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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接意合。」我抢在李清晏前面说。
姚继来不理会我的解释,目光逼视李清晏。
李清晏原本毫不怯弱地直视对方,直到我一声轻咳,他才抿了抿嘴角:
「我去把李意合抱出来。」
李清晏转身走进去。
「你怎么来了?还在这个时间?」我站在门口,没有请姚继来进来的意思。
「有两件事要跟你说。」姚继来直接忽略我的抵触,「不请我进去?」
就在这时,李清晏已经抱着李意合走到了门口,他用外套包住小意合,小意合安稳地趴在他的肩头继续睡着。
「我先走了,谢谢你照顾他。」李清晏对我说道。
「嗯,注意安全。」
我一边嘱咐,一边伸手将包在意合身上的衣物裹紧了一些。手还未收回,便被姚继来一把抓住,我还未及反应,就听见姚继来声音中带着不愉快对李清晏说道:
「李医生,不好意思,我跟我闺女她妈还有点事情要说,就不远送了。」
李清晏没有理会姚继来的挑衅,只对我点了点头,而这似乎更惹恼了姚继来,引得他失了风度说了一句:
「一个人照顾不好孩子的话,请个保姆应该更好一些,就是不知道医生的收入能不能请的起保姆,要是……」
「你说什么呢?!」我有些生气地打断他,「我愿意照顾意合,关你什么事了!」
姚继来被我一声呵斥闭上了嘴,李清晏眼帘闪动两下,突然开口:
「谢谢姚先生关心,我现在的收入确实请不起阿姨,所以只好麻烦锦瑜了。」
说罢,他的嘴角微微一扬,对我浅浅一笑
「明天早上吃虾仁蛋羹好吗?意合今天说想吃来的。」
我几乎想也没想,就一口应了下来,直到李清晏的身影从电梯口消失,才回味起他说的话,那句话的意思好像是——明早他也要来?
但是已经没有时间给我去求证了,姚继来挡在门口,面露不悦:
「我可以进去了嘛!」
说罢,也不等我答应,就自顾越过我走进了房间。
「你刚才说有两件事,是什么?」
我关上门,在他后面走进了客厅。
「我饿了,有吃的吗?」姚继来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有些撒娇地说道,「我已经快一天没吃饭了。」
「那你快点说完,然后去外面饭店吃点东西。」我急于打发他离开。
「我已经饿得没有力气去餐厅了。」姚继来往沙发里深深一坐,大有耍赖皮的架势,而他的肚皮也很是配合地在这时一阵咕噜作响,十分到位。
我叹了口气:
「煮面条可以吧?」
「嗯。」他的嘴角扬起,狡黠一笑,「要加大虾。」
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点两滴酱油就行了。」
面条很快就煮好了,没放大虾,但是加了一颗荷包蛋,他倒也不挑,当真滴了两滴酱油便呼噜呼噜吃下去了。
最后一口面汤喝完,他心满意足地松了口气,面碗一放下,直接开口说道:
「我要说的是,已经查到了在网上持续发我黑帖的人是谁,证据已经都齐备了。我们根据上次林淑静在酒店里拍到的几个人的照片入手,从里面的人和一些信息上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顺着这些蛛丝马迹,找到了一些人证物证。」
我有些莫名其妙:
「倒是个好消息,但是跟我说有什么用?直接交给警察或者起诉不就得了。」
「你就不好奇是谁吗?」姚继来饶有兴味地问我。
「是谁?」我顺着他的话头问回去。
「说了你也不认识。」他有些得意。
「那就别说。」我有些生气了,大半夜跑来找我逗闷呢?
