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下班,男朋友发来了戴着猫耳的自拍,神情诱惑。
我放大照片,这猫耳…这不是我之前捡的小流浪猫,黑蛋吗?
晚上,他摇着尾巴爬上我的床:「主人,主人,你爱我吗?」
他从未这么叫过我,他这是……?
我就像被巨大的猫用舌头舔过全身,所有的毛孔张开,充斥着他的气息。
最后,舌尖在心口一卷。
我破防了,魂魄都被他吸走了。
1.
我失恋了。
就在拿下百万大案,带团队开庆功宴的当天。
助理打开包厢窗户,我男朋友正抱着他前女友亲,他一吻完毕,满足地抬头,就和我四目相对。
这还能忍?
我赏了他们一头一脸的红酒,撂下一句:「祝你们婊子配狗天长地久」就跑了。
三年的感情,说不伤心绝对是假的,只忍到庭院,我就蹲下来痛哭。
闺蜜恨我不成钢,转手就发来个视频,只见镜头里,小女孩潇洒回头:
「知道这世界有多少男人吗?」
「35 亿」
35 亿……5 亿……亿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庭院。
对面一个男人噗嗤一声笑出来。
我脑袋嗡地一声,血液瞬间往脸上冲。
他……他都听到了。
我红着脸抬头,对上他的眼睛,一下就愣住了。
怪不得秦安会所是全市第一,服务员都这个档次。
对面男人穿着会所制服,西装马甲掐出好看的腰线,往上看,是宽肩,和一看就有在锻炼的紧实手臂线条。
他眼窝很深,眼尾向上,看起来矜贵又神秘。
如果不是穿着制服,根本看不出是服务员。
这时闺蜜发来语音:
「你不是在会所吗?直接捞一个男人回去,从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
这死女人嗓门怎么这么大!
前车之鉴,我赶紧想走出庭院,可唯一的门就在小帅哥身后。
我一边低声反驳,一边小步快走:「我不要有钱的,有钱的不安分,我就要个没钱但安分的,宜室宜家。」
「那你选个中指长的,我跟你讲,中指长代表那个也…」
她说这话时,我正走到男人身边。
不由自主地,我的视线落在他的中指上。
修长,白皙,骨节分明。
真是一根好中指。
酒精泡得我大脑混混沌沌。
看了一会,我才反应过来,我在做什么。
完犊子了。
我颤颤巍巍抬头,对上一双浸着笑意的眼。
「小姐觉得,我的中指长吗?」
嗓音带笑。
我咽了口口水。
「啊……长」
我在说什么?
他居然调戏我!
我气势汹汹,蹭蹭几步退了回来。
然后,支支吾吾道:「那个,我能认识一下你吗?」
似乎是没想到我居然反客为主,男人愣了一下,嘴边的笑变得有些微妙:「因为我中指长?」
我连忙摇头,因为你的脸。
和没钱。
「我…我可以养你。」
我想通了,既然谈恋爱男人会出轨,为什么不拿着钱包养小男生?
更何况有小帅哥自己撞进我手里?
但毕竟是第一次当金主,业务还不熟练,我磕磕绊绊地自我介绍:
「我年薪 50 万,加上奖金和分红,可以达到 80 万,虽然在一线城市不多,但是养你一个绰绰有余。」
对,就是这样!
既然男人都混蛋,不如找个喜欢的讨自己欢心。
他挑挑眉,好看的眉眼上扬,击穿了我被酒泡过的心。
「谢谢你的好意,我能养得起自己。」
我以为他说的是做服务生,连忙道:「如果你想工作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更好的工作,你手很好看,可是试试当手模,工作更加清闲….」
他挑挑眉,有点惊讶,又有点玩味的样子。
我正要再说,一个身穿会所制服的服务生从走廊那头走来,他捧着一套西装递给男人:「箫先生,您的衣服已经烘干。」
男人温柔得对服务生道谢,伸出衣袖露出的手腕上,一只百达翡丽在向我招手。
我盯着价值百万的表,整个人都呆住了。
瞬间酒醒。
但可能是觉得我还不够清醒。
这时,我老板也从走廊那头走过来。
看见我和小帅哥坐在一起,他满是褶子的脸上爆出惊喜。
「萧馆长,您在这呢?哎呦真是巧,您居然和我们策划总监撞上了,来我给您介绍一下,这就是您昨天看的策展方案的策划人,我们公司的沈绯沈总监。」
萧馆长……
我整个人都傻了。
脑袋机械的转动,看看弥勒佛一样的老板,又看看男人。
不敢置信地得出一个结论:
这个男人,是我接下来的甲方?
我刚才,
居然要包养我的金主爸爸?
只见男人几乎憋不住笑,调侃地看了我一眼,在我惊恐的目光下点点头,对我老板道:「是很巧,我们和沈总监,已经在就「工作」进行深度交流了。」
工作……
老天亡我。
2.
直到出了会所,我的脸都是红的。
白色的车前灯穿过雨雾,照亮我,然后又略过去。
呜呜呜,我会不会被老板开除啊。
我垂头丧气地撑着伞在雨中漫步,路过小巷子时,突然听到小小的猫叫声。
有猫?
猫控雷达瞬间起立,我脚步一停,转身进了小巷。
只见不宽的屋檐下,蜷缩着一只浑身湿透的白色狮子猫,它抬头看了我一眼,又叫了一声。
「喵呜」
声音蔫蔫的,带点娇气和委屈。
瞬间我的心都化了。
这只狮子猫体型颇大,打湿的皮毛下肌肉紧实,一看就是猫中一霸。
不过在外流浪,哪怕是猫老大,也过不了很好。
狮子猫并不怕我,它踉踉跄跄向我走来,途中一道雷闪过,它吓得一个机灵,直接冲进我怀里。
我……
我捂住嘴,几乎隐藏不住兴奋。
我有猫啦哈哈哈哈哈!
像个邪恶的坏叔叔,我对着狮子猫诱惑到:「你不反抗,我可就把你抱回家啦。」
它没理我,反而往我怀里靠了靠,投奔我这个热源。
「决定了,既然你长得这么白,那就叫你黑蛋吧!」
狮子猫,不,黑蛋抬起头,蓝色上挑的眼睛懵懂地望向我,「喵呜」一声,似乎在抗议。
这双眼睛,怎么这么眼熟?
我歪头看它两眼,也想不出来在哪里看过这样一双眼睛,末了,我鼻子动了动,隐隐还在它口鼻间闻到了一股酒味。
「小馋猫」
美滋滋抱起黑蛋,它原先躺着的窝是用干爽衣服搭成的,灯光昏暗,我也看不清是什么,直接取用了最上面一层的衣服,将小猫裹起来。
摆弄的时候,余光还看到一旁的手机和….内裤?
我拿起手机按了两下,发现已经进水坏掉了。
可能是丢弃的吧。
没想那么多,我直接把猫抱回家。等给它擦身的时候,我才发现用来裹猫的衣物竟然是一条裤子。
关键是,这条裤子还十分眼熟。
裤脚这串的定制名标,和我今天见过的一模一样。
这…不是萧馆长的裤子吗?
想起巷子里的内裤、手机,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我捂住嘴,眼里浮现出兴奋。
我的天…..
原来甲方爸爸,是个暴露狂?
3.
萧之衡,男,30 岁,抚古私人博物馆馆长,长相英俊性格儒雅,癖好:暴露狂。
我念叨着金主爸爸的个人资料,将车停到了博物馆门口,看着门口两座青石狮子,脸都皱成了苦瓜。
夭寿啦。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由于接下的是抚古的策展项目,接下来一段时间,我都要带着团队在馆里办公。
我还在门口磨蹭,闺蜜发来了信息:「怎么样,那狗男人难为你了吗?不要怂,干他丫的!」
然后,发来了语音。
我麻了,果断屏蔽。
因为我怀疑她的语音对甲方爸爸似乎有召唤功能。
秉承着长痛不如短痛,我几步走到前台,状似无意地问:「打扰,馆长来了没?」
前台小姐姐上下打量我两眼,晃着青色是小揪揪,热情的笑:「来了来了,就等您了。」
等我?
我一愣。
转念一想,巷子里有监控,他不会知道昨天的裤子是我拿走的了吧?
想到这,我更忐忑了。
不过,没了裤子,昨天他到底是怎么回去的?
