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我自幼在边关长大，十五岁那年突然被接回京。
一路上我翻遍替嫁文学和宅斗文学的话本。
做足了面对糟心事的准备。
没想到刚下马车，三个哥哥围着我宠。
「谁敢觊觎我妹妹，把他脑袋拧下来。」
在暗处默默觊觎我的小竹马摸了摸脑袋：……舅哥们有点狠。
01
我从小在边关长大，原本在五年前该随父亲兄长回京，哪知那时我突发急病，一休养就是整整五年。
父亲担心我在边关蹉跎了青春，赶忙在我大病痊愈后接回京都觅一良人。
京都繁华，富贵迷人眼，光是一条小街就比边关的市集还要热闹。
我看了眼街上丫鬟打扮得姑娘们身上的缎子，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绣了几多兰花的细棉布，十分怀疑自己在京都到底能不能嫁出去。
我爹到底是怎么想的？
信上还说必定为我寻得高门贵婿，叫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亲爹啊，挑拣别人之前，得先看看自己。
马车停了下来，我撩开门帘，看到身着锦衣的青年，他模样温和，笑起来叫我心头一暖。
虽然十年没见，模样都忘得差不多了。
但我猜，这是我家从小就最有出息的大哥。
我欢欢喜喜跳下马车，正准备扑进他怀里撒娇。
只见他在我扑上前的瞬间朝我单膝跪地，「郡主，属下奉王爷之命，接郡主回王府。」
我顿住脚。
啥？
「王府，郡主？」我伸手指向自己，「你是说我，」
年轻人一脸震惊，表情微妙，「郡主，您是王爷唯一的女儿，自然是咱们镇北王府的郡主啊。」
他试探性地问我，「您……不知道吗？」
我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进京第一天，我才知道我那个没出息一辈子的老爹原来是大雍朝第一悍将，十年前亲自砍下邻国皇帝的脑袋，受封镇北王。
原来老爹说他砍人脑袋和砍瓜切菜一样，是真的。
02
镇北王府不愧是我爹的王府，处处充满了糙汉审美，富贵到台阶都镶金。
我爹穿着官服远远冲过来给我一个熊抱，勒的我差点断气。
还是他身旁同样一身官服的大哥轻咳一声，救我脱离苦海。
「爹，妹妹被你勒得喘不过气了。」
大哥一边把我从亲爹的胳膊里捞出来，一边招呼丫鬟替我洗漱。
真靠谱啊。
和早年去世的娘亲一样。
我爹眼里委屈，几十岁的人了，都快当爷爷的年纪还和老小孩一样。
「这不是多年不见囡囡，我想得紧。」
大哥的表情很无奈，似乎已经习惯了，摸着我的头安慰：「囡囡别怕，爹就是这个性子，日后万事都有哥哥。」
我一边点头，一边感慨大哥真靠谱。
想来剩下两个哥哥也一定和他一样吧。
不然偌大的一个镇北王府，还不让我爹这个不靠谱的性子管的人仰马翻？
然后就在拐角处，我被一道人影撞得人仰马翻。
「大哥，妹妹回来了，在哪儿呢。」
我被撞得眼冒金星，好半天才看清楚眼前之人，长相和我老爹相似，不像我和大哥肖似娘亲。
至于这风风火火的性子……
像极了边关时抓到的一只西域野狗，那个叫什么哈士奇的。
大哥一边扶起我，一边深吸一口气，一拳敲在二哥头上。
「顾景元，你现在是御前当差，能不能长点脑子，看你把妹妹撞得！」
二哥捂着头，委屈巴巴地揉被揍红的地方：「大哥，我这不是着急嘛……」
大哥气乐了，一声冷笑。
「顾景元，待会儿我和爹要去避暑山庄随圣驾，妹妹就交给你了。」
「你按照我前几天教过你的，送妹妹去国子监读书。」
「你最好别弄出什么岔子，不然我和爹一定把你重新丢回城西大营操练！」
二哥点头的样子简直和边关守门的哈士奇一模一样。
等大哥和爹坐上马车匆匆出城后，他才长舒一口气，转身对我嘿嘿一笑。
「妹妹，以后二哥罩着你，二哥可是御前当差，皇上都夸过我呢。」
我看他昂首挺胸求夸奖的样子和守城门的哈士奇大差不差，敷衍地连连称是。
他笑得合不拢嘴，「妹妹放心，明天哥哥就安排你上学。」
「你三哥这两天才被爹逮回来关禁闭，过几天也会去书院，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他就好。」
我心想这妙啊，以后有不懂的直接就问哥哥，也省得我再去跟八百个心眼子的姑娘们虚与委蛇了，怪累的。
03
我想二哥的不靠谱多少继承了我爹。
答应大哥送我上学答应得好好地，结果才把我送到书院前的一条街，换上官服匆匆忙忙就往城外跑。
「妹妹，御前伤了一个弟兄，圣上钦点我补上，我现在也得去避暑山庄了，你自己上学哈，我妹妹最聪明最能干了。」
我嘴角一抽，认命似的背起我的小书包走路去书院。
才到书院门口就看到一个熟人。
「瑶瑶！」
我没想到会在书院遇到童年玩伴林瑶瑶，当年她爹是我爹的同僚，我们两家关系亲密，她还开玩笑要当我大嫂，只可惜八岁那年她父亲升官来了京都，我和她就再没见过面。
「瑶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我上前，想向以前那般牵她的手。
没想到她却是一脸嫌弃，一巴掌把我的手拍开。
周围打扮华贵的女孩子忍不住问她：「林瑶瑶，你认识她？」
林瑶瑶目光躲闪，撇开脸支支吾吾，「我……我不认识她，边关来的乡巴佬，晦气的很，谁认识这么低级的人。」
乡巴佬？
晦气？
我还没嫌弃她晦气，她倒嫌弃我这个镇北王郡主，顶级权臣的掌上明珠晦气。
我皱眉还想说什么，林瑶瑶已经和身旁的同年讨论起来。
「诶呀，她是边关来的，怎么能进国子监？」
衣着华丽的少女哼了一声：「还不是咱们皇上，说是要广纳天下贤士，国子监留了几个给穷酸货色的位置。」
林瑶瑶见这位少女说话，慌忙跟上帮腔，「就凭她边关的出身，只怕连纸笔都买不起。」
「没有纸笔那怎么温书？」
林瑶瑶恶毒地一撇嘴：「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边关来的乡巴佬手脚最不干净了，你们可得让丫鬟看好自己的行囊，说不定她会去偷呢！」
「穷乡僻壤最多这样的刁民了！」
他们越说越过分，我听得鬼火冒。
我就算是在边关长大，一样也是读书知礼、高中进士的外公一手教养，断不会做那些低三下四的事。
我正要反驳。
一声轻笑从背后传来。
「林姑娘这话有意思，在下不才，也是你口中穷乡僻壤来的，手脚不干净的乡巴佬。」
说话的是个年轻男子。
长得极为俊美，只一眼就让人挪不开视线的男子。
他朝我眨了眨眼。
我看到他手上的小动作，眼神一亮。
是和我一同在边关长大的青梅竹马苏含章。
三年前他因为赶考进京，匆忙离开边关，我原以为此生都见不到他了。
林瑶瑶看到苏含章，脸都白了。
「苏公子，你怎么会是手脚不干净的乡巴佬，都是这个林瑶瑶胡说八道的！」
