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我给赵堑当了三年替身情人，我知道他不会娶我，也不会给我女朋友的名分。
不过我一向看得开，他给我钱，我就把他当老板供着。
正当我以为退休遥遥无期时，他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女人。那女人和我长相相似，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正主了。
1
我站在二楼用望远镜看到赵堑的劳斯莱斯停在了外面，他抱着一个小男孩从车上下来。
我记得赵堑很讨厌小孩的，正疑惑中，后座又下来一个漂亮的女人。
那女人和我七分相似。
我忽然想起来，这是赵堑手机壁纸上那个黑色长发，白蓝校服的女生。
赵堑偶尔喝醉后，会一直叫着「淼淼」的女孩。
我恍然大悟，正主回来了，我的三年替身生活正式结束。
而赵堑喜当爹。
真是双喜临门。
这三年，赵堑一直把我藏在这栋别墅中，我就知道我们之间不会有什么结果。
我的家境普通，给不了赵堑什么帮助，他的家人或许会纵容他把我当个宠物养着，却绝不会让我有个名分。
我识趣地收拾好行李箱，坐在房间里等待李特助过来做收尾工作。
作为一个替身，我深知自己的职责所在。赵堑就是我的领导，我就是他的员工，钱到位，我就到位。
我速速给他微信发了一条消息。
「老板，结账」。
下一秒中支付宝到账一百万。
我不免在心里「啧」了一声，这个抠比。
别的总裁打发替身都是千万开头，别墅结束，怎么到了赵堑这里就变成了一百万？
算了算了，好歹也是平时两个月的工资呢。
这三年，我就跟幅画一样，虽然被收藏在他的房间，可是他也只是偶尔过来看一眼。
我也没吃多大亏。
等了半天，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看起来大概两三岁的小男孩一脸茫然地站在门口。
他转身看看后面，又看看我，疑惑道：「妈妈，两个妈妈？」
「皓皓，不可以这么没礼貌。」
那个女人的声音出现在门外，我连忙戴上墨镜，急中生智道：「你就是嫂子吧？我听哥说你长得很美，真可惜，我是个盲人。」
作为一个合格的替身，离开时应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我得把替身的所有痕迹抹掉。
西装革履的李特助姗姗来迟，看到眼前这诡异的一幕，他扶了一下眼镜，从容不迫道：「苏小姐，这是总裁的表妹林小姐。」
苏小姐莞尔一笑，温柔道：「你好啊林小姐，我叫苏淼淼，皓皓有没有吓到你？」
她的声音甜美，仿佛含了蜜糖一般。
我想起自己，打游戏开麦时，队友总让我滚去写作业。
我总算知道赵堑为什么不让我说话了。
「没……没有。」我伸出手在空中瞎摸了一下，接着演戏，「李特助，去美国的机票订好了吗？史密斯医生回来了吗？」
李特助嘴角抽搐，「林小姐，史密斯医生已经回来了，订的下午三点的机票，我们该去机场了。」
「好的李特助，你快过来扶我一下。」
我刚站起来，苏淼淼就过来小心地扶着我的手臂，「我来吧，李特助，你帮林小姐拿行李吧。」
皓皓跑过来抱住苏淼淼的腿，「妈妈，两个妈妈。」
我心中一紧，李特助立马道：「楼梯有些高，苏小姐你抱着小少爷，我来扶林小姐就好。」
我整个人靠在李特助身上，他一边提着箱子，一边扶我，看起来十分轻松。
我能感受到他手臂上紧绷的肌肉，小声道：「可以啊李特助，想不到你看起来文文弱弱的，身体素质居然这么强。」
李特助：「……」
「小坏蛋。」苏淼淼抱起皓皓亲了一口，有些歉意地看着我们，「抱歉啊，皓皓有些怕生。」
我摇摇头，「没事。」
「阿堑也真是的，让你住二楼又不安电梯。」苏淼淼抱着皓皓走在我旁边，「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看到赵堑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沉吟道：「落叶归根的时候吧。」