想到金主爸爸穿着西装外套,光着大腿走在街上的样子,我……
呲溜。
当然,如果我有上帝视角,此刻就能看见,一个头发乱糟糟的男人从出租车上下来,穿着本应在我家里的定制西装裤,上身是扣子都要被崩开的紧身白衬衫,满脸阴沉地从抚古博物馆后门进了馆长办公室。
而办公室里,两件衣裤散落在地,从里面钻出了一只狮子猫。
我敲门进去时,萧之衡正在系扣子。
白色的衣领间,隐约露出胸肌线条。
我一把捂住鼻子。
唔,好大。
他抬头,看见是我,声音戏谑:
「沈总监,又来谈『工作』了吗?」
嗓音低沉,带着点沙哑。
不用想我都知道,他说的工作是哪个。
我皮笑肉不笑:
「比不得萧馆长,『爱好』干得风生水起。」
这话一出,办公室都安静了。
窗外,一只鹦鹉探进头来,八卦地落在办公桌上。
我瞥了一眼,和前台小姐姐一个发色。
为了主场优势,我清咳两声,挑明来意:
「昨天是我酒后失言,请您多多包涵。不过……」
我将一瓶昂贵红酒放在桌子上,轻轻推到他的面前:
「不巧,我也知道了您的秘密,我无意将其说出去,毕竟以后合作的机会还很多,我也相信,萧馆长是个守口如瓶的人。我们以后,互相保密,合作愉快?」
声音低婉,蛊惑人心。
果然,听见这话,他猛地抬头看我,目光锋利如剑射向我。
他试探地开口:「你知道…猫是?」
我猛点头,对对对,你暴露地点有一只猫。
他神色一怔,像是不信,又问我:「你看见我…」
我抢答:「是,白色狮子猫,我都看见了。」
满室皆静。
然后,鹦鹉从桌子上摔了下去,萧之衡倒吸一口气,倒在椅子上。
半晌,像是怅然,又像是放松。
他对我笑了笑,一时间,宛如千树万树梨花开。
「你还是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类。」
嗓音温柔,带着某种妥协的意味。
我也倏忽放松下来。
这一关,终是过了。
就这样,两个各怀心思的人类,在古意盎然的博物馆里,达成了某种肮脏的交易。
瞬间,办公室的气氛变得和气起来。
「来,沈总监喝茶。」
「好茶好茶,萧馆长好茶。」
「沈总监真能干。」
「不敢不敢,还是馆长能干。」
「沈总监胸襟博大。」
「过奖过奖,比不得您胸大。」
…..
完蛋,我又说错话了。
4.
无论如何,达成约定,成功了却一桩心事,我开心得不得了,回到办公室,兴奋地下了一堆单。
猫窝、猫爬架、猫玩具、猫零食、猫薄荷。
手机里,前男友的未读消息数字飞速上涨,被我利落拉黑。
不是没原谅过出轨,我原谅过很多次。
很小时,父母就过世了,我在亲戚间被踢皮球着长大,所以就格外想有个家。
看了太多失败案例,我不敢奢求爱情,我只求有人能陪着我。
但就连这点,他们都做不到。
我叹口气。
既然不能拥有爱情,那就和猫过一生吧。
刷着手机里,黑蛋醉醺醺的睡颜,我忍不住露出幸福的笑。
然而,没等开心多久,我就接到一个噩耗。
黑蛋不见了。
发现这个事实时,我浑身冰冷,确定自己封了窗后,连忙给物业打电话。
确定监控里没人闯进来,我就开始沿路寻找。
终于,在 2 个小时后,我发现河边的小石墩后,有一只白猫懒洋洋地蹭来蹭,好不快活。
正是黑蛋。
我气得三步并两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后脖颈:
「怎么乱跑呢!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着急!」
我抱住他,一瞬间,近日所有的委屈喷涌而出。
父母离世,独自长大,连续被男友劈腿,身边人陆续成家,只有我孤身一人。
然后还得罪了甲方爸爸。
「呜呜呜,我没有爸妈,没有亲人,没有男朋友,别让我再失去你了,黑蛋。」
是你自己跑到我怀里来的。
你不能就这样抛弃我。
好像被我的哭声吓到了,黑蛋不再挣扎,乖乖被我抱回了家。
白色长毛的小公主,被我哭成了流浪汉。
但他似乎都懂,一双蓝色的眼,沉静地望着我,也不挣扎。
小爪子抹去我的眼泪。
你别哭了。
我猜,他在这样对我说。
夏日的夜,格外热闹。
但我却满心不安。
怕黑蛋再离开,我把他放在床上,自己蹲在床边,抓着他的小爪子,小心地反复问:
「黑蛋,你喜不喜欢我?」
他歪歪头,我知道他听不懂,笑着亲亲他粉色的小鼻子:「可是,我喜欢你呀。」
月光透过窗扉淌进来。
挂在窗口的蓝风铃,被晚风吹得叮当作响。
黑蛋愣住了。
我把脸埋在他的肚子里,兀自说道:
「我好喜欢你,黑蛋。」
「所以,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
「我只有你了。」
我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
「我们,一辈子在一起,好不好?」
喜欢两个字,
似乎是有魔力的。
我能感觉到,手下的皮毛,在渐渐升温。
我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他:
「黑蛋,你是不是害羞了!」
「喵喵!」
他恼羞成怒得佯装要抓我,趁我躲避,一溜烟就跑出了房间。
等再回来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小爪子轻盈跃上床,白色狮子猫像只骄傲的小狮子,昂首阔步走到我面前,坐下了。
我笑:「怎么,想好了吗?答应和我一直在一起了吗?」
我没想他回答,可谁知,下一秒,他就点点头。
「喵呜」
这次轮到我愣神了。
我放下手机,声音不可思议的再一次问道:「你,确定和我共度一生,不会再离开我了吗?」
这次我鸡贼,不用喜欢,不用在一起,而是说了一长串。
黑蛋再次点了点头。
月光在我心里,似乎有了声音。
有点轻,有点柔。
我看着他,神色复杂。
半晌,我笑了:「说好了呦。」
不管你是什么猫妖,还是猫精,从今以后,你都是我共度一生的存在。
确定以后,我兴奋异常。
朋友们,我有家人了!
四舍五入,我有家了!!!
我激动地在床上打滚,一翻身滚走,再一翻身滚回来,每次滚回来都要亲亲他,有时候是小鼻子,有时候是小脑袋瓜。
亲完,我就笑嘻嘻地翻身滚走。
没看见,黑蛋的眼睛,在月光下,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度过了美好的晚上,第二天,当我高高兴兴上班时,就傻眼了。
工位上放着一大束玫瑰,隔壁的同事都对我挤眉弄眼,前台小姐姐殷勤地为我倒上咖啡。
我懵懂地拿起藏在玫瑰里的卡片,只见送花人那里署名:
萧之衡。
我猛地抬头看去,就见馆长室门缝处趴着一个人,飞速关门。
我蒙了。
这个男人,他在搞什么?
5.
然而狗男人的作妖并没有止于送花。
中午,鼎盛轩的人送来了一三层仿古食盒。
要知道鼎盛轩从不接受外订服务,也不知道萧之衡哪里来的这么大面子,只见他卷起衬衫袖子,彬彬有礼地接过,转身消失在馆长室。
然后,不出一分钟,他一脸无奈的走到我面前,摊手:
「太多了,我吃不完,你过来陪我吃。」
我连忙摆手:「不不不,我最近在控糖,吃的都是无糖。」
他眉毛微微一动,似乎是在克制某种得意的情绪,开口:「就是无糖的。」
说完,不给我拒绝的机会,直接进了馆长室,
还把门开着,等着我关。
我人都傻了。
临走前,我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小伙伴们纷纷给我握拳加油。
「冲啊绯姐,拿下他!」
他们对我做口型。
我简直有苦不能言。
拿下什么?
拿下之后让他暴露给别人看嘛?
进了屋,我就跟鹌鹑一样落座,想着吃完赶紧走。
桌子上,已经摆满了成菜。
神奇的是,竟然有好几样我喜欢的。
他挽起袖子用公筷夹了几样菜到小碗里,然后轻轻放到我这边。
抬起头,上扬的眼尾含笑,仿佛带着小勾子。
他开口:「再不吃就凉了。」
声音清亮,温柔,还带着点点撒娇,和委屈。
我忍不住捂住胸口。
暴露狂好像……也不是不行。
不得不说,鼎盛轩的菜真的一绝。
我刚开始还能注意淑女形象,后面简直就是饿死鬼投胎。
与我不同,萧之衡一顿饭下来净给我加菜了,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餐毕,他支支吾吾开口:「我觉得,我们还得先多了解一下对方。」
我有点不好意思,接过茶,小小声「嗯」了一下。
他:「不如你住进我家,我们……」
「咳咳咳」我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完,我整个人脸都红了。
他!在!说!什!么!
「萧馆长……」
「还叫我馆长?」他一挑眉,上扬的眼眉泄露一丝羞恼。
我的心瞬间砰砰跳得好快。
这狗男人怎么搞得像是我始乱终弃一样?
「那……」我支支吾吾。
没等我说完,他就伸出手。
修长骨感的手指靠近我的嘴边,轻轻一划,仿佛带走什么东西。
是吃烧鸭蘸的酸梅酱。
红红一点,留在他手指上,然后,被他卷入口中。
很奇怪的动作,不是将手指放入口中,而是伸出舌尖,轻巧的卷走那一点。
有点像……
来不及多想,我满脑子都被他伸出舌头的一幕给占据了。
狗男人怎么这么会撩!
