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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在一起才好出事情

20

回到瑞王府。

我满腹心事,与秦思思分手。带着小翠,在廊上就与人撞了个满怀。

「啊。」

是瑞王。

他着一件冰蓝鹤氅,缬染云雁。俯下身,伸出温热的指腹触了触我额头刚刚被撞到的地方。

「这里痛不痛?」

「不痛……」我半退一步低下头,「抱歉,王爷。」

同走在他身侧的人现出身形。

我先看到一双云靴,然后是墨色雪绒大氅,上绣织金鹰兔,腰系玉带……

那人与瑞王差不多高,面容也有几分相似。

只是兄弟俩一个苍墨,一个冰蓝。便显出截然不同的气质来。

「昌王。」我放下手,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昌王魏泽并不答言。他唇角微勾,算是回应。

瑞王执着我的手,「手怎么这样凉?」

我想挣一挣,没挣出来。

「其实……也不是很冷。」

瑞王目光澄澈,那双眸子一如既往的纯净,倒是也含了嗔怪,「不是交代你要好好保暖吗?」

从掌心涌进源源不断的热流。他握着我的手掌一起,覆到我穿裹臃肿的腹部。

「不只要顾好我们的孩儿,更要紧的是顾好自己,知不知道?」

一个唇红齿白的笑容绽放在我眼前。

「是不是下人伺候的不够尽心?」瑞王又问。

「啊?」

瑞王望向我,「若是他们还似从前那般惫懒,你只管告诉我。本王绝不会让你再受半分委屈。」

「屋子里新添的那批人手,若是不喜欢,换掉也是可以的。」

「没有……没有不喜欢。」

我只是不习惯被很多人伺候,但我也知道,轻易移职换岗,那些人也是要受责罚的。

只是……

「王爷…..」我看向他的眼睛。

他今日……怎么有些反常?

而且当着昌王的面,怪……怪难为情的。

「王爷——」

府里管事的管家来报,「王爷,威武将军府那边,来人了。」

临近年关,各处走动来往都频繁了起来。只是这将军府来人……也不知是忧是喜。

「你先去知会来人稍候,本王马上过去。」

瑞王向一旁的昌王颔首。

「皇兄,失陪了。」

昌王会意。

然后瑞王又转回来看向我。

「宝珠,你也早些回去。外面天寒。紧要的是,顾惜好自己的身子。」

「好……」

瑞王匆匆离去。

昌王……

我瞥了眼廊边立着的那人——还是快回去。

昌王伸手拦住了我的去路。

「怎么回事,小丫头,见到本王就想跑?」

我朝他展开一个卑微的笑颜,「没有没有……」

他走到我身前,在我额头敲点了一下。

好痛。

我心里小声骂了他一句。

「你口上不说,莫不是在心里骂本王?」

我猛一抬头,跌入他那双笑眼里。

昌王抱臂,「被本王说中了。」

他说,「分别才几日,小丫头,怎么就郎情妾意了起来?」

他不提还好,一提我也想问。

「你是不是同我们王爷说了什么?」

瑞王刚刚怪怪的。

他平日关怀我,也不会表现得这么刻意且明显……所以,就是昌王有问题了!

昌王挑眸,「我们王爷?」

怎么……好像在古代,身份低微者不能这样亲昵地连同尊者相提并论?

不知又错了什么规矩,我忙岔开话题,看向昌王,「没有吗?」

真的没有说什么吗?

昌王看着我。我可怜巴巴回看他。

他就勾起唇角,「本王和他说,要讨你回府,做本王的枕边人。」

哈——?

我神色一沉,就反应过来他是在说笑话。

「昌王殿下还是莫开这种玩笑。」

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去,不知又要生出多少事端。

却不想他欺身一步,仍是勾着唇角。

「你不开心吗?」

我怎么会开心……

等等,我上次是不是让他带我走来着。

难道他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难道他对女主前期的好感值就这么高了吗?转移到我身上同样?

