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我养了三年的猫丢了，第二天家门口却出现一个戴着我家猫围脖的俊俏男人，行为习惯几乎和我家猫一模一样。
我忍不住上前，捧着他的脸惊呼：「儿子，你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了！」
1
面前男人的脸瞬间黑了。
特别像我家猫生气时斜睨着瞧我的模样，透着七分冷漠三分不屑。
我吞了口唾沫，事实尽管很难让人相信，但伟大的福尔摩斯说过，排除掉所有错误选项，剩下那个多不可思议，都是真相。
「核桃。」
我吸了吸鼻子，想要摸摸他的头，但踮起脚够了半天，似乎也摸不着核桃的头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我不经意地放下手，一脸怜惜道：「没事啊，儿子，就算你变成这样，妈妈也不会嫌弃你的。
「走吧，跟妈妈回家。」
我把他带回了家。
2
核桃是我养了三年的一只银渐层，一个月大的时候被人遗弃在小区楼道里。
我一路过，它就冲着我「喵喵」叫，凭实力找到新家。
昨天下班回家，我就发现核桃不见了。
门窗都是锁好的，但就是怎么也找不见猫。
眼下来看，似乎一切都有了解释。
猫变成人跑出去了，这可不门窗都锁好嘛！
「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挣钱把你养大，你丢了我可怎么活啊。」
我把人按在沙发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我这个老母亲的苦。
核桃却仍旧抿着嘴，阴着脸不说话。
我观察着他的神情，想起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悲痛：「一年前带你绝育是为娘被逼得没办法了，实属无奈之举啊！」
谁能忍受一只发情的小公猫到处乱尿呢，甚至荷尔蒙分泌过旺的时候，抱着我的手就啃。
不出我所料，核桃果然是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听完以后脸更黑了。
我砸了咂舌，视线不由往下移去……
「你往哪儿看呢。」
男声又低又冷。
我一愣，没想到核桃变成人后的声音这么磁性低沉。
要知道，它在还是猫的时候，可是个天天翻着肚皮在地下打滚朝我撒娇的嘤嘤怪。
我的脸不知不觉地热了起来。
这声音也太……
咳咳！
「对不起，没想到你会变成人是妈妈的问题。」我勇敢承认自己的错误，「妈妈太草率了。」
「但是失去的东西已经回不来了，做猫，呃不，做人要学会向前看。」
核桃像是被我气着了，胸膛起伏剧烈起来。
我没太在意，人都说猫的记性是不太好的，以往多次的经验也证明核桃的确不是个记仇的。
「猫窝你是睡不了了。」
我起身，收拾核桃往日用的东西，看着在拼夕夕上 11.9 买来的猫窝，摇摇头。
「你说说你，给你买猫窝你不睡，偏要睡那破纸盒子里，现在变成人了，这窝是彻底没用了。」
动作麻利地将用不着的东西安置起来，一边不忘数落。
以前数落核桃，它也听不懂，好不容易变成人了，自然要把之前的都补上。
「这自动水碗，花大价钱给你购置的，就为了你能喝点流动的新鲜水，你呢，偏偏要去用脚涮我的杯子。」
「还有这猫抓板，这么大一块你不用，就喜欢抓我的窗帘和沙发……」
我絮絮叨叨地念叨，没注意到沙发上坐着的男人神色比起之前要回暖了些。
「对了，你那抱着我拖鞋啃的习惯能不能改改啊，都成人了，再这样做的话会让别人笑话的。」我抬起头，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男人稍稍回暖的脸再次阴沉下来。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
我愈发觉得他像核桃，核桃也总喜欢用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珠子瞅我。
像瞅什么新奇物种一样。
半晌，他幽幽地勾起了唇角：「妈妈，以前是猫的时候我好多东西都吃不了，现在想吃点好的。」
我心里一震。