李特助：「……」
走到客厅的时候，苏淼淼不赞同地看着赵堑，「阿堑，你妹妹要离开了，你怎么也不说送送她？」
赵堑：「？」
他看到我的盲人打扮，微微蹙眉。
只要还没交接完工作，我就还是他的员工。
本着职业道德，我道：「哥，我去美国了，无论这次能不能治好眼睛，我都不会回来了。」
赵堑疑惑道：「你眼睛怎么了？」
说着他走过来取下了我的墨镜，捏着我的下巴仔细查看了一会儿，「你的眼影怎么涂得像被人打了一样？」
我：「……」
我把脸侧到一边，接着道：「故土是个伤心地，不仅埋葬了我的青春，还带走了我的快乐。」
赵堑好笑道：「不就是小保底歪了吗，至于伤心到远走他乡？」
我：「……」
求解，领导是猪怎么破？
我无语扶额，心想赵堑这眼力见，也不怪苏淼淼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我尽量不让苏淼淼看到我的脸，一把夺过赵堑手中的墨镜再次戴上，为他们解除误会。
「哥，自我爸出车祸去世以来，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我很感激，但我不能让你照顾一辈子，你有你的人生，我不能拖累你。」
赵堑拧眉道：「你有几个爸？」
我：「……」
我用手捂住脸假装哭泣，再接再厉道：「像我这样的人，就该待在美国永远不回来。」
赵堑瞥了眼苏淼淼，终于想起来白月光就抱着孩子站在他身边，思索一下道：「这样也好。」说着又看向李特助，「李华，她小保底歪琴，心中难免有些想不开，你安排几个人陪她去美国散散心。」
「好的，总裁。」
我松了一口气，绕了一大圈，终于重回正轨。
这一百万我拿得可谓是心安理得。
等坐到车上，我对着李特助的背影不停叹气。
他被我叹得坐立难安，终于在等红灯时转身问我：「林小姐是哪里不舒服吗？」
三年的同事情谊，李特助对我依然这么客气。
「李特助，我已经下岗了，你叫我林安就好。」
绿灯亮起，车子启动，我从后视镜里看到李特助露出职业性微笑。
「林小姐说笑了，您是总裁最关心的人，我只是总裁助理。」
如果苏淼淼没出现，我不会觉得这句话有问题。
李特助作为赵堑身边的老人，知道他们的过去，天平肯定是偏向苏淼淼的。
我怀疑他在阴阳我，但我又没有证据。
我说：「你是赵堑的狗腿子，我是赵堑的小蜜，我们谁又比谁高贵呢？哼！」
不知为何，我总想打破李特助这张笑脸面具，看看他的真面目。
他：「……」
美国之旅是赵堑给我最后的福利。
他真是太抠了。
我看过这么多本霸道总裁文，只有他抠出新天际。
在美国玩了半个月后，我甩开赵堑安排的人，又偷偷跑回国。
作为一个合格的替身，要识时务知进退，再玩下去就不礼貌了。
我删除了赵堑的所有联系方式，又把手机卡注销了，彻底解决他的后顾之忧。
做完这些事情后，我回老家开始混吃等死。
我的老家在 s 市的一个小县城，物价比较低，只要不挥霍无度，这三年存下的钱足够让我过完下半辈子。
在老家待了一个多月，舅妈说给我介绍一个男朋友，是比我大两届的学长。
我本来不想答应的，可是舅妈说他身高一八五，八块腹肌，长相帅气，年薪百万。
我秒加舅妈推过来的名片。
从高中到现在，除去赵堑的半包养，我只谈过一次恋爱，还被绿成了大草原。
恋爱四年，前男友劈腿了三年半。
要不是遇到赵堑，估计这辈子我都对男人敬而远之。
赵堑虽然打发我时比较抠门，可他和我在一起的前两年十分大方。
每个月准时的一百万，有事没事的转账。
转账记录都比他来我的房间勤快。
知道的他是在包养我，不知道的还以为 atm 成精了呢。
由此可见，赵堑真是个深情的有钱人。
学长是在第二天早上同意添加好友的，我点进他的朋友圈一看，差点掉入腹肌的海洋。
我发了个流鼻血的表情，问：「纯天堂，请问这是路人吗？」
他秒回我一个省略号。
我忙道：「别删我，我不是变态，我这个人身体弱，你的腹肌就是我存活下去的力量。」
那边发过来的省略号更长了。
不过下一秒他就又发了几张我没见过的腹肌照。
我直呼活菩萨。
一连聊了三天，终于等到活菩萨请假回家相亲。
为了不让我的形象显得猥琐，我特意化了个妆，还穿上小吊带和高跟鞋。