「我错了我错了。」姚继来忙道歉,「发黑帖的不是一个人,算是一个小团伙,你确实不认识,但是他们幕后的人,你就不陌生了。」
他的话一出口,我便猜到:
「张念之?」
他的眉毛挑了一下:
「这么快就猜到了?」
「真的是他?那你准备怎么办?」
「当然是准备办他,只是光凭这些,还不够打击他。真正能打击到他的,是第二件事。」
姚继来神情严肃,连我都跟着有些紧张起来。
「昨天你在电话里跟我说张念之去医院看过许金兰之后,我按照你说的大致时间,查找了当时的所有录像。」
「录像?什么录像?」我狐疑。
「说来话长。」他清了一下嗓子,「简而言之,就是我让人在许金兰的病房里安装了监控摄像。」
「你?」我大惊,「这是不允许的吧?你怎么能私自这么做?」
他抿了抿嘴巴,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片刻后下定决心般解释道:
「她住院这几年,精神状态一直不稳定,有时候,她就像是精……唉,发癔症,医院方面想要给她做精神鉴定,我知道,一旦鉴定为精神病,对她而言,将是一种极大的折磨。」
「尤其是她那样骄傲的人,更何况,她清醒的时候,就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所以,我花了大价钱,坚持让她在普通医院里养病。」
「我很少去看她,一方面因为忙,另一方面,我不敢面对她。直到有一次,我到医院看她,她嘟嘟囔囔说有人要害她,她那个样子,既不像个正常人,可也不像是在说疯话。我担心有人对她不轨,所以我私自派人,在那个病房装了一个隐秘的摄像头。」
说完,他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这个行为不对,她去世后,我就将那个摄像头拆掉了。」
我默默地听他说着,不愿去评价他的行为。
「原本那些东西拆回来以后,我收到了一边,直到昨天你提到了张念之的事情,我才把那些监控录像拿出来看了看。」
「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他突然问。
我被问得一愣,只见姚继来竟不知何时红了眼眶,我心中咯噔一下,心底浮现了令人非常不适的画面。
姚继来将一枚硬盘放到桌上,我会意拿来笔记本电脑,又将姚胜男房间的门关上,这才让姚继来点开了录像。
拍摄角度正对许金兰病床,只见许金兰靠坐在床头上,心情似乎不错。视频里面,她将自己的头发披在一侧,两只手轻柔地抚摸自己的头发,没一会儿还编起发辫来。隐隐约约地,她似乎还哼哼着什么调子。
一切是那么静谧祥和,我竟看得有些呆了。
这样的景象持续了大概两分钟,画面外就响起了门打开的声音。不过半分钟的时间,一个男人的身影走进了病房。
许金兰听见动静,抬起头来。看到来者,脸上先是闪过一丝不解,足足过了四五分钟,才听见她喃喃地、痴痴地念:
「张……张……」
「金兰。」张念之站在病床的床脚,背对镜头唤道,「是我,念之。」
「张……念之……张念之……」许金兰重复几遍。
她将他的名字重复几遍,我敏锐地觉察到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明,仿佛一个人渐渐找回了的回忆的样子。
「你还记得我吗?」张念之问。
许金兰却答非所问:
「你来干什么?」
只不过一瞬间,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沉静,仔细听,似乎还有一丝……恐惧?
「我……」张念之背对镜头,他的头部轻微晃动、上扬了一下,像是在斟酌,「我听说你最近有所好转,所以……来看看你,毕竟……」
「你来干什么!」许金兰再次问道,目光中警惕渐增。
我有些纳罕,怎么回事?许金兰此刻的口齿清晰,眼神冰冷犀利!完全不像他们口中说的那样有精神错乱的迹象。
「呵!」张念之顿了顿,轻笑一声,「看到你没事,我真是宽慰许多。」
「这么关心我,可真是奇怪了。难不成是因为你还喜欢我?」许金兰说着,用手将自己的发辫又散开来。
「你知道我的。」张念之一顿,「我……我其实有别的事情,想和你商量。」
「说来听听。」许金兰眼皮都不抬,又开始重新编起发辫来。
「你知道,我对许老一手创办的内衣厂很重视。我现在也经营着一家内衣公司,我希望将许老的内衣厂和我的内衣厂合并到一起经营。」
「你想收购我家的内衣厂?怎么?你的内衣公司不行吗?」
「怎么会!你知道,我是专业学服装的,在内衣这方面又跟着许老学了这么久,经营内衣厂是小菜一碟,之所以提出这个建议,一来是为了保护许老的心血,二来金兰你的身体状况不佳,继来的生意也很忙,顾不上内衣厂。与其这样……」
「与其这样,不如将我家的内衣厂卖给你?是吗?」许进来的发辫刚编好,又开始拆散。
「当然,还是要看金兰你怎么打算。」张念之一副温柔的语调,很是为她着想的样子。
「我?我没什么打算?」许金兰说着,轻笑一声,又开始编辫子,「不过一家内衣厂而已,我才不像某人,我懒得为这个费心机。」
她话里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