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里的蝴蝶

在一次表彰大会上，我见到了三个月前被我开枪杀死的毒枭秦深。

他改头换面、绅士礼貌，「你好，宋小姐。」

引我入局后，他终于露出了狰狞的面目，掐着我的脖子，阴冷一笑：「我们的游戏才刚开始……」

不对，他似乎不是秦深……

01、

「下面有请此次在 931 行动中做出巨大贡献的同志上台讲话。」

「温暖？你怎么啦？」旁边的同事周骁捅了捅我的胳膊，我才回过神来。我朝他笑了笑，起身上台，淡定地拿出我昨晚写好的稿子。

演讲结束，安静的台下响起了杂乱的掌声，我朝着台下鞠了一躬，就在我直起身扫视台下的时候，不远处一抹高大的身影吸引了我的目光，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我顿时觉得心惊胆颤，冷汗直冒。

那是死去的秦深……

我疯了一般地冲下台，散会的人群熙熙攘攘地涌出挡住了我的去路，等我找到那个位置的时候，周围已经空无一人，我紧张地四处观望。周骁上前扯了我一把，疑惑地问：「找什么呢？刚刚还没和局长握手就跑下了台。」

我满头大汗，双手扶着周骁，谨慎地说道：「周骁，我刚刚看见秦深了，他就坐在台下。」

周骁闻言，眉头紧锁，关心地安慰道：「不可能，秦深已经死了，尸体还是我亲手处理的。依我看，肯定是你最近太累眼花看错了，队长不是给你放假一个月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失魂落魄地坐到椅子上，心不在焉地回答道：「队里人手不够，就先回来帮忙了。」

周骁还在絮絮叨叨，我却什么也听不进去。难道刚刚我真的眼花了？可我执行任务多年从来都是过目不忘，那人明明长得和秦深一样，我怎么可能会看错……

三年前我作为卧底警察来到毒枭秦深身边，取得他的信任并成为了他最爱的女人。

在秦深许下一个又一个的承诺，编织了一场又一场与我有关的美梦之后，我亲手把他送进了监狱。还记得收网那天，秦深声嘶力竭，眼里满是绝望地问我：「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是我?」为了保护受伤的同事，我亲手开枪杀了他。

任务结束，我回到刑警队，日子也在一天天好起来，我也渐渐忘了秦深……

「那就说好了，明天执勤你陪我去。」周骁叉着腰大声说话，将我从回忆中扯回来。

我白了他一眼，不耐烦地答应道：「行行。」

02、

执勤结束，我和周骁刚回到刑警队，就看到队长急匆匆地出门。

「飞越集团发生一场烈性抢劫事件，公安民警那边处理不了，让我们出面协助一下。宋温暖、周骁你俩一起去。」

「是。」我和周骁异口同声。

等我们到达的时候，民警同志已经控制住了局面，几名犯罪嫌疑人也已经被制裁。队长不放心，让我协助民警同志送伤员上救护车。我扶着伤员走到电梯口。

「叮」电梯门开的瞬间，我见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秦深一袭黑色西装气定神闲地站在门口。

我顿时觉得呼吸一滞，浑身冷汗，本能地后退了一步。见到我，他礼貌地朝我们微笑点头。我害怕地浑身颤抖，但出于刑警的本能，我上前一把钳制住他，将他按在地上。

他一脸不止所措，辩解道：「警察同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的动静引来了队长和其他集团高管。

在他们震惊的表情中，我预感大事不妙。还没等队长开口，两名保安就上前来扯开我，「这是季总，快放开。」

见我要吃亏，周骁上前来护着我，几个人推攮了起来。队长冷着脸，一声令止：「住手。」

大家冷静下来，周围几个人赶紧上前扶秦深，嘴里还喊着：「季总没事吧？」

季总？难道他不是秦深？

「这是我们飞越集团的董事季云骞。你们刑警队是在干什么？」一名高管生气地埋怨道。

自知理亏，还没等我开口，队长往我前面一挡，笑着解释道：「一场误会，刚刚小宋应该是搞错了。非常抱歉啊，季总。」眼神不自觉地瞟了人群中的男人一眼。

高管还想说点什么，身后的男人抬手制止了他。季云骞上前一步。大方地说道：「没事，都是误会，诸位辛苦了。」

随后将目光落到了我身上，笑容愉悦，满脸欣赏：「宋警官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我死死地盯着他，那张脸明明和秦深长得一样，怎么会？

