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
我们一直在努力

十四、亲生妹妹都不放过吗?

殷杳杳嘴角的笑意微微有些发僵。

她肩膀被殷孽桎梏着,没办法转身,只能微微侧头,语气撒娇地解释:「哥哥,我……」

话未说完,燕吾就打断了她的话,笑眯眯地开口对殷孽说:「小殿下说到底也不是小孩子了,魔尊倒也不必和管小孩子一样管着小殿下。」

殷孽掀起眼皮子看燕吾,冷冷淡淡扯唇:「哦?」

燕吾笑得温和,他往前走一步,凑近了殷杳杳,颇为暧昧地低声问了句:「小殿下觉得呢?」

殷杳杳:「……」救命。

殷孽手还搭在殷杳杳的肩膀上,没等殷杳杳说话,直接笑出声来,颇为不屑地对燕吾道:「你是什么身份,和本尊说这些话。」

殷杳杳:「……」还是不要插话了。

「身份……」燕吾呢喃一句,眼角眉梢笑意温柔,虽在和殷孽说话,却垂眸去看殷杳杳的眼睛,语气坦然:「魔尊方才说小殿下千里会情郎,本君觉得并无不妥。」

他说着,才又抬眼看殷孽:「这么一说,一个亲哥哥,一个情哥哥,本君的身份和魔尊好像没什么不同呢。」

殷杳杳:「……」

修戾见状,幸灾乐祸地给她传音入密:「哟,这俩人身份没什么不同呢,他们一起掉水里你先救谁?」

殷杳杳:「……」

她张嘴要解释:「哥哥,杳杳只是恰好遇见鬼君大人!」

话刚说哇,燕吾就又朝她走近一步。

他俯下身,唇凑到她耳畔,似乎是在和她说悄悄话,但声音又能让殷孽听见:「小殿下给的信物,本君定会好好爱惜的。」

修戾笑出声了,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给殷杳杳传音:「啧,学学人家,这才是真的四两拨千斤,一张嘴说的鬼话能把白的都变黑。」

殷杳杳唇角笑意僵硬:「鬼君大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杳杳没有给大人什么信物。」

燕吾又淡笑着用大家都能听见的声音柔柔说道:「本君还有要事要处理,需得先回鬼界一趟,希望小殿下也能好生爱惜本君给的信物。」

他说着,又直起身子来,背脊如修竹般挺直:「等本君得了闲,还会再来找小殿下的。」

说完,他直接瞬移走了。

客栈门口又只剩下了殷孽和殷杳杳两个人。

殷杳杳侧头,语气带点讨好和无辜:「哥哥,我真的只是碰巧遇见了鬼君大人。」

殷孽意味不明反问了句:「信物?」

殷杳杳连忙摇头:「哥哥别听鬼君大人胡说,这都是没有的事!」

殷孽似笑非笑的,脸色看不出喜怒,手指尖凝出一道风刃往殷杳杳裙摆处卷,直接把她脚踝上系着的铃铛弄出「叮铃叮铃」的脆响。

修戾道:「对了,这铃铛虽然失效了,但还挂在你脚脖子上,虽然平时走路不会响,但用风刃这种带灵力的法术催动它,它还是会响的呀。」

他语气里带点怜悯:「是不是它一路没响,你都把这事忘了。」

殷杳杳没理会修戾。

她脸上即刻挂上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语气也很疑惑,眼睛里含着泪:「哥哥,我不知道这东西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脚上,我……」

话音未落,客栈的门就从里面被「吱呀」一声打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个伙计,笑吟吟道:「哟,二位怎么站在外面?可是要住店?」

他热情地把人往屋子里招呼:「快进来快进来,大热天的。」

殷杳杳摇摇头,没挪步:「不……」

话音未落,殷孽手心直接凭空出现两颗上品灵石。

他把灵石随手抛给了那伙计,然后拽着殷杳杳往里走。

那伙计见了灵石,眼睛发亮、眉开眼笑,急忙就近打开了一间上房的门,道:「客官快请!」

殷孽「嗯」了一声,往房间里面走。

殷杳杳被他扯着,不得不跟着往里走:「哥哥,我们不回魔宫吗,住店干什么?」

殷孽直接反手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房间里一拽,然后周身绯极汇成一阵风,把房间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殷杳杳被他拽得手腕生疼:「哥哥?」

