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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直在努力

我的英雄男友

老板第九次摊坏煎饼的时候,我忍不住问道:「大哥,你不会是便衣吧?」

他否认三连,然而等我一走,他就拉下卷闸门,没脸再营业了。

后来,我们又遇见,他缠住我:「你被逮捕了,叫老公。」

1

相亲之前,我只知道对方是个警察,根正苗红。

我妈说:「你不是一直对兵哥哥情有独钟吗?我费了好大劲给你物色的,要还不能成,那你就等着我改嫁吧,我没脸和你待在同一个户口本上。」

顶着巨大压力见面之后,我愣住了。

这不是前几天我家楼下摊煎饼的帅哥吗?

我记得他技术十分不好,连摊九次,一次比一次失败。

我怕他尴尬,于是给他找了个台阶:「大哥,你不会是便衣吧?」

谁承想,我竟然猜对了。

还没想好开口方式,他比我还激动,噌地一下站起来:「你都打入我们内部了?」

我一脑袋问号:「这话怎么说?难不成你以为我是坏人?」

大哥,那天你摊饼的姿势真是太业余了,我怀疑你很正常好不好?

你怎么还反怀疑起我来了?

他慢腾腾地重新坐下,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熨帖平整的衬衣下,隐隐透出手臂的肌肉线条,放在桌子上蜷起来的手,青筋明显,配上小麦色的肌肤,有一种充满阳刚的性感。

我连忙控制自己的眼神,吞了吞口水,顶着发烫的脸继续走流程。

「我叫夏青,是一个网络作家,平时作息很不规律,约会的话,最好能提前两天说,然后,我厨艺一般,基本靠想象力做菜,长得可能还行,但卸妆之后就没那么好看了,名下有一套房,每月能自己还房贷,你不用管我,那个……要不你也介绍介绍自己的情况?」

他眉头越锁越紧,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探究,我好想逃。

可是他的背景,他的脸,又诱惑着我,继续煎熬。

沉默半晌,他清了清嗓子:「我叫程熠,是名警察,今年二十五岁,你未来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在哪块读幼儿园决定了吗?」

我一喜,他竟然想得比我还周到,简直想冲过去,狠狠给他一个奖励。

「会不会太早了?」

他没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又以拳抵嘴遮掩了过去,「夏小姐,我听我大姨说,你很喜欢军人?」

我用力点头:「时刻都在准备着当军嫂,为国家贡献自己的力量。」

这下,他彻底绷不住了,嘴角的笑容不断扩大,直接咧到了耳后根,脸上还微微泛着红。

「不是,你这姑娘说话怎么像缺心……」他顿了一瞬,像是硬生生憋回去了一个词,「豪放。」

其实我心里是有点不好意思的,但是我这个人,一紧张就容易放飞自我,跟喝了假酒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你能接受吗?」我的脑子现在跟不上我的嘴。

他收敛起笑容,目光落在我脸上,声音忽然变严肃了很多:「我这个职业很特殊,随时会有危险,你要考虑清楚。」

都聊到这里了,那大概就是稳了。我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软了下来,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放心吧,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他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你具体都想了些什么?」

我差点又要忘却人情,制造一场事故了,幸好及时换了词语,把守寡改成独立。

他一愣:「夏小姐真是活得清醒。」

我被鼓励到,笑得更加热情,「程熠,你和我谈恋爱,不用有后顾之忧,你放心保护国家,我来保护你就行了。」

他嘴角抽了抽,忽然伸出手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头疼。

好半晌,他才对上我期盼的目光,慢慢开口:「谢谢你?」

为什么要用反问句?

程熠是请假出来相亲的,聊天结束之后,我开着我的五菱宏光迷你送他回警局。

下车前,我喊住他,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你对我印象应该还不错吧?」

他站在阳光中,神色莫辨,但一身正气,引人心安。

我越看越满意。

「嗯。」

他回一个字,我连回三句。

「我也是。

「那我们保持联系。

「我先回去了。」

2

一回家我就向我妈汇报了这个喜讯,她老人家竟然不信。

于是,我当着她的面,掏出手机,给陈熠发消息。

一分钟过去了。

一小时过去了。

一晚上过去了。

那句「我回家了,别担心」就如同石沉大海了一般,始终没有消息。

我妈冷笑道:「虽然猜到了结果,但我还是对你很失望。」

我顶着硕大的黑眼圈,蓬头垢面地坐在沙发上,「男人,果然都靠不住,哪怕是有编制的……」

我妈无情地打断我:「照照镜子吧。」

无心工作,躺在床上摆烂一整天,等了一整天回复。

傍晚时分,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打了进来。

昨晚没睡好,我困极了,大脑混沌一片,接电话的声音也软绵无力:「喂?谁啊?」

对方沉默了好一会儿,「你声音怎么成这样了?周围是有人吗?」

我立马分辨出这好听有磁性的嗓音是谁了,整个人都来了精神,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

「我生病了。」

「感冒?」

「相思病。」我红着脸,张口就来。

然后,我被挂电话了。

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我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

我是失恋了吗?