我轻吮指尖,苦思这件事的可能性有多大。

昌王又不是恋爱脑,这事多半是假的。除非这样于他夺皇位有助力……就算他说了,瑞王肯定不会同意的啊,毕竟我还有孩子……万一昌王拿孩子做文章?

我抬头看他。

「假的。」他眼里的笑意落下去,也恢复正经神态。

「本王没有说过这些话。」

我松一口气。

准备行个礼向他告退。

将走时,他又耳语,「若是想要本王带你走,也不是没有机会。」

……?

他说,「快回去好好歇一歇,稍后的晚宴,本王备了份大礼予你。」

……他等下要在瑞王府用晚膳?

我维持着行礼的姿势,一走神差点崴了脚,小翠赶紧扶住我。

「昌王殿下,妾身告退。」

……

回到小院。

「主子——」小佳迎上来。

小佳就是瑞王给我新拨过来的那些丫鬟中的一个。

她是个能说爱笑的性子,就是做事毛手毛脚,一团孩气,比小翠看上去还要小一些。

她一面扶我坐下,一面给我捶腿,「主子,今天小年夜,我看府里已经喜气洋洋了。」

「听他们说,小将军今晚也会留在咱们府上。啊……想想就好热闹。」

……想想就好发愁。

这种众人聚在一起的场合,谁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

……如果我是作者,那我就会准备一场谋害、撕 X、修罗场、大乱斗。

……

21

傍晚。

「主子……」

小佳在我床边,把我从昏昏沉沉的梦境中唤醒。

「王爷叫主子,去町水小筑同客人们一起用晚膳呢。」

我睁了几次眼才适应清醒后的状态。

天越来越冷了,我觉得自己就好像那需要冬眠的熊崽,又爱吃又爱睡。

坐在梳妆台前,小翠去选衣服,我则任由着小佳用沾了桂花油的梳子摆布。

「你说……我去……是不是不大合适?」我仍是恹恹的。

害。不去,怕错过剧情和刷好感的机会;去,怕又惹上什么状况外的事情。

「主子,说什么呢?既然是王爷吩咐您去的,自然有他的思量。主子又怎么好妄自菲薄?」小佳嗔怪道。

「主子不怕,小佳给主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绝不会输给王妃和侧妃。」她的手指翻飞,竟把我那几根黄毛也折腾得有模有样。

「不不。」我忙止道,「和平时一样就好了,普普通通的。」

加戏又没有人给我加工资,还可能提前领盒饭。何苦为之呢。

「奥。」小佳悻悻然,但仍然没舍得放下手去。

想想今天晚上的情节,好像没有什么需要太过注意的。

不过是作者为了突出秦思思所受的打压和苦难,安排得与之前大同小异的情节。

瑞王妃和小将军发难,秦思思将寺庙旧事重提。「我」以腹中不适为由,将瑞王叫走。

原文中我都没有在正文出场。只是作为牵制瑞王的工具人。而秦思思失了瑞王的庇护……被小将军推到了荷花池里。

借此机会,她从荷花池底摸到了一枚玉珏,与自己父亲遗失的那枚别无二致。从此确认了父亲的死亡、秦家遭难与瑞王有关。

也不知是祸是福。

除此外,就是昌王感情线的推进,他讨得了珍稀的绫罗绸缎,稀奇珍宝。作为年节贺礼分发给了瑞王府中女眷,只为将其中一支心仪的珠钗送到秦思思手里。

可现在,大礼……

他说要给我送一份大礼。

我扶额。

不知道他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我吁一口气,对小佳说。

「佳儿,我等下带着翠儿去晚膳,你看着差不多晚宴过半的时候,就寻个由头,去叫我离席。」

我可不想变成什么邀宠陷害戏码的工具人。要是还有留下的必要,我自会圆了小佳的话……要是没有,我就就坡下驴,明哲保身。

「嗯……好。」小佳应道。

……

刚转到町水小筑,就听到小将军一声怒吼,「你算什么?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这里——」

町水小筑是临湖景,四面临水,纵使冬季景色也佳,眺然远望,使人心旷神怡。

唯一的缺点,就是隔音不太好。

侍人刚为我掀开帘子。

我迈进一只脚,不知道接下来如何。

若说没资格出现的,最应该是我……这个身份低微的侍妾吧?