原本还在林瑶瑶身旁一起奚落我的少女看到他，反手一巴掌甩在林瑶瑶脸上。
「贱人！苏公子也是你能随口侮辱的？」
一巴掌打的震天响，吓了我一跳。
好跋扈的京都女子。
04
林瑶瑶委屈吧啦，眼泪掉了一地，偏偏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动手打人的少女比她更厉害，变脸的技术也是一绝。
「苏公子，这多嘴多舌的贱人我帮您惩治了……」
说话的语调能掐出水来。
苏含章皱起眉，朝她一拱手，「多谢玉郡主好意，但苏某并不认为在国子监动手打人逞威风是好事。」
说完也不看玉郡主难看的脸色，笑着走向我。
「到京都了怎么也不来找我？」
他说话的声音柔柔的，模样也比记忆中更好看。
看我的眼神一如记忆中的温和，只是……我总觉得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不一样，我说不上来。
他伸手揉我的头。
「你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我带你进去吧。」
边说，他边从衣襟中拿出些碎银递给我。
我以为他把我当贫困生，赶忙解释，「含章哥哥，我不缺钱的。」
他忍俊不禁，「傻丫头。」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我额头上一弹。
「是你大哥猜到你二哥是性子跳脱，怕他对你关心不够，这才特意嘱咐我多关心你。」
我闹了个大红脸，心里把我那不靠谱的二哥骂了好几遍。
也更加心疼我大哥，大哥辛苦了。
娘亲过世后简直又当爹又当妈，知道二哥不靠谱，还特意托了含章哥哥。
含章哥哥同我是旧识，与我一同由外公开蒙，我们自幼一处长大，自然比旁人亲近。
我哪里知道这份亲近会让我倒大霉。
05
「说，你和苏公子是什么关系！」
一大早，我被那天动手打人的玉郡主堵在墙角。
看她脸都快气歪了，就能猜到她想找我很久了。
也难怪，半个月来含章哥哥给我补课，从来都和我形影不离。
玉郡主一直没能找我麻烦，以她刁蛮跋扈的性子，是该憋坏了。
更令我吃惊的是林瑶瑶。
那天她被玉郡主当众掌掴，如此羞辱，若是我，断不会再跟在玉郡主身边，她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玉郡主看我不理她，气得跺脚，抄起巴掌便往我脸上抽。
「小贱人，本郡主问你话，你不敢回答？」
「就是！」林瑶瑶这条狗腿子当的称职，「你知不知道玉郡主有多尊贵！她父亲可是玉王爷。」
郡主，很尊贵吗？
我实话实说，「所以呢，说得好像谁还不是个郡主，谁的爹还不是个王爷了。」
林瑶瑶听到我的话，瞪大了眼。
一群人笑作一团，指着我，仿佛我是个天大的笑话。
「顾徵羽，你得了失心疯了吧，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就凭你也配和郡主相提并论？」
林瑶瑶笑得格外大声，「你爹不过就是一个守城门的小兵，当年我爹离开时你爹守城门，这么些年过去了，你爹怕是还在守城门吧！」
「笑死，还郡主。」
「你怎么不说你是刚被接回京的镇北王郡主？」
诶？
她们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我一惊：「你们怎么知道的，你们会算卦吗？」
06
一群人沉默半晌，就连刁蛮的玉郡主也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向我。
我甚至在她的目光中看到了怜悯。
我实话实说而已，这有什么值得怜悯的？
她们往后聚做一团，仿佛离我近了就会得病。
「她不是疯了吧，多大的癔症啊，幻想自己是郡主。」
玉郡主更是像起了鸡皮疙瘩似的，连连挠胳膊，「这人不会是把我当自己了吧，好恶心啊。」
我摸不着头脑，我是郡主难道是什么让人接受不了的消息吗？
京都人真奇怪，用外公的话来说，八百个心眼子的人想法和正常人不同。
我想到含章哥哥走之前给我布置的功课就头疼，把时间浪费到和她们斗嘴，我还不如多温书呢。
「站住！本郡主让你走了吗！」
玉郡主看我要跑，大手一挥。
林瑶瑶作为头号狗腿，跑得喘气，挡在我身前不让走。
「就算你是个得了癔症的疯子，你也不能仗着自己疯就去勾引苏公子！」
玉郡主抬手想给我一巴掌，巴掌挥到一半，她又嫌弃地缩回手，下巴朝林瑶瑶一抬。
「你，打她！」
林瑶瑶一点旧情都不念，抬手就往我脸上扇。
我赶忙躲开，脚下一滑，从二楼的木楼梯上摔了下去。
一个温暖的怀抱稳稳接住我。
我睁开眼，苏含章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认真。
眉宇间是和他随和温柔性子不相符的戾气。
他低下头，关切又着急，「有没有伤着？」
我被他抱得不自在，「含章哥哥，你……你先放我下来。」
他执拗地把我横抱起身，抬头望向玉郡主，声音冷的和小时候那次，我故意躲着不让他找到时一模一样。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玉郡主，今日之事，苏某记下了！」他说得咬牙切齿。
我鲜少见含章哥哥如此失态。
「含章哥哥，我没伤着……」我不想因为自己生出风波。
「你没伤着，不代表他们没有伤人之心，这件事我一定上报祭酒大人，严肃处理！」
听到这句话，玉郡主都急了。
国子监祭酒是退休的老帝师，更是太后的兄长，后台硬到玉郡主也得往后稍稍。
这个小老头脾气又臭又硬，谁的面子都不给。
玉郡主气的差点也从二楼摔下来。
「苏公子，你怎么能为了这个狐狸精这样对我！」
「你是我看上的郡马！」
玉郡主说着说着，急地哭出眼泪来。
郡马？
不是吧……
我忍不住抬头看向苏含章，正好撞上他看向我的眼睛。
他似乎想解释什么。
半晌，他冷冷对玉郡主道：「郡主慎言！在下和郡主毫无瓜葛，郡主除了自己的闺誉外，也别坏了在下的名声！」
我担心事情闹大，赶忙扯了扯苏含章的衣角。
我真怕他继续说下去，玉郡主要把整个国子监都拆了。
刚来就因为我闹得天翻地覆，国子监的先生会怎么想我，那个严肃的祭酒大人会不会直接把我给赶出去了……
苏含章只是脸色更难看。
「京都不比边关，你别把所有人都想得像边关那么亲切。」
他抱着我离开小院。
我余光看到玉郡主反手抽到林瑶瑶脸上泄愤，歇斯底里地大叫。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疯起来的女人最恐怖了。
谁知道过了几天，玉郡主突然带着林瑶瑶把我堵在座位上。
她笑得我头皮发麻。
「好妹妹，是我这个做姐姐得不对，我之前不该那么对你，是我这个当姐姐的跋扈了，你别介意则个。」
