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
我们一直在努力

男神他好像喜欢我

谈瀛洲把我拉起来,半搂半抱,安置在副驾驶。

他从大衣兜里摸出了响个不停的手机,递给我:「和你月姐说,今晚不回宿舍了。」

我接过来,按通话键。

「桃子,」楼藏月的声音传出来,「快门禁了,安欣说你还没回宿舍。」

我含糊不清道:「我不回去了……」

「不回去?你住哪?」楼藏月追问。

「……我住哪?」我看向谈瀛洲。

他在开车,回道:「住我家。」

我醉醺醺地重复:「我住谈瀛洲家……」

「不行!」

楼藏月听见了谈瀛洲的声音,拔高声线:「好好的为什么要住在他家?桃子,桃子你在哪?我过来接你。」

我又看向谈瀛洲:「月姐说,来接我。」

「告诉她,不用,」谈瀛洲顿了顿,微扬唇角,「也不是第一次在我那留宿了。」

我鹦鹉学舌:「不用接我,我不是第一次在他家留宿……」

「陶长安!」楼藏月喘了几口气,冷声道,「把手机给谈瀛洲,我和他说。」

「不用给我,」听见楼藏月的声音,谈瀛洲稍稍扬起了声调,「我会照顾好她,不用担心,还有,我本人偏爱《金缕衣》这首诗。」

楼藏月怔了一下。

「把电话挂了吧,」谈瀛洲说,「我开车,不好分心。」

「桃子——」

我挂断了电话,手里一松,手机掉到了车座和车门的夹缝里,闷闷响了好几遍。

「困了就先睡一会,到家我叫你。」谈瀛洲声音越发温柔。

我几乎是没有任何铺垫,歪头就睡。

迷迷糊糊地开始做梦。

一会儿梦见了小时候那只要扑向我的藏獒,我越是哭,它越是咬,门外是恶劣的笑声。

一会又梦见了没拿到奖状时被罚站门后,紧贴着墙面,看见饭厅里的人照常吃饭照常聊天,难过又无措。

断断续续的梦,什么场景都有。

最后是高中……第三次读高三,书桌上的试卷参考书比我还高,黑板上写着离高考还剩十几天,盛夏的闷热,烦躁,焦灼……

又梦见高考,我在反复做着一道题,这题解不开,弄不懂,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就在这时,响铃了,考试时间到了。

我猛地睁开眼,吓得心里怦怦直跳。

缓了好一会儿,我掐了掐自己的手指,感觉到疼,确定是梦,高考已经过去好几年了。

紧绷着的筋肉瞬间松散。

意识恢复,知觉也恢复。

头疼,浑身疼……不,是熟悉的头疼和熟悉的浑身疼!

我愣了愣神,缓缓地,一格一格地往身旁看。

狗熊咆哮——啊啊啊啊啊!

这屋子——这床品——这地板——这装饰——这台灯——这浴室门——这衣帽间隔断,还有这明显的草木香!

……无限流?永远重生在某一天?

不,不对啊……

科学解释不通啊。

唯物主义也不允许啊!

我僵硬地掀开被子,翻身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确定日期,看准时间。

……没事没事,不是无限循环。

我长长地舒了口气。

然后才看见八个未接电话,十多条未读微信,全都是来自楼藏月的。

……我昨天喝醉了,被谈瀛洲带去了商场。

这我记得,可是,在第一家店买买买结束后,在谈瀛洲说没关系,尽管醉,他花钱就没人会笑话我之后,我就彻底放开了理智的闸门。

「……」我敲了敲抽疼的脑壳,死活想不起之后发生了什么。

但不管发生了什么,通话记录不会骗人。

昨晚快门禁的时候,楼藏月打过电话,我也接了,通话时间三分钟。

然后我就没回宿舍,然后我就睡在了谈瀛洲的卧室。

……我忽然不想知道那三分钟说了什么。

我摸了摸脖子,洗干净了,等死的问题不大。

没勇气点开微信,我掀开被子,溜下了床。

火速洗漱后,我踮着脚拉开卧室门。

敞开式的厨房里,谈瀛洲单手拿着平底锅——等等!

我再次发出灵魂的质疑,这真的不是循环吗?