来到约定好的餐厅，一进门就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桌边，他的面前摆放了一台笔记本。
哦！认真工作的腹肌真帅！
我踩着小高跟嗒嗒地走过去，露出一个优雅的笑容，又夹着嗓子和他打招呼。
「你好，腹肌，不是，学长。」
学长抬起头，礼貌的笑容僵在嘴角，瞳孔疯狂颤动。
我的笑容也僵住了。
这几天只顾着看腹肌了，居然没有问他的名字。
求解，相亲相到前金主手下怎么办？
2
餐厅里，我们面对面坐着，李特助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谁能想到，平时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他，私下里却是个炫腹肌狂魔。
李特助人前人后两幅面孔啊。
李特助不愧是李特助，一个眨眼的工夫，他已经恢复正常，率先开口道：「林小姐，总裁病了。」
他一副沉痛的模样，搞得就跟赵堑生病有多稀奇似的。
要知道十个总裁九个胃病，还有一个恐女。
我说：「哦。」
他扶了下镜框，又道：「总裁这些日子一直在找你。」
我咽了一口唾沫，问：「找我做什么？」
他难道知道我把他送给我的那些珠宝首饰卖了？还是说他知道了我把他送给我的衣服包包挂咸鱼了？
赵堑非常不喜欢别人把他送的东西再送出去。
三年前我刚跟着赵堑的时候，他送了我一条项链，我有个同事看到了想要买下这条项链，我看她非常喜欢就送给她了。
赵堑知道的时候气晕了。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让赵堑找不到我。
我打开手机，页面还停留在李特助的腹肌照上，不由得心生一计。
我举起手机放到他面前，阴恻恻道：「李特助，你也不想深夜给我发腹肌照这事被你老板知道吧？」
李特助：「……」
他问：「林小姐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想让李特助当作没见过我。」
「可是……」他犹豫了一下。
「你要是敢和赵堑说，我就把聊天记录全发给他。」
「李特助，你也不想失去这份工作吧？」
「……」
这场相亲会，就这样诡异地结束了。
晚上舅妈给我打电话，问我李华这么优质的男人怎么不把握住，下次再想找这样的人可就难了。
我哪敢把握啊，他可是赵堑的狗腿子。
挂断电话后，我点开微信想要去骚扰李特助，谁知道发出的消息有个感叹号。
我：「……」
第二天一早我被敲门声吵醒，打开手机一看居然才五点，只好忍着起床气走到门口，说：「你最好有天大的事，谁啊？」
敲门声停止，一道不阴不阳的声音响起。
「快递。」
我趴在猫眼上往外看，发现一片漆黑。
我吓了一跳，立马给物业打电话，让他们叫几个保安上来。
等听到保安的声音，我才放心回到床上，一觉睡到中午。
我打开卧室的门，伸着懒腰想去洗漱，睡眼蒙眬中看到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我的瞌睡一下醒了大半，睁大眼睛一看，赵堑手上挂着吊瓶，惨白着一张脸坐在那里。
我以为自己在做噩梦，两步走过去给了他脑袋一掌。
手红了，好痛。
原来不是梦。
赵堑被我一掌打得血液回流，他一把拔掉手上的吊针，顿时鲜血狂流不止。
他沉声道：「醒了？」
我：「……」
好血腥的见面方式，好血腥的下马威！
他又道：「林安，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该死！他肯定知道我把他送的东西都卖了。
我心虚道：「对不起，那些东西对于我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当然如果你要的话……」我的话还没说完，赵堑猛地一下站起来。
他凶狠地瞪着我，质问我：「那这三年算什么？」
那些东西放三年算什么，算过季产品啊。
当然我不能这么说。
我委婉道：「我只是为它们找了一个适合的家。」
鲜血滴到地板上，很快汇聚成一摊。