套路虽老。
但有用!
这下,我红着脸,话也说不出来了,就只顾着喝茶。
窗口,鹦鹉扑闪着翅膀了进来,被萧馆长用清冷的眼一瞥,立马转身,踉跄走了两步,识趣地飞走了。
他给我续茶,衬衫袖口露出的腕骨下,卡着一只机械表。
不是前天那支百达翡丽。
似乎是看出我不愿意,萧之衡也不再提起搬家的事,反而咳了咳,声音带着丝微的委屈:
「你不同意,那我这有两张戏剧节的票,一起去看吗?」
我接过,上面主要剧目有一项,叫《猫妖传》。
我一愣,抬头看向他。
由于昨天黑蛋表现出来的神奇,我对猫妖两个字比较敏感。
只见他微微低头,露出衣领下一截白皙的脖颈。
宛如一只乖顺,又暗藏狡黠的猫。
「我周六下午去接你?」
没有问我愿不愿意去,直接定了时间和出行方式。
我一瞬间想起了拆屋效应。
狗男人好会哦。
我才不吃这套呢。
于是我放下茶杯,红着脸:
「……好。」
6.
婉拒了萧之衡送我回家的邀请,我开着自己的小奥迪回了家。
笑话,让他知道我住址还得了?
虽然周六他会来接我,也必然会知道。
唔,好害羞啊。
我在床上翻滚,一头扎进黑蛋的长毛里。
「你说,萧馆长是不是喜欢我。」
「呜呜呜,老男人果然好会撩,我扛不住啊。」
「要是能再看一遍馆长穿马甲的样子就好了,那个腰线,呲溜,真帅啊!」
啊啊啊啊啊
我滚来滚去发着疯,黑蛋根本没理我,兀自舔着自己满身的长毛。
自言自语完,深吸一口猫,呼了一嘴毛的我站起身,褪下身上的睡裙,想换上浴袍洗澡。
粉色丝绸挽留着肌肤,细细的肩带从肩膀,滑落到手肘,最后随着裙子垂落到了脚边。
我打开柜门,刚拿出睡袍,就听见身后传来炸毛的「喵呜」。
我疑惑回头:「怎么?」
只见黑蛋浑身毛都炸起来,像个放电的毛球,蓝蓝的眼睛第一次瞪得那么大。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笑:
「难不成,黑蛋害羞了?」
不说还好,一说,他直接一蹦三尺高,想到猫的应激反应,我连忙走过去,浴袍和睡裙都被我踩在脚下,两只手一把将黑蛋抱在怀里,胸前温热的皮肤紧贴毛发,拿手给他小心顺毛。
「害羞也不会害羞成这样吧?你怎么了?」
我声音急切,黑蛋却仿佛失聪一般魂飞天外。
眼睁睁的,我看见,他的白毛下,皮肤都变粉了。
不……不是吧,还真的害羞成这个样子?
我傻眼了,趁着我放松,他一溜烟窜出门,留下「砰」的摔门声。
因为他会开关门,根据监控显示,最近他都会在我走后自己开门出去,等我下班回家后,他再在门外叫,让我放他进去。
毕竟原本是流浪猫,向往外面的世界也是能理解的。
所以我也不是很担心。
他过会儿会回来的。
这样想着,我舒心地洗了个澡,等出来时,果然,黑蛋已经窝在床脚舔着毛等我了。
我擦着头发,笑嘻嘻地靠近。
水滴顺着湿漉漉的头发落在他白色,泛着点点银光的毛上。
他无奈看了我一眼,伸出小舌头舔上我的额头,卷走那里的小水滴。
「唔。」我连忙捂住自己的发际线,满脸惊恐:「你知不知道自己舌头有钩子?我本来就脱发,发际线岌岌可危,你可不能再舔了。」
似乎是被我无语到了,他像看傻子一样看我。
下一秒,他站起身,犹豫了一下,然后舔在我的嘴上。
软软的,潮湿的
舌头上的倒刺,激起我全身细小的颤栗。
收尾时舌头一卷,让我联想到某一幕。
但是……
舔完,他马上回过身背对着我,耳尖动了动,听我一直没反应,他鬼鬼祟祟的半回头。
只见我一脸沉痛:
「黑蛋,你……是不是刚舔完屁股?」
「喵呜!」
这一声凄厉的猫叫撼天动地,小梅花垫啪地打上我的脸。
很好,他又跑了。
啊,又是猫飞人跳的一天啊。
7.
不知是不是萧之衡长了顺风耳,第二天去抚古,就见他穿着一身银灰色西装向我走来。
到了大门,他还自然地脱下外套,搭在臂弯里,露出内里裹着银灰色马甲的劲瘦腰身。
肩宽,腰细,胯窄。
端的是一副好身材。
大家看了看像孔雀开屏般的萧馆长,然后,十分默契的一同扭头看我。
「唔」
我捂住脸。
杀人诛心啊。
午休时,我那大嗓门闺蜜又来电话了。我胆战心惊地看了一眼禁闭的馆长办公室,偷偷跑到厕所接起来。
「喂,听说那狗男人追你?」
我皱眉:「人家有名字,叫萧之衡。」
「啧啧,还没交往呢,先护上了。」
「说正事,你要答应吗?」
提到这,我就沉默了。
前几次恋爱被出轨,说不伤心肯定是假的。
虽然说不可抑制的动心,但是理智告诉我,像他这样条件的男人,不结婚,还顶顶会撩,定然是个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
更何况,他还有个暴露狂癖好呢……
但这个秘密不方便和闺蜜讲,我敷衍道:
「哎,人家还没跟我告白呢,可能是我想多了,先不说了,我去午休啦~」
刚挂上电话,走出卫生间,就见一墙之隔的男厕,一个穿着银灰色马甲的身影走出来。
萧之衡眼尾飞红,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轻笑一声,然后走了。
我:……
你听我解释!
日子就这样甜蜜又痛苦的过去,就在我还烦恼在要不要吃爱情的苦果时,我家,就又发生一件大事。
我家,进小偷了。
准确的说,是小偷正在撬门。
前几天我都加班到很晚,今天工作好不容易忙完一阶段,被萧之衡强迫早退,正想睡觉,就听见,门口传来铁器碰撞的声音。
刚开始我还迷迷糊糊的不清楚情况,直到趴在猫眼上——我看到了一个戴着口罩、帽子和白色劳保手套的男人
那一刻,我浑身都冻结了。
惊恐麻痹了我的大脑。
仿佛是察觉到屋里有人,男人弓腰开锁的动作一顿。他缓缓抬头,一双眼白布满血丝的眼睛对上了猫眼。
他发现屋里有人了吗?
你也不想被人发现吧。
求你了,快走吧。
我在心里疯狂祈求,我甚至怀疑,我呼吸的声音对面都能听见。
但事与愿违。
只见猫眼里,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扭曲放大,他对我一笑,然后缓缓拉开口罩。
我脑子嗡得一下炸开了。
我不懂他为什么要摘口罩,但我知道,他让我看见脸一定不是什么好兆头。
身体终于能动了,我踉跄地奔回卧室,卧室的门锁早便坏了,但是工作忙我一直没修。
现在我无比痛恨当初拖延的自己。
连忙用衣柜堵上卧室的门,可我知道,这不是办法。
怎么办怎么办。
我抖着手报警,那边承诺会迅速出警,但我知道,等待的这段时间里说不定他已经抓到我了。
就在我慌乱的时候,突然,门外传来凄厉的「喵呜」声。
黑蛋回来了!
它今天怎么回来得这样早!
我顾不得疑惑,连忙推开衣柜冲出去,跑到客厅时,还折返到厨房拎了一把菜刀一把砍骨刀。
但是,我刚到门外,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门锁已经被破坏,房门微微打开,但小偷却没有进来,他被黑蛋堵在门外,全身都被抓得破破烂烂,鲜血淋漓,此时他正满眼惊恐地指着黑蛋大叫:「妖怪!有妖怪!」
借着楼道的灯,我看清了他的脸。
干瘪的,油腻的,满是黑胡茬的一张脸,透着一股子神经质的感觉。
但现在再看到,却远没有像刚刚在猫眼里看到那样,再被吓到了。
只见黑蛋奋勇扑上去,照着他脸就又是一爪子。
这一下,又狠又快,一道足有 10cm 的血口出现在男人脸上,险些就抓伤了他的眼睛。
看着他惊惧的表情,我心里,与他对视上那惊悚的一幕也被眼前的狼狈所替代。
也不过如此。
想到这,我鼓起勇气扬起砍骨刀对他呵斥:「还不快滚!否则我让黑蛋咬断你的喉咙!」
很配合,黑蛋这一下子就对着他的喉咙去了。
男人再也扛不住,扔下手里的扳手就跑路,路上还不忘大喊:「有妖怪啊!杀人了!快来人啊,妖怪杀人了!」
我:……
总算结束了,我虚脱一般滑坐在地。
黑蛋担忧地过来蹭我的脖子,来回嗅我的身体,检查我是否有受伤。
我看见他,一下子乐开了花。
天爷上帝阿门……
这是什么神仙小宝贝!!!