边说，便让林瑶瑶充当侍女，在我桌上一字排开起码价值百两的首饰。
「这些权当姐姐我给妹妹赔罪的礼物。」
我赶忙从她手中收回手，缩在位子上尬笑：「玉郡主说笑了……」
她根本不肯放过我，再次把我的手腕捏得死紧。
那亲昵的态度。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她是亲姐妹。
「好妹妹，之前是我小肚鸡肠……」
絮絮叨叨的场面话我懒得听。
就听到最后玉郡主话锋一转：「既然这些礼物你不肯收，那这次皇后娘娘举行的百花宴上，妹妹你做我们献艺的重点位吧。」
重点位！
那可是能在皇后娘娘面前露面，说不得能以此一飞冲天的绝佳好机会。
玉郡主怎么舍得让给我了？
她怎么这么好心？
我转头问苏含章。
苏含章只说机会难得，有他在，也不怕出事。
我也便答应了玉郡主。
连续几个月的排练，我们都配合得极好，只要发挥不出问题，这次我们的节目绝对是百花宴的头名。
这融洽的氛围叫我屁股翘上了天。
我哪儿知道，玉郡主和林瑶瑶这是给我憋大招，想了个又恶毒又损的主意，要我身败名裂呢！
07
百花宴的日子越来越近。
我每天排练和学问两手抓，累得恨不得在地上爬，午休睡得差点流口水。
苏含章看我困得难受，借我他用来提神的药膏。
我刚擦在太阳穴上，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惊呼。
叫声最大的是林瑶瑶。
她一跑进来就忍不住激动大吼：「今天下午讲《孟子》的先生病了，你们猜祭酒大人找谁来给我们讲课！」
我摇摇头，一点也不感兴趣。
我就想平安到下学，然后回寝室好好睡一觉。
林瑶瑶已经迫不及待地大喊：「是当朝的户部尚书大人，顾斯年！」
我一个激灵，差点被茶水呛到。
「你说谁？」
林瑶瑶嫌弃的睨我一眼，「顾大人顾斯年你都不知道？那可是我们大雍朝的传奇。」
「没有任何背景，一个寒门学子，连中三元，更是皇帝陛下钦点的状元郎，皇上还想把公主赐婚给他，他当场就给拒了！」
「关键之后皇帝陛下也没怪他，甚至对他更为倚重！」
林瑶瑶说我大哥的时候，眼睛里全是艳羡的小星星，「我们大雍的奇迹，二十六岁官拜尚书，最年轻的当朝大员……」
我听得连连点头：「当然啦，我大哥从小就最有出息了。」
林瑶瑶瞪我一眼：「你能别发癔症了吗，你以为你是谁啊就攀顾大人的高枝，你怎么不说上个月才立大功的御前侍卫顾景元大人也是你哥。」
我一脸真诚地点头：「你怎么知道他是我二哥。」
想了想，又纠正她：「不过你可千万别对他动心，他……他脑子像当年我们在边关看到的哈士奇……」
林瑶瑶骤然尖叫打断我。
拽着我的手走出门，几乎要把我的手腕掐断。
「顾徵羽，我警告你，不在国子监提起我小时候跟你一起长大，听到了吗！」
我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点头。
她冷哼一声放开我，「哼，要不是玉郡主说了百花宴上……」
说到一半，她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赶忙闭了嘴，只剜我一眼，转身离去。
我莫名其妙地挠头。
怎么在边关挺正常的林瑶瑶来了京都这么怪了？
我没把林瑶瑶的怪异放在心上。
因为我大哥在学业上，比苏含章还要严格。
「顾小姐，《离娄》一篇中的『君子所以异于人者，以其存心也。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是何意？」
我被大哥抓包，心虚地站起身，「是说君子……」
我磕磕巴巴没回答上来。
坐我身旁的林瑶瑶一把把我扯回座位，「真笨，你这水平是怎么混进国子监的，真不如退学算了，丢人现眼！这句的意思是君子之所以和别人不同，是因为君子心中的念头和普通人不一样……」
林瑶瑶还没说完，我大哥一声咳嗽，面露不悦道：「顾小姐，你来告诉林小姐，《离娄》一篇中，『人之患，在好为人师』是作何解。」
我没忍住笑出声，「孟子是说，人的弊病在于爱做别人的老师。」
不愧是我大哥，有够损的。
林瑶瑶羞得耳根发烫，目光看向我，几乎要把我活剐。
「你笑什么笑！」
林瑶瑶气得想动手。
我大哥一声咳嗽，「林小姐，这里是国子监，不是你逞威风的地方。」
林瑶瑶恶狠狠瞪我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作罢。
奇怪的是，今天下学，林瑶瑶也没来找我的麻烦。
太奇怪了。
但我也没有多的精力去应付她，马上就是百花宴了。
城里的灯火日渐繁华。
宫墙到宫外都装饰上了鲜花。
我站在后台连喝了好几倍茶水，心里一阵阵发慌。
作为重点位，压轴出场的关键角色，我紧张的手心出汗。
等了足有半天也不见侍女叫我上场。
太奇怪了。
我悄悄从后台探出头，正好看到原本是我的中心重点位，赫然换成了玉郡主。
一舞结束，皇后娘娘满意地撒了一地鲜花，重赏群舞众人。
玉郡主在皇后面前收敛了些许傲气。
突然，她看向我，「皇后娘娘，我们国子监准备了两个节目，这才是第一个。」
「娘娘，第二个节目是我们国子监的女学生顾徵羽独舞。」
那一瞬间，我理解到几天前林瑶瑶嘴里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们是想让我在皇后面前出丑，不仅要把我彻底赶出国子监，还想让我御前失仪，要我的命！
08
我背后冷汗直冒。
皇后听了玉郡主的话，派了大宫女寻我上场。
我和玉郡主擦身而过，没忍住，一把拽住她：「玉郡主这是什么意思！」
她倨傲看向我，嫌弃地扯开袖子。
一旁的林瑶瑶宛如她座下最忠诚的疯狗，咬得猖狂。
「当然是要你这个骚狐狸贱人滚出国子监！」
林瑶瑶无不恶毒道：「你这个贱人不仅勾引苏公子，连顾大人都不放过。」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阴谋诡计让顾大人向着你，但是，你敢跟我抢人，我就要你这辈子在京都都抬不起头来！」
「所以你们就想让我御前失仪，想要我的命？」我嗤笑出声。
怎么来了京都之后，林瑶瑶变得如此狠毒。
难道京都权贵的眼中，只有自己的命是命，旁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玉郡主一巴掌推开林瑶瑶，抬高下巴站到我身前：「有时间在这儿大放厥词，不如想想待会儿怎么在皇后娘娘面前求饶吧。」
「你……」
远处传来皇后宫中大宫女的催促声。
我咬牙转过身上场。
皇后看到我的舞衣，眼中闪过诧异。
这也难怪。
我身上的舞衣和玉郡主身上的一模一样。
「你就是国子监要单独献艺的顾徵羽？」
皇后的声音很温和。
但她的人绝没有声音温和。