可他看上去儒雅温柔，彬彬有礼，和浑身痞气的秦深又完全不一样。

03、

几天后，我像往常一样到城乡路口执勤。连番的暴雨导致山体滑坡阻断了道路，大量车辆堵的水泄不通。暴雨、寒冷、焦急不安消磨着大家耐心。

几个焦急的水果商贩吵嚷起来，越说越急，还动起了手。

我们赶紧上前制止，拉扯中，一名急眼的黑衣男子拿起棍子挥舞，眼看棍子就砸到我身上，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接住棍子。我慌张回头，发现季云骞立在我身后，死死护着我。

黑衣男被两个同事按倒，暂时控制住了局面。

我跟着季云骞坐进了车里。他轻松地拍打着身上的水渍。我犹豫着开口道：「你手没事吧？」

季云骞抬眼看了我一眼，笑笑道：「没事。」

「季总怎么会在这里？」

「刚好路过，没想到在这儿遇见宋警官。」他说着递过来一块干净的毛巾。不知道是不是出于习惯，看着他的脸，我总是本能地很防备。我摇了摇头，没有接他递过来的毛巾。

季云骞一眼看穿我，笑着道：「怎么？宋警官是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不……不是。」我小声反驳。

季云骞没有坚持，失落地叹了一口气，看我的眼神也礼貌规矩。「我想知道宋警官为什么这么害怕、防备我？」

我被噎地说不出话。

「听路队长说是因为我长得像一个罪犯……」

「不是像，是一模一样。」我开口打断了他。

他继续笑着，「那很不幸，一开始就给就给宋小姐留下了一个糟糕的印象。」季云骞说话的时候，眼神真诚，一瞬间，我有些愧疚。我不应该因为怀疑就如此不礼貌。

「抱歉。」我缓和了下，「但还是谢谢你救了我。」

季云骞坦然一笑，打开毛巾温柔地披在我身上，「总是保护别人，却忘了自己也需要人保护。」不知不觉，我们的距离拉近了几分，他放肆地盯着我的脸，霸道温柔。

我有些不适应，还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或许，我真的误会了，秦深已经死了。

04、

那天之后，季云骞再也没出现过。某天队里接到一个大案子，有两名小女孩疑似遭到拐卖。我跟着队长仔细排查线索，终于锁定了目标。

当看到废旧仓库里奄奄一息的小女孩时，我的心抽疼了一下。给队里汇报了情况，我立刻去给两名女孩松绑。就在我带着两名女孩准备离开的时候，感觉有什么人出现在我背后，还没等我反应，后脑被重重一击，脑子嗡了一下，我失去了意识。

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住了，那两个小女孩也不知所踪。我忍着剧痛挣扎了下，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你醒了？」

我回头，发现季云骞就坐在我身后，他西装革履，淡定地擦拭着手中的枪。见我醒来，他抬眸看了我一眼，不同往日，此刻他的眼神里满是杀戮的寒光。

「你想干什么？」我惊恐地问。

「好久不见啊，宋警官。」季云骞慢慢走到我身边，低头俯视着我。

「你是秦深？」我声音颤抖。

季云骞冷笑一声，缓缓开口说道：「哼，你猜错了，我就是季云骞，我可没有我那傻弟弟那么蠢？竟然会毁在一个女人手里。」

所有的猜忌和怀疑在此时得到印证，我死死地盯着他，「你是秦深的哥哥？」

「对。我弟弟那么喜欢你，可你却亲手毁了他。」

我挣扎着坐起来，死死瞪着他：「秦深本就该死。」闻言，季云骞忽然暴怒起来，拿枪抵着我，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我看着他的眼睛，视死如归，「开枪啊，就算杀了我，你以为你们就能逃吗？」

季云骞愤怒地浑身颤抖，握着枪柄的手指关节泛白。

突然，我腰间的对讲器传出声响——是周骁他们。听到我的同事赶来救我，季云骞收起愤怒，阴冷一笑，拿枪贴了贴我的脸：「宋警官，我们来打个赌吧。」

冰凉的枪管穿破我的皮肤，让我汗毛直立。

我有预感他要对我的同事不利。

「你想干什么？有本事杀了我。」季云骞单手钳住我的脖子控制着我。

这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手下给了季云骞一个眼神。我心急如麻，问季云骞想干嘛？

季云骞淡定一笑，俯身在我的耳边缓缓道：「宋警官，我们的游戏开始了……」

我挣扎着想要去咬季云骞，下一秒，脖颈处传来微凉刺痛，失去意识前我看到了季云骞拔出针管。

05、

迷迷糊糊，耳边传来低低的呼救声和哭声。我努力地睁开眼睛，发现同事赖可云躺在地上，旁边千钟抱着她哭得撕心裂肺。我着急地想爬过去，发现自己手中握着枪，枪口发烫，应该是刚刚开了枪。