殷孽没说话,手上又是一道力道,直接把她抛到床上去了。

殷杳杳被床板子硌了一下,撑着胳膊要爬起身,湿漉漉的眼睛不知所以然地看向殷孽:「哥哥,杳杳可是你的亲妹妹……」

殷孽没说话,倾身过去,一只手撑在床上,另一只手按着她的肩头把她按在床上。

他挡住了光,正俯视她,两个人的距离很近,阴影落在殷杳杳的脸上。

殷杳杳目光落在他的眼睛上,她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他。

他那双眼睛漂亮狭长,现在眼睫微垂着,露出眼尾的朱砂痣,与深红色的瞳孔一色,不笑的时候显得有些薄幸。

殷杳杳肩膀挣了一下,语气里有哀求:「哥哥,你我是亲生兄妹,万万不可啊!」

殷孽像听见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突然笑出声来,按着她肩膀的手没松:「怕什么?」

殷杳杳试图挣开他的钳制,软着声:「哥哥……」

殷孽松了她的肩膀,慢条斯理起身,又攥住她的脚踝。

殷杳杳把脚往回缩,但脚腕被他抓得死紧,根本缩不回去。

「别动。」殷孽语气里一如既往带几分慵懒,但无端给人一种无法忤逆的感觉。

说着,他又把她的裙摆往上掀开一点,露出她纤细的脚踝——

一根红绳正系在她脚腕上,颇为显眼,上面还挂着两个金色的小铃铛,看起来竟无端有几分靡艳之感。

她脸上还是那副惊慌失措的表情,无辜道:「哥哥,我真的不知道这铃铛为什么会在我脚上……」

殷孽没说话,抓住铃铛往外扯,直接把整根红绳也给扯断了。

殷杳杳疼得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咬着唇没让自己闷哼出声。

见那绳子在她脚腕上勒出一道伤口,有血从伤口里流出来。

她含着一泡眼泪挤出个怯怯的笑:「谢谢哥哥,这铃铛本就不知是如何到我脚上来的,如今拿掉了再好不过。」

殷孽掌心握着铃铛,一根修长的手指用力在她的伤口处剐蹭了一下,把那小小一道伤口扯开了些。

血流得更厉害了。

他指尖上沾了点血:「疼?」

殷杳杳嘴唇都白了,额头上是汗,她连连摇头:「不……不疼……」

殷孽手指更用力了,把她的伤口又撕开一些,「可本尊觉得,疼才能长教训。」

原本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一下就涌了出来,殷杳杳白着脸,求饶:「疼,哥哥,杳杳疼!」

殷孽冷笑一声,握着铃铛的手微微一紧,把铃铛捏碎,然后连带着红绳也消失了去。

他那只手上还沾着血,抬起来替她抹了一下眼泪,把她的脸也抹花了:「哥哥不知道你的话哪句真,哪句假,怎么办?」

正说着,他手指又落在那道伤口上,作势要继续撕她的伤口。

殷杳杳急忙开口说话,声音听起来很虚弱,但语气坚定:「哥哥,杳杳从来不骗你!」

殷孽没说话,唇角扬起来了,手里凭空出现一瓶药膏。

他手指伸进药瓶里,慢条斯理地挖出厚厚一坨药膏抹在她脚腕上的伤处。

殷杳杳的伤口被药膏灼得火辣辣的疼,像是有一千根小钢针在她伤口上扎。

她抿了抿唇,道:「哥哥可以施个治伤的法术给杳杳吗?」

殷孽替她抹药的手指更用力了些,却并未用治愈术,而是把那药膏覆在她伤口上,又来回用力地按摩抹了药的地方:「本尊只是觉得,这样比较疼。」

修戾给殷杳杳传音入密:「他在说你不长记性呢。」

殷杳杳没理修戾,苍白的笑脸小脸挂着笑,身侧的手紧紧掐着被子,似乎把被子当成殷孽在掐。

修戾见状,叹口气:「哎,生气有啥用,谁叫你碰上个变态呢。」

他说:「就你勾结鬼君这个事,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他不把你抓回去一天剐一片肉当玩具就不错了,现在虽然折磨你,好歹也算是选了个最痛苦的方式给你治伤。」