作为一个刚上班没几年的社畜，收入摆在那里，日常开销很拮据，拼夕夕是我最常用的购物软件，但猫粮我从来买的都是天然粮，就怕把核桃吃出病来。
天然粮价格不菲，除了猫粮，我几乎空余不出什么钱给核桃买小零食。
别人家的小猫咪都有猫条猫罐头，核桃却只能顿顿猫粮。
仔细想想，三百六十五天都吃同一样东西，哪怕这东西再好，也要吃吐了吧。
我一脸心疼地走过去，摸摸他的脸。
「对不起核桃，是妈妈没本事，没法给你买好吃的猫条罐头。」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核桃的眼皮似乎跳了两下。
「你说，你想吃什么，妈妈现在就带你去吃！」
闻言，他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深不可测的笑：「真的？」
「真的！」我握拳。
3
在火锅店，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核桃吃掉第四盘肉，然后优哉游哉地说：「妈妈，你怎么不吃呢？」
我看着鲜香飘红的辣汤锅底，咕嘟嘟冒着泡，狠狠地咽了口唾沫，颤巍巍地点开微信钱包，里面的数字让我瞬间从美食的诱惑里清醒过来。
「没事，你吃就好，妈妈不饿。」我勉强地笑了笑。
「这样啊。」核桃挑了挑眉。
眼见着他又慢悠悠地从锅里夹起一块牛肉卷，往油碟里一蘸，那色泽那香气，看得人涎水直流。
我努力让自己移开视线。
不知男人是不是故意的，一举一动都透着勾引人的意味。
本就出色的容貌在他的刻意下更显得勾人心魄。
他慢条斯理地将肉送入口中，微微上挑的眼尾透出慵懒的意味，像只矜贵骄傲的猫儿。
薄唇上沾了辣油，红艳艳的。
我再次咽了口唾沫。
不知是因为那块肉还是别的什么。
「小哥哥，你好，可以加个微信吗？」
有小姑娘被核桃的姿色诱惑，红着脸过来要微信。
我却不自主松了口气。
真是要命！
我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做猫的时候怎么露肚皮打滚勾引都没事，我就算是狠狠撸上一把也无伤大雅。
可这都变成人，有些举动再做就不合适了。
核桃漫不经心地抽一张纸擦了擦嘴：「不可以。」
那女孩瞬间失落，看了我一眼，继续不死心地问道：「请问，她是你女朋友吗？」
我一怔。
核桃笑了，被辣椒熏得水光潋滟的眼睛微弯：「不是，她是我妈妈。」
火锅「咕嘟嘟」冒着泡。
空气寂静得有些诡异。
我僵硬地转过头，眼睁睁地看着女孩脸上的神情从呆滞变得震惊，然后愈来愈微妙。
「你，你们……」
她眼神不停地在我和男人之间来回扫视。
像是瓜田里突然被瓜砸中的猹。
猝不及防。
「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试图辩解。
「不用，我能理解。」她后退了两步，「能理解，能理解……」
不！
你完全没有理解！
我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时不时还往这边投来八卦的眼神，仰头望天。
这是脑补了一出什么大戏啊。
满怀怨念地看向坐在对面好整以暇的某人。
然而对方却一脸无辜。
「妈妈，我说得有什么不对吗？」
「没，没什么不对。」
我嘴角抽搐。
这一餐，搭进去我一天的工资。
4
猫是矜贵的动物，我现在才发现，这是句至理名言。
核桃对着我的小家，从里到外挑剔了个遍。
我按照他说的，搬着东西，哼哧哼哧地从楼下爬到楼上，而某只却懒洋洋地在一旁看着，双手抱胸，好不惬意。
搬完最后一个箱子，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控诉：「都说儿不嫌娘丑，子不嫌家贫，核桃，你变了，不再是那个爱我的毛绒团子了！」
闻言，他挑了挑眉，走过来，蹲下身子：「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本来就不是呢？」
我一声不吭地盯着他。
「怎么不说话？」
「你是不是想拉粑粑了。」
「什么？」核桃被我突如其来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我指了指他屁股后面的猫砂盆，语重心长：「你现在是人了，该学会用马桶了。」