赵堑的声音弱了许多，「你怎么不问问他需不需要呢？」
「啊？」这玩意还能开口说话？
赵堑这家伙不会有什么隐秘的疾病吧？
他看着我，笑容寡淡，问：「林安，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残忍？」
我全身心都被那摊血液牵扯着，胆战心惊道：「大哥，你别流了，我有点害怕。」
话音刚落，他白眼一翻倒在地上。
李特助早已把我的手机号拉黑，我只好用赵堑的手机给李特助打电话。
我扒开他的眼睛试了几次，勉强人脸解锁。
壁纸上的女孩和我太像了，恍惚间我以为见到了自己高中时候的样子。不过我长得要成熟一些，她的脸上还有些婴儿肥。
我的注意力很快被校服上面的校徽吸引住了，那是临岚一中的标志。
我以前也是这个高中的学生，怎么从没见过她？
我只疑惑了一下，在联系人中找到李特助的名字。
电话刚拨过去，那边就通了，李特助平淡到无一丝起伏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总裁，请问有什么吩咐？」
说实话，和他认识三年，要不是最近加上他的私人号，我还以为他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我说：「李特助，给你一个升职加薪的机会要不要？」
那边沉默了一下，说：「林小姐，现在是休假期间，有事请上班的时候再来找我。」说着飞快挂断了电话。
我：「……」
我把赵堑拖到沙发上躺着，用相机拍下他此时的惨状，又用他的微信发给李特助。
那边立马回复：「请林小姐先给总裁止血，我马上过来。」
等了五分钟，血都止住了，我等来了赵堑的好友杨洺，也是他的私人医生。
他进门就看到赵堑的惨状，一时无言。
他把手插在西装裤里，慢条斯理地走过来查看了他的情况，才道：「林安，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胃病也是被你气出来的，你以后能不能少气他一点。」
我不解：「霸道总裁才有资格得的胃病，关我什么事？这玩意不是每个总裁的标配吗，就和你一样？」
杨洺无语道：「你见过哪个霸总的医生好友，跟我们高中学校医务室庸医一个姓？」
我琢磨了一下，杨医生这三个字确实有些过于平凡了。
我说：「好吧我的错，我这就消失。」
「不，不是……」杨洺伸出尔康手试着挽留。
我不由分说地推门而出，站在电梯间时才觉得不对劲，这是我家，要走也是他们走。
我去而复返，门还维持着大开的状态。
本来昏迷不醒的赵堑坐在沙发上，他的脸色苍白，生无可恋道：「杨洺，你能不能不要说废话？」
杨洺：「额……」
「现在怎么办？」
「额……你在她这里出的事，要不试一下道德绑架？」
赵堑看起来更加绝望了，他把手放在眼睛上，「你觉得她有道德吗？」
「额……」杨洺思考了一下，「她都能把你的情书改个名字，然后当作自己的送给别人，这不好说。」
在外面听墙角的我：「……」
我有些惊讶，赵堑居然是当年送我情书的男生中的一个。
我记得高二那年，我暗恋班上的校草，本来打算写封情书告白的，可是想了很久都不知道写什么。
最后我把注意打到了别人送我的情书上，我看了一夜，终于在里面找到一份合适的。
内容我早就忘了，只记得我把两个名字改了一下，然后誊抄了一份送给校草，校草看完很感动，当即决定和我在一起。
原来那封情书是他的。
看来，被绿成大草原的人应该是赵堑。
这么一来，简直细思极恐。
我轻轻敲了下门，赵堑抬起头看到我时浑身一震。
我说：「那什么？这是我家，麻烦你们离开一下。」
谁知赵堑冷笑一声，「这栋楼我刚买下了。」
我：「……」
我心道，妈的，赵堑只对我抠门啊。
为了避免我们两人无意义的纠缠，我说：「那些卖出去的东西我都会重新买回来，到时候我让李特助交给你。」
他听了这话，语气不明道：「你和李特助很熟啊？」
可不嘛，我手机里可存了他两百多张腹肌照呢。
他直直地看向我，嘲弄道：「这么快就有新欢了？」
我觉得赵堑有些莫名其妙，他都能找个漂亮老婆再白送个儿子，我怎么就不能找个帅哥再送八块腹肌？