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气质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深吸一口气想解释。
「本宫对你的表演很是期待啊，这么多年来，国子监可再没有独舞的女子了。」
完了。
我心头大震。
玉郡主和林瑶瑶这是真要我的命。
我现在是被架在火上烤了。
这会儿我就算是表演中心位的舞蹈，在皇后眼中无疑也是敷衍。
但让我临场发挥……
我头上一阵阵地冒冷汗。
「顾小姐，开始吧。」
皇后发了话。
我垂头，呼吸急促，说话的声音都带颤。
余光看到玉郡主和林瑶瑶抱臂站在一旁等着看笑话，玉郡主眼神冰冷，作势伸手在脖子上一抹。
林瑶瑶眼神中全是恶意，她朝我做了个口型。
我清清楚楚看见，她说的是：贱人、去死。
我捏紧拳头，一时下不来台。
「顾小姐？」皇后语气中隐隐染上不耐烦。
我呼出一口浊气，拼了。
一旁侍卫腰间的长剑被我抽出。
剑出如龙吟。
众人都忍不住一惊。
林瑶瑶率先反应过来，指着我大喊：「顾徵羽，你好大的胆子，敢行刺皇后娘娘！」
原本众人眼中的惊叹在这一声后骤然转换，变作了惊异。
「大胆，你竟敢图谋不轨！」玉郡主振臂一呼，「还不快把她拖下去，打入天牢！」
眼看四周的侍卫即将一拥而上，我慌忙单膝跪地：「还请皇后娘娘允准民女献舞！」
「什么舞还要舞刀弄枪的？你分明就是行刺！」不等皇后说话，玉郡主就上赶着抢白，铆足了劲儿要把我踩得死无葬身之地。
皇后不满的睨玉郡主一眼，约莫是在意玉郡主身后的王府，终究是什么话都没说，只转身看向我，问：「你要做何舞？」
我强作镇定，想到在边关的十年。
「还请皇后娘娘允准民女做《公孙大娘剑器舞》。」
说着，我又抽出一把长剑。
这是我一个人的小秘密，在边关我身子弱，外公担心我会受不住药力，请了女教习教我强身健体。
我便是从教习娘子手中习得这剑舞。
两柄长剑空中挽花，白虹如练，形似游龙。
就在我一个高难度空翻落地后，皇后忍不住说了个好字。
玉郡主气的咬牙切齿，恶狠狠瞪向一旁。
为我伴奏的琴师被吓得乱了阵仗，音乐骤停，我也在一瞬间乱了节奏。
玉郡主面露喜色，张口就要攻讦。
一道凌厉的琵琶声杀入舞池。
是《兰陵王入阵曲》
我立马转换舞步，用双剑演绎一首兰陵王入阵曲。
「谁那么大胆，敢帮那个贱人！」玉郡主十根指甲几乎都要掐进肉里。
我也好奇，到底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和玉郡主作对，当众帮我。
兰陵王入阵曲越来越激烈，一道竹青色身影从花丛中走出。
脸上带着兰陵王面具。
到底是谁？
我心有所想，脚下一个不稳，身体不受控制向地面坠落。
他连连上前两步，琵琶拨动最后一个音符，另一只手抵在我后腰。
我一个借力，翻身回到舞池中央。
皇后连连说了三个好字，甚至站起身鼓掌。
玉郡主几乎咬断一口银牙，眼神不断在我身上凌迟，顺道也恨不得把脸上带着兰陵王面具的乐师烧穿。
「这么多年了，竟然有人能再现公孙大娘的剑器舞，更是融合《兰陵王入阵曲》，顾小姐，你堪称今晚第一。」
皇后说完又看向乐师。
「你抬起头来，本宫在宫中还没见过你。」
乐师手中的兰陵王面具落下。
我看到玉郡主眉眼骤然紧缩。
那是。
苏含章。
他微微躬身，「国子监学生苏含章，见过皇后娘娘。」
「原来是苏公子，看来本宫一向小瞧苏公子了，没想到苏公子竟还会琵琶。」
苏含章淡笑，眼神看向我：「学生也是为一人苦学。」
我被他看得耳根发烫，忍不住撇过头。
心里忍不住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苏含章不会是喜欢我吧……』
09
百花宴上，我的剑舞拿了头名，可谓是一鸣惊人。
尤其是最后苏含章提着琵琶，一手《兰陵王入阵曲》同我配合得天衣无缝，我俩在国子监一时成了美谈。
又一次被人小声议论和苏含章相配后，玉郡主终于忍不住对我出手。
我抱着一方砚台，还没入座，玉郡主指挥者狗腿子朝我后腰狠狠一撞。
我整个人往前一扑，手里的砚台飞到眼前之人的头上。
原本喧闹的教室瞬间安静到落发有声。
我抬起头，看到一张隐忍怒气的俊脸。
长得……怎么感觉跟我那个不靠谱的二哥有点像？
「顾徵羽疯了吧，顾北辰都敢惹？」
「谁不知道顾北辰家多的就是钱，用钱都能砸死人。」
「之前得罪了顾北辰的学子好像还是哪个伯爷家的庶子，一样被他逼得退学了。」
听到身后的幸灾乐祸，我没有害怕，反而有点小惊喜。
这不是我大哥安排的，我在书院的另一个接应人——我三哥吗？
我趁他没说话之前赶忙开了口：「顾北辰，我是顾徵羽，大哥他……」
我还没把剩下的半句话说完，三哥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拉着我就跑。
我甚至还能听到身后林瑶瑶恶毒的笑声：「被顾北辰拉走，就等着被逼退学吧，边关来的土包子。」
跑到无人的僻静角落，三哥做贼似的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人才压低声音问我：「小徵，国子监里的人都知道我是你亲哥吗？」
我头摇得像拨浪鼓：「都不知道，我说我是郡主他们也都不信。」
「太好了！」
我那位面容不知道迷倒多少小姑娘的三哥，笑得像村口豆腐西施家的傻小子。
「终于不用活在大哥的阴影下了，吓得我还以为我身份暴露了。」
他捏着我的手，抬手就是一个大大的金元宝，「小徵，以后你一定帮哥哥隐瞒身份，缺钱了找哥哥，哥哥养你罩着你。」
亲娘嘞，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金元宝。
「哥……这钱……」
三哥一揉我脑袋：「哥哥有的是钱，要不是被老头子抓来读书，哥哥还能赚更多钱。」
10
那天三哥跟我说的有钱，我以为是一般有钱。
我万万没想到，他是真有钱到能用钱砸死人。
我那不靠谱的二哥忘了给我生活费，这段时间的生活费都是苏含章分给我的银子，我也不好意思一直用他的，好多女儿家的东西都没买，也就一直被林瑶瑶和玉郡主当个穷丫头。
这会儿三个直接砸了金元宝，那不得好好置办行头？
我趁沐休日，来到本地最大的辰星楼买首饰，原本小二还对我不理不睬。
在我拿出金元宝后，小二笑的脸上的褶子能夹死苍蝇。
「诶唷姑娘，您眼光真好，这套头面，是我们辰星楼中最贵的，是波斯进贡的红宝石所制……」
小二吹了半天，我就听懂一句话，这套头面是仅次于镇店之宝的贵。
我想到边关人质朴的价值观，好不一定贵，但贵一定好。
当下便让小二给我包起来。
「包起来，就凭你这个穷鬼也买得起红宝石头？」
林瑶瑶从身后一把挤开我，一张银票拍在台面上，「小二，给我包起来。」
我表情怪异地看向她，「这……」不够啊。