核桃缓缓回头，神色僵硬。
「放心吧，猫砂盆我都是你随时拉我随时铲的，干干净净。」
我仍旧一副不知死活的样。
「毛桃！！」
我眼疾手快地捂住耳朵。
5
说实话，我不太喜欢别人叫我的名字。
我妈当初应该是期盼我能够活得跟桃子一样甜蜜，却漏算一步，我爹姓毛。
毛桃。
被人念出来，总有一种毛乎乎的赶脚。
可不管怎么说，核桃是我儿砸——
我面无表情地将对方扔到我脸上的衣服扯下来。
虽然是个逆子。
6
我抱着他换下来的衣服拿去洗。
按照核桃的要求，新买的衣服也得过一遍水才能穿。
果然是猫啊，这么爱干净。
我不禁感叹。
不过变成人也有一点好，至少不害怕洗澡了。
想想以前，给核桃在家洗个澡就跟打仗没什么区别。
反正最后一人一猫从浴室出来，知道的是我给猫洗澡，不知道的还以为猫给我洗呢。
7
「你发什么呆呢。」
我站在洗衣机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头：「你吓死我了。」
然后，呆愣在原地。
没衣服换，男人浑身上下只裹了一条浴巾，露出八块腹肌，线条流畅，身材完美得就像是古典雕塑。
一头黑色短发没有擦干，水滴顺着发尾淌下来，划过脖颈，锁骨，胸肌，最后隐没在浴巾下。
我狠狠地吞了口唾沫。
「毛桃？」他挑了挑眉。
我手一抖，赶紧找了件衣服扔过去。
「穿好！」
「以前有毛，现在都没毛了还不知道注意一点嘛！」
我故意用凶恶的语气掩饰内心的慌乱，然后迅速将从核桃换下来的衣服口袋里找出来的东西藏进袖子里。
核桃没有反抗，似乎也意识到做人跟做猫真的不一样了。
8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核桃平日喜欢睡在我枕头边上，有时候甚至直接爬我脸上睡，害得我常常半夜被憋醒。
但同样，一伸手就能摸到一团毛绒绒的幸福和温暖的感觉，也是无可替代的。
我的手指摩挲着枕边，看着空荡荡的地方，心没来由地闷住。
「咚咚——」
我一愣，喊了声：「进」。
核桃端着一杯牛奶进来。
「把这个喝了再睡。」
他的声线清冷，和从前一点也不像。
但是，给我带来的温暖，却一模一样。
我握住杯子，暖意从手心传遍全身，舒服极了。
喝光牛奶后，我开着玩笑：「自己睡害不害怕，害怕的话还可以睡在我枕头边上哦，只要半夜别再把我的头蒙住就行。」
核桃垂下眸，似是认真思索了一会，然后抬起头，看着我。
「好。」
我一怔。
核桃掀开被子躺在我身边，他很规矩，不像做猫时那般爱折腾。
「睡吧。」他说。
光影在他脸上交错，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机械地躺下，几乎浑身僵硬。
身边男人的呼吸很浅，不一会就变得悠长，睡得比我安稳多了。
我转头，看着核桃的侧脸。
陌生又熟悉。
一种奇怪的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
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我闭上眼。
难得，一觉睡到天亮。
9
我逐渐习惯了核桃从猫变成人的生活，虽然有时会有些不方便。
比如，我想像往常一样撸猫的时候，会一手触到某人硬中带软的胸膛。
还别说，感觉还不错，就是少了点毛。
再比如，核桃上完厕所我下意识地就要去给它铲屎，然后后知后觉发现——哦，原来我家猫会用抽水马桶。
多么令人骄傲的事！
10
经过上次的教训，我再带核桃出门，都会提前告诉他，在外面不能叫我妈妈。
核桃只是耸了耸肩，却也没再犯过。
后来，看着慢慢习惯了人类社会的核桃，我甚至决定带它去见我闺蜜孙小小。
「他是……」
小小看到核桃时，明显愣住了。
「小小，我偷偷告诉你一件事，你要保密哦。」我小声在她耳边道。
小小是我从小玩到大的闺蜜，我们俩可以说是穿一个裤衩子长大的，交情无人能比。
否则，我也不会将核桃变成人的事情告诉她。
一只猫变成了人，这样的事情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说不定会拿核桃去做科学实验。
我已经弄丢了核桃一次，绝不能再丢第二次。
「你是说，核桃变成了人？」她用不敢置信的眼神望着我。