「呜呜呜黑蛋你太棒了!」
我一把把黑蛋举起来,狠狠亲他一大口。
我眼泪汪汪,也不管他害不害羞,抱着他又哭又笑。
「你就是我的英雄!」
几分钟后,我平复了情绪,打电话对警察说了一遍这边的情况,挂了电话,我又下意识想给萧之衡说一声。
电话响了三两声,我突然愣住了。
原来,我已经会下意识的有事寻求他的帮助了。
可是……
我啪地挂断电话。
8.
黑蛋窜进了卫生间,反踹上门。
我想不到,一门之隔的卫生间里,我常常抱在怀里亲的小白猫,此时正四肢着地,身体迅速拉长。
肩胛骨向外伸展,粉嫩嫩的肉垫凹进掌心消失不见。
白色的毛缩短进皮肤里,只留下流畅矫健的肌肉线条。
最后,幻化成一个我熟悉的人。
门外的我根本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敲门问他:
「黑蛋,你是不是便秘了?我给你拿开塞露?」
卫生间里静悄悄,黑蛋不理我。
我靠在门上叹口气,调出萧之衡的通讯录又关上,反复几次后,我忍不住吐槽:
「黑蛋,你说萧之衡的暴露癖到底能不能治?当初在外面就敢脱光光,幸亏巷子里只有你,要是楼上谁探出头去,岂不是都给他看光了!」
说到这,我越想越气,一跺脚,骂他:
「不守男德!」
我正恼着,突然卫生间里传来了架子倒塌的声音,还有愤怒的「喵呜」,我一惊,正想进去,就见黑蛋迈着狂躁的步子冲出来,看见我,又愤怒的「哈」了一声。
蓝色的大眼睛,带着水光,整张猫脸都皱在一起,表达着怒火。
他身后,浴巾掉在马桶里,我的精华和眼霜摔碎在地,收纳架整个散架,浴花还掉在马桶刷子上。
我:……
我:「黑蛋!」
救黑蛋于水火的是警察,他们来勘察了一下现场,取走了几个样本,我又跟着跑了一趟警察局,出来时,就看见一辆熟悉的保时捷停在警局门口,车旁还立着个男人。
这不是萧之衡吗?
夏天半夜 12 点的夜晚,有着难得的片刻清凉。
体态修长的男人斜倚在车门上,手里掐着根烟,星星火光时隐时现,间或照亮他阴沉的脸。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抽烟。
我几步走过去,还没等我开口,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自己上了驾驶座,「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我傻眼了。
难不成不是来接我的?
就在我犹犹豫豫的时候,副驾驶的车门缓缓升起,露出他一张臭臭的脸。
「还不上车?」
9.
车上,是诡异的寂静。
夏日未及修剪的繁茂枝叶装上高速行驶的车,发出「咚」的一声。
像在我心里投下一枚石子。
很难形容我现在的心情。
明明没叫他,他还是出现了。
我悄悄看他一眼,他脸色臭臭的。
「那个,你怎么知道我在警局?」我小声问道。
他没理我,路灯在他紧皱的眉间投下一片阴影。
难不成是他晚上暴露癖好发作,被警察逮到了?
我暗自腹诽,又问:「你把我送到街口就好了,这么晚,你……」
没等我说完,他重重哼了一声。
我:……
阴晴不定的狗男人!
我也不理他,扭头靠在车窗上。
也许是车内太过安静,也许夏日的夜太深,控制不住的,今日种种恐惧涌上心头,自眼眶奔涌而出。
啪嗒。
一滴水落在腿上。
我穿着裙子,泪水落在腿上凉凉的。
下一秒,他靠边停了车。
像把什么东西强压下来,他狠狠一抓额前的头发,再开口时,表情依旧凶神恶煞,语气却缓和了下来。
「你……别哭了。」
嗓音低哑,藏着丝缕的愧疚。
仅仅几个字,语言笨拙,像个安慰心上人的毛头小子。
我略略擦了下,对他道:「没事的。」
谁知,一下秒,他伸出手来,直接捂住我的眼睛。
「……别哭了,我心疼。」
泪水像个叛逆的孩子,他对我横眉冷对时我还能忍住,但一被温声哄着,它们就仿佛找到了靠山,排山倒海呼啸而来。
我啪地打开他的手,声音哽咽。
「萧之衡,我不清楚你知不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我今天受了很大的惊吓,你这样……我……」
下面的话,我说不下去了。
明明两个人只是甲方和乙方的关系,他也不清楚我身上的事,但我却对他发脾气,是我的错。
「我知道,对不起,我就是……」没有继续解释,他叹了口气,附身过来抱住我。
「下次,我会在的,在你身边。」
他仿佛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
为什么,我在他面前总能放防线备。
肆意的哭,肆意的笑,
除了他身上与黑蛋相似的冷松香气,
更多的,是因为他身上,混杂着爱情,和家的味道吧。
10.
到了我家,物业已经通知了开锁师傅等着了,师傅动作很利索,三两下就换好了锁。
物业知道混进了小偷也一身冷汗,连连安慰我,说明天会来登门道歉。
我摆摆手,疲惫地进了家门。
黑蛋还没回来。
现在,家里就我和萧之衡两个人。
他穿着简单的白 T,清爽的牛仔裤衬出腿型笔直修长。
坐在沙发里,都显得沙发挤了些。
时针转向 1 点。
「你今晚……路上小心。」
口是心非说的就是我。
说实话,黑蛋今晚还不知道会不会回来,自己一个呆在这个刚刚发生撬门的地方,我还是忍不住害怕。
可是又不好提。
我小心地看了他一眼,抿抿唇。
好像是洞悉了我的心思,萧之衡笑了,上挑的眉眼温柔地看着我,嗓音委屈:「沈总监好狠的心,这么晚了,还赶我走啊。」
「好吧,那就留你一晚。」我矜持的点头,转身推开客房的门。
「我泡茶的手艺比不上你,就将就喝点红酒吧,度数很低,适合睡前,我去给你找被子。」
我淡然的给他倒好红酒,然后不疾不徐地走进卧室。
关上门,我才捂住自己砰砰跳个不停的胸膛。
啊啊啊啊啊萧之衡他要住我家了!!!!!
怎么办我要不要对他下手!
我下意识就想给闺蜜卷卷打个电话,可是想到她莫名的召唤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一脸悲痛的推出微信。
门外,萧之衡已经在洗澡了。
想到曾经从衬衫领口看到的景色,我不受控制的咽了口口水。
思考再三,我决定把握机会。挑了一条黑色,背后是大片蕾丝的丝绸长裙,我装作不经意地走出去。
行动间,摇曳生姿。
「忘记给你拿……」
然而刚走到客卧门口,我就傻眼了。
只见萧之衡拿着一条我俩都眼熟的裤子,立在客房,听见声音,回头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
裤子脚边的定制 logo 闪着微光。
我仿佛在他眼里看到了「变态」两个字。
「没想到,沈总监还有这样的癖好。」
低沉的嗓音戏谑道。
老天亡我!
「我我我,我可以解释!」
「嗯?」
好听的声音像把钩子,把我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解释什么?解释你没有在晚上拿着我的裤子做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吗?」
他缓缓靠近,从阴影中走进银色的月光里。
然后,他俯下身,呼出的热气在我颈边凝结成微不可见的水珠。
渗透进我颤栗的皮肤。
「你知道,我不介意的。」
像猫舔你的舌头,最后那一卷,最是勾人。
我不可抑制地又想起他那粉红的舌尖。
潮湿,柔软
「轰」地一声,烟花在我脑子里炸开。
我失去了所有的感觉
除了他赋予我的。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从炸烟花的感觉里恢复过来,忽地捂住了脸。
黑蛋你要坑死我啊,我明明把裤子折好放起来了,怎么会出现在客房!
我没注意到,此时萧之衡带上来的袋子空了。
撩完我,萧之衡显得很开心,把裤子塞进我手里,他对我眨眨眼。
「做个好梦。」
不知为何,我觉得他有种大仇得报的舒畅感。
「还有」
我忐忑回头,只听他用低哑的嗓子道:「睡裙很好看。」
客房门在我眼前关上。
我木呆呆的看了一会,然后回到卧室,就抱着裤子靠门滑坐在地。
脑子里只剩一句话,「妈妈我不是他的对手。」
哇的一声哭出来。
11.