林瑶瑶反瞪我一眼，「看什么看？」
说完，她一顿，「哦，我猜你是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吧，也罢，今天我们心情好，也就让你开开眼。」
她拉开袖子，上面挂了个我爹这个铁血暴发户都嫌弃俗的金镶玉手镯。
「看见了吗，这可是金镶玉，好贵呢，要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我惊得忍不住张开嘴。
不是惊叹三十两，而是……真有人觉得三十两银子很多吗？
就算在边关，我外公家随便拿出一本孤本也不止三十两了。
林瑶瑶还以为我被三十两镇住了，高傲地一抬下巴，「顾徵羽，今天我就告诉你，像你这样的穷鬼，这辈子在我面前就是下等人。」
她一边炫耀三十两一边得意扬扬的叉腰，「我比你有钱，就是比你高贵。」
一旁的小二看不下去了，「这位小姐，我不知道您这三十两银子的劣等货多高级，但你这点银子都不够买装我们这幅头面的木盒。」
「什么？」
林瑶瑶脸上一红，「你故意讹钱的吧，这可是整整五十两！」
小二忍不住噗嗤一笑：「姑娘，你也不去外面打听打听我们辰星楼，就凭你这五十两银子，连我们店的一根簪子都不够。」
林瑶瑶羞红了脸。
她见我也忍不住笑了，一双眼『唰』的瞪向我，「笑什么笑，乡巴佬，你也配笑我，你连五十两都没有！」
我一摊手，「我确实没有五十两……小二，麻烦你包起来。」
「好嘞」
小二利落的动作叫林瑶瑶怒火中烧。
「你疯了吧，这个边关来的乡巴佬没钱，你还把头面给她？」
小二的表情像是看傻子。
「这位小姐虽然没有五十两，但人家给的是黄金，三十两黄金！」
「黄……黄金？」林瑶瑶没忍住一声大叫，「怎么可能，我爹一年都拿不到三十两黄金！」
「那是您家的事，您要是没钱，就别挡着我给这位小姐包货。」
林瑶瑶气得跺脚，又没钱和我抢头面，指着我鼻子放狠话，「你给我等着！」
我点点头，「好，我等着。」
她们恶毒地诡计我都不怕，害怕她的小打小闹？
我提着首饰出了门。
迎面被人撞得人仰马翻，手中的头面散落在地，很快被湍急的人流踩得稀巴烂。
「我的头面！」
耳边传来恶毒的哂笑。
「有些人就算有钱，也没有享受好东西的福气。」
我抬起头，正巧看到林瑶瑶叉着腰笑道：「说的就是你这种晦气玩意儿，就你也配插金戴银？我都买不起的头面，你一个乡巴佬怎么敢戴！」
「赔我的头面。」我朝她一摊手。
她双眼一翻，「你有证据证明是我弄坏的吗？」
「没有证据就敢造谣。」她低下头，抬手狠狠在我脸上一掐，「污蔑官员家眷，小心我告你流氓，我爹可是四品武官！」
四品武官？
四品武官就神气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爹是大元帅。
我拍开她的爪子，反手打在她脸上。
我不忍了。
「行啊，有能耐就叫你四品武官的爹把我抓了！」
拼爹谁不敢！
「你！」林瑶瑶气急败坏，指挥丫鬟上前按住我。
我正要躲闪，二楼兜头砸下来一大片碎银。
碎银不偏不倚正好打在林瑶瑶和他丫鬟的身上。
打的林瑶瑶满头包，尖叫着躲闪。
可看到地上的银子，四周的路人一拥而上，左冲右撞之中，林瑶瑶的钗环首饰落了一地，等人群散了，她的首饰早不知道被谁顺势摸走了。
「啊！我的簪子，我的手镯！」
林瑶瑶尖叫着要我赔。
二楼飞身而下一个身影，挡在我身前。
「干什么干什么，当街就想伤人？」
林瑶瑶看到我三哥，狰狞的表情略有收敛。
「顾北辰，你凭什么用银子打我！」
我三哥一声嗤笑：「林瑶瑶，脑子有水就甩出来，我手滑银子掉地上而已，你也配让我用银子砸？」
「你……你分明是故意的，不然谁会大白天地撒钱！」
我三哥说的一脸骄傲：「我银子，多闲着无聊扔着玩不行？」
林瑶瑶捂着胸口，差点没被我三哥一句话送走。
不等她的丫鬟把她扶起来，身后传来一声冷哼。
「林小姐与其责难他人，不如想想怎么应对京兆尹大人。」
我看到苏含章脸色难看走到我身旁，一把将我从三哥身旁拉开。
三哥看了一眼苏含章，正想说什么。
苏含章直接一指林瑶瑶，「京兆尹府的各位差官，方才当街毁坏他人财物，甚至当众违反圣上上月颁布的官员清廉令的，就是这位林小姐。」
11
林瑶瑶听到清廉令，立马慌了神。
但任凭她怎么挣扎，京兆尹府的差官当街也不敢徇私舞弊，直接一人一边扣着她到了公堂上。
林瑶瑶还想垂死挣扎，搬出他五品武官的爹。
但苏含章是谁呀，连我大哥都欣赏的天才，那张嘴，一个人可以单挑十个林瑶瑶，没几句话就让林瑶瑶自己往陷阱里钻，当众承认自己拼爹以势压人，违反了圣上的清廉令，按律该杖三十。
苏含章不过一介布衣，但我觉得他比坐在堂上的京兆尹更有气势。
甚至，我感觉京兆尹大人有点怕他？
眼看女差官提着棍子就来了，她急得头上冒冷汗。
「含章哥哥，你好厉害啊。」我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要是我，说不定还要跟林瑶瑶撕逼好一阵呢。
哪像他，三言两语就高效处理的完美妥帖。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我看到苏含章对着我的方向冷笑。
只是一瞬，他脸上又恢复了平静随和。
「自然，我若没有本事，如何护得你周全。」
说着，他又把我拉到他身边，「你也是，要知道财不外露，你是郡主之身，尊贵得很，也别为了三十两金子就迷了心智。」
「我当然不会啊，我外公的收藏你也见过啊，我不是没见过好东西。」
苏含章突然说这些做什么？
我像是为三十两黄金折腰的人吗？
三哥给我的零花钱都好几个三十两黄金了。
苏含章终于满意地大笑。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背后有点冷，转过头，我三哥还朝我招手，笑得比太阳灿烂，暖心的很。
女差官拉开了帘子，正要打林瑶瑶板子。
凌空喊来一声：「慢！」
12
玉郡主带着丫鬟仆从浩浩荡荡地闯进公堂，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参加什么宴会，排场大得很。
她先是满眼爱意看向苏含章。
结果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再转头面对我时，明显多了怒气。
「大人怎么要打我这个同窗，我这个同窗性情最是温和。」
「若是大人听信小人谗言，对我这个同窗动手，只怕不好吧。」
原本还打算公平执法的京兆尹立马换了一张谄媚的脸，不断讨好玉郡主。
玉郡主满意的点头，转身指着我，嘴角冷笑。
「我看，是这两个胆大包天的恶人陷害我的同学，大人你可要好好审一审，别让这两个不要脸的贱人逃出生天了！」
京兆尹跪在地上送玉郡主带上林瑶瑶扬长而去，转身便叫人把我和三哥捆了起来。