说完,他最后又补了一句:「跑又跑不掉,受着吧,还能咋。」

殷杳杳闻言,手里抓被子的力道更重了些,但脸上甜甜的笑没变,叫人瞧不出她的心情具体如何。

她一直忍着疼,到整个身体都控制不住疼得微微发颤的时候,殷孽才大发善心地放过她。

他把药瓶放到一边,自己施了个净手的法术。

殷杳杳抓着被子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怯怯笑着对殷孽开口道:「谢谢哥哥。」

殷孽抬眼看她,目光落在她脖子上被大国师掐出来的伤口上。

他微微抬手,手指没碰到她脖子上的伤,只落在她伤口半指远的地方,给她施了个治愈的咒术,然后语气淡淡地说了句:「乖一点。」

殷杳杳脖子上溃烂的伤飞速地愈合了。

修戾道:「嘿,你看,他倒是没折腾你脖子上的伤,你脚上那个铃铛是鬼君给的,殷孽估计就是不乐意看你乱收别人的东西。」

殷杳杳没说话,伸手摸了摸脖子,却发现自己自己脖子的最下方、锁骨窝上面一些的地方摸起来不太平整。

那处不太平整的地方约莫小拇指甲盖那么大,就像有人在那刻了个字一样。

她从旁边拿了个小铜镜过来照,却见那处皮肤看起来光洁完好,并不像被刻了字的样子。

手指顿在那处肌肤上,她仰脸看殷孽,试探地说:「哥哥,这里……」

殷孽也没否认,垂眸看她,嘴角微扬着,懒懒散散说了句:「杳杳不听话,只能哥哥帮你听话了。」

殷杳杳讨好道:「哥哥,杳杳听话。」

殷孽很轻很轻地哼笑一声,不说话了,直接起身往门口走。

殷杳杳见他走了,脚上一点动作都没有,丝毫没有要跟上去的意思。

她见殷孽已经开门走出去了,于是手指往袖袋里探,摸到轮回镜,准备等他走远后拿出来看看。

修戾见状,对她说:「哟呵,翅膀硬了,以前你可都是屁颠屁颠跟上去的,现在利用不着殷孽了,就让他自己走,这样你俩就能分道扬镳是吧?」

殷杳杳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腕,语气无辜:「修戾大人说的什么话,杳杳脚受了伤,走不动。」

修戾冷哼一声:「算了吧你,你就是巴不得找个机会跑了,现在他自己走了,还省得你费心筹谋逃跑的事。」

殷杳杳没说话了。

她的目光跟着殷孽的背影,见他已经出了房间,身影被墙挡住,才从袖子里把轮回镜拿出来。

但还没来得及细看,突然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把她往前扯了一下,迫使她疾步往房门外跑。

因为是被一股力往前拉着跑的,所以她上半身被迫前倾,看起来有些踉踉跄跄的。

跑出房门的时候,那股拉力突然又消失了。

她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往前一栽,直接双膝着地,「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脚腕上的伤口再次裂开,她两只手腕撑在地上,手里的轮回镜也没握住,掉在了旁边。