仿佛预料到某些事情的发生,我今晚的睡眠格外不安。
胸口好闷。
我猛地睁眼,就见黑蛋压在我胸口。
我:……
真是个大孝子。
「你怎么进来的。」我揉揉眼睛,开了床头灯看他。
黑蛋扬起漂亮的小脑袋,蓝蓝的一双眼睛盯着我看,对着隔壁客卧的方向叫了一声。
「喵呜」
原来是萧之衡开的门。
我想着,习惯性地把黑蛋抱上来亲亲他的小鼻子,忽然在他口鼻处闻到一股酒味。
「你又喝酒了?」我皱眉,语气无奈:「小馋猫。」
「喵呜」黑蛋撒娇般舔舔我的鼻子,避开我的唇,又舔了舔我的下巴。
不知为何,我觉得今晚的它,格外温柔。
黑蛋用水汪汪的蓝眼看了我一会,走到台灯的位置,白毛在灯光的反射下,仿佛整只猫都在发光。
真好看啊,我的黑蛋。
我对着他笑。
黑蛋伸出小山竹拨弄了一下开关,又对我示意了一下,我了然的躺下,然后他关了灯。一室的黑暗里,白色的它格外显眼。
仿佛与月光融为一体。
我突然心生恐惧。
「黑蛋,你不会要走吧?」我问。
「喵呜」他怔了一下,跳到我枕边,转着身体踩了一圈,蜷缩下来。
我放下心来,安稳睡去。
没看见,在我睡后,他悄悄走出房门。
第二天,我醒来时,萧之衡已经做好了早餐。
简简单单的鸡蛋火腿三明治,加上冲泡的甜暖豆浆,他就在我面脱下沾染了烟火气的 T 恤,一手拿起前台小姐姐大早上送来的白衬衫。
T 恤卷起的下边,渐次露出腹肌和饱满的胸肌。
我木呆呆,视线跟着人鱼线的收拢,向下探去……
「好吃吗?」
嗓音低沉,藏着钩子。
「好看。」我叼着三明治点头,说完就愣了。
抬头,果然,他半边肩膀还露在外面,就笑得直不起身。
靠,狗男人故意套路我。
闹了一个早上,我到抚古的时候脸还是红着的,昨晚的阴翳消散得无影无踪。
抱着前车之鉴,后事之师的心态,我还是把昨晚的噩梦讲了一遍,吓得组里好几个独居女性连忙下单了监控摄像头和自卫装备。
然而下午,我们就收到好消息。
「绯姐,你快看,这是不是你遇到的那个变态。」
宛宛举着平板跑过来,我一看,果然。
据新闻报道,这个变态高喊着有妖怪,被路过的民警好心的带回去想联系他家人,看看是哪家精神病跑出来了。
结果这一问,好家伙,直接留下喝茶吧。
我简直笑死,民警路过得太巧了。
不等我把这个喜讯告诉萧之衡,他就带来一个噩耗。
「黑蛋被收养了。」他声音低沉,像怕惊扰了我。
我瞬间懵了。
这怎么可能?
萧之衡低着头,神色隐在阴影里,他点开一条视频,看起来像是上午拍的:「上午去赴约,偶然路过看见的,人家说这是他家养了几年的猫,今天搬家打算一起带走。」
视频里,黑蛋熟门熟路自己开了院子门,在来来回回的搬家工人身边转了几圈,最后跳上了搬家公司的车。
我愣住了。
一瞬间,以前的疑惑都有了解答。
怪不得,
怪不得不用我教,他也会开门;
怪不得白天他就跑得不见踪影,只在晚上出现;
原来,他一开始就是别人家的猫啊。
当噩耗来临的那一刻,我们往往没什么感觉,但当麻痹过去,悲伤就会一点点,从心底浮上来。
我在家等了 3 天,黑蛋也没出现。
我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
看着家里还簇新的猫爬架,我叹口气:「早知道他是别人家的猫,我就应该先把他阉了。」
萧之衡要揽我肩膀的手凌空顿住,他不可置信的转头看我。
我没看见,狠踢了猫爬架一脚,咬牙切齿:「让他看看骗我的下场!」
萧之衡:……
他忍不住合上腿,打了个冷颤。
12.
第二天早上,前台小姐姐惯例来给萧之衡送衣服,我刚要开门,就听她问:「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萧之衡道:「还不是时候。」
我站在门内,半晌没出门。
我没问他,在那之后,工作到了紧张的阶段。
而萧之衡,也不再经常找我。
这天,我完成一项任务,伸个懒腰中途休息,耳边就传来清亮男声的问询:
「这是陈列方案吗?」
我回头,看见他便一愣。
比起以前商务的白衬衫,他换了一件简单白 T,和修身牛仔裤,头发也微微凌乱,整个人干净得像个年轻大学生。
他微微躬身,两只手臂撑在我的身旁,将我隐隐拢在怀里,那根我曾经细细打量的中指,拨动鼠标的银色滚轮,竟产生一丝不可明说的色气。
凑的很近,我能闻见他身上好闻的冷松香。
像是从冷松林里走出来一般。
我笼罩在冷香里,不敢大口呼吸,不敢出声,像个被猫舔舐脖颈的老鼠,战栗又带着诡异的舒适。
没等我反应,他直起身。
「刚刚」他低下头,睫毛纤长,眼尾带着点红,眼里似有水波:「好闻吗?」
我脸腾地一下红了。
他他他,他听到我深呼吸了。
我还没说话,他便猛然撤离,就在我陷在失落感中时,一瓶香水摆在了我桌子上。
「既然沈总监喜欢,那就送你款女式的吧。」
「方案很好,工作加油。」
沈总监。
看,这就是最近的他。
暧昧又疏离,每次踏进我的边界,却只徘徊一下便又退出。
难不成这就是海王的套路?
我想给闺蜜卷卷打电话,又忍住了。
我靠坐在椅背上,窗外,已经有树叶开始泛黄。
黑蛋的离开,就像一个开关,我人生中第一次停下脚步,去观察身边一直忽视的东西。
没有盲目投入恋爱,没有执着追寻一个共度一生的人,我不再把安全感寄托在爱人身上后,突然发现,自己一个人可以很好。
卷卷热情,宛宛可爱,还有萧之衡,撩人又磨人。
也许是状态好了,我连续谈下几个重要展品,这其中就有国宝级名画《丽人春游图》,我为它特意策划了一场营销活动。
今天,正是验收的时刻。
13.
喧闹的商场,一只白皙的脚轻踏上微黄的鼓面。
晃动脚铃。
「叮铃。」
宛如石子投入湖面,商场各层深处,开始鱼贯涌出身着华服的贵女,和窄袖衫翳的侍从。
裙边翻飞,莲步轻移,她们卷走所有的目光,最后与红纱裹身,脚系银铃的舞女汇合。
宋音渺渺,属于曾经的繁华盛景,穿越时空,向我们奔袭而来。
待乐舞到了尾声,一副卷轴被投影在丽人们的身上,卷轴缓缓展开,依次从丽人身上滚过,为她们铺上书画的底色。
卷轴里框出的,正是一副《丽人游园图》。
几乎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活动上了热搜,书画展的票也被抢购一空,之后,又靠着出色的展品形成自来水,书画展被迫延期结束。
我正焦头烂额地联系各位借出藏品的宝主人,就被萧之衡挖出来。
「干嘛,我都看了多少遍了。」
萧之衡板着脸,声音隐隐含着羞恼:「不管,反正你要再看一遍。」
我们到了展厅,宋代书画展区的陆游书法旁,多媒体正播放着越剧《唐琬》的选段。
这个故事讲的是传说中,唐琬因被婆母不满,被迫与陆游分开,正在她满心期待的陆游实现承诺时,却等来了陆游另娶王氏的消息。
她悲痛欲绝,决定在陆游成亲当日,嫁给赵士程。
8 年后,两人再次相遇,陆游作下《钗头凤》,唐琬读了此诗,不久便忧郁成疾,香消玉殒。
这段越剧我早便看过,但令我震惊的,是后面一段陌生的解说词。
记得这是萧之衡让加的,还不许我提前看。
多媒体里,熟悉的嗓音娓娓道来:
「我曾看过一个答案,我们什么时候才知道自己准备好结婚了呢?那人回答,知道自己离婚,也能够独立、安心地生活下去的时刻。
唐琬其实有两次拯救自己的机会。
第一次,重新开始,嫁给一个与自己相爱的人;第二次,爱自己高过爱情。
婚姻,从不应是一场报复,或者找一个人依靠。
爱情,也不应让人失去自我。
比相爱更重要的,是爱自己的能力。
婚姻如此,爱情也是如此。」
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说「还不到时候」。
因为一直以来,我追寻的爱情,从不是爱情本身,而是填补由孤独而生的恐慌。
谁都好,人也好,猫也好,只要能陪着我,给我安全感,我就能许下一生的重诺。
但爱情,从不应是达成其他目的的踏脚石。
曾经的我不懂,也做不到。
但是现在…
如果说,知道自己失去爱情也能活得很好的时候,才是拥有爱情的最好时刻。
那对我来说,
就是此刻吧。
此刻的我,独立、自信,享受着靠自己赢得的荣誉,拥有着出于己身的安全感。
此刻的我爱你,只是因为爱你,不为依靠,不因孤单。
只为爱你。
我猛然转过身,角落里,百年前的星图当空洒下。
萧之衡就站在星月间,张开双臂。
我开始几步踉跄,最后慌乱地奔向他。
「萧之衡……」
我几乎不会说话,只得一遍遍叫他的名字,3 个字在舌尖滚了一遍又一遍,从舌尖滚进喉头,落在心上。
他低下头,在我额头落下一吻,几乎是喟叹般:
「你叫我好等。」
我忍不住抬头看他。
他的眼里,斗转星移,却一直有我。
对不起。
我想说。
但我没说。
我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馆里的声音都小了下来,消失在星空之外。
头顶的行星走过了 300 年的光景,
我却觉得,300 年,不够我爱你。
如果有人问我: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就是这个人的了呢?