见看着地上血流不止的可云和千钟仇恨防备的眼神，我才明白过来，是我开枪伤了可云。

我瞬间慌了，手抖着丢掉了枪。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什么也不知道？

恰好这时候，队长带着周骁赶到。

「是宋温暖，是她开枪杀了可云。」可云吐出了一口血，千钟抱着她，拼命捂着伤口，可血怎么也止不住，汩汩涌出。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我跪在地上，脑子一片混乱，浑身像是被抽干了一样。

两天后的审讯室，传来了可云的死讯。千钟愤怒地将我按在墙上，恶狠狠地说道：「宋温暖。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伤害可云？」

据千钟描述，案发当天，他和可云赶来救我，可我一睁开眼就像发了疯一般朝可云开了一枪。更糟糕的是，我的账户里莫名其妙多了一笔巨款，周骁还在我家中搜出了我和毒枭往来的证据。

好啊，季云骞下了这么一盘大棋，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我苍白的解释在实实在在的证据面前显得那么地不堪一击，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我：是我和毒枭勾结害死了可云。

审讯室里，周骁情绪失控地砸了桌子，他没法接受昔日好友叛变，还成了一个杀人犯。

06、

审判那天，周骁向队长求了好久才得到送我的机会。路上，一向爱说话的周骁也变得沉默寡言。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连你也相信是我杀了人吗？」

周骁没说话，低头思考着什么。

忽然，一辆黑车横在我们前面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几个人从车上下来，不由分说朝我们的车开了几枪。然后径直冲向我，抓着我往外带……

混乱中，我看清了领头的那人正是我们一直在追捕的毒头老七。

不光我，周骁也看见了。

我没跑几步就被迷药迷晕了。

等我醒来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包间里，嘈杂的人声、糜烂的灯光。季云骞就坐在沙发中央，静静地看着我。

季云骞怎么会和老七勾结，难道他才是幕后主使？

在我撂翻了两个拉扯我的人后，季云骞终于坐不住了，他上前来，掐着我的脖子想要逼我屈服。

我死死瞪着他，「这一切都是你干的吧。」他轻蔑一笑，「宋警官现在才发现是不是有点晚呢？」

「我会回警队说清楚，将你绳之以法。」我憋红了脸，实在喘不上气。

「你觉得你还回得去吗？今天老七当着这么多警察的面救走你，况且赖可云是你亲手杀死的，证据确凿，他们怎么相信你？」

可云？我想起了那天季云骞好像给我注射了一针什么药。

「那天你做了什么？」

「老天作证，我只是给你注射了点致幻的药，没想到你这么给力，居然真杀了人。」

闻言，我只觉得五雷轰顶，原来可云真是我杀的。我疯了一般地挣脱季云骞的束缚，上前狠狠咬住他的脖子。

季云骞吓了一跳，有些措手不及。几个小弟上前来拉开我，然后一顿暴揍。

「住手。」季云骞走到我面前，一把将我提起，阴冷一笑，「宋警官，你现在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不如我们打个赌？」

「什么赌？」

「赌你什么时候屈服？向我跪地求饶。」

我朝他呸了一口，「你做梦？」他抹了抹脸上的血沫，笑着道：「先别急着拒绝，你现在没得选。」

我心头一颤，是啊，我没有选择，我要是现在回警队，也没证据。我倒不如留在季云骞身边搜集翻案的证据，顺便调查一下他和毒贩之间的关系。

「好。我赌永远，我永不屈服。」闻言，季云骞兴奋大笑，挑起我的下巴，看着我，「我赌那一天会很快到来。」

07、

下一秒，手下就拖进来一个奄奄一息的女人。她遍体鳞伤地躺在地上，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嘴里还在不停地呓语……

多年的经验告诉我：她犯了毒瘾。

「怎么，不认识了？她也是你们警察安插在这儿的线人。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开枪杀了她，要么我把她送去陪客。」季云骞说着将手中的枪递给我。我僵在原地，身体仿佛灌了铅一般。地上的女人，匍匐到我脚边，低声哀求道：「杀了我，杀了我。」

我的心宛如有万般只蚂蚁啃噬一般，蹲下扶着她的肩膀，没忍住落了眼泪。

「下不了决心？」季云骞扬了扬手，几个人上前来要拖走她。我慌了，上前拉着季云骞，乞求道：「能不能放过她？」

季云骞盯着我，得意一笑：「怎么？这么快就屈服了？」

我抽回手，怔在原地。

不，我不能。我不能看着她死。

「算我求你，你要杀就杀我。」我放低了声音，红了眼睛。

季云骞忽然脸色一沉，冷冷地说道：「少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我给你一分钟选择。」