那……我走?

小将军苏远也看到了这边的动静,见我踌躇中带着些尴尬迷茫的表情,自己也颇感不好意思,敛了怒目。

「不是说你……」

瑞王妃背对着我,「呵……她若是懂得羞耻二字如何写,也不会这样出现在众人眼前却毫无愧疚心……」

察觉到空气中的凝滞,她转过头看我的方向,柳眉倒竖,「你怎么也来了?」

我挤出一个讨好中带着一点可怜的笑容。

瑞王妃对我的态度,就像是华妃对曹琴默,可以听我献言献策,也把我划作自己人。但若是谈什么亲如姐妹,平起平坐,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她觉得,让我和她出现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是一种侮辱。

秦思思倒是不卑不亢,仍对小将军道,「将军身有官职,并未立业。所担的不过是虚名而已……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是一样的。」

「你……」苏远切齿,未建功立业一直是他的心痛恨,「道个歉有这么难吗?」

听着他们争执,我更不敢进去了。

这时有人轻轻托扶住了我的后腰,「怎么站在门口?」

是瑞王。

他与昌王同路,扶住我的身子,眼眸里漾开笑意,「宝珠今日很好看。」

……我都和小佳说了不要打扮得出格,小佳也坚持着要和平日有些特殊的妆发,是以挽了个还算新奇的百合髻。

瑞王戳了戳小佳簪上去的那朵小茶花,「很可爱。」他说,「像小兔子。」

然后他为我挽起门口挂得一道雪毡帘,「快进去吧。」

瑞王妃眼中的妒火已经能把我戳两个洞。

小将军也稍微收敛了些,「姐夫。」

瑞王含笑示意。

他状似无意地掠过低眉的秦思思。

「离这有些距离时就听到有争执声,是怎么了吗?」

小将军下颌收紧。

他的十根指骨也收紧了一遍。我觉得我都能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

然后他抬起头,说,「王爷侧妃不敬王妃,竟敢做出偷换敷伤药物这般行为。若不严惩,恐难服众。」

瑞王神情未变,他唇畔仍贮着浅浅笑颜。

「侧妃已经罚跪过。」

「可是她仍不悔改,未有愧疚之心。连一句道歉的话也未说过,不是吗?」小将军发问。

瑞王不动声色。

可是秦思思是被算计了啊,她并未动任何手脚。我猜若不是瑞王妃隐瞒了部分实情,就是小将军也恨极了秦思思。

瑞王不说话,秦思思也不说话。整个房间的氛围仿佛一下子凝固。

我脚趾扣地时,还是昌王站了出来。

他从我身侧走出。

「本王只是想着瑞王府的厨司手艺好,想来蹭顿饭罢了。不想在这里还遇见了定远将军。」

他与定远将军互揖。

昌王问,「不知定远将军是为何前来?」

苏远虽未消怒,也少不得端然答道,「代家父前来。」

他说,「家父让我带来一些礼品,不值什么价钱,不过是威武将军府和吏部尚书府一点心意,作为今冬年礼,望瑞王府诸位笑纳。」

送礼是小,摆姿态是真。

为自己女儿撑场面来罢了。

就我所记,这两府合送的礼物,量多质高。化作书面语可是换算成一页不止。

今年同理。

「……一只羊脂玉璎珞项圈、一副玲珑点翠头面、一支红石榴百宝旺籽簪、一支青碧玛瑙旒苏华胜……」

这怎么全是以一计数的?