紧接着,她面前出现了一双鞋,殷孽的。

修戾语气里带点怜悯:「哦豁,完蛋。」

殷杳杳:「……」

她趴跪在地上,一时没撑起身子,也没抬头看殷孽,声音有点委屈:「哥哥怎么都不等等杳杳,杳杳差点追不上哥哥。」

殷孽屈身捡起轮回镜,手指在镜子上停了一息,然后若无其事地把镜子递回给殷杳杳:「还不起来?」

殷杳杳有点意外,但没表现出来。

她把镜子接过来,又顺势扯着他的袖子借力站起来,笑吟吟道:「谢谢哥哥!」

殷孽「嗯」了一声,直接反手攥住她,然后施了个瞬移的法术。

不过眨眼间,两个人就到了鬼界。

修戾道:「他来鬼界干什么,你快问问他。」

殷杳杳没问。

殷孽也没说话,又带着她瞬移到了长留秘境的入口处。

长留秘境的入口是闭合的,仍旧是遍地山石,叫人不知道该怎么打开这秘境。

修戾小声嘀咕一句:「你说他到底来这干嘛呀,而且上次你拔无妄重剑不是把长留秘境入口弄开了吗,现在怎么又合上了?」

殷杳杳没回答他。

她见殷孽在往山石深处走,于是刻意放慢了脚步等殷孽的身影被山石遮住。

修戾道:「怎么,还想着要跑呢,等他走远了自己扭头逃跑?」

殷杳杳无辜道:「修戾大人说什么呢,杳杳只是走得比较慢而已。」

正说着,她身前突然又传来一阵无形的拉力。

紧接着,她再次被那阵力道踉踉跄跄拉着跑到了殷孽身后,然后一个趔趄撞在了他背上。

她往后退了一步,一双狐狸眼眯了眯,小声道:「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刚才有一股拉力在把我往哥哥身边拉,好像不想让我和哥哥离太远。」

殷孽回身看她良久,然后突然笑了一声:「离不开哥哥,不好吗?」

修戾见状,突然幸灾乐祸道:「我可算明白了,之前在客栈的时候,殷孽说你不听话,还说他帮你听话,意思就是他在你身上下了禁制!你脖子上那个看不出来但摸得出来的印记就是禁制!」

他从她袖子里探出一点点脑袋,往后目测了一下距离,道:「五十尺啊,五十尺就是十步,那殷孽给你下的这个禁制应该是你不能离开他超过十步远……这是双十之禁?」

殷杳杳:「……」

她拳头硬了,却还对着殷孽笑,回答他方才的话:「离不开哥哥当然好啦,杳杳最喜欢哥哥了。」

殷孽手抬起来,在她脖子上的禁制印记处虚虚轻蹭了一下,眸中瞧不清情绪:「是吗?」

殷杳杳还没说话呢,他的手就收了回去,继续往前走了。

殷杳杳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脖子上的印记,一时间没跟上去,结果等殷孽走出十步远后,她又直接被禁制拖着往前走了好几步。

修戾笑出声来,语气幸灾乐祸:「你想啥呢,你不会在想怎么破禁制吧?」

殷杳杳语气讨好:「修戾大人既然什么都知道,不妨告诉杳杳怎么破这禁制,杳杳必有重谢。」

修戾啐了一声:「算了吧你,殷孽给你下的这个禁制是我们魔族独有的双十之禁,你不能离开他超过十步,不过这个禁制的时效只有十天。」

他想了想,又道:「双十之禁时效虽然短,但不能强行解开,只有等时间到了才会自动解开。强行解开的话会伤到神魂,就算殷孽要强行解开,也得受伤。」

殷杳杳抿唇。

修戾又说:「所以啊,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殷杳杳不接话了,垂眸盯着脚尖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她把轮回镜拿了出来,放在手里摆弄:「修戾大人,如今这镜子已经拼凑完整,我该如何才能知道它能不能剜掉我灵府中的魂魄?」