见我不接，他抬手擦掉了我的眼泪把枪塞到我手里。

我举着枪对准了地上的女人，下一秒，我抬起枪对准季云骞，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手。后背又一次受到重击，晕了过去。

08、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辆移动的车里，季云骞坐在一旁脸色阴沉。

「她呢？」我着急地问。

季云骞一把抓过我，狠狠地说道：「死了。你不遵守游戏规则，会有人替你承担后果。」

我顿时绝望了，我后悔答应赌注，我就应该让季云骞一枪打死我。我失控地上前打季云骞，季云骞反手将我压在身下，狭小密闭的空间，我无法挣脱他的束缚。

季云骞从盒子里拿出一根注射器，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这是什么？」我惊恐地问。

季云骞满意地盯着我，邪笑一声，「你会喜欢的。」

「注射过量的毒品会致死的。」我颤抖着声音提醒他。

「计算好的，包你满意。」季云骞说着，拉起了我的胳膊。我拼命挣扎，越挣扎越觉得浑身无力，我摇着头，乞求地看着他，「求求你，不要。」

就在针尖要碰到我皮肤的瞬间，季云骞忽然停住了，他怔怔地看着我。然后抬手丢了注射器，锤头丧气地坐到一边。

我惊魂未定，坐在位置上一动也不敢动。

他……他怎么没动手？

下一秒，季云骞钳住我的后脖颈，低头吻住了我。

我使劲推开他，慌乱中打了他一巴掌。

季云骞脸色沉了下来，黑色的眸子泛着冷光，他暴虐地捏着我的脸，语气轻佻，「少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可怜样子，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他附在我耳边坏笑道：「怎么？我弟弟没教过你吗？」

……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挣扎不止。

09、

为了少受皮肉之苦，我开始假意顺从。和季云骞逐渐熟络起来，可我总觉得他给我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难道只是因为他和秦深是孪生兄弟？

呆着季云骞身边的这些日子，我也逐渐摸清了季云骞的身份，他表面是飞越集团的董事，背地里是真正操控一切的毒枭大佬，老六的存在只是个幌子。

可季云骞时刻将我带在身边，即使不在也派人监视我，监听我的手机，我根本没办法把消息传递出去。

这天，季云骞带着我参与了一次交易。地方偏僻难行，车子在半路抛了锚，我们只得下车等待，等待的时候，我看到路边大片的夹竹桃，顿生一计。

当晚我就因为误食了夹竹桃花粉上吐下泻进了医院。医院里，我趁着医生给我检查身体的空挡，向医生借了手机给周骁发完消息后火速删了记录，然后躺在床上平复心绪。

医生刚走，下一秒，季云骞破门而入，手里还拿着我刚刚发消息的手机，我惊坐起，呼吸急促，心提到了嗓子眼。

黑色的皮鞋一步步靠近，我盯着季云骞，放低了呼吸。季云骞将手机仍在床上，暴怒地掐着我的脖子，咬牙切齿，「宋温暖，你以为你很聪明吗？」

我无力地掰着他的手，慢慢地我感觉身上的力气消失殆尽，意识也模糊起来，晕过去前，我听到季云骞叫医生的声音和他担忧急切的眼神。

那个眼神很熟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对了，秦深，和秦深一样的眼神……

10、

为了进一步证实我的猜想，我开始留心观察季云骞的一举一动。可季云骞非常小心，他几乎不在任何人面前暴露自己。

秦深是左撇子，可季云骞却如常使用右手。

可依旧不想放弃，我开始模仿秦深喜好的一切来试探他。

当我穿着秦深最喜欢的白裙子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季云骞变了脸色，眼神温柔。我乖巧地伏在他膝上，深情的一吻结束之后，他揉着我的头发。心中的猜想得到证实，我努力地压抑着内心的兴奋。

季云骞轻抚着我的脖颈，下一秒，他收紧力度，温柔的眼神一变。痛感和窒息感传来，我惊恐地盯着他。

「我爱你，是不是在期待我说出这句话。宋温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试探我，你趁早死了这份心，我不是秦深，不会容忍你。不过……」季云骞抿嘴一笑，我顿时觉得毛骨悚然，「看你表演得那么投入，我也不忍心辜负你。」随后拍了拍手，两个身材健硕的手下从门外进来。

「今晚好好伺候一下宋小姐。」然后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神轻浮邪恶，「两个够吗？宋小姐？」

我一瞬间僵在原地，绝望地看着季云骞，「季云骞你不是人？」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我今晚就告诉你。」

两个壮汉将我拉进了另一个隔间，掐着我下巴往我嘴里灌酒，溢出的酒液钻进鼻腔，呛得我直呕吐，呼吸都在痛。反抗的时候，我砸破了其中一个人的脑袋，他生气地扇了我两巴掌，我头晕目眩，鼻腔也在流血。