我点点头：「对，你一定要保密，这件事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她沉默了一会，「我明白了，你放心吧。」
我笑眯眯地拍拍她的肩膀，然后把核桃拉过来。
「儿砸，快来认认你干妈！」
小小的眼神有些微妙。
核桃的嘴角微微抽搐，在我的催促下，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干妈。」
「哎。」
我笑眯眯地看着两人：「核桃，你干妈以前对你可好了，做猫不能忘本，知道吗？」
核桃和小小对视了一眼，然后沉默地点了点头。
「好，你们坐一会，我去煮饭。」
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我听见两人在说话。
「那件事要告诉她吗？」小小说。
「还是再缓缓吧，万一她接受不了呢。」
「你真的决定了吗？要一直这样下去？」
小小的语气变得沉重起来：「你也有自己的生活啊，万一桃子她一直接受不了呢？你就一直待在她身边？」
「我……」
不知是不是核桃看见我出来，立刻将话憋了回去。
震惊！
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惊天大秘密！
我闺蜜和我养的变成人的猫好像在一起了！
「桃子。」
小小连忙朝我走过来，接过我手里的盘子。
「你没事吧？」
见我一直不说话，小小试探性地问我。
我深吸一口气，内心消化这个事实。
小小见状，又看向一旁的核桃。
果然！
我心里沉了沉。
「小小，你跟我过来。」我说，「核桃你在这儿看着。」
我拉着小小的手，进里屋之前，想起了什么，扭头警告地看了一眼核桃。
「不许玩桌上的菜。」
核桃：「……」
小小：「……」
11
我把小小拉到屋子里，一脸认真。「你和核桃是怎么回事？」
她还想瞒我。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这件事确实不好处理，但你是我朋友，核桃是我儿子，你们如果想在一起，我一定会支持的。」
我一把握住她的手，说得无比认真。
小小好像呆滞了两秒。
「……哈？」
转瞬间，我又想到另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
「小小，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
我面露难色。
「那个……核桃他，已经绝育了，为了你以后的幸福生活……」
「所以你一定要想好了再做决定。」
小小看着我，突然爆笑出声，拖着我就出了屋子。
「哈哈哈，你原来绝育了啊，哈哈哈……」
小小笑得前仰后倒。
我在心里暗道一声不好，朝核桃望去。
果然，男人脸色阴沉。
「嘿嘿，这个，都是小问题，小问题……」
我挠挠头，眼神飘忽。
12
核桃这次好像被我气得不轻，好几天都没搭理我。
我几次示好都没用，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我决定拿出尘封已久的绝技。
偷偷将瓶子里的东西撒了点出来，和核桃的饭拌在一起。
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是准备在核桃身上尝试一种很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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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怎么了？」核桃皱着眉头。
在我第 N 次用微妙好奇的眼神望向他之后。
「啊？什么怎么了，没有啊。」
我打着哈哈，往嘴里塞了一口饭，眼睛却止不住地往对方的碗里瞟。
没错，我在他的饭里加了猫薄荷。
传说中能让猫咪从高岭之花变成磨人小妖精的神器。
我满怀期待地看着核桃吃下去，希望他能像以前一样朝我撒娇。
却没想到，核桃昏了过去。
14
我慌乱中拨打了 120 急救电话，看着他们将核桃搬到推床上，我的心紧紧一缩。
好像以前，也见过这个画面。
我跟着上了车，去了医院，等待的过程中，手脚冰冷。