修戾想了一会,道:「这个不难,无妄能剜那一魄是因为无妄可以斩七情六欲,七情六欲和人的魂魄是同等重要的东西。」

他沉吟道:「你只要看看轮回镜有没有同样的功能就可以了,你动念试试这镜子能不能抽走你七情六欲的其中一样,可以的话,就可以把你身体里那一魄也抽走。」

殷杳杳闻言,若有所思地看着轮回镜:「只是试试,一定要抽出来吗?」

修戾道:「哟,怎么了,怕疼啊?那肯定得抽出来,不抽出来你怎么知道轮回镜有没有这个功能?」

殷杳杳沉吟道:「修戾大人,杳杳在想,抽什么出来。」

修戾不假思索:「抽情根呗,反正你也没感情,要情根有什么用?」

殷杳杳眨巴眨巴眼睛:「修戾大人,我的情根八百年前就被无妄斩掉了。」

修戾沉默了一会,挤出句话来:「……是个狠人。」

殷杳杳想了想,然后手指落在镜子上,动念准备抽走「喜」这种情绪,镜子却毫无反应。

她又凝神重新试了一次,却突然袭上来一阵剧烈的头痛!

这次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疼,即便她每天都承受着这种剧痛,甚至已经习惯于承受这种剧痛,但这次的疼痛已经到了她所能承受的极限,甚至有一种要吞没她一切的恐怖感。

她面色发白,趁还清醒着,咬牙催动灵力内视自己的灵府,却发现斗星的那一魄随着她修为的提高,又生长了不少,如今正在她灵府之中横冲直撞,像一条蛇一样与她的魂魄紧紧纠缠,像是想把她的魂魄给吞并下去。

修戾见她面色苍白,问道:「怎么了?」

殷杳杳喘息着结结巴巴回答:「她……好像……生出意识了……」

修戾问:「谁?斗星?」

殷杳杳没再答话了,她慢慢跟在殷孽身后,脚步已是踉跄,眼前的景物已经出现了重影,就连前面殷孽的背影似乎都变成了三个。

她强行催动灵力,试图镇压斗星的那一魄,但那一魄只消停了一瞬间。

下一瞬,殷杳杳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好像有一双大手把她的心脏攥得紧紧的。

紧接着,她眼前的画面全都失去了颜色,变成了黑白色的重影,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一点地包裹她的灵魂、吞噬她的意识——

「砰!」

殷杳杳摔在了地上,膝盖着地,似乎被身下的山石蹭破了,血把裙子染红了些。

但很快,她就像不知道疼一样,手撑着地面爬了起来,身体僵直、眼神迷茫地转身往回走。

修戾被她这幅样子吓得心惊胆战,试探地开口安慰:「哎,你你你别作死啊,是不是这轮回镜抽不走七情六欲,不能剜魂?」

他这会儿也不嘲讽她了,关心劝慰:「你这样殷孽会生气的,要是被他杀了,你可就真的死了,你别想不开啊。你拿着轮回镜修炼,以后修为上来了,说不定也能再想办法剜你身体里的那一魄呢。」

殷杳杳好像没听见他的话一样,继续往殷孽的反方向走,又走了两步,却是再难往前,被禁制拖着又踉踉跄跄后退回了离殷孽十步远的范围内。

她皱眉,嘴里含含糊糊念道:「我的坠子呢,我的坠子呢……」

她一边念,一边像是要去找坠子一样,再次用力地迈开步子往前走。

修戾似乎想到了什么,迟疑道:「你……不会不是殷杳杳吧?」

难不成现在控制身体的根本不是殷杳杳,而是斗星?!

他突然想起殷杳杳刚才问的那句话——殷杳杳刚才说了句「她好像生出意识了」。

想着,他又说:「你好歹说话呀。」

没人理他。

殷杳杳似乎根本没听见他说话,还行尸走肉似的往前走,方才走出一步,却又被禁制往反方向一扯,直接整个身体往后仰倒,「咚」的一声又摔在地上,后脑勺磕在一块石头上。

修戾:「完了完了完了……」

「嘶——」殷杳杳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摸了一下后脑,手上一片湿黏的血:「修戾大人,我……嘶,我怎么摔了?」

修戾沉默了一会,犹豫着要不要说刚才的事,半天才道:「刚才你……」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一下又闭嘴了。

殷杳杳后脑疼得很,耳边还嗡嗡的,刚想问修戾怎么不说了,却见面前覆下来一道阴影。

她抬眼,就见殷孽不知道什么时候瞬移过来了,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修戾蜷在她袖子里发抖,传音给她:「完了完了完了,殷孽肯定是觉得你刚才又要逃跑了。」