趁我晕倒他们所幸将我绑了起来。见折磨得差不多了，两个人开始动真格，我闭着眼睛，强迫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

周围传来细细簌簌的声响，他们举起酒瓶淋湿了我衣裙，冰凉的触感加重了我痛苦，我没忍住哭出声。

「哭起来更不行了。」耳边满是两人的污言秽语。就在他们要得逞的时候，季云骞一脚踹开了门，见到衣衫不整的我，他失控地揍了两人，然后甩下外套砸在我头上。

难道刚刚他一直站在门口？

他刚刚是对我心软了吗？

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我装出一副柔软的模样，小声哀求道：「疼。」季云骞见状上前来替我松绑,得到自由，我一把搂住季云骞，窝在他怀里失声痛哭，「我不是想测试你的身份，我只想确定你对我的感情？」

是的，我撒了谎。

我抽抽嗒嗒，期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就在季云骞回搂住我背的瞬间，我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下了。

即便他不是秦深，我也能确定这个疯子对我动了情。

11、

那晚的事情传出之后，底下的人也对我转变了态度。渐渐的有人喊我「大嫂。」季云骞听见了，一脸毫不在乎，不反驳也不生气。

季云骞对我越来越信任，可疑心深重的他没有停止对我的管控。手机依旧被监听，而且随时有人盯着我。

有了季云骞的庇护，我如鱼得水。

这天，我在老七的房间里失手砸坏了一台老旧的手机，令我惊喜的是，手机里居然有张电话卡。

我眼疾手快地藏起了电话卡，捡起手机一脸歉意，「对不起，砸坏了你的手机。」

老七讨好地笑道：「说什么呢？这就一垃圾。」然后随手扔进了垃圾桶。我笑着和老七话家常。

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捡走了手机。

回到房间，我仔细检查了手机，款式非常老旧，铝电池已经严重损坏。

我瞬间失去希望。

不，我不能就这么放弃。

我开始收集材料修手机。终于寻得一个季云骞不在的好机会，为了躲掉眼线，我特意去了季云骞房间，只有去季云骞房间他们才不会跟进来。

「我累了先睡，一会儿季总回来告诉他一声。」两个手下红着脸面面相觑，点了点头。

关上门，我直奔卫生间，拿出了那部破损的手机，期间又怕季云骞突然回来，我害怕得手抖，怎么也接不上插线。

越急越接不上，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我急得满头大汗，拼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终于安装上了电池，看着亮起的屏幕，我激动得哭了出来。

我试着拨了一下周骁的手机，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熟悉声音。我恍如隔世，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

「温暖？是你吗？温暖。」周骁居然猜出了我。

「是我，周骁，现在情况紧急，你先听我说……」我和周骁说明了情况，我越说越觉小声，我现在的身份，别人又怎么能相信我的话。

「周骁，虽然我知道这些很离谱，但……」

「我相信你。」还没等我解释完，周骁直接打断了我的话。「温暖，我想相信你，我会向队里汇报，也请你千万保重自身。」

还没等我开口，门外就传来了指纹解锁的声音。

不好，是季云骞回来了。我挂断了电话，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还没等我藏好手机，季云骞就推开了浴室的门。我胡乱塞着手机，努力假装平静，但还是让他发现了端倪。他狐疑地盯着我的脸，眸子里冒着寒光，低声问：「你在干嘛？」

「没干嘛？」我强装镇定。

「手里藏了什么？」季云骞脸色可怕，上前拽着了我一把。

无论怎么亲昵，一旦有人触碰到他的底线，他就会像现在一样冷漠残暴。

急中生智，我掏出季云骞柜子里的防护用品砸在他身上，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这些是什么？你到底带了多少女人回来？你恶不恶心？」

见我拿出的是这个，季云骞松了一口气，脸上带着笑，上来哄我，「你在哪里翻出的这些？」

我一把推开他，「怎么？要是我没发现，你就打算带其他的女人回来吗？」

我无理取闹的样子极大地取悦了季云骞，他上前抱住我，在我脸蛋上狠狠亲了一口，「不生气了。」

我娇嗔地白了他一眼，「碰了别人别碰我，我嫌脏。」

季云骞一把抱起我，眼底藏不住的开心，「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没有别人。」

我看着他，在他唇上咬了一下，嗔怪道：「季云骞你要是敢找别人，我就杀了你。」

见我这样，季云骞兴奋得差点没飞起，吻着我的唇，坏笑道：「你打算怎么杀？」

……

12、

没过几天，我们藏身的窝点就被警察查了。老七火急火燎地一把推开门，「季总你带着宋小姐赶紧走，别让警察看见你。」

看着控制不住的局面，季云骞怒不可遏，起身掀翻了桌子，「警察怎么会找到这里？」

我站在一旁不敢说话，老七也被吓了一跳，抹了抹脸上的汗珠：「估计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此话一出，我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我心虚地瞟了一眼季云骞，然后沉下目光，假装着急地说：「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走。」