我们对视半天，他挫败地垂下眼皮，问：「安安，我究竟哪里不好？」
「你不喜欢淼淼，我就把淼淼养在外面，你不喜欢我，我也尽量少出现在你面前。」
我：「？」
什么意思？真假替身？
我不由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神经病吧，他是不是只爱我和苏淼淼这个长相的人。
「你玩的那个游戏，我把三个地图的探索度全肝到了一百，还替你抽好了你想要的角色。」
这个时候，杨洺在一旁补上一句：「赵堑就是因为这个肝到了医院。」
赵堑无力道：「为什么在你眼中，总是看不到我？以前是，现在也是。我问你要联系方式，你又是装聋又是装哑地避开我，我学了两个月的手语，以为可以和你交流，结果你装不认识我。」
我：「……」
原来高一那年暑假，我在老家遇到的那个白毛混混也是他。
他越说越气，眼睛红了大半。
「我熬了三天三夜写出来的情书，里面的内容你只字未改，又送给徐嘉，你知道我从他那里看到那封情书，心里是什么感受吗？」
我：「……」
我心虚地低下头。
「还有那条我亲手做的项链，不仅是为了纪念我们认识七周年，也是为了纪念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年，结果第二天我就在别人脖子上看到了它。」
我：「……」
他又没说，鬼知道那条看似平平无奇实则价值不菲的项链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我没有被绕在他深情的谎言中，只是问了一句：「苏淼淼的孩子是谁的？」
半晌，他终于哑声道：「我的。」
「赵堑，你说你有多喜欢我，可是也没阻挡你找其他的女人啊。」
赵堑解释道：「那时我喝醉了，把她当成了你。」
「你可别瞎说，那孩子起码有三四岁，我和你在一起才三年。」
「嗯，我是后面才遇到的你，所以一直对你心怀愧疚。这次把淼淼他们接过来，只是想让你们认识一下。」
他说完最后一句话后，房间里无比安静。
杨洺用抱枕挡住脑袋，试图降低存在感。
我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感情他之前带苏淼淼过来，只是为了搞个情人见面会。
也不知该说他自信还是傻×。
不过我和他在一起别有目的，也没资格怪他什么。
三年前，我因为妈妈的巨额医药费走投无路，想仗着自己的美貌傍大款。
起初，我选的是一个看起来胖胖傻傻十分好骗的富二代，谁料他把我迷晕送到了赵堑的床上。
意识模糊时，我曾听到他说赵堑有个白月光，他想用我这张脸来讨赵堑的欢心，搭上他这条大鱼。
对那时候的我来说，只要给我钱，对象是谁都无所谓。
哪怕要我死都行。
我还记得，那天晚上暴雨如注，我和赵堑在床上枯坐到天亮。
第二天，他先去外面打了个电话，回来后才对我说：「我送你回去，你收拾好东西，晚上我来接你。」
我说：「好。」
我们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在一起三年，直到苏淼淼的出现，才打破这样的局面。
3
杨洺看着我们陷入僵局，为赵堑打抱不平。
「林安，你究竟要让他怎样，他都为你自杀过，你还要他怎么做才满意？」
自杀？这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我看向赵堑，「我们聊聊吧，这次把一切都说清楚，你为什么会为了我自杀？」
「都过去了。」他故作轻松道。
我在心里骂了他一句，才道：「赵堑，我得知道我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不能不明不白地就背上一条人命。」
良久的沉默后，赵堑略带沙哑的声音才响起。
「七年前，我曾在邮箱里给你发了一个文件，里面是有关徐嘉出轨的证据。没过多久，你主动加我微信要我和你在一起，你说你要报复徐嘉。我们在一起了半年后，你说你爱的是徐嘉要和我分手，我那时候想不过就冲动了。」
他说得言简意赅，没有一点废话。
只是里面全是漏洞，我甚至还发现了一个盲点。