医生说，核桃是因为吃了猫薄荷引发的过敏症状，好在吃得不多，经过洗胃，已无大碍了。
小小接到消息赶过来，看到守在病床边失魂落魄的我，直接上来给了我一耳光。
我捂着脸，看着气得嘴唇都在颤抖的小小。
「对不起。」
「毛桃！你清醒一点吧！」她看着我，「韩祁他是人！不是猫！」
「核桃已经死了！」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你差点害了一条人命！」
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我的脑子「嗡嗡」作响。
只能看到小小的嘴一张一合，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毛桃。」
一道嘶哑的声音像是透过蒙着的雾传进我耳朵里。
我转过头，看向躺在床上的人，双眼猩红。
「韩祁。」
我艰难地说出，属于他原本的名字。
韩祁，核桃的主治医师。
而我的核桃，已经不在了。
「毛桃。」
韩祁看着我的眸子沉沉，有难掩的心疼。
我流着泪，说：「对不起……」
我想起了一切。
15
从医院回到家里，我从柜子里翻出当初在韩祁口袋里发现的小木牌。
上面刻着两个字——
核桃。
这是我给核桃订的牌子。
我攥紧，泪水大滴大滴地砸在上面。
开出花。
16
核桃是因为生病去世的。
核桃是一只折耳猫，最初大概就是因为折耳，它才会被原主人遗弃在楼道里。
我捡它回来的时候，整只猫又小又瘦，躲在纸箱子里瑟瑟发抖。
我日夜照顾，用针管喂奶，才一点点把它养大。
在这间不大的出租屋里，核桃陪伴了我三年，在这座偌大的城市里，核桃是我为数不多可以汲取到的温暖。
它却离开了。
17
听小小说，韩祁出院了。
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什么心理，我不敢去见他，只拜托小小帮我照顾他，然后将医药费包圆。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多星期，我再次见到了韩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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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瘦了很多。」
他看着我，眼底有一层乌青。
「还好吧。」我扯了扯嘴角，掏出钥匙开门，然后扭头看他，「要进来坐坐么？」
屋子里的陈设没什么变化，韩祁来我家之后做的那些改动我没有再动。
我倒了杯水给他。
他看着我瘦得皮包骨头的手腕，一把握住：「毛桃，我们谈谈。」
我平静道：「好。」
19
「我那天来这儿，是来给你送核桃的木牌和围脖，却没想到你突然失忆了。」
韩祁看着桌面上正冒着袅袅雾气的水杯，眼底好像也被蒙上了一层雾气。
他顿了顿：「我更没想到，你会把我误认成核桃。」
韩祁是核桃的主治医师，核桃有什么习惯性的小动作，他能知道也不奇怪。
是我的潜意识里，太想核桃回来，所以才将韩祁认成核桃。
甚至一厢情愿地认为，是核桃成精了，变成了人。
「没能救回核桃，我很抱歉。」
他攥紧了拳头。
「该说抱歉的是我。」我低声道，「因为私人的情绪，害你住院。」
韩祁看着我，突然露出一个苦笑。
「其实你什么都知道对吧。」
「我来你家的第一天晚上，你就知道，我不是核桃了。」
他看着我。
那双眼睛，真的很像核桃看我的样子。
「你只是不愿意承认，不愿意去面对。」
「所以你的记忆才会出现问题。」
「毛桃，我是个兽医，目睹过很多毛孩子的离开，说真的，我觉得它们就是我们的亲人，它们的离开，就是亲人的离开。」
「所以我知道你伤心，难过。我都能理解。」
韩祁攥住我的手越来越用力。
「毛桃，放过自己，你该庆幸是它先离开你，所有的悲伤、难过还有想念都由你承担。」
「而不是小小傻傻的它们，去承受失去主人的难过和思念。」
「我们可以想明白生老病死，但它们不能，它会一直等你，一直想你，不明白你为什么再也不出现。」
「毛桃，你好好想想。」
「想清楚了，就让核桃带着你的爱离开，而不是遗憾和惦念。」
我的眼泪决堤。