很快,程熠的电话又打进来了,可我已经不敢接了。

等电话自动结束后,我给闺蜜疯狂吐槽:「我管不住自己的嘴,怎么办,他这人也是,消息不回,还挂我电话,没兴趣就直说啊,不要吊着我,我这人本来就想象力丰富。」

她言简意赅:「扑倒他,然后狠狠惩罚他。」

某些画面如开了闸的洪水般涌入我的脑海,车速停都停不下来,这大概就是写太多小说的后遗症。

我小脸红红:「不可以瑟瑟,姐姐。」

「是吗?你不想瑟瑟吗?」她灵魂反问。

我正兴奋地长篇大论给闺蜜描写脑海中的画面时,男主角程熠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这种凑巧令我脸红心跳,有种当场抓住的犯罪感以及该死的期待。

「怎么了?还想再挂我一次电话吗?」我强装淡定。

「不好意思,刚刚手抖,不小心把电话挂了,你现在方便一起吃饭吗?」他声音沉稳,听起来很有礼貌。

我心里对于他不回复消息和挂我电话还是很生气的,故意不说话。

「去你家吃。」他又说。

这下我坐不住了,连忙问道:「是去我自己家?还是来我妈家见父母?」

他咳了一声,几秒后才开口,声音压低,似乎很不好意思:「是去你家,最好就我们两个人。」

我没忍住嗷了一嗓,又生生停住,然后夹着嗓子说了声好。

电话一挂断,我就给闺蜜发消息:「梦想照进现实,想不到陈警官也是个奔放的人,明天早上给你汇报战斗结果。」

3

等我赶回自己家时,程熠已经到楼下了。

昏暗灯光下,他身姿挺拔,黑衣黑裤,衬得周身气场凌厉,手上还抱着一束……蓝色妖姬。

十个直男,有九个逃不过蓝色妖姬吗?

我忍住吐槽的欲望,接过花,仰头对上他的眼睛:「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出任务去了。」他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歉意。

「可你到现在都没回我消息啊。」我不满意。

明明说好的保持联系,他却让我一个人在聊天页面写日记。

押韵哦。

他挠挠头,似乎不太擅长和女生争辩对错,神情有些无奈。

「我以为打了电话就算回复了,我下次注意。」

说完,他当着我的面,掏出手机,给我回复了个好加一个感叹号。

我又好笑又无语。

看来以后玩浪漫还得看我,这人简直不开窍。

乘坐电梯上楼,狭小的空间里挤着好几个人,还有一条大型犬。

我倒是习惯了,没觉得有什么。

程熠却张开手臂,小心地将我圈在角落,避免别人碰到我。

这一个小细节,足够我原谅他。

他很高,我只到他胸口,于是我冲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低头。

等他将脸凑过来时,我贴近他的耳朵轻轻讲道:「这个习惯我喜欢,谢谢,记得保持。」

话落,他脸红了,眼神也不敢看我,还微微后退了一小步。

我不解,怎么我表达我的感受,他还整害羞了呢?

到家一关上门,我就准备洗手点外卖,和他进行一次愉快的用餐。

却不想,他趴在门板后方,专注地盯着猫眼,一动不动。

「你在干什么?」我问。

他立马回头,竖起手指对我嘘了一声。

这不会是来我家蹲点的吧?

我紧张起来,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点外卖了,只能干坐在沙发上等。

不知过了多久,程熠才走过来,严肃地对我敬了个礼。

我顿时如芒在背,正襟危坐。

我犯事了?