谈瀛洲见我站在原地,歪着个脑袋,做灵魂出窍状,开口道:「过来。」

我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缓了半拍,衣服不一样……

谈瀛洲从旁边的奶锅里倒了杯牛奶,放在桌上:「先把这个喝了,解酒养胃。」

我同手同脚地坐过去,捧着温热的杯子,小口喝牛奶的同时支支吾吾道:「我……昨天又喝醉了吧……」

谈瀛洲拿了一个碗,转身去盛粥:「这个『又』用得倒是挺精髓。」

我把头低了低,小声地忏悔:「对不起啊师兄……我不是故意喝那么多,以后肯定不了,我保证,我发誓,以后肯定滴酒不沾。」

谈瀛洲把粥碗放在我面前,「把牛奶喝完,喝完牛奶再喝粥……胃里感觉怎么样?难受吗?」

我几口干掉杯子里的牛奶,摇摇头:「不难受,没感觉。」

照比第一次,胃里扭着七八个劲儿强多了。

估计是喝酒前吃的东西足够垫胃,才没那么悲催。

谈瀛洲看向我:「昨天的事,还记得多少?」

我一口一口往嘴里送粥,心虚道:「去商场……第一家店的时候还有意识,后面就……就没了……」

谈瀛洲不意外地点点头,从橱柜里拿了块新毛巾,又拉开冰箱的冷冻层,从里面弄了不少冰块。

冰块被裹进毛巾里,又被细细的绳子扎紧。

我喝完了一小碗粥,他走过来,说:「仰头,闭上眼睛。」

我听话照做,眼睛被轻轻按着,清凉感一下子敷了上来。

我「嘶」了一声。

「凉?」谈瀛洲问。

「还行,」我嘀咕,「刚刚洗漱的时候,我看见眼睛肿了……我昨晚是不是哭了?」

「嗯,哭了。」

「真的?」

「真的。」谈瀛洲轻轻按着冰袋。

我恨不得拿把铁锹从大脑皮层往下挖,挖出遗失的记忆才好。

喝醉确实挺讨厌的,尤其像我,还爱断片,想不起昨晚的事来。

但是,哭……

「我为什么哭啊?」我惴惴地问,「我是不是……说了什么?」

「你说了很多,具体想知道哪一方面的?」谈瀛洲换了个力道,按着我的眼眶。

我很尴尬,抬手想自己按着冰袋,一下子摸到他手上,瞬间撤回:「……就,我为什么要哭……」

「因为被我拒绝了。」谈瀛洲从容回答。

「啊?」我发出了惊叹,「我做了什么过分的要求吗?」

「也没有特别过分,」谈瀛洲淡淡道,「只是非让我回应一头驴的感情,我说我不喜欢驴,不想和驴在一起,你就哭了,又哭又闹,连捶带咬……还说如果我不回应,这头驴就要去对别人感情热烈,去吃别人的胡萝卜。」

我傻了。

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和谈瀛洲两个人的故事里,会出现一个非人类物种。

还有,又哭又闹……这我能想象到,但是连捶带咬……

我急急地问:「我打你了?」

还咬……

酒后吐真言是不是真的暂且不说,酒后乱冲动绝对是真的。

就这么把想做又不敢做的事给落实了?

咬在哪了?

还是锁骨?

……肯定是,我对谈瀛洲的锁骨,爱得深沉。

谈瀛洲不回答我的问题,却反问:「别人的胡萝卜会比我给的好吃吗?」。

胡萝卜,驴,驴,胡萝卜。

我想起来了,之前楼藏月和谈瀛洲隔空互怼的时候说过。

所以,我是又和谈瀛洲告白了?还让谈瀛洲回应我,结果没表达清楚,说成了让谈瀛洲回应驴。

……自己骂自己可还行?