殷杳杳重复一遍:「又要逃跑?」

她顿了顿,心思百转,想到方才内视灵府时看见的画面,又小声传音问:「难道刚才斗星……」

修戾:「……」

算了,她的身体刚才就是被灵府里斗星的那一魄控制了,现在根本记不起来刚才的事。

他说:「就是你想的那样,先别纠结这事了,你赶紧看看你殷孽哥哥的脸色吧。」

殷杳杳抬眼看着殷孽,嘴角的笑意扯得大大的,还装作乖巧无辜的样子眨眨眼。

殷孽脸上没什么表情,也瞧不出喜怒,但周身气压极低。

他没和她说话,只是蹲下身,凑近她了些。

殷杳杳手撑着地面,往后微微退了一点:「哥哥,刚才我……」

她话还没说完,殷孽突然将手抬到她面前,一根修长的食指伸出来抵在她唇畔,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微微倾凑近她,声音低低磁磁:「杳杳想离开哥哥,有一个办法。」

殷杳杳摇摇头,刚想说话,他抵在她唇畔的手就微微下移了些,落在她的颈间。

他指尖在她脖颈上轻轻刮了一下,正刮在动脉处,然后再度倾身凑近她,伏在她耳边小声说:「死了就好了。」

殷杳杳急忙道:「哥哥,我没有想离开哥哥!」

殷孽指尖微微用力,压了一下她的动脉。

他动作里带了些警告的味道,声音含笑,语气里却亦是含了些警告的意味:「你最好没有。」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他直接站起来走了。

殷杳杳后脑还磨蹭在大石块上,伤口尖尖锐锐地疼,没来得及站起来呢,就直接又被禁制拉着站起身往前跑了好几步。

修戾半天才说话:「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你身体里斗星这一魄现在越来越强了,这次竟占了你的身体这么久,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再没几个月你就该彻底被她吞噬了。」

他沉吟道:「得想个办法……」

殷杳杳满手血,攥着轮回镜,心如死灰:「轮回镜无法剜魂,还能有什么……」

她话都还没说完,修戾就突然道:「等会,我感应到无妄了!」

殷杳杳:?

她把轮回镜放回袖子里,抬眼一看,就见殷孽找到了上回她拔出无妄剑的那两块山石。

有一把灵剑正从他掌中幻化出来。

修戾沉吟道:「他手上的那把剑灵力好强!这不是无咎,好像是……」

他想了想,突然急声说:「是无咎无妄阴阳剑合并了!他当着你的面假装毁了无妄后,应该是把无妄放在了虚鼎里,所以我们感应不到!」

殷杳杳:??

她目光落在那把剑上,小声呢喃:「所以当时他根本没毁掉无妄,只是为了……」

修戾接茬:「为了好玩,为了让你对他起杀心!」

他「啧啧」两声,「他就是太无聊了,你利用算计他他还嫌不够,还要亲手调教个天天想杀了他的好妹妹。」

殷杳杳:「……」

修戾继续说:「所以他看见你想要无妄,就故意当着你的面把无妄毁了,一边警告你小心思少一点,一边又把你往绝境逼,等着看你层出不穷的小伎俩。」

他嫌弃道:「这个变态从始至终都知道你不会乖乖听话,叫你小心思少一点也就是说着玩,其实巴不得看你使坏呢。」

殷杳杳无话可说。

但修戾还在说:「我觉得他现在把无妄拿出来也是故意的,说不定就是发现你想跑,他不开心了,然后把无妄拿出来,让你继续讨好他。」

殷杳杳没回修戾的话。

她眼睛看着那把剑,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满脸堆着笑小跑到殷孽身边:「哥哥,这里不是长留秘境的入口吗?」