「后面可能还要打扰你几天,具体事情暂时不方便和你透露,请你对我的身份保密,对外就说我是你男朋友,可以吗?」

大脑宕机了好一会儿,我欲哭无泪:「所以我们不是约会?」

「怎么不算呢?你可以理解成我是顺便完成任务,这不是太凑巧了吗,你刚好住在这边,我还能对你进行贴身保护。」

我……

见我不说话,他继续解释:「你也看到了,我卖煎饼不太行。」

终究是未来军嫂扛下了所有。

我长长叹了口气:「说好的一起吃饭呢?你这样还怎么陪我一起吃?」

「我来之前已经点好外卖了,应该等会儿就会到,我趴门上随便来两口就行,不耽误事。」

原来他那句「去你家吃」是真的只是来我家吃饭。

浪费我的想象力。

闺蜜在手机那边不停好奇进度,我都没脸回复了。

「搓衣板一样的腹肌数清没有,几块啊?」

「铐人的姿势帅不帅?」

「有没有如上文所言,玩角色互换的小游戏?」

「宝子,有灵感记得及时更新啊,别浪费了你的才华,我裤子都脱了。」

……

说出去谁能信,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个趴门上盯梢,一个趴沙发上望夫。

房间里安静得我连个屁都不好意思放。

吃完外卖,又过了两小时,见他还没放弃盯梢,我认命了。

老老实实去到书房更文。

闺蜜的车可以不开,但答应了带读者上高速,却不能耽误。

别说,家里多个男人,还挺能刺激荷尔蒙的。

直接能代入。

正写得兴致高昂,眉飞色舞,全神贯注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

回头看去,程熠瞪着一双浓眉大眼,手上还保持着端水的动作,杯子却已经掉在了他脚边。

「节操可要可不要,男人可遇不可求?」他带着疑惑的语气念着我的文本。

电光石火之间,我一把扯掉电脑插头。跳下电竞椅,蹲在墙角,双手抱头。

「警察叔叔,我再也不敢了。」

4

程熠沉默了一会儿,没说一句话转身出去了。

留我一个人瑟瑟发抖,思绪翻飞。

完了,我最后打下的两个字是冲刺。

……我把我爱情冲没了。

在地上瘫坐许久,我蹑手蹑脚挪到门口,探出半个身子去偷看程熠。

他盯梢,我盯他。

「叔叔,你不打算惩罚我吗?」我委屈道。

他背影一僵,回头瞟我一眼:「我要研究一下。」

不等我兴奋,他又补充一句:「你自己玩去吧。」

「好嘞。」还能给我讲话,那情况不算太糟糕。

回到房间,我正想着自己有没有什么好看的睡衣可以让程熠眼前一亮,却不想趴着趴着睡着了。

再醒来,是早上七点。

程熠还趴在门板上,一动不动。

这也太辛苦了。

我心疼得不行,轻轻走过去,站在他身后。

还没说话,他忽然转过身。

猝不及防间,我的鼻子撞上了他胸肌。

眼前一阵发黑,我人不受控往后倒。

下一秒,宽大温热的手掌贴住我的后腰,将我又拉了回头。

他低头关切地看着我。

我捂着鼻子,下意识嗔坏道:「太硬了!」

话音刚落,门被人打开,我妈提着早餐,愣在原地,表情变化万千。

最后定格在慈祥的笑容上。

「啊,阿姨来得不是时候,你们继续。」

程熠沉重地看我一眼,然后挤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赴死如归般转身,对我妈深深鞠躬。

「阿姨好。」

我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刚刚程熠就是发现我妈来了,想要告诉我来着。

结果,我的嘴啊。

我妈笑得很不值钱,「你也好,好得很。」

说完,又怕我们误会,补充了一句:「我刚刚什么都没听到。」

嗯……

三人坐在沙发,气氛尴尬,饶是我脸皮那么厚了,也不知道该怎么打破沉默。

我妈像是完全沉迷在了程熠高大威猛的形象中,只知道傻笑。

程熠坐立不安,不停用眼神求助我。

想到他一晚上没睡,这会儿还要受这种折磨,也顾不上其他了,直接下达了逐客令。

「妈,程熠昨晚特别累,你没事儿早点回去吧。」

我妈笑容一僵,责怪地看着我。

我以为她要说我有了男人忘了娘。

谁知,她说:「这会儿心疼了,昨晚干吗去了。」

……妈,你谨慎发言。

「年轻人,要注意身体。」

我和程熠同时老脸一红,低下头,不敢说话。

「过两天你们来家里吃饭,年轻人谈恋爱可不能只玩花样,不负责任。」

临走前,我妈终于端出了长辈该有的气势,下达命令。

程熠瞥了我一眼,见我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相反还瞪着一双眼睛期待地看着他,乖顺地点头:「知道了,阿姨,一定登门拜访。」

我忍笑忍得辛苦,这也算神助攻了吧?

谁让某人脸皮薄,不敢为自己的清白辩解呢?

我妈刚走,程熠就又贴回门上了,我担心他的身体,想送豆浆给他喝,却不想他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他拿出手机,快速按了几下。

然后,我这边接到消息:「计划有变,我要走了,你在家小心,别给陌生人开门。」

我紧张起来,乖乖抱着豆浆,冲他点头。

没一会儿,他就戴上口罩出门了。

我看看豆浆,看看闭合的大门,觉得这一幕,好心酸啊。

5

程熠走后,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担惊受怕。

想着他会不会遇见什么危险,想着自己离他们盯梢的人那么近,会不会也有危险。

反复拿起手机又放下,脑海中出现的全是社会新闻。

连闺蜜的打趣都没有心情回复。

我突然发现,从前是自己想简单了,聚少离多,担惊受怕是真的很难熬,甚至都不敢私自发条消息询问进程,就怕一个小小举动给他添麻烦,增加风险。

一整天都躺在床上,抱着手机胡思乱想,忽然来个电话,把我吓一跳。

等看清屏幕上的名字时,委屈劲顿时上来了。

点了接通后,程熠那边夹藏着轻松语调的声音传来:「喂,我忙完了。」

我没说话,在掉眼泪。

他那边像是感应到什么,压低声音道:「你怎么了,开门,我在你家门外。」

我哇地一下哭出声,跑下床去开门,连鞋都没穿,看见程熠,直接冲进他的怀抱,紧紧怀抱住他的腰。

「我……我快……吓死了,这都晚上八点了,你知不知道啊。」我埋在他胸前抱怨。

他没推开我,往四周看了看,而后单手将我抱进了屋,再一抬后腿,把门关上了。

我被他这一操作震惊到,忽然心情就变好了,躲在他怀里,眼泪汪汪地偷笑。

「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了吗?」他松开我的腰,柔声安慰。

我摇头,不敢开口说话,怕笑场。

但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再说话,让我抱了好一会儿,才用了些力气推开我。

我仰头,正准备再博点同情,他却抬手在我头顶揉了揉:「走,哥带你约会去。」

这下,我真忍不住了,笑得比捡了钱还开心。

「好嘞。」

他愣了愣,弯腰低头,凑近打量我:「这么好哄?」

我小鸡啄米式点头:「因为我懂事。」

程熠知道我一天没吃东西后,带我去了家潮汕粥铺。

吃饭过程,他一直一只手动作,我觉得不对劲,连忙坐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检查。

「你手受伤了,怎么不告诉我?」看到他手肘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我倒吸一口气。

这人怎么回事,受伤了也不说一声。

刚才他单手抱我,我还以为他是故意给我展现男友力的。

他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笑容中透着几分痞气:「心疼了?来,再哭一下给我看看,我还挺好这口。」