「大人。」苏含章挡在我身前阻拦，「您这是何意？」
「苏公子，郡主吩咐过您也是被蒙蔽的，这件事与你无关，您先让开，别让本官为难啊。」
「大人仅凭玉郡主一句话，就要随意定罪吗？」
「苏公子此言差矣，本官也是按律行事，既然玉郡主为那位姑娘作保，那位姑娘定是没什么问题。」
「反倒是这两个无耻小人陷害那位姑娘，本官不能轻饶了。」
「大人，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位姑娘和这位公子犯了事，只因为玉郡主一句话便对良民用刑，您做得过了！」
苏含章毅然站到我身前，丝毫不让差官近身，
京兆尹被人当场驳斥，脸色不大好看。
「苏公子，看在玉郡主的面子上，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但你若是执迷不悟，也别怪本官不客气！」
郡主，又是郡主。
郡主难道是什么珍稀物种不成？
我忍不住出声：「我也是郡主，我是……」
「大胆！」京兆尹一声呵斥，「还敢假冒郡主，来人，把这个刁民给本官打入大牢！
「你要把谁关进大牢？」
我二哥急匆匆闯进公堂，看到我和三个被压着跪在地上，苏含章还被拦到一旁，当场变了脸。
「你对我弟弟妹妹做什么！」
京兆尹脸上谄媚的笑僵在脸上，「顾大人，这二位是您的……」
「什么都不用说了，京兆尹大人，跟着本侍卫走一趟吧。」我二哥直接从腰间掏出金牌。
那个牌子我认识，前段时间二哥舍身救圣上，当朝圣上赏的。
京兆尹面如菜色，跪在地上颤抖着求饶。
我二哥一向不靠谱的脸此刻严肃得可怕。
严肃的有点像我大哥。
「大人帮玉郡主为虎作伥时，就该想到有今天这一出。」
二哥说完带着我们抬头挺胸走出京兆尹府的大门。
苏含章悄悄抓起我的手，「他是你哥哥？」
他指着我三哥问。
我点点头，「对呀，三哥可疼我了，给我黄金呢。」
苏含章脸上的表情微妙，他长舒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他好像和我三哥更亲近了？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变了态度？
我的疑惑一直持续到当朝圣上面前。
圣上是个儒雅的中年男子，我爹那个暴发户在他身旁像个土匪。
「没想到，朕的治下还有这等丑事！」
儒雅帅大叔生起气来也赏心悦目。
尤其是他为了安抚我，给我发了整整一盘子黄金。
那可是御赐的金元宝啊。
我抱着元宝乐开了花，圣上和我兄长们的谈话我一个字都没听到，只隐隐听出来圣上心情很不错。
「圣上，草民不求能圣眷，只求圣上能了草民一桩心愿。」
我抬起头，手里的元宝落了一地。
「草民求娶镇北王郡主，顾徵羽。」
13
那天从皇宫出来，我二哥摁着苏含章暴打一顿，三哥恨不得用元宝砸残苏含章。
苏含章也不躲闪，任由他们打的满头包。
我心里乱乱的，躲了半个月才去书院。
我哪儿知道我才半个月没来，我的名声被传得乌烟瘴气。
「哟，这不是顾大小姐吗，犯了事被抓进京兆尹还能回来，看来有钱确实能叫鬼推磨啊。」
林瑶瑶看到我走进教室，扯着嗓子便喊：「你陪着顾北辰那个低贱的商户半个月才放回来了吗？」
陪睡？
陪我亲哥睡？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这可不兴说。
我反驳道：「林瑶瑶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张口便污蔑我的清白，你真当我好欺负？」
林瑶瑶白眼翻上天：「那你怎么解释你有那么多钱，还能平安从京兆尹的大牢出来？」
「我行得正坐得端，京兆尹找不到我的错处，我自然无罪释放。」
林瑶瑶听到这话笑得更加猖狂：「顾徵羽，你还以为这里是边关呢，我告诉你，京都是人情社会。」
「京兆尹大人就是玉郡主手下的一条狗，玉郡主让京兆尹往东，他就不敢往西。」
「玉郡主说你有罪，你焉能全须全尾地回来？」
「我看，你就是委身给顾北辰当个没名没分的侍妾，求他砸钱走关系，才把你捞出来！」
「两个人一起出大牢，你们花了不少钱吧。」林瑶瑶满怀恶意地把我推倒在地，又把我的案几丢出大门。
「像你这样不贞的女人，没资格在我们国子监，晦气！」
玉郡主看我狼狈，高傲地一脚踹我身上，「像你这样的破鞋，多看一眼都脏了本郡主的眼睛，还不快滚？」
「滚得慢了，本郡主可要让京兆尹再抓你一次，这回你就算拿出陪顾北辰睡上半年的钱，也休想从大牢里出来。」
说罢一群人哄堂大笑。
我揉揉摔疼的腰，实话实说，「京兆尹早被皇上撤职了，你不知道吗？」
「你怎么不说你爹把京兆尹撤职了？」玉郡主又推我一把，「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我摇摇头，反手推了回去，「我爹遵纪守法，从不动用特权，官员的任免是圣上的特权，我爹一个臣子怎么敢越俎代庖？」
玉郡主被我推地连连后退几步，差点摔地上。
「你敢推本郡主？」
「你这样的破鞋也敢碰本郡主？本郡主骂你是你的福气，你不受着还敢反抗？」
「本郡主今天就抓烂了你这张贱脸，要你知道知道厉害！」
她一声令下，两边的女学生把我死死摁在原地。
尖利的指甲直挺挺往我脸上划。
「贱人，去死！」
『啪』的一声。
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苏公子，怎么是你？」
视线中，苏含章逆着光，白皙如玉的颌骨面上，三道见血的抓痕格外显眼。
玉郡主慌了神，手足无措，伸手想碰苏含章的脸。
苏含章避开玉郡主的手，将我护在身后，捏着我的手腕紧紧不松。
「我们走。」
自始至终，他都没给玉郡主一个眼神。
玉郡主眼中闪着震惊和绝望，连跑两步挡在我身前：「苏含章，你为了这个女人，为了这个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贱人无视我？」
「小徵从来都不是你说的那样！」苏含章堪称粗暴地打断玉郡主。
言语中隐藏的怒气吓得我连连后退几步，我从没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模样。
他一向都是随和儒雅的谦谦君子，一向不与人争锋。
「苏含章，你竟然吼我？
「为了这个贱人吼我！」
她伸手指向我的鼻尖。
那根纤细的手指被人生生在半空中折断。
「啊——」玉郡主惨叫。
我三哥气势汹汹冲了过来，二话不说先撅了玉郡主的手指，紧接着是蒲扇大的巴掌，一巴掌一巴掌地抽在玉郡主的脸上。
整整二十个巴掌，玉郡主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被他抽得像发面馒头。