季云骞带着我前往某个边境小镇，那边会有人来接应我们。车上，季云骞一直沉默不语，突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夺过我手上的手机开始翻查。

找了一圈，无果。

季云骞将目光落到我脸上，用嘲讽和怀疑的语气说道：「宋温暖，来的不是你们的人吗？你应该很高兴才对？」

我抢回他手上的手机，坦荡地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我现在手上没有任何可以自证清白的证据，回去也不会有人相信我，还不如留下来。」

季云骞稍稍缓和了愤怒，冷冷说道：「你倒是坦诚。」

「你不是监听了我的一举一动吗？怎么？还是不相信我。」

季云骞嗤之以鼻，靠在后座上，冷冷道：「我季云骞除了自己，谁也不信。」

我强装镇定，后背早已湿透了。

13、

稳定下来后，团伙里展开一场抓内鬼的审判。当季云骞把目光落到我身上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并没有完全打消对我的怀疑。

「除了你，这里没有外来的人。」季云骞冷冷地说道，眼神仿佛要吃了我一般。

我慌得说不出话，拼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几秒后，我抬头看着季云骞的眼睛，眼神平静且真挚，缓缓开口说道：「我没有。」

季云骞挠了挠鬓角，丝毫不为所动。我害怕地咽了咽口水，就在我以为我要暴露的时候，老七抓着一个少年推到季云骞面前，「我说呢，就是你小子吧。」

少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老七确定地说：「他是林申那边的人，估计就是这小子给报的信。」还没等少年开口辩解，季云骞开枪结果了他。然后转身拉住惊魂未定的我，笑着道：「累了吧，去休息。」

回到房间，我再也坚持不住，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上，没忍住哭了出来。季云骞就是一个魔鬼，要不是那个少年，今晚可能死的就是我。

我一边打探我们所处的位置，一边在周围少数民族村子转了转。回来的时候，发现季云骞坐在我的房间里，似乎等了我很久的样子。

我慢慢走到他身边，有些慌张地解释：「我就是在附近村子里玩了一下，阿华他们也跟着我。你知道的，我第一次来，没见过……」还没等我说完，季云骞抬手拂去了我脸上的汗珠，神情温柔：「你不用解释，我知道。」然后把我放到腿上，贴了贴我的背，轻声说道：「过几天这还有个热闹的泼水节，到时候带你去看看。」

他又在发什么疯，我提心吊胆地点了点头。

「只要你乖乖听话，留在我身边，我不会亏待你的。」季云骞蹭着蹭着上了头……

14、

泼水节当天，季云骞按约定陪我去参加，他还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两套当地的少数民族服饰换上。

望着竹楼上穿白衣的季云骞，我一时间晃了神。许多年前，秦深也曾是这样一个阳光纯良的白衣少年，可欲望和贪婪吞噬了他，将他拽进深渊。

「走吧。」季云骞叫了走神的我。

炎炎夏日也没法阻挡热情的人们。当地人民无论老老少少倾巢出动，站在喷泉边和河流旁开始互相泼水。

大家热热闹闹，笑得很开心。我也被这种热闹的气氛所感染，拉着季云骞想要加入他们。

季云骞嫌弃地拒绝了我的请求，下一秒，我就拿着水当头给季云骞一淋。季云骞脸色沉了下来，我顿时有些后悔，他该不会生气了吧，谁知季云骞上前来将我拦腰抱起，报复性地泼了我满身水。

我不甘示弱，端着水回击。渐渐的，季云骞慢慢卸下了防备，还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笑容，阳光自然，发自内心。

我失神地扑捉着他心意。

越玩越上头，我跳上了高台对季云骞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忽然，背后有人不小心撞了我一下，我重心偏移，摔下了高台。

电光火石间，一只手伸出死死抓了我，我抬头看见季云骞因为用力涨红了脸。我注意到季云骞抓住我的是左手，身体的本能不会骗人。

下意识的瞬间，季云骞伸出了左手，那有没有可能他一直在假装，他其实就是秦深。

回程的路上，我骑着电瓶车载季云骞，迎面吹来的凉风抚平了我们一天的燥热。季云骞从后面搂住我的腰，将下巴放在我肩膀上，软软地靠着我。

送我回房间，站在阁楼上，季云骞犹豫着喊了我的名字，「宋温暖。」此刻的季云骞没了戾气，像一只炸毛的大狗狗。

我笑着回应道：「晚安。」

「宋温暖你喜欢我吗？」我从未想过这句话会从季云骞嘴里说出来。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