「程熠。」我抬头瞪他,对上他目光里的玩味后,我脑海中涌现出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脸上滚烫一片,说话嗓音也夹了起来,「你的喜好我记住了,等你伤好。」

吃完饭,他送我回家,在门口分别时,他抬手拍了拍我的头,带着一种安抚小动物的宠溺:「别害怕,你周围安全了。」

「这么快吗?」

我叹了口气,有些失望,又连忙拉住他的手,殷切提议:「你受伤了,要不,还是继续住在这儿,我照顾你。」

他无情地拒绝:「不敢不敢,怕影响你创作,毕竟你是个诗人,粉香汗湿瑶琴轸……」

我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不敢再听下去。

程熠没念完的诗句是:粉香汗湿瑶琴轸,春逗酥融绵雨膏。浴罢檀郎扪弄处,灵华凉沁紫葡萄。

这是我之前文里的精彩内容,并不是我昨晚激情创作的车。

这下,我敢断定,程熠他扒出了我的马甲。

我完了。

「记得更新,我在蹲。」

程熠给我发了条消息,我刚看完,正紧张得不知道怎么回复时,门后又传来他带着笑意的声音。

「晚安,小葡萄。」

好了,他真知道我马甲了——爱吃肉的小葡萄。

6

花费两个通宵清洁好自己的过往后,我才敢去警察局门口蹲守程熠下班。

这两天啊,我都没敢给程熠发消息,思念早已泛滥成灾。

闺蜜说我就是馋他的八块腹肌了。

我回:「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解锁他另一块隐藏的腹肌而已。」

在门口等了半个小时,可能是我紫色迷你小车太特别,有个警察小姐姐走过来,问我在干吗?

我放下手机,对她露出乖巧笑容:「接男朋友下班。」

她眼神一亮:「你男朋友是谁啊?」

我娇羞道:「程熠。」

「啊?他们队不是一队光棍吗?没听说他是例外啊。」她反应有点大。

我立马心虚了,解释道:「我还在追,也不能完全算是我男朋友。」

小姐姐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笑容,正巧有个男人从里面走出来,她凑近问我:「这是程熠的搭档,要不你请他给你支支招?」

我连忙点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男人叫徐淮,知道程熠就是在我家顺利盯梢嫌疑人后,特别感谢我配合他们工作。