我会回答,就是此刻
所有人都要你去爱他
只有他,叫你爱自己。
馆里没人认出我们,却都默契地避开这个角落。
我羞红着脸趴在他的怀里
萧之衡也脸红红的,他低着头,狠狠抱了我一下,才依依不舍的放开,拽着我的手就出了展馆。
相握的手心里,沁出一层细密的汗。
但没有人舍得放手。
穿过人群的间隙,我悄悄抬头。
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褪去了矜贵的外皮,那个总是游刃有余撩人的男人不见了,只剩下热烈、赤城又纯情的内里。
仿佛一戳,就会流出甜蜜的溏心。
他好甜。
终于,他停下,像是鼓起勇气一般开口:「其实,那个秘密是…」
我还沉浸在感动中,星星眼抢答道:「你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
萧之衡被噎了一下,他猛地回头,眼眶还是红的:
「我不是暴露狂。」
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我猛点头:「嗯嗯你不是。」
我看着他,满脸包容。
没关系,我来维护你的小傲娇!
萧之衡:……
萧之衡疯了。
他声音急切:「那天我只是喝醉了,并不是要暴露给人看,其实我…」
我十分认可的点头:
「对对,你就是喝醉了。没关系,就算你有喝醉就暴露的毛病,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
下一秒,萧之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了脸。
我傻眼了。
我又,说错什么了吗?
只见他暴走了两步,又不舍得离开,最后冲回来一把把我扛在肩上。
行动迅猛,声音饱含羞愤:
「你要补偿我!」
我:……
???
现在吗?
还是白天耶!
14.
说是补偿,但其实也没做什么。
鉴于我忙碌疲惫到黑眼圈都重了,他贴心地将我放在馆长室的配套休息室里。
有点熨帖,还有点不甘心。
我往下躺,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等洁白的云朵掩盖住龌龊的心思后,我小心翼翼地问:「你……现在不难受吗?」
一瞬间,心领神会。
他撤掉领带,回头对我狡黠的笑,上挑的眉眼仿佛聚了全部星光。
「放心,我才不会吃亏。」
他俯到我耳边,带着令人心跳加速的压迫感,声音沙哑地低语:「我都记着呢,以后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这样啊。
我红着脸半天说不出话,等他走到门口,才憋出一句:
「高利贷?」
他踉跄了一下,迅速关上门,挤出一句「好好休息」就落荒而逃。
哈哈哈哈哈哈。
我钻到被子底下,笑得像个偷吃的狐狸。
唔。
我深吸一口气。
被子里,有他的冷松香。
如果说成为馆长女朋友有什么好处的话,那可太多了。
由于我对原来的住所产生了阴影,最近搬到萧之衡家里,同居后我才发现,萧之衡怎么会的这么多!
他会做饭,会古琴,会书法,甚至会刺绣!
我摸着自己撑得圆滚滚的肚子悲痛欲绝:
「你真的是才 30 岁吗?」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不,是 300 岁。」
我翻了个白眼。
唯一的不好,就是不让我撸猫。
这天我下班,萧之衡已经在厨房了。
我从后面猛地抱住他,幸福地蹭了蹭。
他笑着转过身,正要亲下来,动作却突然顿住了。
然后,我听见往日清朗温柔的男声咬牙切齿地问:
「你是不是又去猫咖了!」
狗男人鼻子真灵。
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笑吟吟地跟他炫耀:
「对啊,新的甲方爸爸公司旁开了个猫咖,午休时和宛宛撸了一个小时猫。」
说到这,我声音都软了:「实在太可爱了,他家有一只 4 个月大的小蓝金渐层,我的心都化了。」
黑蛋离开后,我猫瘾又犯了。
最近终于有空能好好吸一回猫,我觉得灵魂都得到了净化。
谁知萧之衡气的冒烟,他一摔锅铲,菜也不炒了,悲愤的声音盖过油烟机:
「我在家给你做饭,你还敢出去偷吃!」
我:???
「是偷撸……」
「你还敢狡辩!」
我人都傻了。
我从没想过自己会见到萧之衡的这样一面:
一向游刃有余满身矜贵的他穿着我的粉色小熊围裙,一手掐腰一手指着锅里的菜,满脸悲愤的哭嚎爱人「出轨」。
破次元了朋友们。
我傻呆呆的,不知所措下居然还有点点……暗爽。
怎么有人连吃醋都这么可爱!
回过神来,我连忙哄他。
「没没没,就一小会,猫咪哪有你可爱,我最爱你了,么么哒~」
我搂住他的腰撒娇,胸膛贴着他的肌肉。
他微微低头,仿佛突然想起什么红了脸,转过身扒拉两下菜,又觉得不够回过身来对我耳提面命:
「不许出轨!」
我小鸡啄米式点头。
「不许撸猫!」
我点头……顿住:「不至于吧,我去撸猫也不影响我最爱的是你啊!」
萧之衡张口像是要脱口说出什么,但是看看自己的样子,又作罢,他恶狠狠对我道:「去一次一百!」
我愣了:「罚一百块?」
那我能去上万次。
他咬着牙,咧出一个有点恶劣的笑:「不。」
「一百次。」
末了还声音低哑的添了一句:「高利贷。」
我:……
捂脸。
「那我可能要多去几次。」我小声嘟囔。
萧之衡:……
然后,我就被狠狠吻住。
恍惚间,我隐隐觉得不大对。
他的舌头,怎么有点刺刺的?
15.
不许我去猫咖,但我可以逗流浪猫啊。
在被他抓住三次偷喂流浪猫后,萧之衡已经发展到我看一眼猫都要生气了。
逼得我只得每天在卫生间偷偷刷猫咪视频。
我坐在马桶盖上,戴着耳机按下冲水键,把耳机藏好,推开门,就见萧之衡正手插兜等我。
我心虚:「干嘛,不许我大号啊?」
萧之衡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怕你得痔疮。」
好气哦。
虽然男朋友嘴毒,但有一点却是好的——有情趣。
这天我临近下班,手机里就收到了萧之衡戴着猫耳的照片。
我:!!!!
下意识捂住鼻子,只见照片里,他顶着两只白色的猫耳,手放在颊边握拳作猫咪状,眼尾飞扬,斜视镜头,眼神魅惑。
他身后,是一桌子精心布置的玫瑰红烛。
这还能忍?
我腾地一下子站起,压着限速冲回了家。
结果开门,就被泼了一盆冷水。
客厅里,一个大眼睛大胸的美女打扮妖艳,正拉着萧之衡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摸去。
美女看见我,像看见鬼一样,声音尖细的叫道:「你居然跟只狗在一起?」
我:???
16.
离谱!
你可以想三我,但你不可以侮辱我是狗!
显然,萧之衡也气到了。
他甩开美女,一脸不耐:「她不是狗」
「况且,你一只猪有什么资格说她?」
语言犀利,直指人心。
我恨不得给他鼓掌。
美女仿佛被戳到痛处,长长的睫毛瞬间就挂上了水珠。
她我见犹怜地看着萧之衡,指着我道:「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和她才几年,你就为了她欺负我?」
我心里咯噔一声,谁知道萧之衡毫不留情:「滚。」
美女再也待不下去了,她抓起 Prada 包就往外冲,路过我时还忍不住怨愤:「都不是人你有什么好嚣张的?」
我:???