我诧异道：「你不会去做小三了吧？」
他：「……」
我说：「第一，我没有收到文件，也没有加过你微信；第二，我那时候真的不认识你，更不会找你谈恋爱；第三，我是在和徐嘉在一起的第四年才知道他劈腿这事，不是文件，而是徐嘉其中一个女朋友怀疑我是小三来找我时我才知道。」
他讷讷了半天，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机打开。
他点开微信，换了一个账号登录，里面干干净净的，只有一个好友。
他点开好友朋友圈，更新内容恰好停留在赵堑自杀的那一年。
我越往下翻越觉得可怕，这里面的内容全是我以前发过的。我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朋友圈，发现就连时间也是相同的。
这个账号的主人一定是我的好友。
我问赵堑：「你们没有见过面吗？」
赵堑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说：「她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那时候，我执意留在国内，我爸断了我所有的经济来源。」
「你就没想过主动来我学校找我一次？」
「有去过一次，我远远地看见你和徐嘉牵着手走在校园里。」他自嘲地笑了一下，「那是我第二次意识到我们来自不同的世界，你长得那么好看，成绩又十分优秀，是人群中的焦点，而我没了我爸，连上个好点的专科都是问题，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找你呢？」
我：「……」
说实话，我不太理解有钱人的内心。
我们花了一天的时间，终于查出那个号的主人——徐嘉。
那个给我戴了八顶绿帽的前男友。
我心情复杂地看着已经石化的赵堑和杨洺。
我说：「赵堑，我建议你冷静一下，也许你爱的是披着我的皮的徐嘉。」
「……」
「好了，这场长达多年的闹剧也该结束了，我走了。」
「安安！」他一把抓住我的手，目光恳切，「我爱的一直是你。」
「那你会娶我吗？」
「我……」
我耸耸肩，无奈道：「赵堑，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算我可以放下苏淼淼这件事，可你放不下赵氏集团和我做一对普通的夫妻，你爸也不会让我这样的女人嫁进你家。」
「我不能娶你，可我会一直爱你，一直对你好。」
「我妈妈当年就是信了这鬼话，给人做情妇，然后落得个凄惨的下场。我可不想我的女儿重蹈我的覆辙。何况，我根本放不下这件事。」
「安安，我……」
「拜拜。」
从别墅出来，我忽然觉得轻松了许多。
我打了个车，准备去机场，没想到接单的司机是李特助。
我们在后视镜里对视，他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我诧异地看着他，「赵堑把你开了？」
「没有。」
「那你这是？」
「反正周末没事，林小姐是准备回家吗？」
我看出他的小心思，威胁道：「我和赵堑结束了，还有，你再把我的位置报给他，我回老家第一件事就是毁你名声。李特助，你也不想你的名字出现在村口大妈大爷们口中吧？」
「……」
我并没有回老家，而是去了外地旅游。
途中还遇到了我以前的初中班主任刘老师，我们结伴玩了大半个月又回到 b 市。
刘老师是个好老师，以前对我很照顾。
现在更是把她学霸儿子李纪南介绍给我。
她儿子大我两届，以前就听说是个帅哥，可惜一直没见过。
周末，我们约好去餐厅吃饭。
走出酒店，外面已经有一辆车在等候，看我们过来了，司机还亲自下车打开车门。
远远地我就觉得司机眼熟，走近一看，可不是滴滴司机李特助嘛。
李特助显然比我还要惊讶，甚至到了惊慌的地步。
我听到刘老师说：「小林，这是我儿子李纪南。」
「儿子，这是小林，还是你的小师妹呢。」
她对着李特助轻轻眨眼，李特助的表情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惊恐。