「你也觉得我有点贡献对吧?那你觉得他对我有没有意思?」

「他不可能对你有意思,你在他微信上备注的可是未来军嫂啊,他怎么敢对你有意思,想啥呢?」

我一愣,「军嫂怎么了?」

「军嫂可是军人的家属,可不能动心思,要时刻尊敬。」徐淮一脸认真。

我颤颤巍巍地问出了心中的猜想:「你们警察不会不是军人吧?」

然后,我面前的两位警官表情垮了。

我哭丧着脸,给自己找补:「我以为警察也是军人的一种……对不起。」

身后响起一道揶揄的声音:「所以我并不符合你的要求,你和我在一起,做不了军嫂。」

回头望去,程熠穿着藏青色警服,身姿挺拔,站在落日余晖中,眉眼清冽,一身正气。

我吸了口气:「我以前很想当军嫂,现在长大了,更想做警嫂……」

气氛有点尴尬,我没脸再说了,我真应该多读书多看报。

程熠好像很喜欢看我吃瘪,一直挑眉对着我笑,也不帮我打圆场。

这时,徐淮走到程熠身边撞了撞他的肩膀,特别严肃地说道:「傻站着干吗,走,出任务了。」

我心下一紧,还以为程熠要走,却不想他白了徐淮一眼:「你自己淋雨,所以也要撕了我的伞?哪有任务,滚一边去吧。」

徐淮不可置信地望着程熠:「庆功会不是任务了?你要丢下我们一队孤苦无依的男人去和女孩玩,你就不是人。」

程熠越过徐淮,拉开我的车门,窝进我的小副驾,又从窗口探出头,笑得嘚瑟:「没事,我当你们的神。」

徐淮想过去把程熠拽下车,被小姐姐拦住了,她冲我使着眼色:「嫂子,还等什么呢,人都自觉上你车了,开车走啊。」

反应过来,我逃一般回到车上,一踩油门跑了。

后视镜里,徐淮痛心疾首的样子,有点好笑。

「你们队真的全是光棍吗?」我问。

「怎么了,你不会是想去挑挑吧?」程熠侧头看着我。

这人还能有防范意识。

「也不是不可以,我又没有男朋友,更不是什么未来军嫂。」

程熠眯起眼睛,笑容中带着几分危险:「夏青,你该不会就是想随便找个警察谈恋爱吧?」

我一脸无辜:「开什么玩笑,随便就能找到吗?我这是很努力地在找警察谈恋爱。」

……

他揉了揉眉心,忽然表情变得柔弱起来:「我的手好痛,你别气我了。」

我分不清真假,不敢造次了,乖巧道:「那我带你回家吧,正好我有个关于枪的问题想讨教一下。」

他嗯了一声:「写作需要?」

我小脸微红:「算是吧。」

还差一个路口就能到小区了,好巧不巧闺蜜打来电话,让我现在过去聚会。

我想也不想就拒绝:「姐姐,我有正事,没空。」

闺蜜继续劝说:「我们都多久没聚会了,李晓雅她们也来,这么多朋友就差你了。」

我还是狠心拒绝了。

因为开车,电话直接是车内蓝牙播放的,程熠全听见了,他在我挂断之前拦住我:「我拿不出手吗?为什么不肯带我去见你的朋友呢?」

这略带委屈的语气瞬间让我闺蜜兴奋了,她在电话那边尖叫道:「啊啊啊啊,是警察叔叔吗?你快来,我们要审问你。不是,我们要了解你。」

我偷偷打量程熠的表情,不反感,没生气,甚至很有耐心地说了声:「好,等会儿见。」

7

聚会地点是我们学生时代就常去的一家大排档,很热闹,烟火气十足。

朋友们可能是看我铁树开花,都到得很早,摆出一副娘家人考核女婿的架势。

程熠在路上买了些水果分给她们,明面上看着态度不卑不亢,但耳后根一抹潮红却泄露了他的紧张。

我坐在他身边,偷偷问:「你慌什么?我妈你都见过了。」

他附耳过来,死鸭子嘴硬:「我不慌啊,我就是觉得自己不仗义,没和光棍兄弟们吃饭,却跑来和这么多女孩一起吃。」

我撇撇嘴,看破不说破,大哥,全场就你腰杆挺得最直,笑得最假好吗?

程熠平时下班是不能喝酒的,怕临时出任务,说明情况后,大家也都理解,只是让我代替他喝,他老实回答问题就行。

几杯下肚后,我借着酒劲,拉起来他的小手,泪眼汪汪:「你真没谈过女朋友?」

他垂下眼,伸手将我额前碎发拨了拨:「醉了?」

我摇头,得寸进尺地抱住他的手臂,挂在他身上:「做家属的,这点牺牲不算什么,你快告诉我,你是不是第一次?」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好几个女朋友都悄悄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我老脸一红,后知后觉自己声音太大了,又是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的一天。

连忙站起身,借着大笑缓解尴尬:「我去上个厕所,你们帮我把人盯住了,好好盘问,问不出来的,就留给我严刑逼供。」

闺蜜们对我太了解,严刑逼供四个字足以让她们脑补动作场景,都哈哈大笑,眼神里跳跃着兴奋。

我真不是想皮,而且习惯了这种交流方式。

上完厕所返回,我身形有点不稳,路过一桌客人时,不小心碰到了其中一个人的肩膀。

我连忙鞠躬道歉,他却不满意,非要拉着我让我陪他喝两杯。

旁边还有人帮腔。

我脾气也上来了,一把甩开他的手,提高音量:「我认识你吗?为什么要陪你喝酒?」

那男人站起来,又高又壮,通红的脸,酒气很重,站在我面前,阴影照下来,压迫感很强,我有点怕,想逃,又被他一把薅住了胳膊:「真特么的不懂事,给你脸了。」

周围的人都在看热闹,却没有一个人出声制止。

我强忍着恐惧挣扎,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有人将我圈在了怀里,微微侧身,推开那人的手,将我藏在了后方。

「她懂不懂事,你管不了,但你不懂事,我可以出警。」

程熠亮出警察证,又指了指墙角处的摄像头,眼神锐利冰冷。

鼻息间的气息令人心安,我瑟瑟发抖地搂住他精瘦的腰身,脸贴在他背上,委屈巴巴地告状:「程熠,是他们胡搅蛮缠,我没做错事。」

「嗯,我知道。」他轻轻捏了捏我的手,又挤进我的指骨,与我十指紧扣,给足了我安全感。

那几人欺软怕硬,此时都变乖了,端着酒杯赔着笑脸向我道歉,说喝多了,误会了。

程熠懒得理会,搂着我的肩膀直接走了。

回到座位上,我还在后怕,心不在焉拿错了杯子,喝了程熠的水。

等反应过来时,玻璃杯上已经印上了口红。

「不好意思,我口红沾杯了,我再给你拿个新的。」

他按住我的手,制止我起身,又拿过杯子,倒了水,就着我的唇印一口干了。

「没事,总要习惯的。」

感激之情加上一直以来的好感糅杂成一种汹涌复杂的情绪在我心间沸腾,我只能拼命喝酒才能勉强压制。

程熠,你在玩火!