那自然是收归周明月囊中,别人只有观慕的,可是这样未免太小家子气……

侍人念完长长的一串礼单,又道,「上述贺礼,祝贺新年,同予瑞王府未诞麟儿及其母等物。」

我入口的茶水差点喷出来。

就是不带秦思思玩呗。

我算什么,不过是一个小卒,如今得到这等待遇,也不过是沾了秦思思的光,作为反衬她的工具人。

瑞王已经发话。

「既然是家宴,不拘小节,诸位随意就座。」

「宝珠,你坐吧。」瑞王替我拉开椅子。

我「奥……」一声,等他们坐下,也坐下了。

瑞王为主位,左手边为小将军、秦思思,右手边起始为昌王,我、和瑞王妃。

小将军对这个座次分布及其不满,也少不得遵循。

我倒是瞅到一只在角落打盹的碧眼白毛猫。

它怎么也在这?

众人既已落座,刚才的不悦就告一段落。

瑞王与昌王提起。

「话说我们十弟也回京了。若不是他周转不过来,定也要过来打秋风的。」

昌王就笑,「那是他没有口福。不似本王……不过下次若见到他,总也要好好从他那里讨一顿席面。」

我掩唇不语。

十皇子——齐王回京了?

他就是秦思思的知己,那位非关风月的魏潜皇子。人如其名。

昌王看一眼小将军,后者还没完全从先前的情绪里走出来。

昌王便接着之前的话题开口,「既如此说来,本王也带了一些贺礼,」

已经有侍人在一旁展开长长的名单念道。

前面还好,后面画风就不对起来。

「……西瓜、香瓜、甜瓜、哈密瓜、羊瓜、白兰瓜、南瓜、青瓜、黄瓜、丝瓜、倭瓜、苦瓜、葫芦瓜各千斤……青碧、绛紫葡萄各十千斤……」

「咳咳咳……」

旁的也就罢了,这些瓜果,就是昌王口中所言别出心裁的「大」贺礼……

昌王在我身边举杯,「薛小娘子怎么了?」

他还好意思问。

瑞王笑道,「旁的倒也罢了。只是这些蔬果,瑞王府也不是稀缺……」

虽然没有这么大数目。虽然我也时常摸不到。

昌王已经摆摆手,「五皇兄你知,我府里人少,也是吃不上这许多东西。送予府中诸位,不过尝个鲜罢了。」

众人对昌王送得什么东西并没注意,只有秦思思瞥了我一眼。

小将军苏远才不管昌王说了什么,已经朝秦思思再开火。

「依本将军见,这道『贵妃鸡翅』极适合侧妃呢,侧妃可要多食些。」

这算什么?……本宫不死看,尔等再怎么扑腾,终究是妃吗?

我恨不得朝小将军丢一块鸡骨头,让他别再说话了。

偏偏要和女主对着干。

他又不是坏人,为什么要走上奸佞小人的结局道路?

秦思思不甘示弱,也反唇相讥,「那将军是什么?『鬼火绿』吗?」

她看着苏远手腕上的伤处,「将军受伤了呢,巧得很,我们宿在青鹤寺那晚所遇贼人,也被我伤了手腕。」

她说,「将军可敢脱下护腕,开诚布公。让咱们也瞧一瞧,是否与我那日所使器物相同,一见便知。」

小将军的手搁在桌子上,紧攥指骨。

昌王沾着茶水,在我面前写下了两个字。

「仍是有趣。」

有趣个头啊。

于小将军说,这是关乎名声声望的事情,虽然他只是做了恶作剧,但于旁人眼中并不这么看,反而会拖累威武将军府的名声;