我淡定道：「师兄你好。」
两次相亲都相到他，我不得不怀疑这是上天给的缘分。
李特助道：「妈，我想起来今天还有工作，我先走了。」
「欸？李纪南你什么意思，我昨天都问好了，你有什么工作。」
「妈——」李特助无奈。
「今天你敢走，以后都别回家了。」
「妈……」
餐厅里，刘老师让李特助和我互换微信，他终于把我从他的私人号黑名单里放出来。
只是，他的朋友圈已经设置成三天可见。
我只能遗憾地从里面退出来。
吃完饭，刘老师去做美甲，让我们两人逛商场。
李特助轻扶镜框，歉意道：「林小姐，十分抱歉给你带来的困扰，之后我会和我妈解释……」
我打断他的话，问：「你不是叫李华吗，怎么刘老师叫你李纪南啊？」
「李华只是一个外号。」
「啊？」
「以前读书时，英语作文总有这个名字，而我那时恰好英语还可以，同学便给我取了这个外号。」
「哦。」我轻轻点头，又道，「不要再叫我林小姐了，包养人生已经结束，我现在只是林安。」
「林小姐，总裁是真心……」
「李纪南，你再提他一次，或者叫我林小姐，我就告诉刘老师你深夜猥琐地给我发腹肌照。」
「……」
我看着李纪南头疼的样子，高兴道：「李纪南，我是谁？」
「林……安。」
「很好，李纪南。」
4
有了刘老师的助攻，李纪南无处可逃，只能认命。
一到周末，他就要来给我们当司机，背包小哥。
逛了一会儿刘老师就找借口离开，把空间留给我们。
李纪南身上背着我的挎包，我买了两杯奶茶走到他面前，他顺手接过去。
他问我：「薯片还是爆米花？」
「爆米花。」
等把东西买好，我们一起进入电影院。
电影开始了五分钟，我给李纪南喂爆米花他躲开了，这时前面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大哥，好不容易放个假，你就带我来看爱情电影？」
「别说话。」
「啧，对了，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林安还接受不了他们，先找个地方养着吧。」
是杨洺和赵堑。
我心说，这赵堑脸皮不是一般的厚，还想着享齐人之福呢。
李纪南的身体一下僵直了，他想跑，被我按在原地。
我凑到他耳边坏心眼道：「李特助，你也不想现在这个样子被你老板看到吧？」
李纪南幽幽地看我一眼，开始摆烂。
我把奶茶喂到他嘴边，说：「啊——」
他：「……」
他生无可恋地咬着吸管喝了一口。
赵堑像是听到了什么，忽然转过头，李纪南吓得被奶茶呛到，弯下腰直咳嗽。
我好心给他拍背，他咳得更厉害了。
我说：「别怕，里面这么黑，我刚还把口罩戴上了。」
赵堑果然没有认出我们，很快又转了回去。
电影快要结束时，历经磨难的男女主终于亲上了。
我偏头去看李纪南，他正好转过脸看我，视线一接触，他木着脸移开了。
我问：「李纪南，你也想要亲亲吗？」
李纪南瘫坐在椅子上，痛苦地闭上眼睛。
「你怎么不说话？」
「……」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说着我作势离他的脸越来越近。
眼见彼此呼吸可闻，他才道：「看电影不许说话。」
「哦。」
出了电影院，李纪南的眼睛已经没了光。
他好似被玩坏的破布娃娃，我也不好再捉弄他。
和刘老师会合时，她看着失去灵魂的李纪南，问我：「他被人抽了？」
我说：「他遇到他老板了。」
「他连老师都不怕，还怕老板？」
「老板是我前男友。」
刘老师沉默了一下，憋出一句：「牛，他明天会因为左脚先踏入公司被开除。」
「……」
以前我怎么不知道，刘老师这么幽默呢？
不过下一刻她又笑开了，说：「正好，可以回家继承他爸的衣钵，他爸也不会一天到晚把希望寄托在连个苗头也看不到的孙子孙女身上。」
「……」
回去的路上，李纪南一整个失去高光的大动作。
刘老师得知我要在 b 市租房，又把她儿子卖了，还说他养了条会后空翻的狗，很值得我去看看。
也不知是不是李纪南准备破罐子破摔，还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在拒绝一次无效后居然没有再开口。