8

聚会散场时,我故意把家里的钥匙丢给了闺蜜。

她心领神会,悄悄往我包里塞了一盒东西,对我比了个加油的动作,然后扬长而去。

因为我喝了酒,只能程熠开车,五菱宏光迷你太小,摆放不了他的长腿,使得他的驾驶姿势格外滑稽。

见他调整半天,还没启动,也不系上安全带,我主动探身过去,帮他。

刚凑近,他呼吸一滞,眼神变得警惕起来,「小葡萄,你老实点啊。」

尾音还有些颤,听着更像是邀请。

小葡萄?

这个称呼有点……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我抬眼看他,眼神带着一丝醉酒的迷蒙,「警察叔叔,我不老实你会怎么样,会抓我吗?会给我送牢饭吗?」

他喉结滚了滚,将我推开,声线微哑:「我送你回家。」

我满眼失望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车子行驶在静寂的道路上,他可能是想打破沉默,忽然开口:「你的文怎么现在这么清水了,改得很辛苦吧?」

我咳了一声:「警察叔叔,在我律师来之前,我是不会说一个字的。」

他摇头笑得两眼弯弯,坚毅的轮廓染上了一层温柔。

我一时看失了神,静静沉陷在心跳失控中。

等到了小区楼下,我才开始表演惊慌失措:「完了,程熠,我忘记带我家钥匙了,怎么办?」

他只看了我一眼,就像是看透了一切,皱着眉头点评道:「套路不错。」

我……

反正我喝醉了,我就得演得你流泪。

我张开双鼻,声音拖得轻软:「程熠,过来给我抱抱嘛。」

本以为会拒绝,却不想,他一步一步靠近,将我拥进了怀里。

「行吧,看你喝醉了,给你泡泡。」

泡泡就泡泡,我还能舔一舔吗?

啊,写东西时怎么不见我思维那么活泛!

我不是人。

我心情激动,仰起头,对上他目光的一瞬,心脏猛地一跳,我好像在他眼底看到了温柔。

我喝了酒,在演。

他没有啊。

一时之间,我忘了所有套路,只留下一片真诚,想让这种美好能深深刻印在我心底深处。

程熠最后还是带我回了家,没有半分逾越,甚至在时刻防备我偷袭。

不知道怎么了,我突然不敢大胆进攻了,变得瞻前顾后起来,连在他家卫生间洗澡,看着里面他平常的日用品,都会心跳加速。

半夜好不容易睡着,却被渴醒,来客厅找水喝,发现卫生间灯亮着,水汽从门缝里渗透出来,磨砂的玻璃门上模糊地勾勒着一具身影。

我立马意识到里面是什么情况,喉咙更干了。

好不容易止住邪念,准备继续去冰箱找水喝,门突然打开。

白雾争先恐后往外涌,一个裹着浴巾的人影从热气中走出来,发尾还在淌水,顺着鼻梁,落到隆起的胸肌再一路向下,直至滚进腰线消失。

我一时忘了反应,倒是程熠飞快转过身,有点慌了:「你怎么起来了?」

他背部线条也很优异,凸起的蝴蝶骨展翅欲飞,精瘦的腰身上还有两个腰窝,盛着水珠。

我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低下头,保留最后一分矜持,「我渴,想喝水。」

「喝完快点回房。」说完,他钻进洗手间,给门上了锁。

我……

这就是传说中的男德?

「喂,程熠,我不白看。」我走近,隔着门,冲他喊道,「我对你负责。」

9

因这个意外,我一整晚都没睡着,起床看到程熠眼下也挂着大大的黑眼圈,我心理平衡了,雀跃地和他道早安。

他随意地瞥了我一眼,继续收拾东西:「桌上有早餐,你吃完自便,我去上班了。」

「自便的意思是,我想走就走,不想走还可以留?」我机智发问。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自便。」

「好嘞。」我清脆回道。

送他出门上班后,我在他家转了转,装修简洁,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异性用品,卫生间里,有他准备好的新牙刷,上面挤好了牙膏。

对着镜子美滋滋地刷完牙,吃完早饭,我就离开了。

毕竟他工作强度大,我不能影响他睡觉对吧,血气方刚的男人碰到同样血气方刚的女孩,总会心猿意马的,我懂。

回家补眠到晚上,被手机吵醒,我蒙眬着睡眼摸到手机,按下接听键,「谁啊?」

却不想声音格外娇媚,直接把对方吓出了颤音:「夏青,你好好说话。」

我瞬间清醒,缓了缓嗓子:「程熠,我刚才在睡觉,我想你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你怎么走了?」

「因为我懂事啊。」

「可是你有一盒东西落在我家了,」他故意停顿了下,「要我送还给你吗?」

我连忙跑下床去翻包,啊,昨天闺蜜塞给我的东西,真的不见了。

「不是,程熠,你听我狡辩,不是,你听我解释啊,这是朋友……」唉,我把流氓当到底算了,「别送了,反正也是给你用的,迟早的事。」

程熠声音忽然严肃起来:「夏青,你是个女孩。」

是的,我是个成年的女孩儿。

我在心里回道。

「有些事,你应该让我主动。」

啊?