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搞清楚他的身份，我的直觉告诉我，此时此刻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我主动拉起季云骞进了房间。衣衫下，我看到了季云骞背后上那条和秦深一摸一样的伤疤，我的心瞬间狠狠抽痛了一下。

他是秦深。怎么……他会是秦深？

我忍住湿了眼角。

沉溺在温柔乡里的季云骞完全忘了防备，面对我的主动和温柔，他根本招架不住……

那天之后，季云骞像是变了一个人，时时刻刻粘着我。

我知道了他的身份，但隐忍不发，并想尽一切办法将消息传递了出去。

15、

一个月后，我无意中听到季云骞和老七密谋最近将会有一场交易，关系重大，可能关乎他们未来一辈子的富贵。

我偷听得知，他们准备设计多个交易地点来迷惑警察，我偷偷记下了他们所说几个交易地点，可一向谨慎小心的季云骞始终没有说出真正的交易地点。

为了得到消息，我故意往他们的酒里下了药，季云骞酒醉上头，迷迷糊糊胡地对着老七说：「交易点别去码头，我们直接去站点。哪里警察一定想不到。」

我小心地走到季云骞身边假装不在意，将他扶回了房间。盖好被子，我准备离开，季云骞一把拽住我，翻身将我压在怀里，喃喃地说道：「温暖，别离开我。」

我看着他，仿佛回到了过去。我曾经得到过秦深的真心，可善恶有报，秦深做了恶事就别怪我容不下他。我闭了闭眼，推开了季云骞。

16、

季云骞盯我实在太紧了，好在我终于在交易的前一天，将交易地点的消息发送了周骁。

发完消息，我小心地将手机藏进纸巾里。就在我回头的瞬间，发现季云骞正站在身后看着我。

我浑身冰凉，颤颤巍巍地起身。季云骞慢慢走到身边，从我身后拿走了手机，举着手机问我：「这是什么？你在这等着我呢？」然后用力砸了手机。

我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下一秒季云骞掐着我的脖子，往死里按在墙上。「为什么骗我？为什么？」知道求饶没用，我不服输地瞪着他。

季云骞像是疯了一般，嗜血的眼神。手上的力道越收越紧，感觉再多一分我的脖子就会被扭断。

忽然，季云骞松了手，新鲜的空气大量涌入，我滑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季云骞低头看着我，捻了捻指尖，自信地说道：「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不妨告诉你，顺便让你亲眼看着你的朋友怎么死。」

「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我趴在地上着急地问。

「我早知道你藏了手机，你传递出去的交易地点是假的，我只是想利用你引开警察，没想到你还真上钩了。」

话音刚落，我只觉得五雷轰顶，我中了圈套。

我抱住季云骞的腿乞求道：「求你别伤害他们。」

季云骞薅住我头发，狠狠道：「宋温暖，我给过你机会的。」

季云骞将我囚禁了起来，第二天，以防万一，他带着我和老七前往真正的交易地点。

我迟迟疑疑不肯走，季云骞上前来推搡了我一把，将我塞进了车。路上经过一处街道，我极不情愿地说道：「我饿了，要吃东西。」

季云骞犹豫了几秒，叫停了车，扔给我几张钞票让我自己下车去买。

「你不怕我跑了吗？」

「你还能跑去哪儿？」季云骞得意一笑。也对，我人生地不熟，又是在他的地盘上，想要逃跑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拿着纸币走到一个煎饼摊前。「老板，我要一个煎饼。」