虽然不理解,但输人不输阵,我冷笑一声:「那狗也比猪强。」
她被打击到了,粗粗地哼一声,踩着高跟鞋一步一跺地走了。
我远远望着她,不由感叹:
现在很少见到这么丰满的美女了。
客厅里,萧之衡穿着我最喜爱的那身银灰色西装,头上两只白色猫耳一动一动,帅气中带着可爱。
他背后,餐桌两端摆着精美的前菜,中间红烛摇曳。
准备的惊喜被搞砸,他挫败地坐到我身边,张口说什么,最终还是放弃。
他自暴自弃地抓住我的手放在他头上:「你摸吧。」
手下被塞进一双洁白的猫耳。
毛茸茸,软乎乎,还带着暖意。
他倒吸一口气,哑着嗓子嘱咐我:「仔细点。」
我早就心痒难耐,不停揉搓。
现在科技做得太逼真了。
猫耳通体暖融融,但到了耳尖却是凉的。就像真的猫耳,因为到了耳尖没有了血管所以泛凉。
我没注意,萧之衡浑身都软了,忍不住合拢腿坐着。
半晌,他声音沙哑:「往下摸。」
我一愣,
往下……
几乎是颤抖着,我解开了他的皮带。
萧之衡瞬间跳起来,眼角红红地:「我是说摸耳朵往下!」
「哦。」
我失望,手指百无聊赖的穿过白色的毛发,向下探到耳根处。
只一下,我就愣了。
手指下,猫耳的耳根处没有什么发卡、发箍,只有与头皮紧密相连的皮肉,这让我清晰的意识到,这双漂亮的猫耳,是从萧之衡的脑袋上长出来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还疑惑着,余光瞥到萧之衡的姿态,虽然在掩饰,但他全身都紧绷着,鼓鼓的肌肉将西装撑出横向的褶皱。
像是等待宣判的罪人。
我瞬间了然,心里百转千回,但对他的心疼一时间压过所有。
我俯下身,在他耳边:
「给我看看尾巴,我就原谅你。」
17.
肉眼可见的,萧之衡放松下来。
他看了我一眼,有羞恼,有喜悦,有骤然的放松,复杂得让我感到心酸。
他自己忐忑的负担了多久啊。
他转身背对我,只见服帖的西装裤边缘,一条白色,蓬松的尾巴,宛如出墙的红杏,羞答答探出尖来。
我忍不住用指尖点了点白色的尾尖,瞬间,像触电一般,萧之衡整个身子都抖了抖。
「别动。」他侧头羞恼地斥道,脸色通红。
我蓦地捂住心口,
不好,太色气了。
等整条尾巴都探出来,我才意识到不对劲。
看了看他头顶的猫耳,在看看手里蓬松,手感熟悉的大尾巴。
我机械地抬头,声音不敢置信:
「黑蛋?」
「是我。」萧之衡转过身,耳朵变成飞机耳。
不合时宜的,我又被击中了。
我哭笑不得:「别这样,我又不会真的阉了你。」
他两只耳朵抖了下。
确认了,
刚才就是怕我阉了他。
我忍不住捂脸笑。
萧之衡恼羞成怒,一把抱住我,捂住我的眼睛,就这样,我埋在他怀里,听到了故事的另一个版本。
原来我捡到黑蛋,是因为他误喝了酒,不小心在路上变成了猫。
后来,我告诉他知道他的秘密,他便以为我是知道了他猫妖的身份。
没想到,我说的秘密竟然是暴露狂。
带入这个角度回看一遍发生的事,我忍不住捂脸。
不过想起以前他说的,我忍不住好奇:「你真的活了 300 年?」
他点点头。
我心瞬间沉了下来,想到刚刚的美女,语气酸酸的:「怪不得这么会撩,旧情人都找上门来了。」
谁知萧之衡脸色比我还不好:
「原先我们在同一个人家待过一段时间,她自恋得很,我一直没有伴侣,她就以为我喜欢她。」
说罢,转头看我:「她以为你是狗妖。」
想到她的模样,我皱着眉:「那她是狐狸精?」
大眼睛长睫毛,小手小脚的。
萧之衡表情微妙。
我突然想起什么,试探:「难不成,是猪精?」
他点点头。
我瞬间哈哈大笑。
那天晚上,我们讨论了很久,挖掘过去的盲点。
我问他:「突然变回猫的情况多么?」
多的话我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不然那时候变回去了……
萧之衡叹口气:「我酒量差,一喝酒就控制不住,而且,每次在外面变猫,衣物都会被人拿走,最后只能用猫形跑回家。」
想到他价值几十万的定制西装,手腕上百万的手表,我忍不住生气:
「居然拿人衣服,太可耻了!」
萧之衡还带着红意的眼瞥了我一下,戏谑开口:
「是啊,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晚上,是不是拿着我的衣服….」
「打住!」
这事怎么就过不去了呢?我连忙捂住他的嘴他一把笑着抱住我,将我放在他腿上。
「也幸亏某个小偷觊觎我,偷走了我裤子。让我第二天还有条裤子穿。」
嗓音低沉,「觊觎」两个被加了重音,羞得我满脸通红。
我清咳两声:「那上衣呢?」
他脸色微妙。
我察觉什么,抱着他的脖颈威胁:「快说!」
他摸摸鼻子,一脸尴尬:「穿你的衬衫。」
我有件 oversize 的男友衬衫,但是对他来说肯定还是小。我想象了一下他穿起来的样子:白色是衬衫紧紧包裹着健壮的身体,被撑得险些扣不上的缝隙间,是流畅的肌肉线条。
我瞬间觉得鼻子热热的。
这个狗男人!
「你给别人看不给我看!」
我不管我吃醋,我在他腿上扑腾起来,萧之衡脸色瞬间变了,他咬牙切齿地摁住我,然后狠狠吻了上来。
这一次的感觉格外清晰。
灵巧的舌头探进我的口中,舌面立起的肉刺刮过敏感的口腔,又卷住舌根逗弄。
我仿佛窒息,又仿佛触电。
这种接吻的感觉太可怕了,仿佛灵魂都要被吸了去。
接吻都这么爽,那……
我不敢想了。
纠缠了一夜,第二天我顶着消散不下的热度上班,到了无人的地方,我脸色瞬间灰败下来。
手机里,昨天的美女发来隔空投送。
「原来你还真是人啊。」
「我是妖,你是人,我能陪他 300 年,你能吗?」
「见一面吧,我就在你公司对面的咖啡馆。」
我隔着窗子望去,街对面,坐着一位丰满的美女。她察觉到什么,看过来,满脸自信。
18.
我坐下,开门见山:「有什么事?」
猪精美女叫覃琦,她抱胸撩发,不以为意:
「你就不好奇我和萧之衡是什么关系吗?」
能是什么关系,他为报恩留在一户人家里,看见你有修炼的潜力,就救了你一命,你却缠着他不放。
我不理她,她就自顾自道:
「早在百年前,萧之衡救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心里有我。」
我忍不住吐槽:不救你你早变火腿了。
「他还为我奋勇杀敌。」
我:赶了几只啃米的老鼠。
「我们日夜相处,同居数年。」
我:是,同居,他睡屋顶你睡猪圈。
「我生病,他冒死偷灵药。」
我:猪瘟不难治,治了才好吃肉。
等她说完,我慢悠悠放下咖啡:
「你不用费心思挑拨离间,昨天他就把你们之间的所有都告诉我了。而且我要是吃你这套,昨天就会跟他分手,还等到现在?」
但她却笑了。
「你要真不在意,干嘛来赴约呢?」
嚯,现在脑子倒好使了。
她探身探近我,胸前的景色一览无余:「我也不用挑拨离间,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人类寿命不过百年,等你死了,萧之衡照样是我的。」
「况且都不用等你死,等你年老色衰,他就会抛弃你。」
「他对你,就只是玩玩而已。」
「人和妖,怎么可能长久呢?」
字字说在我心里的刀口上。
我停下动作,低垂着头,掩盖心里的酸涩。
「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她撩撩蓬松的长发,一派温柔妩媚,任谁也想不到,这幅皮囊子下竟藏着个猪精。
「趁早离开他吧,你们之间只能是个悲剧。」
闻言,我几乎是脚步踉跄的离开。
出了咖啡厅,天地之大,我一时间竟觉无处所去。
是的,我学会了离开爱情也能幸福地活下去,但当悲剧摆在面前时,我还是会悲痛。
她说得对,就算萧之衡不介意我会变老,但是我能不介意吗?
