又问了一句。
「就算昨晚是别的男人在这,你也会同他做这些事?」
当然不是!如果是别人,我会肯定不从,想方设法打晕他。
因为是临玔,因为是你啊,所以我才不想反抗,不会生气,甚至纵容自己……
心里萌生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我烦躁地抓头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好像又喜欢上了临玔……
这日,我在软榻上小憩。
龚花火急火燎跑过来,「公主,奴婢如厕回来的路上路过大殿,听到皇上和太傅议亲。」
我揉揉发晕的脑袋:「你如厕这种小事就不要跟我说了,恶不恶心啊你。」
等等。
??议亲??
我顿了下,清醒了许多,才反应过来龚花说了什么。
我抓着她的肩膀问:「你刚刚是说,皇兄和临玔在议亲?」
「是。」
「谁的亲事?」
「太傅的。」
「他要娶谁?」
「不知。」
我的脑海中浮现起一张含羞的笑脸,心底骤地升起失落与难过。
前几天还和我共赴云雨,现在却要娶别人,负心汉!临玔就是个负心汉!
转念又想,哼,也对,他也没说要对我负责,没什么大不了的,本公主才不稀罕他负不负责呢!
可我为什么心里酸酸闷闷的?
龚花见我愣着,急了:「公主,你再不出手,就晚了」。
「出什么手,我闲的啊?」我翻了个身。
「把太傅抢过来,你不是喜欢太傅吗?」
这这这,臭龚花!我才没有喜欢临玔呢。
见我无动于衷,龚花一脸恨铁不成钢。
我躺了一会儿,坐起身,最后按捺不住,火急火燎跑去找皇兄。
「笙笙,你怎么三天两头往朕这里跑?」
「皇兄,你是不是,要给临玔赐婚。」
他看了我一眼,慢吞吞道:「是啊。」
我生气了:「你们一个两个的,总是阻挠我成亲,现在却给临玔说亲。」
末了,又恶狠狠说,「你们惯爱欺负我!」声音都带了些哽咽。
「谁欺负你了?」
「你!还有临玔那个大混蛋!他竟敢娶别人!」
「谁说他要娶别人了?」
「你!」我的泪水掉了下来。
皇兄沉默了会儿,突然笑起来,「男大当婚,临玔合该找个媳妇了。」
我哭得稀里哗啦,我不知为什么这么伤心。
结果!皇兄笑得更开心了!
「这可是临玔自个求的,朕让他再三考虑,结果你猜怎么着?他说婚期越快越好,瞧他心急那样,婚都还没赐呢,就想着婚期了。你说朕该不该赐婚呢?」
我瞪大双眼,「不许!不可以!我不同意!!」
「晚咯。」皇兄支起下颚,手搭在案桌上欢快地敲着。
「临玔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朕能有什么办法?圣旨都拟好了,来来,朕念给你听。」
「我不听,呜呜呜~我不听!」我捂住耳朵。
实在是太讨厌了!皇兄太讨厌了!
「我再也不要理你们了。我要出宫,我要去找六哥!我再也不回京城了!」
我边哭边跑出去。
一想到临玔将要娶别的女子,心就如刀绞一样,我才发现我还是喜欢着临玔。
在得知他要娶妻时,这种喜欢被突然放大,来了个措手不及,压得我喘不过气。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圣旨已拟好,总不该一哭二闹三上吊,把它撕烂吧。
临玔又不喜欢我,不然为什么对我总是没有好脸色?他也就只有在杜蓉面前才会流露出罕见的笑容。
真是越想越难过。
6
「公主,我们这样不好吧,要是皇上知道了……」
「小声点,你害怕的话就留下,我自个去。」
今儿皇嫂的娘家人入宫探望,心情不好的我麻利收拾东西,打算跟着她们的马车出宫,去二哥府上散心。
我和龚花在马车里等啊等,没想到等来了临玔。
他掀开帘子,脸又黑又臭。
我不等他开口,拍了拍坐垫,心虚说道:「我瞧这马车不错,就上来坐坐,还挺舒服,下次让皇兄也给我造一辆。」
「坐坐?连包裹都准备好了?」
「这……」
居然被拆穿了,我能说不是我的吗?
哼,算了,皇兄又该说我胡闹了,只好乖乖下马车。
他跟着一旁,沉着声问:「为什么躲着我?」
你心里没数吗?
好吧,你心里没数。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喜欢你。
我一见到你就心烦,就难受,得了吧。
都要成亲的人了,干嘛还要来招惹我。
我一言不发,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在眼眶里打转。
他见我想哭,愣了瞬,拧眉道:「好端端的哭什么?」
这人是不是又打算凶我?