失望之后又是惊喜,我来了精神:「程熠,那你快主动喊我女朋友,老婆也行,我都答应。」

「喊了你也不能得寸进尺,我们慢慢来。」他警惕道。

我真不是女流氓,你是警察你怕啥。

「好,慢慢来。」

「明天我调休了,我们去你家。」

「嗯嗯嗯,都听你的,你快喊。」

「那你开门,我当面喊。」说完,他挂了电话。

口嗨容易,但面对现实,我忽然又没了勇气,一颗心跳得飞快,脸上也滚烫起来。

跑到洗手间镜子前,看着自己刚刚睡醒,蓬头垢面的形象,我纠结着要不要化个妆,有仪式感一点。

时间悄无声息流逝,等我再开门,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

程熠没催我,一次门都没敲。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会儿,走进房门,四处观望:「我不得不怀疑你藏人了。」

我娇羞地抿着小红唇跟在他身上,没说话。

他继续四处看:「你家也算是乱中有序了。」

我低低嗯了一声。

他又说了几句闲篇,我都耐心应着。

忽然,他含糊地说了声什么,我没听清,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他停住身子,回身看我。

我没注意,还在走,然后就走进了他怀里。

他顺势抱住我,在我头顶闷笑:「我说了,让我主动,你看你心急的。」

我又羞又气,想逃脱,腰却被他的大手紧紧桎梏住,挣脱不开。

「听话,别乱动。」他声音有一点点哑,掌心的温度似乎也在升高。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吸引着我们,再靠近一点。

我忍不住抬起头,正好,他垂下头。

两唇相碰,裹挟着风雨而来。

我全程忘了闭眼,所以目睹了程熠的紧张和投入。他微微颤抖的睫毛,皮肤上一点点蔓延的潮红,都是证据。

很久之后,我们才分开。

「慢慢来。」程熠笑着伸手,替我擦了擦唇角。

我表面不慌,其实动也不敢动了,只能冲他点点头。

吃完外卖后,我借着刚刚荷尔蒙的刺激去码字,程熠在外面沙发上打游戏,等我忙完再出来,他脸色不太好。

我探头一看,哦,快输了,还有队友在骂他。

「来,手机给我。」我躺在沙发上,用他的腿做枕头。

他期待地把手机递给我:「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小葡萄。」

「我打字快,我帮你骂。」

10

程熠休息这天,和我见了父母。

当妈妈知道介绍人骗了她,程熠不是什么兵哥哥,而是警察时,她偷偷将我拉到一边:「警察这属于高危职业,当兵的还能退伍,警察能不能平安活到……」

我打断她:「妈,那警察也是普通人,也要结婚生子的啊,你以后不要再提这样的话了,我怕我家那位心思敏感,听了难受。」

我妈知道,我从小到大都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也没多说,只是和程熠聊天时,经常露出沉重担忧的神情。

吃完晚饭,从我妈出来,程熠没有开车,而是牵着我的手,在夜色中慢慢地走。

我知道他是察觉出我妈的心思了,这会儿,也在纠结。

月亮皎洁,俯瞰人间。

我挽着程熠的手,头歪在他胳膊上,指着月亮:「程熠,你看,今晚的月色真美。」

他听懂了我文艺的告白,侧头看我,眼底涌动着温柔,「夏青,我很喜欢你。」

「喜欢我什么?」我娇羞且兴奋。

他扑哧一下笑出声:「小葡萄,我比你有深度,我喜欢你有趣的灵魂。」

这是内涵我肤浅,觊觎他的美色?

真不要脸。

一路走到我家楼下,程熠和我告别,我拉着他的手不肯放,瞪着眼睛,三分可怜,七分期盼:「程熠,你陪我玩个游戏吧。」

他似乎已经明白我的歪心思,憋着笑意配合我表演:「什么游戏?」

「我们抛硬币,如果摔碎了,你就把我一个人孤苦无依地丢在这里吧,不用管我死活。」

他低头,缓了缓,认真看我:「那如果没摔碎呢?」

我歪着头,一字一顿:「那就辛苦警察叔叔贴身保护了。」

程熠笑出了声,没真的让我掏出硬币,拉着我的手,上了楼。

倒是乖巧。

但是晚上他只肯睡沙发,哪怕我说他只抱抱,什么都不做,他也不肯随我去房间睡。

我真想问他,是不是把男德刻在了骨子里。

除了馋他得不到满足,其他每一方面,程熠都在我的喜好上。

我这种从不发朋友圈的人,都克制不住秀恩爱的心。

恨不得昭告全天下,我有男朋友了,我的男朋友天下第一好。

在一起第三个月,程熠偷偷买了钻戒,藏在他家书房的勋章盒子里,被我发现了。

那几天,我每天出行都打扮得很隆重,妆容精致,就怕他突然求婚,我的形象会配不上那个场景。

可他却突然消失了,微信上最后一条消息是:「等我下班,带你约会去。」

我急得不行,也不敢对外泄露程熠的行踪,怕影响他的工作。

11

第五天时,我没忍住跑去了警局问,他们只让我不要着急,不要声张,做家属的耐心等待就可以了。

做家属,就要承受他们突然消失,然后在担惊受怕中正常生活,让他们无后顾之忧。

我一直在给自己讲道理,可还是会崩溃,在想象中失眠痛哭。

好难熬。

道理我都懂,可我还是当不好一个警嫂。

我妈这边也是一种压力,她每次问程熠在忙什么,为什么没有陪我,我都得编造一个又一个理由,就好像,程熠每天都和我在一起,只是她问起来的时候,凑巧不在。

等终于有了程熠消息,时间已经过了十六天。

我瘦了十斤,皮肤黯淡无光,黑眼圈比我熬夜写文时还要严重。

出发前,我在心里已经想好怎么安慰程熠了:「这不是第一次当警嫂吗?没有经验,下次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不用太心疼我啦,亲亲抱抱就可以了,以身相许我也能接受。」