「你骂谁是贱人！」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对着小徵大放厥词？」
「玉王府了不起？老子今天话放在这儿，以后你们玉王府的生意，老子见一个抢一个，来啊，看看谁砸钱厉害，老子别的都缺，就是不缺钱！」
说完，三哥掏出银子丢到玉郡主的头上。
真金白银重金属，打人是真的疼。
狠厉的表情吓得四周学子连连后退。
玉郡主捂着脸，指着我三哥歇斯底里地大喊：「苏含章，你看到了吧，顾徵羽就是和顾北辰有私情，不然顾北辰为什么这么护着这个贱人！」
三哥忍无可忍：「玉天心你嘴巴放干净点，小徵是我妹妹！」
「只怕是情妹妹吧。」林瑶瑶冷不丁开口。
我三哥转过身一巴掌甩她脸上，一脚给她踹出国子监大门。
「顾徵羽是我亲妹妹！」
「亲妹妹？」玉郡主冷笑，「证据呢？」
「你要证据？」
我知道玉郡主这种执拗的女人若不是彻底绝望，一定会纠缠到底。
为了我未来的安稳日子，我一咬牙，干脆当众滴血认亲。
直到杯中的两滴血彻底融合，玉郡主才彻底泄了气，像是发了瘟的鸡子，跌坐在地。
「怎么会，怎么会是亲兄妹？」
她摇摇头，不肯相信这个事实：「就算是亲兄妹又如何！」
「苏含章，你想清楚，就算顾徵羽是顾北辰的亲妹，他们两个也只是低贱的商户而已，你跟商女户纠缠不清，只会干涉你的前程。」
「我是郡主，我身份高贵，你娶我才对前途有益！」
苏含章摇摇头，抱着连连后退，「苏某不会下作到还需要岳家为前程铺路，苏某不至于是这种废物。」
「你！」
玉郡主几乎崩溃：「好，既然你一心想跟这个商户女纠缠，我就帮你断了这个念想！」
「夫人，给本郡主杀了这两个低贱的商户！」
「顾徵羽，你这个下贱的商女，你敢跟本郡主抢男人，本郡主要把你碎尸万段拿去喂狗！」
玉王府的侍卫抽出长刀一步步逼近。
苏含章面色一沉，悄悄把我往门外送。
关键时刻，一声冷笑自门外传来。
「玉郡主好大的威风。」
14
看到来人，被踹出大门的林瑶瑶来了劲儿，连滚带爬冲到他面前告黑状。
「大人，就是这两个低贱的商户，对郡主大不敬，尤其是顾北辰，竟然还对郡主动手！」
「大人您快把这两个胆大妄为的低贱商户抓起来，就地正法，好好为郡主出一口恶气啊。」
林瑶瑶一边告黑状，一边还得意地朝我抬下巴。
我都快被她蠢哭。
她是怎么想到去我大哥面前告我的黑状的？
没有十年的大病，怎么想得出这种主意。
「哦？」我大哥怒极反笑。
「本官想问问林小姐，本官的胞弟和胞妹哪里低贱了？」
林瑶瑶脸上的血色霎时间退得干干净净。
「什么……胞弟，胞妹？」
「怎么？你有意见？」
我大哥好整以暇抱臂看着林瑶瑶，「你在教我做事？」
林瑶瑶语塞，灰溜溜跑出大门。
玉王府的侍卫看到我大哥，还有他手中御赐的，可随时入宫的腰牌，顿时收了刀。
敢在御赐金牌面前动刀，按律罪同行刺。
玉郡主咬牙切齿：「顾大人这是要包庇家眷了？」
「是啊。」我大哥装都不装，直接承认。「玉郡主不满可以去上报圣上。」
说到这儿，我大哥嘲讽力度拉满：「当然，你们家也得先见得到圣上。」
「你……」
「哦对了，本官今天也通知你们玉王府一件事。」我大哥朝玉郡主身后招招手。
「以后，本官会紧盯玉王府的财源往来，你们最好收好自己的尾巴，但凡被本官抓到一星半点，就请王爷亲自去面圣吧。」
玉郡主突然被人踹倒在地，跪了下来。
她不甘心地回过头，一声惊呼，「哥哥？」
「闭嘴，给家里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你还有脸叫我！」玉王府世子脸上冷汗直冒，「顾大人，是在下没有管好妹妹，在下这就让她向令妹请罪，还望顾大人高抬贵手。」
「哥哥！」
「马上道歉！」玉世子一巴掌打在玉郡主头上。
玉郡主被打怕了，心不甘情不愿地低下头。
「对，不，起！」
她的表情狰狞，像是要把我活吃了。
15
自从我身份曝光，整个国子监的姑娘们都来巴结我。
不用猜就知道，想当我嫂子。
尤其是林瑶瑶，还做梦讨好我这个小姑子。
「小徵，顾大人有没有什么……」
「我哥喜欢的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哥讨厌的是什么。」
林瑶瑶眼神一亮：「是什么？」
我一指她：「你啊。」
林瑶瑶被羞辱得无地自容，捂着脸跑开。
直到中秋夜宴当天，我才知道，她又巴结上了玉郡主。
皇宫门口，我和三哥迎面碰上了玉郡主。
这回我爹和大哥早早进了宫，二哥御前当差中，身边只有个白身的三哥。
玉郡主没看到我大哥，立马来了劲儿。
「喂，你们。」她站到我们身前，「你们两个白身，见了本郡主为什么不行礼？」
「就算你们是顾大人的弟妹又如何，玉郡主乃是御赐亲封的郡主，你们两个白身怎么敢不行礼？」
林瑶瑶狐假虎威，「你们在藐视皇权？」
「郡主很了不起吗？说得好像谁不是一样。」
我懒得理他们，拉上三哥往里走。
「站住！」玉郡主当众拦住我们，林瑶瑶被玉郡主伸脚一踹，立马当众三跪九叩的大礼。
等她跪完了，玉郡主总算满意的点头，「你们两个看到了吗，还不对本郡主行大礼。」
我按住想再给玉郡主二十个耳光的三哥。
这是皇城门口，闹起来落不到好。
玉郡主也知道我忌惮这个，更为得意：「这可是皇城门口，不行礼，你们是想造反？」
「我弟弟妹妹造不造反我不清楚，玉郡主你拦住身上传召的人，是想造反？」
我二哥从城门中走出来。
两边的侍卫纷纷肃穆地讨好：「见过顾统领。」
我二哥露出八颗白牙，手中金牌甩了甩；「圣上口谕，传召顾北辰、顾徵羽，玉郡主，有意见？」
我跟着二哥一路抄近道，忍不住问他：「二哥，圣上要传召什么啊？」
「笨啊你。」二哥一敲我的头。
「二哥这是帮你解围呢。」
我了然的一点头，然后慌忙捂住嘴。
二哥，你胆子肥啊，这可是假传圣谕！
我们仨哪里敢声张这件事，赶忙往前走。
我二哥却一个翻身冲进灌木丛中，「大胆，什么人鬼鬼祟祟！」
他在御前当差，功夫怎么会差？
两个小太监被他摁在地上，滋儿哇乱叫。
都不需要审，贪生怕死的两人就都交代了个清楚。
原来是今晚玉郡主在我表演剑器舞的舞衣上做了手脚，要让我的舞衣跳到一半落到地上，要让我御前失仪还名声尽毁。
「好恶毒的女人！」二哥气得一拳锤倒了一棵小树。
这可是皇家财产，算是御赐之物！
我赶忙恐吓两个小太监去重新种树，拉着两个哥哥走到一旁。
「我也忍她忍得够多了，这次干脆就一次性清算吧。」
「二哥，你安排让玉天心自食恶果。」
我又看向三哥，「三哥，你带钱了吗？」
三哥一脸懵：「带了啊。」
「那就行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
16
等我们到了会场，玉郡主远远地便瞪了我一眼。
我懒得理她，白眼连天。
中秋夜宴的贵女一波接一波，很快就到了我上场。