不过,谈瀛洲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的意思,他说我被拒绝了,才会哭闹捶咬。

意思是,他拒绝我了。

我不确定这个猜测对不对,可一想到他拒绝我,我就难免低落泄气。

「怎么不说话?」谈瀛洲问,「是在反省还是在自责?」

「都不是,」我拉低了嘴角,闷声说,「在难过……被你拒绝,我不高兴。」

「我拒绝的是驴,你替你驴不高兴?」谈瀛洲像是在笑。

「驴不就是我吗?」我直接说。

「是你吗?」谈瀛洲一手按着冰袋,一手抬着我下巴,一副打量的语气说,「我看看,哪里长得像?鼻子?嘴?耳朵?」

「师兄!」我拿开冰袋,睁眼看他,「你是不是真的拒绝我了?」

眼睛的肿胀消退了不少,但被冰袋压了一会,有些聚焦无能。

视线里的谈瀛洲错落成了好几个影子,每个影子眼底都有笑意。

「……你骗我。」我笃定地说。

「哦?」谈瀛洲还是笑。

「你要是拒绝我,根本不会带我回来。月姐打电话了,她知道我在外面是会来接我的,你没必要把一个酒鬼带回家。」

谈瀛洲收起我面前的牛奶杯和粥碗,没承认,也没否认。

我站起身,亦步亦趋跟着他,问:「我猜得对不对?」

谈瀛洲把锅碗一起放进洗碗机后,转过身来,腰肢靠着料理台,双臂抱胸,似笑非笑:「这么能猜,那你猜猜,我为什么要把一个酒鬼带回家?」

我张了张嘴,又捏了捏手指关节,大胆一猜:「因为……你对我……也……也……」

也是有点喜欢的吧……

我不确定这个时机问出这句话对不对,犹豫了一下。

……要不怎么说,当机立断呢,我就犹豫了这么一下下,就错失良机。

外面门铃响了。

谈瀛洲戳了我脑门一下,转身处理冰袋:「去开门。」

大早上的,谁呀!

我气鼓了腮帮子,走到庭院,打开了门。

「……你们是?」

外面不是一个人,是五个。

穿着统一的制服,态度谦和:「您好,我们是环亚商场的售后经理,昨天谈先生购买的物品信息留了这里的地址。」

环亚……哦对,是昨天去的那家商场。

我越过五个人,看向他们身后。

商务车的后厢已经打开了,里面一、二、三、四……至少二十多个不同颜色不同 LOGO 的购物袋。

「……买了这么多吗?」我失声惊愕。

「这些是现货,还有一部分需要调货,我们会尽快安排,送货上门。」

四个人,八只手,拎满了购物袋,还有一个人抱着个人体模特。

「等一下!」我连忙拦着:「这个也是他买的?」

「是,」抱着人体模特的售后经理,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这个也是谈先生买的。」

谈瀛洲就算智商被削掉一半也绝对不会买一个挂衣服的模特!

但是……喝得酩酊大醉的我会。

往后退了两步,我脊背靠在大门旁,脑子里响起了网络神曲。

完了……BBQ 了……完了……

闯祸了。

五个人已经进了庭院,没一会儿又出来,对我笑了笑:「谈先生已经签收了,我们就先回去了,再见。」

「再见……」我空洞着双眼,三魂掉了七魄。

商场的车开出了老远,我还在呆呆望着前方。

一阵风吹过,霜打的红叶沙沙作响,维系着生命的最后一抹惊心动魄。

而我,只想死。

我迈着面条软的两腿进了客厅。

谈瀛洲正拨着沙发上排排立的购物袋看,闲情逸致,就像在图书馆随手找书一样。

沙发旁,立着个一人多高的人体模特。

我硬着头皮……不,这已经不是硬着头皮就能解决的事,我快把舌头咬出血了,才敢开口:「师兄……」

「嗯?」谈瀛洲轻飘飘地应我。

我鼓起积攒了二十多年的勇气,惭愧地问:「这些……能退吗?」

「不能。」谈瀛洲回答得干净利落。

「可是,吊牌没摘不是都能退……」

谈瀛洲随手拎起购物袋里的衣服,在我面前抖了抖,「昨天在商场就剪了。」

那衣服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找不到吊牌的踪迹。

我不抱希望,近乎绝望地问:「……全都剪了?」

「全都剪了。」谈瀛洲对我笑了笑,「当场剪的。」

我腿一软,整个人滑坐在地上,扒着沙发扶手,凄凄惨惨地说不出话来。

环亚商场,平京最大的奢侈品商场。

这些购物袋上的 LOGO,没见过也听过。

怎么办……

赔不起,根本赔不起。

「地上凉,起来。」谈瀛洲把衣服扔回购物袋,又翻了翻其他的。

我撑着扶手,好不容易站起身,低头想了想,下定决心道:「这些,我赔!」

「赔?」谈瀛洲看向我。

我抬头与他对视:「昨天我是喝醉了,但是喝醉不是逃避责任的理由,这些……这些我负责,多少钱?」

谈瀛洲推了推眼镜,低眸笑了一声:「我买衣服你付钱,这种事以后多的是机会,倒也不用这么急。」

「没有以后了!」我叫着说,「我不喝酒了,这辈子都不喝了!」

「跟喝酒没关系,」谈瀛洲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他说着以后,但我觉得现在我都快窒息了。