我再也忍不住,冲他吼:「走开,才不用你管,你只管去娶你的蓉妹妹罢。」
说完,发泄般推开他,拔腿就想跑。
他一把拉住我,莫名其妙道:「你说什么?」
他难得好脾气,声音也放缓放柔了许多,我哭得更厉害了,眼泪吧嗒吧嗒,话也说得不利索。
「到时候我也会嫁给杜渡,是不是得喊你一声姐夫?」
我承认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但也就只有这样才能忽略掉心里的落寞难过。
临玔听了半天才听懂我说什么,他皱起眉,认真且严肃道:「我不许你嫁给杜渡!」
我狠狠抹了一把眼泪,深吸一口气,呼吸顺畅后,哑着声说:
「临玔,你管得真宽!哼,我嫁给谁又与你何干?」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娶杜姑娘,你们郎有情妾有意,真是羡煞旁人了!但是!依我看,你这又冷又木的性格,杜姑娘真是眼瞎了才会看上你!你只管成亲去罢,我是不会祝福你的,大猪蹄子!!」
我噼里啪啦说一堆,也不管临玔那越来越黑的脸。
「说完了吗?」临玔拧着眉看我,脸色沉沉,像个凶神恶煞的阎王,让我瞬间不敢出声,就连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也不敢掉下。
下一秒,他却将我拥入怀中,叹了口气:「你真是傻,什么时候才能开窍?」
「你干嘛?放开我!」我想要挣扎,却被紧紧抱住。
「我想要娶的是你,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
临玔的声音清晰明朗,一字一句恍若重锤砸在心头。
我倏地惊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说什么?」
他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语气宠溺:「我说,我想要做的你驸马,笙笙可否准许?」
我怔住,眼泪又止不住流下,傻愣傻愣看着临玔。
临玔垂下头,语气带了些无奈,「莫要哭了,再哭,我就亲你。」说着,轻轻拭去我眼角的泪水。
我才反应过来,惊讶捂住嘴巴,睁大了眼睛,心扑通扑通直跳,临玔他,他说要娶我……
临玔笑了笑,拿开我捂着嘴巴的手,握住,「怎么?不许我亲?」
我看着他那红润的唇,有种冲动,红着脸,勾住他的脖子下压,亲了上去。
蜻蜓点水般的吻。
他挑了挑眉:「还不够。」
我满脸通红,一动不敢动,心跳得很快,脑子也很乱。
直到被压在墙上,我才回过神,推开临玔,这、这还有宫人走动呢。
我羞得把头埋入他怀里。
临玔真是混蛋,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迷人!
头顶是临玔愉悦的低笑:「这会儿脸皮变薄了?」
我得脸红得可以滴血了,偏这人还在逗我,气得我轻锤了他几下。
我回到寝宫,扑到床上,开心打滚。
临玔说他心悦我!
原来啊,他要求娶的是我,嘿嘿。
这个臭龚花,偷听也不偷听完,看我待会怎么罚她。
我捧着脸傻笑,啊啊啊!!怎么会这么开心呢?
原来啊,他喜欢的一直是我,从小就喜欢了。这个呆子!阎王!藏的如此深。
只是他提到我讨厌他这个问题,我一脸懵。
我努力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
我小时候长得粉雕玉琢,可爱到宫里所有人都喜欢我,就连一向与母妃不对眼的玲妃娘娘也会给我送糕点,抱我,捏捏我的小脸。
在所有人的投喂下,我不负众望长胖了,胖得一度让大臣以为宫中养了一只雪獒,胖到哥哥们取笑,母妃嫌弃,玲妃欲言又止,父皇抱都抱不起。
唯有临玔对我一成不变,甚至在宫人们在背后议论我,都会替我出头教训他们。
少女怀/春,我就是在那时喜欢上他的,在他教训我的时候,会乖乖站着听,盯着他看,心想临玔真是顶好看,饶是众多哥哥都比不上。
可是我却在某天听到他与皇兄说:「公主顽劣不改,娇蛮霸道,不学无术,饕口馋舌……」
原来,他心里居然一直是这么想我的。
其实我早就知道我在他心里的印象很不好,可是当他说出来,还被喜欢他的我听到了,一颗玻璃心就这么碎了一地。
当下,我破门而入,哭着对他说:「我讨厌你,临玔,我讨厌死你了!」
临玔的脸色明显变了。
自那之后,临玔很少出现在我面前了,再也没有人管我,我也乐得自在。
没曾想临玔记了这么久,甚至以为我现在还讨厌他。
我一向蛮横惯了,不想成亲后受管教,所以才没想过临玔,或者说是因为害怕被拒绝。
没想到临玔居然心悦我,真是看不出来啊,藏得真好。
我也更没想到,临玔居然要求婚期提前一个月,真是……真是心急,不过我喜欢,嘿嘿。
7
成亲那天,整个京城热闹非凡,鼓乐喧天,我坐在新房里都能听到。
门开了,一双黑面金边靴子映入眼帘,我紧张得揪住礼服。
喜帕被一点点挑起,直至天光大亮般,我不禁微微眯起双眸,透过摇晃的珠串,看向临玔。
一身红色吉服,束黑色金边腰带,神姿郎彻,面如冠玉,目如朗星。
今天的临玔真是好看,好看的晃了我的眼。
他引我喝了合卺酒,又替我解下凤冠,牵着我到床沿坐下。
「夫人,累了吧?」临玔嘴角噙笑,目光灼灼。
我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应声道:「确实累了,我们今晚早点歇息吧。」
「嗯……」他笑而不语。
我的脸不争气红了:「怎、怎么了?」
他凑到我耳边,唇擦过我的脸颊:「夫人不是说,身经百战吗?不如,我们试试?」
我顿时羞红脸,心怦怦跳,说不出话,半晌才应声。
得到应允,临玔很麻利脱掉繁琐的礼服,脱到只剩一件中衣,露出精壮的胸膛。
非礼勿视啊!
我紧张地咬着唇瓣,那晚的画面又开始在我脑海里浮现了。
他靠了过来,手指停在我的衣襟,轻笑,
「夫人喜欢在上面还是下面?」
什么上面下面的?我现在紧张害怕得不能思考了。
「我……可以睡里面吗?」我茫茫然问。
临玔扑哧笑了,捏了捏我的脸,心情很好,声音充满戏谑:「夫人的身经百战也不过如此,让为夫来教教你罢。」
言毕,他堵住我的唇,唇齿相缠,大掌落在我腰侧,眼里欲色满满。
直至我喘不过气,临玔才转为嘬咬脖子,手轻轻褪下我的衣衫。
热意瞬间弥漫,我没来由地口干舌燥,手不由自主攀上他的脖颈,娇嗔声溢出口中。
吻密密麻麻落在四处,临玔的呼吸愈发粗重。
……今夜注定是无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