于秦思思,这是被摆了一道后必须被讨回来的债。

他们本来有和好的契机,如同我和苏远一样。却非要站到极端的对立面。

瑞王同样愁云密布。

他不便偏袒秦思思,也不能向着苏远说话。

……

这个时候,小佳进来了。

她站在门口,跨进一只脚来,怯生生的,「薛小娘子……该回去喝安胎药了。再放置着恐凉了。」

我眼睛一亮,无比感谢她来搭救我。

这时毡帘又被人掀开。

「借过。」

那厨司小娘子言,「这道芫爆肚丝可是油温高得很,小娘子当心些。」

小佳闻言前进一步进了屋子,闪到一旁。

我没看到的地方,那只波斯猫的眼睛忽然亮起来。

它一跃而起,带翻了桌上的香薷汤并红烧排骨,汤汤水水撒了一桌。然后一往无前地朝端菜的那人扑去。

小佳倒还拦了一拦,可惜也没有作用。

那一盘热菜并汤汁,还是折在了瑞王妃身上。

小将军反应迅捷。已经起身,一跨几步扯过瑞王妃,是以未大幅度波及,但瑞王妃的袖子也染了滚热的汤汁,惊叫起来。

然后就是我。

我就坐在瑞王妃身侧,离攻击范围不远,眼见着它朝我扑过来。

「啊——」

我也没有什么武功绝学在身,也不知道怎么躲避,说起来再怎么镇定,不慌神也是假的。

这事故完全在我意料外。

瑞王离我甚远,小将军也腾不出手来。是以只有昌王机敏及时,挪开座椅,一手格挡那猫,一手护住我。

「没事吧?」

我把椅子都带翻了。

只是想来刷个好感,谁承想还是把自己的康健搭了进去。

小猫还在别处龇牙咧嘴,翻出窗外,不见了。

昌王已经松开手,「事发紧急,顾不得男女之防,望小娘子谅解。」

这话是对其他人说的。

瑞王妃躲在小将军身后,秦思思躲在瑞王身后。

瑞王妃尖声,「谁把这只猫抱过来的?」

那承菜的人已经跪在地上。

「诸位贵人息怒,奴婢不知……」

小佳也紧跟着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我想拉她起来,说一句「不怪你。」

那猫来的蹊跷,不是瑞王妃抱过来的,那又是谁?

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薛小娘子……你的手。」已经有人好心提醒我。

我才发现,手背上被抓出了三道血痕,还颇深,正滴滴答答淌下血来。

「没事的……」我把手掩在身后,「请容……妾身先下去处理。」

说罢。我便欲走出此筑。

「等等。」小将军叫道。

他拆了包裹手腕的纱布,露出坑坑洼洼的可怖皮肤。不似被什么东西洞穿,倒似……被什么东西烫过。

「前些日子本将军不慎打翻了茶盏,如此才酿成烫伤。如此,秦侧妃可满意了?」

他必是日后做了什么补救,伤上加伤,也算果敢。

瑞王已经饶至我身侧,「来人,传太医。」他说,「本王先送你回去看伤。」

「不不不不不。」

我忙推诿。

「妾身一个人就可以了。」

「不可以。」瑞王说,「一定要本王看着才安心。」

他向后展望,「抱歉,皇兄。定远将军。」

他朝昌王和苏远二人说,「本王一定要跟着看了宝珠的伤势才敢放心。」

那二人一个浓眉既扬又抑,一个眉目舒缓,笑意却无温度。但总归是都表示理解。

既然如此,我的阻拦反而就不算什么。所以虽然瑞王妃像要把我撕成条抛进腹吃了,我也不敢再说什么。

再说就显得惺惺作态了。

瑞王妃捂着肩头,她被烫得也不轻。

于是我又停驻,对瑞王道,「王爷还是先去看看王妃的伤势……」

瑞王看也不看,「宝珠……」

我只管向外推他,「王爷必得先去王妃的伤势,不然妾身心田难安,请恕妾身……拒不就医。」

瑞王一定要去看周明月的伤势,不然我今天不死,日后也得被她整死。

瑞王抓着我的腕子看了半晌,最终妥协,「好吧。那本王等下再去看你。」

我说好。

22

小佳跟着我去偏厅医治。

我留小翠在原地帮我看消息。

有瑞王在的情况下,秦思思还会不会掉进湖里去?

在厅里,小佳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主子……」她眼眶都红了,「都是奴的错,带累了主子……」

我握住她的手,拍拍她的头,「不是你的错。」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懂什么呢?