「要不要酱？」

不是，这个声音。我抬眼望去，发现老板竟然是周骁假扮的。

我一瞬间燃起了希望，握紧了手中的纸币，快速回答道：「要，不要葱花。」

周骁拿出面浆操作起来，「昨晚收到你的消息后，我就觉得不安。」

「情况有变，我现在跟着秦深去真正的交易地点。具体在哪儿我也不知道，想办法给我个追踪器。」

「好。」

周骁不会摊煎饼，笨手笨脚的耽误了好一会儿时间。眼看季云骞已经等不及上前来查看，我慌张地把纸币扔给他，然后眼疾手快地拿了包装袋装起来，转身离开。

回到车上，季云骞打量了我几眼。

车子开到一处路边，季云骞拿枪指着我，我心虚地咽了咽口水，难道被发现了。

这时候，季云骞拿出一个袋子，里面有套衣服，然后命令我，「把衣服脱了，换上。」

原来是怕我在身上藏东西，才叫我换衣服。我瞟了老七一眼，老七马上识相地下了车。我看着季云骞没好气地说道：「你也下去。」

季云骞坏笑着说道：「你哪里我没见过？要不然我帮你换。」

「变态。」我转过身背对着季云骞换好了衣服。

季云骞拿着我换下的衣服扔出了车窗。

17、

到了交易地点，季云骞拿出一副手铐将我铐住，还蒙上了我的眼睛。然后带着我去交易，我听着对方好像是外国人，说着不太标准的英语。

磋磨了好一会儿，季云骞带着我走了好久的楼梯，然后停住，一把拿掉了我的眼罩，刺眼的光引入眼帘，适应了好半天，我才看清眼前的一切。

烂尾楼，天台。这不是我当年亲手杀死秦深的地方吗？

我有些惊恐地盯着季云骞，他走到一边，展开双手，朝着天空大喊了一声。然后转过来看着我：「宋温暖，对这儿熟悉吗？」

「你想干嘛？」

季云骞无奈笑笑，「我就想问问你，如果再来一次，还会朝秦深开枪吗？」他的眼神流露出一瞬间期待和渴望。

我知道他是在为自己问，当年我没来得及回答的问题，如今总要还回来。

楼顶的风很大，吹动着我散乱的头发，我盯着季云骞，想了很久，然后得出一个肯定的回答：「会。」

只一瞬间，我看到他眼中闪烁着的光熄灭了。他绝望地冷笑两声，然后发了疯一般，上前来掐着我的肩膀问我：「为什么？」

我坚定地回答道：「因为他该死，他害死了那么多人？杀死了那么多缉毒警察。利用毒品毁了多少幸福的家庭。他站在我的对立面，我受过的教育不允许我放过他。即使一千次一万次，也是相同的答案。」

「可是你的同事他们没人相信你，他们会把你关起来。」季云骞彻底失控，语无伦次。

「那又怎么样？我坚持心中的正义，死而无悔。」

季云骞绝望地看着我。

忽然，楼下传来一阵爆炸声，老七急急忙忙地跑上来，「不好了，警察追来了，我们的货全没了。现在赶紧跑或许还来得及……」

季云骞一瞬间慌了，他万万想不到自己是哪一步疏忽了。抬眼看着我，绝望地问：「是你？」

伸手一把拽住我的手腕，推搡中我藏在肚脐眼里的追踪器掉了出来。捡起地上的追踪器，季云骞一脸不可置信。

趁其不备，我夺了老七的枪，拿枪抵着他说道：「秦深，放弃反抗。」他抬头看着我，红了眼眶，「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忽然有些说不出口，我又一次骗了他。

「什么时候？」秦深愤怒地也拿枪指着我。

我害怕地后退了两步：「泼水节那天，你救我的时候。」

闻言，秦深大笑起来，形同发癫，「我为你豁出性命，那么危机的时刻，你居然想的还是怎么杀了我……」

「老大，再不走来不及了。」老七着急地催促了一番，然后自己跑了。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是秦深了，还在一直骗我。」

「对。」

「为什么？为什么？」秦深不可置信地重复着。

「因为你该死，你杀了那么多人。你该不会以为这样就能得到原谅吧？你这样的魔鬼，还在期盼什么真心？」

秦深趔趄了几步，直直地看着我，眼神破碎迷离，「宋温暖，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还没等我回答，周骁和队长就冲了上来。秦深抬手打掉我的枪，将我搂在胸前，拿枪抵着我的脑袋挟持了我，「再过来，我就打死她。」

季云骞对着队长讲出了陷害胁迫我的事实。

临终，他附在我耳边，小声地问：「你对我有过一点点动心吗？」

我目视前方，一字一句回答了他：「从没有。」

下一秒，秦深握住我的手放到枪上，在我耳边小声地说道：「下辈子，我想干干净净地认识你。」一个向下的作用力，只听见耳边「嘭」的一声，温热的液体溅满了我的脸颊。

秦深倒下了，而我没敢回头看他一眼。

刚刚他用力了，我也是。

18、

几年后，我执勤的时候又回到了我和秦深曾今住过的边境小镇。我找到那棵我们刻字的大树。树干又粗了一圈，上面长满了苔藓，原本刻着的「季云骞和宋温暖。」季云骞处的名字被人划去，宋温暖的名字后面歪歪扭扭地刻了几个字「永远幸福。」

「宋温暖永远幸福。」这或许是他毕生所愿。

那天，在晚风的电瓶车上，我问秦深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秦深想了一会儿，说道：「爱一人，就好像胃里有千万只蝴蝶在扇动翅膀，麻酥酥，醉醺醺。可我不敢开口，怕一开口，它们就会全部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