「把这些送到衣帽间,还有这个,」谈瀛洲指向那个模特,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你可以带回宿舍,如果那么爱不释手,舍不得的话。」

「不不不,我不要,这个,这个……」我慌得一批,「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就……」

就对一个人体模特爱不释手,舍不得了,但肯定出了丑,迫使谈瀛洲不得不买回来。

购物袋太多,我又拎又抱,像个搬运工,来来回回好几趟,顺便让自己冷静一下。

等把客厅清理出来后,我坐到谈瀛洲身边。

他拿着平板在看新闻,我低声说:「那些东西……我还是要负责的。」

「你不用对无关紧要的东西负责,」谈瀛洲刷了下一条,「那些是我花了钱愿意买的,和你关系不大。」

「你这是在安慰我,」我说,「明明是因为我喝醉了胡闹,才闯出这个祸,你没必要帮我买单。」

「是没必要,但我买了,」谈瀛洲关掉屏幕,望向我,「我买了的,就是我的,是心甘情愿的,另外我提醒你一点,消费的一大目的是为了满足自己,昨天我很满足。」

他说完,站起身,走了两步后转头看我:「过来,帮我整理衣服。」

我不是很明白谈瀛洲的意思,可心里依旧惭愧着,低着头跟他进了衣帽间。

谈瀛洲的衣帽间很有条理,长款短款,上衣下裤,配饰腕表,林林总总。

我把衣服从购物袋里拿出来,接过他递过来的衣挂,挂好后,放进衣柜里。

手里动作不停,嘴上也不停:「……至少,你让我不那么愧疚。」

「有什么可愧疚的,」谈瀛洲说,「你眼光不错,这件衣服我很喜欢。」

我纠结:「毕竟这么多钱……」

「不多,」谈瀛洲点点头,「这件也不错。」

我自责:「……总不能做错事就这么算了。」

「我没觉得你做错了什么,」谈瀛洲从展柜里拿了对袖扣,在衬衫上比了比,「颜色很配。」

我还在郁结:「明明就是因为我……」

「这件不是我的,」谈瀛洲把我心不在焉塞进衣柜的风衣拿出来,「自己找地方放。」

我一愣,低头看。

浅米色的薄款风衣,没有花纹修饰,但袖口处却做了处理,明显是女款。

我心里一咯噔。

……就算没上身,我也看得出,这件衣服是我的尺码。

刚刚谈瀛洲说什么……

自己找地方放。

所以说,这件衣服确实是我的!

我手里一哆嗦,差点把衣服扔了,慌慌张张开口:「我是不是……」

「我买的,」谈瀛洲理所当然地说,「昨天逛完了男装,顺便逛了逛女装,我觉得不错的就都买了,不是给你买的,不用有压力。」

我:「……」

骗鬼都不是这么骗的。

谈瀛洲见我不说话,眼发直,就自己看了看,指着空出来的区域说:「挂这吧。」

我不动弹。

谈瀛洲干脆从我手里拿走衣服,挂在了他指定的区域。

他站在衣柜前,勾了勾手指:「继续。」

我不想继续,我只想把自己一巴掌扇回到昨天!

谈瀛洲:「愣着做什么,还有那么多袋子,快点收拾出来,放久了有褶皱。」

「……至少,」我僵硬着声音说,「这件衣服,让我自己买。」

谈瀛洲顿了一下,笑:「好啊。」

我心上压着块大石头,因为他答应了,多少松动了一点。

我不知道这件风衣要多少钱,但是多少钱我都得花,否则心里始终难安。

我又拿了别的袋子过来,从袋子里拎出了一条……裙,裙子……

我猛地抬头看向谈瀛洲。

谈瀛洲笑了笑:「我刚刚说了,我看着不错的,就都买回来了。」

都,买回来了。

都。

我望向余下的十几个购物袋,只觉得头顶轰轰地响。

十分钟后,我坐在沙发上,脑袋几乎要扎进大腿里。

谈瀛洲把一杯水递给我,见我不接,把水杯放在茶几上,捏着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

我眼神有些瑟缩,不敢看他。

谈瀛洲本来在笑,但在看见我的眼神躲闪时,笑容渐渐散去了,眸子沉暗下来:「陶长安。」

「……嗯。」我声若蚊呐。

「……听好了,这话,我只说一次,」谈瀛洲声音没什么起伏,「你要和我在一起,就必须适应我的生活节奏,我的经济能力完全可以承担我想要的一切,包括你能给我的,以及我能给你的。昨天你喝醉了,我可以把你送回宿舍,也可以把你立刻带回来,但我没有,我把你带到商场,我想让你肆意妄为,也想让自己肆意妄为,所以你没有错。」