想到 30 年后,我满脸褶皱,和他一起出门,别人会对我说:「你们母子关系真好」,我就想吐血。
我们之间,注定是个悲剧。
那之后,我看见萧之衡就想哭。
萧之衡给我做饭。
我想:这是最后的晚餐。
萧之衡亲吻我。
我想:这是最后一吻。
我几乎是疯狂汲取他的爱意,他问我怎么了,我就含泪摇摇头。
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这个问题。
似乎是想起我脑补帝的特质,萧之衡也无奈。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做了个决定。
这天我下班,就接到他的电话,那边人声鼎沸,陌生的男声道:「是萧夫人吗?萧先生喝醉了,麻烦您来接一下。」
他给我的备注是老婆。
我也来不及脸红,心里咯噔一声,果然,刚把他架进车里,他就变回了猫的样子。
小白猫歪着头看我,似乎不懂为什么我一瞬间变得这么大了。
「喵喵喵?」
唔,我捂住心口。
好萌。
到了家,萧之衡想亲我,两只小爪爪压在我胸口,小猫鼻子凉凉的,在我嘴上蹭来蹭去。
见我迟迟不张嘴,恼怒地「喵呜」一声。
我连忙给他放到床上,欲哭无泪,我就是再喜欢猫,对着猫我也下不去口啊。
萧之衡侧卧在床上,转瞬就睡着了,白色的毛发在月光下起伏,毛尖闪着独特的银光,与映在地上的月光相呼应。
就像那水中月,怎么也捞不到。
我看着他,有些发痴。
忍不住吐露衷肠,声音艰涩:
「萧之衡,你以后不要随便变成猫了。」
「我最多陪你一百年,以后没了我你被人发现怎么办?」
「以后监控越来越多,你要是被人发现,说不定会被拉去做研究的。」
春日夜凉如水,寂静无声。
我悲从中来,泪水模糊了视线,没看见,白猫的呼吸一滞。
接着,耳边响起低沉的嗓音,我脸颊紧贴上温热,光裸的皮肤。
「你就因为这点小事疏远我?」
我:???
狗男人骗我!
「你根本没醉!」
我羞恼地去推他,手触及他赤裸的胸膛,却触电般缩回来。
他在我头顶笑:「都这么久了,还不好意思。」
「以后要多锻炼一下了。」
我脑袋里轰地一下炸开了,放眼望去尽是黄色颜料。
锻炼什么?是我想的那样吗?
我不由悲从中来:「这么严肃的问题,你还就知道撩我!」
他终于放开我,双手一摊,眼角眉梢尽是笑意:
「谁说你就能活一百年。」
萧之衡赤着下床,在桌子里拿出一本书摔在床上,满脸得意:
「来,给你介绍一下《妖人族通婚法》。」
我:???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翻开律法一点点给我讲,那之后,我才知道,妖族和人族相恋是千古难题,妖族早在建国后就被统一秘密管理,并由两方共同协商,修订了这部法律。
简单来说,就是相恋后,如果确定厮守终身,可向妖族禁地领取一枚同生蛊,以后与伴侣享同等寿命。
听到这,我皱眉:「那你们就不怕人族是为了长生,骗妖族的感情吗?」
「不怕,一是这部法律在妖族也并不公开,需要相恋后经妖族和人族两方的委员会调查确认后才会下发到个人手中,第二就是,如果委员会有异议,可向禁地申请吐真水,到时候一试便知。」
我松了口气,但萧之衡却皱起了眉。
「真正的问题不在欺骗妖族以求长生,恰恰相反,大多数人族都受不了身边亲友集中离世,自己不老不死的寂寞,哪怕相爱,最后也纷纷选择自杀。我昨天申领这本律法时,听说已经有近 10 年没人申领了。」
我转念一想,也是,吃了同生蛊,你不老不死,既不是人族,也融入不进妖族,人是需要归属感的群居动物,难免不崩溃。
但对我来说,却依旧是救命稻草。
19.
我颇为好奇:「那人族就没有长生之法吗?」
「怎么没有,不就是科技吗?」
我一愣:「我说得可不是这种。」
萧之衡抱着我,娓娓道来:「人族和妖族走的是不同路线,同样为种族兴盛为目标奋斗,人族靠得是一代代繁衍,而妖族靠的是个人生存时间长。」
「你知道现妖族现在的人口数吗?」
我摇摇头。
他叹气:「不足三万。」
我很惊讶,全世界动物数量那么多,人类都有 70 亿人口,妖族却只有不到 3 万?
我有点明白了,就像兔子寿命短,但生得多,在庞大的兔口基数中,总会有惊才绝艳之辈出现。
但妖族就像鲸鱼,生育困难,但寿命长,靠个体的长时间成长保证种族兴盛。
「但是,」萧之衡开口「如果说孰优孰劣的话,或许还是人类。」
「如今端粒技术已初步证明有效,而灵气稀少下,妖族的生育率大幅降低,人类以后的寿命会越来越长,说不定会有到与妖族平齐的一天,但妖族……」
我好奇,问他:「那妖族能活多久?」
萧之衡一脸惆怅:「也就一两千年吧。」
我:……
「滚!」
我真是脑子瓦特了才会信他的鬼话!
气恼地把萧之衡赶出房间,我拥着被子躺下。
了结一桩心事,还是很开心的。
但还有一件事……
我捂住脸。
已知,他的倒刺会如实出现在人形身体上。
已知,猫的舌头和那里都有倒刺。
求问,萧之衡那里有没有倒刺?
这还用问吗?肯定有啊!
哎,跨种族恋爱真是难啊,我郁郁寡欢地躺下,结果半夜,就见一个人影撑在我身上。
萧之衡赤裸着上身,头顶两只白色猫耳轻轻一抖,他身后,蓬松的大尾巴妖娆扭摆,他低下身,声音沉得要滴出水来:「到现在还不和我同房,是担心倒刺吗?」
「主、人。」
他从未这么叫过我。
就像被巨大的猫用舌头舔过全身,所有的毛孔张开,充斥着他的气息。
最后,舌尖在心口一卷。
他吸走了我的魂魄。
「既然担心,何不先试试呢?」
一声声,教我招架不得。
窗外,下起了雨。
这场雨格外凶猛,浇得枝叶具嫩的小玫瑰一时弯了腰。
雨水铺满了花,又顺着花瓣的沿流下。
一滴两滴。
好生奇怪。
那水,
竟是白的。
后来我问他,为什么只有舌头有倒刺。
他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幽幽道:「不是因为你喜欢吗?」
我捂住脸,被他看穿了。
20.
种同生蛊须得去妖精的禁地。
到了地方,放眼望去,好家伙,尽是熟悉的身影。
我热情的一一打招呼:
「傅老您也在啊,感谢您的《丽人春游图》,您这鸡冠子长得真俊。」
「原来苗小姐您是兔子精啊,这耳朵白里透红,必然是十里八村第一美兔。」
「哎呦阎先生您这马尾巴长得可真漂亮。」
「徐小姐堪称猴中翘楚,瞅这毛长得多旺。」
……
只要自己不拿自己当外人,就没人能让我尴尬!
我厚着脸皮一一招呼过去,萧之衡在一边揽着我忍笑。
当然,我也终于知道,公司前台就是只鹦鹉精,拜她所赐,我和萧之衡的故事已经在网上传开了。
各位大佬看见我也很热情,一个个握住我的手,激动地上下摇:
「沈小姐,我就知道你也不是人!」
….
「那个啥,我还真是人。」
此话一出,全场皆寂。
末了,他们更激动了:「那你可要好好对待小衡啊。」
他们对待我的态度就仿佛丈母娘看见姑爷子,生怕我有一天抛弃萧之衡。
「妖精普遍长情,当人类伴侣离去后,往往不能走出去,孤寂终生。」
萧之衡边带路边给我解释,不一会,就到了族中禁地。
只见 2 个穿着军装的持枪站在门口,我有点傻眼。
「请出示身份证,登记来访信息。」
「好……好的。」
我出示的就是人族身份证,而萧之衡出示了两张,一张人族的,一张妖族的,上面还有猫形的三视图。
我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进了办公楼,除了来往办事员偶尔有露出兽形的,基本看不出这和正常的政府大楼有什么区别。
到了接种室,我还以为种蛊要吃下虫子,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没想到身穿白大褂的大夫带着口罩端着铁盘出来,给我俩手臂一人来上一针。
「好了,结束了。」
直到出了禁地,我还恍惚着。
萧之衡失笑:「想什么呢?」
「这怎么,和我想的不一样呢?」
萧之衡有点惊讶:「你不会以为会有什么妖法乱飞,神秘灵泉之类的吧?」
我点点头。
他抱着我笑:「想什么呢,建国后都统一管理了,现在妖族禁地的职位都要公考呢,铁饭碗,吃香的很。」
我:……
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
「回家吃什么,我做菜庆祝。」萧之衡摇着车钥匙偏头问我。
我一把从后面搂住他的腰:「我要吃红烧肉,春笋排骨汤,还要焦糖布丁!」
「好。」他笑着应。
或许对别人来说,爱上妖,是悲剧的开始。
但对我来说,却是最大的幸运。
我不知道,在未申领到通婚律法的时候,在搞清楚我并不知道他猫妖的身份时,他一个人,是否也曾辗转反侧,久不能眠。
这段爱情,他付出了太多,如今,轮到我了。
前路漫漫,也许还会遇到诸多坎坷。
但无论斗转星移,都有我陪着你。
我们,还有很长时间。
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