殷孽没答,一道强烈的灵力从剑尖挥出,脚下的地都开始颤动。

殷杳杳又不着痕迹地看了那灵剑一眼,抓着他的袖子,试探道:「哥哥想进长留秘境?可是原来开启秘境的剑已经毁了,这把剑……」

殷孽表情淡淡的,又汇了道灵力入剑,手一抬——

「轰隆!」

长留秘境的入口再度被劈开,两人的脚下又裂出一条深渊巨口。

殷孽手中的灵剑消失了去,应该是被他放回了虚鼎里。

他拎着她,直接稳稳当当落在了地面上。

这里是上次那个刻满了壁画的峡谷。

殷孽往峡谷尽处那个狭小的入口走,入口后面就是毒瘴。

殷杳杳跟在他身后,临了要进毒瘴的时候,突然停住脚步,扯殷孽的袖子:「哥哥,这入口后面是毒瘴,杳杳……」

殷孽没回头看她,只是脚步顿住了,语气漫不经心的:「不是已经有修为了么?」

殷杳杳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呢,殷孽就直接进了毒瘴。

他步子大,很快就走出去十步远,殷杳杳被禁制一扯,一个踉跄也跌跌撞撞进了毒瘴里。

她急忙施了个法术,不让周围的毒气接近她。

毒瘴之中白雾浓郁,两步之外的地方全是一片白茫茫。

殷杳杳看不清路,几乎是被禁制扯着走的,等视线恢复清明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在太阿之境里了。

入眼是一个巨大的深坑,不少噬魂兽趴在干涸龟裂的坑底奄奄一息,有零星几只已经不动了。

修戾有些诧异,道:「这这这这……这怎么回事,这里以前不是一面湖吗?!」

殷杳杳又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大石块,见「太阿之境」四个大大的红字就刻在上面,于是小声呢喃:「这么深的湖怎么直接干了……难道和轮回镜有关系?」

她说着,又往前走了两步,还没走两步呢,湖床上趴着的噬魂兽们突然齐刷刷地抬头看向她,就连那几只已经不动了的噬魂兽也强撑着动了起来,皆是对着她「嘶哈嘶哈」地哈气!

与此同时,袖子里的轮回镜也开始微微抖动。

她见状,把袖口抓紧,三两步跑到殷孽身后去,小声道:「哥哥,这些凶兽好像想把轮回镜抢走。」

殷孽垂眸,目光落在她紧抓着袖口的手上:「怎么,怕它被抢走么?」

殷杳杳把手往身后背。

殷孽勾唇,慢条斯理道:「若怕它被抢走,就还给本尊。」

殷杳杳手还藏在身后,没有拿出来的意思:「哥哥可是六界最厉害的人,杳杳一直跟着哥哥,哪有不长眼的敢来抢?」

她话音刚落,面前忽有一人翩然而至,一身青衣被太阿之境里的风微微掠起。

那人笑眼温柔:「燕某眼拙,不知魔尊和小殿下大驾光临,现在才赶来招待,失了礼数,见谅。」

修戾给殷杳杳传音,阴阳怪气的:「刚说到不长眼的,不长眼的就来了。」

他说:「我看他就是一直盯着你,一听见你说哪个不长眼的会抢轮回镜,就上赶着过来说自己眼拙,可不就是说他要抢轮回镜吗!」

殷杳杳没理修戾,对燕吾笑:「鬼君大人消息灵通,我和哥哥这才刚到鬼界呢。」

燕吾一颔首,没继续接茬,反而笑吟吟道:「小殿下,本君方才听见你和魔尊在说还东西。」

他说着,手伸到她面前,手掌摊开:「若要还东西,物归原主才是。」

殷杳杳像是听不懂他的话一样,摊开两只手,掌中空空:「鬼君大人,杳杳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于小殿下来说,并不什么重要的物件,忘了也正常。」燕吾却把手往前伸了点,颇为自然地握住她的手腕。

他手指往她袖袋里探,声音依旧温柔:「但自从鬼界丢了这物件,许多秘境都开始异动,还请小殿下体谅本君。」

他手指正碰到她袖口的时候,殷孽突然也把殷杳杳的手腕一攥,和他角力似的:「鬼君似乎很喜欢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燕吾坦然轻笑,没松手:「魔尊似乎也很喜欢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殷杳杳手腕都红了。