我眼神顿时颤抖起来,不是因为畏惧谈瀛洲,是因为他的话……

「……你是在,宠我吗?」我问。

谈瀛洲敛在镜片后的一双丹凤眼轻轻地眯了眯,他松开手,「不算宠。」

不算宠, 不是不宠。

我经历过三次高考,阅读理解做出了心得。

不算是程度不够,不是否定。

低下去的唇角往上抬了抬,我又去抓他的手指,手指勾着手指,晃了晃:「那些衣服……真是我给你选的?」

「是。」他点头,「还有那个模特,你说像我,要带回家,然而,它连个头都没有。」

「别管那个了,」我羞愧地避重就轻,「你去换衣服吧,换……我给你……换新买的。」

一个女生给一个男生选衣服,又要这个男生穿出来,实在太过亲密。

但我就是想看。

「我换可以,」谈瀛洲任由我勾着手指,「你也要换。」

「我就不用了吧,」我下意识拒绝,「那些衣服都……都太贵了。」

「是挺贵的,」谈瀛洲云淡风轻,「既然不想穿出去,当收藏品也不错。」

他说完,撤回手指,「我上楼了,你自己坐 118 回去。」

「别呀!」我连忙拉住他,哀求,「穿一下嘛,就一下。」

谈瀛洲看我不说话,就只是看。

我磨磨蹭蹭:「……行,我去换。」

我在一堆新衣服里给谈瀛洲挑了浅棕色大衣配白色针织衫搭蓝色休闲裤。

谈瀛洲在一堆新衣服里给我挑了浅米色大衣配象牙白衬衫搭浅蓝牛仔裤。

我和他穿好衣服,在楼梯上下处相互撞脸。

我看他,他看我。

几秒钟后,我捂着脸,火速冲进卧室,滚在床上。

啊啊啊啊啊!!

想大叫,也想大笑。

根本控制不住!

我蒙着被子五官乱飞了老半天,才平复下悸动,按着心口把乱糟糟的头发整理好。

谈瀛洲对我忽然发疯的行为完全不意外,又坐在沙发上看平板。

「师兄!」我冲过去,抱着他的手臂,笑得见眉不见眼。

谈瀛洲被我拉扯着手臂,并无不悦,手指在屏幕上滑了滑。

我离他很近,近到能看见他脸上细致的肌肤,近到能数清楚他睫毛的数量。

晨间的阳光从落地窗外倾斜进来,他如玉似墨的瞳底流光熠熠。

我想亲他。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毫无铺垫,自然而然。

我轻声问:「师兄,你介不介意我亲你一下?」

滑着屏幕的修长手指蓦然一顿,谈瀛洲眼睫微垂:「你以前亲我的时候,好像没这么客气。」

「以前……」我有点难为情,「我以为我们……那个……咳,了嘛。」

谈瀛洲勾了勾唇角:「现在不这么觉得了?」

「我智商是没你高,可我又不傻,生理课也上过,而且,」我小声嘟囔,「这都第二回了,身上疼是因为宿醉了,不是……」

那种疼啊。

这四个字,我没脸说。

谈瀛洲的手指点在屏幕上,没动一下,语气有些淡:「知道不是那种关系,就生疏了?」

「没有没有!」我立刻摆手否认,「不是生疏,是不太好意思……再怎么说,师兄和我也还没确定关系嘛……」

谈瀛洲的眸子滑了过来。

我立刻危襟正坐。

他牵了牵嘴角,「以后这种事,不用申请。」

好的!