纵使有错,也不过是错在被人利用,混淆视听。

……

瑞王果然是叫来了极好的大夫,虽然我觉得不至于,也没什么用。

没有什么比一支狂犬疫苗,更让我心安了。

「胡大夫已经去看王妃的伤了,说是没不大要紧。王妃穿得多,只溅了星点热油在身上。」小佳告诉我。

我才放下心。

她若是毁了肩膀或者手臂的皮肤,小佳和那厨司小娘定然是无路可走。

李大夫抚抚胡须,「小娘子的伤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心绪不和。恐有损内源。不若多吃些药调理着。」

小佳刚刚为我把手上的纱结系好,闻此言便说,「那依先生所言。还烦请先生开些适合调理的药方。」

我也朝大夫笑笑。

其实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用药。

留疤没有关系,若是被人动了手脚以至滑胎才是麻烦。

李大夫又说,「烦请小娘子……躺下。容臣探一探腹中胎儿境况。」

是了,专门辟出这一小块地方给我,说到底还是为了我的孩子。

李太医摸了我腹部几个地方,又把了一回脉。然后说。

「小娘子胎息平稳,胎相强健,暂无忧虑。」

「但老夫还是那句话,小娘子当放宽心事,调和情绪,莫要让不宁之状影响到腹中胎儿……」

这边正在医治,就听到了好大一声「扑通」落水的声音。

那边已经小翠已经奔回来,气喘吁吁。

「主……主子……秦侧妃……落……落水了。」

我跳下榻,拍拍她的背给她压压惊。

「你慢慢说。」

「秦……秦侧妃走得好好的,却掉进了湖里……人们都说……是小将军推的她。」

……看着窗外嘈嚷的人群,我已经攥紧了手指。

所以不管怎样,情节线一定会走,哪怕我把瑞王留在了原处。哪怕与原文的背景已经不一样了。

支线和细节可以调整,大的推动性情节一定无法改变。

……我的孩子注定保不住。

……我也一定会死去。

我忧心忡忡,心神不宁。虽然验证多次也心存幻想,但还是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我走出屋子,外面却是漆黑一片,火把充当光源。众人乱成一团时,看到了立在一旁的小将军。

他神色有些懵懂,手掌微微颤抖。

「不……不是我。」

火盏映得他脸半边通红,身边是脚步匆匆的仆从,我看着他仓皇神色,心里一软。

「乖,会没事的。」

失神的小将军再次找回瞳焦,一把抓住我瞧我,「你相信我?」

他可能会推秦思思入水,却不会在推了她后故作姿态,还要在我面前。

「……我相信你。」

……

晚上。

我还在焦虑的时候,瑞王到了小院。

「宝珠……你怎么样?」

「啊……王爷。」

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陪着秦思思吗?

他说,「本王实在惦念你,就……赶了过来。」

「太医说一切都好吗?」

「嗯……都好的。」我说。

瑞王已经坐下,「那就好。」

他看向我的手背,「本王帮你涂抹药膏吧。」

「啊……不,不用。」我说着,缩回背过手去。

瑞王却不依不饶,他说,「宝珠,你知道吗?我们是在一起的。」

他说,「在本王心中并没有等级之差,位分之别。」

「本王只是希望,你和孩子能好好的。」

看他如此希冀虔诚,我若再拒绝,倒是不通人情。

因此也乖乖伸出手去,想着还有一月,现在应该无碍。

「那……王爷轻一点。」

我自小最怕疼了。

瑞王说好。

他展开我包裹松垮的纱布,敷了些药粉上去,又用小扑子轻轻推开。

酥酥凉凉的。

「好了。」瑞王说,「宝珠要记得按时抹药。不要偷懒忘记啦。」

他说,「好吧,宝珠。你好生修养着。本王改日再来看你。」

他将走时,又说,「再过几日的除夕宫宴,你可要与我们一同赴宴。」

啊……除夕宫宴?那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啊!

我纠结着措辞,「妾身身份低微……恐怕不堪登上大雅之堂……」

瑞王星明眸亮,「是母妃指明要见你的。」

他说,「她也想顺便见见她未来的皇孙子,或者皇孙女。」

他摸了摸我的头,「宝珠,睡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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