可到了医院,看在程熠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胸口上缠着绷带,腿上打着石膏时,我什么话都忘了,心理建设也崩塌了,只剩下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夏青,你别哭了,我其实没那么痛。」程熠看见我哭,慌了,想举起手给我擦眼泪,却牵动了伤口,表情都痛狰狞了。

我哭得说不出话,只能在一边手舞足蹈地表达着:「你别管我,我发泄出来就好了。」

但想来,这个画面落在旁人眼里,很难理解。

隔壁床的徐淮也是一身伤,他脖子上托着颈托,僵硬地侧头欣赏着我的表演,「你女朋友看起来好像一个跳大神的,幸亏我没有,不然指定也得为我发疯。」

程熠没理他,只是关切地看着我。

好半天,我才稳住情绪,在程熠身边抽抽搭搭地坐下:「活着就好。」

「你瘦了。」程熠说。

我一扬脖子,骄傲道:「我这是当警嫂的勋章。」

说完,我轻轻靠在程熠胸口:「你这也是勋章。」

徐淮骂骂咧咧地转过头,不再看我们。

他僵硬且缓慢的动作,透露着很多心酸。

程熠受伤的原因我并没有追问,只用心照顾着,这期间,我认识了他很多同事,感受到了他们的使命感和责任感,以及团结。

这让我也有了一种光荣感。

爱上程熠,和他在一起,做他的后盾,很光荣。

可我妈妈不这么想,这天下午,她来医院检查,撞到我给程熠送汤,就一路偷偷跟着我来到了病房。

她很不能接受,她未来女婿要生活在各种危险中,她的独女要提心吊胆地过下半生。

所以,她当着程熠的面,哭着逼我们好聚好散,就此打住。

动静有点大,吸引了很多人看热闹。

程熠,包括程熠的同事们在我妈一字一句,现实的逼问下,沉默不语。

他们理解,一个母亲要爱护女儿的心,更理解,他们职业的危险性。

我不忍看到他们无奈的神情,更心疼他的沉默,只能拽着我妈离开了。

一路上,我想了很多,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妈妈。

到家后,看到妈妈哭红的双眼,我鬼使神差地就跪下了,眼泪争先恐后往外流。

「妈,我认定他了,对不起。」

我爸走得早,这么多年,妈妈只有我,我很清楚,我这样违逆她,对她而言,是怎样的伤害。

我很愧疚,可我不想放弃程熠。

沉默了好久,妈妈将我扶起来,一句话没说,进了房间,锁上了门。

我在客厅煎熬地等。

如果没法两全,我到底该怎么办?

12

整整两天,妈妈一句话都没和我说。

我主动做饭,打扫卫生,讨她欢心,也没用。

这天傍晚,我整理好自己的余额,给妈妈转了十万块钱。

「妈,我长大了,有能力照顾好你,更有能力照顾自己,我选择程熠,支持他的工作,是因为我对自己有信心,他给人民安全感,我给他安全感。我走了,我要去照顾他。」

发完消息,我就收拾了东西准备出门。

却不想妈妈也走出了房间,面无表情地对我说道:「你炖汤太难喝了,明天回来拿吧。」

一瞬间泪凝于睫,我冲过去,用力抱住了妈妈:「妈妈,谢谢你。」

到了医院,我故意吓程熠,阴着脸,没说话。

他紧张地看着我,一会儿给我递苹果让我吃,一会儿又给我剥橙子,动作艰辛笨拙。

我心软了,舍不得这样逗他了,刚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他却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拉着我的手,摇了摇:「傻瓜,我不怪你。」

我反问:「你是伤了脑子吗?」

在他愣神中,我俯身吻住了他的唇,包含着浓浓的思念和恐惧,将他的唇亲出了血。

「我没放弃你,你也不准放弃我。」

全过程,徐淮难得乖巧,用被子蒙着头,不看不打扰。

出院后,程熠被所里强行放了假,队长还给他下达了速速解决人生大事的死命令。

我们在家里整整睡了三天,没出门。

互诉衷肠,深入了解。

第四天,程熠把我带回了家,见了父母。

第五天,程熠带我来到警察局,在国旗下,向我求了婚。

「小葡萄,以后,我请求你,保护我。」

徐淮在一旁,哭得我比还厉害,像个老嫂子,把我逗笑了。

我伸出手,任由无名指上多一个枷锁,往后余生,我甘愿被程熠套牢。

他是我的铠甲。

我是他的后盾。

「程熠,快叫声老婆听听。」我说。

他羞红着脸,眼底闪着星星点点的亮光,站起身,牢牢握住我的右手:「你被逮捕了,老婆。」

「恭喜你,荣获有妻徒刑,老公。」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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