那天，我跟韩祁两个人一起喝了好多酒。
迷迷糊糊，我好像看到核桃身姿轻盈地从那头跳到这头。
我伸出手。
它和以往一样，过来蹭我的手，「呼噜」个不停。
「喵~」
它冲我软软地叫。
「我知道了，核桃。」我笑着哭，「你安心地走吧，妈妈不会再让你放心不下了。」
它又蹭了蹭我，短短的一段路扭头看了我好几次，最后才依依不舍地去了那边。
我嘴角含笑，朝它挥手。
核桃，再见。
20
我安葬了核桃。
给它准备了很多好吃的，小鱼干，猫条猫罐头还有从前它最喜欢的玩具。
希望它来生能做一只健康幸福的小猫咪。
21
小小看到我彻底走出来了，高兴得不行，说这一切都是韩医生的功劳，要好好地感谢他才行。
提起韩祁，我下意识地回避。
这个被我当作是核桃的男人，我看过他的身子，一起在同一张桌上吃过饭，甚至在同一张床上睡过。
我隐隐能感觉到韩祁对我的不同。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会下意识地想躲避他。
心底好像在害怕什么。
韩祁却愈来愈频繁地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我下班的时候，常常会见到他在等我。
我避之不及。
让我没想到的是，韩祁频繁出现在我们公司楼下，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毛桃，每天下班都来接你的那个帅哥是谁啊？」同事兴冲冲地问我，「你男朋友吗？」
我尴尬地笑笑，摆手说不是。
第二天，我就看到那个朝我打听的同事跟韩祁搭讪。
「帅哥，可以加个微信吗？」
我低着头，快速走过。
却被人一把捞住肩膀。
「不好意思，有女朋友了。」韩祁笑得灿烂，眼睛潋滟生波。
同事的脸色瞬间难看下来，把矛头对准我。
「毛桃，你不是说他不是你男朋友吗？」
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笑得一脸荡漾的韩祁，认真道：「是啊，他不是我男朋友，他是我儿砸。」
我踮起脚，吃力地搂过他的肩：「是吧，儿子。」
韩祁看了一眼我用力的脚，挑了挑眉。
「儿子？」
他笑笑，对同事说：「你可以把这当做是我们之间的情趣。」
同事羞愤离去，大概是觉得我在耍她。
「去吃火锅吗，这次我请客。」
我想了想之前被宰的惨状，点点头。
说什么也得宰回来才行。
22
很不巧，我们又碰到了上次的那个女孩。
只不过这次，她是跟男朋友一起来的。
见到我们，她表现得很兴奋。
「嘿，好巧啊。」
她朝我们打招呼，然后自来熟地拉着男朋友就在我们这一桌坐下。
「一起吃怎么样？」
我默默地抽了双筷子。
你都坐下了，我还能说「不」吗？
女孩兴冲冲地跟男友介绍着我和韩祁。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嘛，就是他们。」
女孩托着腮，一脸娇俏：「真的完全看不出来你们是母子哎，一点都不像。」
男孩也投过来好奇的目光。
两人的视线不停在我跟韩祁脸上打转。
韩祁低低地笑了一声，然后拉住我的手。
「这次关系变了，我们现在是情侣。」
那两人的神情一僵。
「那你之前说你们是母子……」女孩伸出手指，颤巍巍地指着韩祁。
韩祁笑眯眯的，像只狡黠的猫儿。
「是啊，我们之前是母子，现在是情侣。」
说完，他还故意扬了扬牵着我的手。
「有什么问题吗？」
我嘴角微抽，看着那对小情侣匆匆离开的背影，仰头长叹。
好嘛，又是一出大戏！
23
「桃子。」
「怎么了。」
「你喜欢我吗？」
我眨了眨眼，看向他。
男人的脸上是少见的紧张。
见我没说话，他的神色黯淡下去，握住我的手也不由一松。
韩祁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了，那你讨厌我……」
话未说完，我便猛然向前，强行堵住了他的唇。
韩祁的眼里闪过一丝震惊。
浅尝辄止，我舔了舔唇。
「这世上，哪有妈妈不喜欢儿子的？」
韩祁猛地将我抱住。
下巴搁在我的头顶，声音又闷又狠。
「谁要当你儿子。」
「我要当你老公。」
我笑了笑，回抱住他，闭上眼。
「嗯，老公。」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