上次我和苏含章的合作很得皇后的喜欢，这次她点名要我在圣上面前表演。
双剑出鞘，中秋明月之下，剑光愈发清冷。
就连苏含章的《兰陵王入阵曲》都多了些孤傲的意味。
就在最高潮时，玉郡主兴奋地站起身。
我知道她在等什么，故意卖了个破绽。
玉郡主激动地大叫：「大胆顾徵羽，你竟然御前失仪。」
可我在她话音落后完美落地，苏含章也在同时停下琵琶。
配合比上次更加默契。
顿时，玉郡主聚积了满场目光。
皇帝头一个不满，但看到跪在玉郡主身旁的玉王爷，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为了赔罪，玉郡主也匆匆上场献艺。
她表演的是独舞，其实就是单人把上次排练的舞蹈跳了一次，没什么新意。
可就在舞蹈的高潮时刻，她的舞衣片片剥落，寸寸白皙皮肤暴露在众人目光之中。
「啊——」
玉郡主尖叫一声，蹲在地上捂住自己。
只等玉王爷上前脱下外袍包住她后，她疯了一般朝我冲了过来。
「是你，顾徵羽，是你害我！」
玉王爷听了这句话，眼神唰地看向我：「你敢算计我们玉王府，你好大的胆子！」
「事情还没有定论，王爷就这么急着污蔑旁人？」苏含章把我护在怀里。
这一抱，刺激的玉郡主拔刀朝我冲了过来。
我二哥吓得一个飞扑踹飞了玉郡主手中的刀。
「大胆，御前你敢行刺！」
玉郡主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双眼只死死盯着苏含章，「苏含章，我如今被你看到了身子，你必须娶我！」
她站起身，一柄长剑横在脖子上，「你不娶我，我就去死！」
苏含章眉头皱得更深：「玉郡主自己失误，与苏某何干。」
「黄口小儿，我女儿如此低声下气，你竟然敢拒婚！」玉王爷气急败坏，行事作风和玉郡主如出一辙。
「你若今天不娶我女儿，本王定断了你的仕途。」
「玉王爷好大的胆子！」国子监祭酒突然站起身。
小老头的杯子狠狠丢在地上，「我们苏家的男丁虽然只剩我一把老骨头，但就凭你们玉王府，还动不了我们苏家！」
顿时全场哗然。
「苏含章竟是百年世家苏家的公子！」
「他怎么这么低调，平日里显山不露水的？」
玉王爷面色难看，「苏家又如何？」
他心一横，从手中拿出丹书铁券，「本王有太祖所赐丹书铁券！」
话音刚落，玉郡主一把夺走他手里的丹书铁券，状似疯魔：「苏含章，看到了吗，这是太祖的丹书铁券，我要求你必须娶我！娶我做正妻！」
「你怀里那个贱人这辈子只能做一个任我凌辱的妾！」
苏含章手攥成拳，「玉郡主，若苏某此生不能和小徵共度余生，苏某愿终身不娶！」
「啊！」玉郡主崩溃地大叫，「我不许，我不许，丹书铁券在此，你必须娶我！」
玉王爷也倨傲抬头，「苏含章，你想抗旨不成？这可是丹书铁券！」
「我丹你奶奶个腿！」
人群中爆发中气十足的怒吼。
紧接着一道身影飞身而出，一拳打在玉王爷的脸上，打的他两只眼上乌青对称。
我爹一边撸袖子，一边不顾形象地骑在玉王爷头上，蒲扇大的巴掌左右开弓。
「妈的，老子忍无可忍了，你是哪里来的鸟人，敢欺负老子的闺女，还敢抢老子的女婿？」
「王爷了不起？老子也是个王爷！」
「老子砍了邻国皇帝老儿脑袋的时候，你他妈的还不知道窝在哪儿瑟瑟发抖！」
「窝里横是吧，今天爷爷我就让你知道爷爷这个镇北王的王位是怎么来的！」
玉王爷被打的阵阵惨叫。
他的惨叫声几乎掩盖了全场窸窸窣窣地讨论。
「什么，镇北王？」
「原来顾徵羽真的是郡主，还是镇北王府的郡主？」
不少贵女们看向我时，眼神已变成讨好玉郡主时的谄媚模样。
我一个都懒得理，等我爹打够了，我才敢上前象征性地劝两句。
「爹，你快别打了，圣上看着呢。」
我爹催了被打成猪头的玉王爷一口，顺手还踹了玉郡主一脚。
转头对圣上下跪地干脆：「秉圣上，臣御前失仪，还望圣上治罪。」
圣上脸上哪有怒色。
被玉王爷用丹书铁券相逼，他这个皇帝的尊严全无，有我爹这一场大闹，可谓全了他的面子。
「你啊，脾气和边关时候一个样，把人家玉王爷打成这样，这一年的俸禄你都不用拿了，拿去买补药送给玉王府！」
都说小惩大诫，这连小惩都算不上。
玉王爷不甘心，气呼呼地要求圣上治罪我爹。
人群之中，我大哥二哥三哥全军出击。
「陛下，草民要告发玉王治家不严，公然在宫中买通工人，陷害官员家眷。」三哥领着两个宫人跪在圣上面前。
「陛下，臣有本启奏，臣参奏玉王爷为臣不忠，私教内侍，泄露圣意！」我二哥摁着两个太监跪到圣上面前。
「陛下，臣有本启奏。」我大哥压轴登场。
他身边什么都没带，唯独捧上一册账本：「圣上，臣有本启奏。」
「臣参奏当朝玉王、结党营私、卖官鬻爵，甚至——」
「私通敌国！」
喧闹的中秋会场顿时安静的只剩呼吸声。
九五之尊在金座上连连冷笑。
「好啊，好一个玉王府！」
尾声
大雍二十一年的中秋夜宴无疑是一场血色夜宴。
账册中记载的官员当场诛杀，玉王府因为丹书铁券保下王府直系的一条命，但一律贬为庶人，三代不得入仕翻案。
玉王爷当场格杀，我爹亲自砍的脑袋。
和他当初说的那句，「砍敌人的脑袋就和砍瓜切菜。」一般无二。
玉王爷的人头落地，滚落到玉郡主身边。
玉郡主一声尖叫，彻底晕了过去，听说是罚入掖庭为奴，在那里碰到林瑶瑶后整日闹得不可开交，最后被一同罚入暴室。
夜宴之后，众人三缄其口，没有人再敢提起玉王府三个字。
而我……
「大哥，二哥，三个，你们别为难苏含章。」
我为难地看着三个哥哥，红盖头都不敢盖。
谁知道我盖了红盖头之后，三个哥哥要怎么恶整苏含章。
「那不行，我们家水灵灵的小白菜，被他这头居心不良的野猪拱了，我们得出一口恶气！」
三哥摩拳擦掌，准备了一堆损招。
我知道他们是舍不得我。
今日，是我的出阁之日。
苏含章在中秋夜宴当天，顶着皇帝的怒火求赐婚。
我至今都记得皇帝凶悍如鹰隼的目光。
也依旧记得苏含章跪在地上时，笔挺的脊梁。
最后是太后救场，皇上才哼了一声赐婚。
当然，私下圣上也知道当初自己是迁怒，私下赏赐了苏含章好多御赐之物。
这些御赐之物苏含章一个都没留，全塞进了聘礼单子。
我知道，他是真的心悦我。
「小徵。」
我闺房的窗子被打开。
苏含章灰头土脸地翻身进了门。
「你怎么从窗子进来了？」
苏含章直擦汗，「几位舅哥太狠了，尤其是大舅哥，太损了。」
我捂着嘴笑他。
他也不生气，忽地把我横抱起来，「那今日我就当一回抢亲的坏人！」
我被他一路抱上花轿，身后是三个哥哥气急地叫喊。
「苏含章这个小狐狸，咱们中招了！」
一片暖阳中，苏含章笑得比我见过的哪一次都畅快。
他低头，突然轻吻我的额头。
「小徵，我终于娶到你了，我等了你整整十年。」
我大着胆子在他脸颊上一咬，留下一个牙印。
一如我当年初见他时盖上的戳。
「含章哥哥，谢谢你等了我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