修戾看热闹不嫌事大:「哟,你这两个好哥哥都抓着你手腕呢,暗地里都在用灵力让对方松手呢,你疼不疼?」

他又说:「不对呀,鬼君应该碰不了这镜子才对,怎么还抓着你的手?他修为高出你那么多,能拿这镜子的话,早就该拿了,还会等到现在?」

顿了顿,他突然转口道:「等等,我明白了,他根本没想拿镜子,就是装作拿镜子抓你的手,其实纯粹是挑衅殷孽吧!险恶!」

殷杳杳没理修戾,把手往外抽,没抽动。

燕吾察觉到她要把手抽走,温声对她说:「小殿下,魔尊似乎对本君的来意有些误解。」

他笑眯眯的:「本君今日来此,是因为和小殿下约定过,不如小殿下把当日与本君承诺之事说出来,或许本君与魔尊之间的误会就解除了。」

殷杳杳强撑着笑意:「鬼君大人,杳杳怎么不记得和您有过约定。」

燕吾眼角眉梢笑意更甚:「无妨,小殿下只需把袖中之物取出,那物件可回溯过往,当日所言之事皆会一清二楚。」

修戾叹道:「杀人诛心!」

殷杳杳没回修戾的话,也没动作。

燕吾笑得温文:「小殿下若害怕与本君的一些私密之事叫魔尊知晓,亦可只选做承诺的那一段过往回溯。」

修戾:「嗯?什么私密之事?这男的好会挑拨!我可是一直在场,私密他个大头鬼!」

殷杳杳笑眯眯看燕吾,道:「鬼君大人,杳杳的手还被您和哥哥抓着呢,先不说杳杳袖中有没有东西,杳杳现在就是想拿也拿不出来呀。」

燕吾闻言,抓着她手腕的手微微松了些。

殷孽手上的力道没松,于是燕吾这一松手,他直接把人给扯到了自己身边。

他垂眸看了眼她发红的手腕,目光掠过燕吾碰到的地方,然后手上又是一个用力,直接把人扯到自己身后去了。

殷杳杳一个踉跄,紧接着,手中凭空出现一张手帕。

她语气有点疑惑:「哥哥?」

殷孽没转身,背对着她传音:「自己擦。」

他语气散淡,说出来的话却戾气十足:「若擦不干净,本尊把你这只手砍了。」

燕吾听不见他们传音,也不在意他们说了什么,「刷啦」一声打开折扇摇了摇,温声笑说:「魔尊对小殿下的确看得太紧了些。」

殷孽扬眉,「本尊的人,鬼君若实在肖想,本尊不介意活动互动筋骨。」

燕吾往旁边看了一眼,然后把折扇收拢,扇柄敲敲手心:「看来魔尊今日势必要动动筋骨了。」

他话音刚落,周围的噬魂兽们就颇为躁动地吼了一声。

紧接着,殷杳杳袖中的轮回镜突然发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从她袖中飞了出来,腾空悬浮着,镜中爆发出一道强烈的血光!

几乎是同一瞬间,所有噬魂兽都开始不要命似的嘶吼,嚎叫出来的音浪震得整个太阿之境都在颤动。

这些噬魂兽像是被烤化了一样,竟很快跟整个太阿之境融为了一体!

周围环境顷刻骤变,四周一片血红,脚下的地面上也一瞬之间平地幻化出许多岔道和壁垒。

修戾从殷杳杳袖子里探出一点点脑袋,见状脱口道:「完蛋!」

他说:「兽群和太阿之境融合成了新的异兽,以整个太阿之境为身体、兽群为血肉,他们这是为了得到镜子,要把你们困在肚子里。」

赞(0)
未经允许不得转载: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 » 十四、亲生妹妹都不放过吗?

评论 抢沙发

  • 昵称 (必填)
  • 邮箱 (必填)
  • 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