我立刻凑上去,要亲——

手机铃声成功制止了我。

响了第一声,我动作暂停。

响了第二声,我撇了撇嘴。

「师兄你知道吗,我一直不明白电视剧的某个情节,男女主要亲亲抱抱举高高,忽然电话响了,然后就一切归零,当做无事发生。」

谈瀛洲扬眉:「确实,很有槽点。」

「对吧?」我一本正经道,「手机响个三两声不要紧,但是该亲一定要亲。」

说完这话,我凑过去,在谈瀛洲白皙的俊脸上重重啄了一口。

然后跑回卧室去翻手机。

电话是楼藏月打来的,我在地板上跺了跺脚,还是接了起来。

楼藏月倒是没大发雷霆,只平静又冷声道:「回工作室,开会。」

是开会……还是开批斗会……

「知道了。」我咽了咽口水,软着声答应。

走出卧室,我捏着手机:「我得走了,月姐打电话来,让我回去。」

谈瀛洲放下平板,站起身:「我送你。」

我扯了扯身上的风衣:「这衣服……」

谈瀛洲瞥我一眼。

我立刻说:「我穿走了!」

谈瀛洲勾了勾唇,没说话。

车开到工作室楼下,我闭上眼,做深呼吸。

多喘几口气吧,说不定一会就没气儿了。

谈瀛洲见我这副样子,问道:「我陪你上去?」

「别了别了,」我苦着脸:,送死的事,还是我自己来吧。」

谈瀛洲和楼藏月那么不对付,说不定会打起来,到时候我是帮亲还是帮亲呢。

我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自觉勇气 BUFF 叠满了,解开安全带要下车。

「等一下。」谈瀛洲拉住我的手腕。

我回头看他:「怎么了?」

谈瀛洲轻抿了一下唇:「昨天一直是我在照顾你,你就没什么别的表示?」

「不是亲过了吗?」我眨眨眼。

谈瀛洲波澜不惊道:「那是给你自己的福利。」

这倒也是……

我摸不准他什么意思,试探地问:「那……你亲我一下?」

谈瀛洲眼波动了动。

我嘿嘿道:「开玩笑啦!」

谈瀛洲闭了闭眼,「陶长安,你——」

手机又响了,像催命的十二道金牌一样。

我急急忙忙道:「你照顾我我记下了,回头请你吃麻辣烫,不加麻不加辣也不烫的,我先走了,师兄拜拜!」

我拉开车门,火速下车,光速上楼。

今天不是周一,没有例行会议。

但会议室里,该坐的都坐好了。

我推开会议室的门,迎面就是各种眼刀,万箭齐发向我射来。

我摸了一下鼻子,小声说:「……我来晚了,不好意思。」

安欣看了看我:「我要是没记错,你昨天穿得不是这套衣服。」

「啊……」我无意义地回应。

苏甜冷淡道:「你买不起这套衣服上的一颗扣。」

「……额。」我继续用语气词挡箭。

楼藏月啪地拍了桌子一下,咬牙切齿:「你和谈瀛洲……」

「不是,」我不能再装傻了,「我和谈瀛洲什么都没有……最起码现在没有,我就是喝醉了,在他家睡了一晚,各睡各的!这衣服,这衣服是昨天买的,他……他买的,我本来不想要,可是……可是我实在拒绝不了情侣装……就穿过来了……」

「你们确定关系了?」陈墨笑着问。

「……快了吧,」我想了想,点点头,「快了。」

感觉手指都碰到花瓣了,再用点力气,就能彻底摘下这朵花。

「你说不是第一次在他家留宿,是不是上次就睡过了?」楼藏月问。

我愣了:「我说了吗?」

楼藏月气得闭眼,胸膛鼓起又松落:「你喝成这样,谈瀛洲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他把你卖了,你还得帮他数钱!」

……然而其实,谈瀛洲不缺钱。

但这话绝对不能杠,很容易被杠上开花。

我只能哼哼哈哈说:「……我是在他家留宿过,那次也是喝了点酒,然后……但是我和他什么都没有,特别纯洁,能过审的!」

安欣托着侧脸,一言难尽地看我:「都睡在谈瀛洲家两次了,居然还能过审……你是不是不行啊?」

苏甜不紧不慢道:「也可能有色心没色胆。」

「这倒是,」安欣啧道,「毕竟对方是城草,就算要睡,也得有个交代和仪式……」

我想捂脸,别说了,再说我要自燃了!

楼藏月的愤怒值节节拔高:「还没正式确定关系,他就敢说《金缕衣》,花开堪折直须折……根本就是叫板挑衅!」

我没明白:「什么《金缕衣》?」

楼藏月见我迷茫的眼神,又喘了两口气:「算了……不和满腹心机的狗男人一般见识。」

陈墨立刻递上了菊花枸杞茶,降火养生,「还是说正事吧,桃子和谈瀛洲的关系,她心里是有数的。」

楼藏月接过纸杯,喝了几口后,压下火气,又重新看向我:「《祝融》的授权进度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我默默道:「他没有什么表态,不过,我大概知道另外几个竞争方是谁了,除了『洞天』外,其余的你们也都知道。」

业内顶级的动漫制作团队就那么几个。

基本上齐了。

我把确定的几个名字说了一下,会议室的气氛沉重起来。

安欣用手指搓着眉毛,苏甜静默不语。

陈墨有些担忧地看向楼藏月。

楼藏月一口一口喝着纸杯里的水。

良久后,她轻轻放下纸杯,说:「你们还记得工作室创立的时候约好的事吧。」

安欣有些颓然地放下手指,苏甜微微抿了一下唇。

陈墨没有收回目光,我低下头,将所有的情绪藏在眼下。

楼藏月看了我们四个人一圈,忽然笑出来:「都这副表情做什么?能走到今天,也是可以预料的。」

「月姐……」安欣开口要说话。

楼藏月摆了一下手,笑着说:「这个工作室是在你们大二那年创立的,那时候我说过,到你们大四的时候,如果还没有起色就解散工作室。你们是国内最顶尖的美院毕业生,外面很多有前途也优质的岗位让你们挑,随你们选,我不能把你们的前途压在一个运营多年还看不到希望的小作坊里。」

楼藏月的这番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梦想是梦想,现实是现实。

梦想像剔透琉璃的空中花园,飘飘荡荡地悬浮在心尖,不肯沾染尘埃。

现实是脚下的这片土地,即便灰尘腾起,也不得不踏足而行。

楼藏月又环顾了我们一周,拍了拍手:「一个一个的别丧着脸,我不是说现在马上就解散,只是给你们提个醒,让你们做两手准备。谈瀛洲没公布合作对象,我们就还在赛道上没有出局,该争取的一样要争取。但是,你们也应该做好争取不到的心理准备,简历要开始写,秋招也快开始了,多关注合适自己的职位……这些年,我们虽然小打小闹,可也接了不少大厂外包,你们大二开始就在做这一行,不管是能力还是履历都远高于其他人,是有很大优势的……总之,还不到哭的时候,把自己该做的做了,别留什么遗憾,也别错过什么机遇。」

楼藏月的话,是我一直以来的担忧。

那时候她说,如果拿不到授权,你们就要毕业了……

平京美院的毕业生,大部分会有体面的工作,不应该困在这样一个没有前途的窝里,虚耗青春。

创业能够成功的概率本来就小,又是在国漫这个领域,更加机会渺茫。

努力坚持了这些年,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天。

我坐在办公桌前,电脑屏幕开了文档,正正当当写着「个人简历」四个字。

就像楼藏月说的,是该做两手准备。

第一手是拿到授权——这概率已经低到可以忽略不计了。

第二手是为将来的就业做打算,秋招即将开始,漂亮的简历是敲门砖,哪家公司需求往哪搬。

冷静的决定自然是完善简历,发传单似的雪花飞……

但我这人向来不冷静。

果断关掉文档,打开 PS 绘板,把保存好的图调出来。

凤冠霞帔,水袖飞扬。

这是我给《梨坊烟云》做的最后一张图。

这张图前前后后又修又改了一个礼拜,只要再补充点细节,基本就完成了。

我一边画,一边敲键盘,改了好几遍,还是觉得不甚满意。

……到底是谈瀛洲的代表作,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表达,简直愧对原著。

我停下了笔,皱眉思索,该怎么改,要改哪里才好。

水平这种东西,或者说能力这种东西,实在无解。

我对绘图分镜渲染都有所掌握,可满打满算仅在及格标准,达不到优秀,甚至出类拔萃的程度。

偏偏眼光还高。

想这么表达,又想那么表达——偏偏自己做不到。

楼藏月说我是天生的动漫策划,把控全局,眼光一流,倒也不用拘泥自己能画得有多好。

愁死。

赞(0)
未经允许不得转载: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 » 男神他好像喜欢我

评论 抢沙发

  • 昵称 (必填)
  • 邮箱 (必填)
  • 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