这下我倒不好意思了，赶紧转移话题。
刘老师订的是晚上八点的机票，等我们把她送上飞机，回来时已经九点了。
李纪南迈着沉重的步伐跟着我进了酒店，颇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决心。
我打开房门，靠在墙上抱着手臂道：「李特助，你要进来坐坐吗？」
他缓缓摇头。
「那你跟着我做什么？」
「你不是要……」他先是茫然地看着我，突然像想到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要什么？」
他扶了下镜框，一本正经道：「既然你已经安全到酒店，那我回去了。」
他转身要离开。
我说：「李纪南，你耳朵好红呀。」
李纪南一个趔趄，落荒而逃。
5
我高考填志愿的时候，有些恋爱脑，成绩也和徐嘉不相上下，便跟着他填了相同的学校和专业。
毕业后才发现自己根本不适合这个职业。
后来被赵堑包养，在他的公司上了几天班，处处被小人经理刁难。李纪南的多次关照差点让我掉了马甲，为了不给彼此带来更大的麻烦，我说自己是赵堑的表妹。
赵堑那时没承认，也没否认。
再后来，我整天摸鱼，感觉没什么意思，就不想工作了。
现在，我打算趁着自己还算年轻，先考研换个自己喜欢的专业，再找工作。
只是万事开头难，何况我已经很多年没看过书了，英语单词记得我头疼。
我想放松一下，打车随便去了一个酒吧。
只是我没想到，会在酒吧遇到赵堑。
他坐在角落的沙发上，身边依偎着一个女子。
灯光耀眼，那女子凑到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他轻轻点头。
那女子和我明明长相差不多，可她就是给人一种甜美的感觉。
我忽然记起来，她才是赵堑手机壁纸上的那个女孩。
同样一张脸，苏淼淼看起来单纯一点，我的眉眼要成熟一些。
一开始我以为自己是替身，后来以为是被替本人，结果没想到我还真的只是替身。
我想，若是苏淼淼在这里，那么此时就能玩消消乐。
我悄悄离开，走出酒吧，外面正在下雨。
我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看了许久，发现我居然没有一个朋友。
天已经黑了，我慢悠悠地走在雨中。
侧面走过来一个人将我撞倒在地，我跌坐在地上，一抬头就对上一双幸灾乐祸的眼睛。
「哎呀哎呀，你怎么走路不长眼睛呢？」
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真是冤家路窄，曾经把我绿成大王八的徐嘉回国了。
他朝我伸手，又道：「我听说你被赵堑包养了，不过前些天江思回国了，你不会被甩了吧？」
呵呵，希望他和赵堑见面后还能笑得出来。
我懒得搭理他，想要从地上站起来，只是裙子又紧又短，难免有些费力。
正在我纠结如何才能优雅地站起来时，一只手从我身后伸出来，将我拦腰抱起来。
几乎是一瞬间我又被放下，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披在我肩上。
我侧过头一看，李纪南沉着脸站在我身边。
他道：「这位先生的搭讪方式未免有些不礼貌。」
徐嘉直起身，看着李纪南「哟」了一声，说：「原来你还没被赵堑抛弃呢？」
我觉得自己再忍下去就不礼貌了。
我说：「徐嘉，虽然都有缝，但你也不能把脑袋和屁股反着装啊。」
李纪南：「噗！」
徐嘉面带嘲讽地看着我。
我摆出一副关心的表情，又道：「欸？我听说你的肾好像出问题了，你出国一趟有没有治好啊？」
「你怎么知道？」他脸色瞬间变了，黑得跟锅底似的。
我怎么知道，因为他其中一个前女友把他这些年所祸害过的女生全拉到了一个群里，这是他第九十五任女朋友说的。
李纪南这时面露认真道：「这可不是小问题，徐先生应当谨遵医嘱才是，不然很多时候都力不从心啊。」
「你们……」徐嘉怒极反笑，看着我道，「林安，希望你被甩后还能笑得出来！」
「借你吉言。」
徐嘉被气走后，李纪南瞬间和我拉开距离，好像我是什么洪水猛兽。
他问：「林小姐现在要回家吗？」
「我没有家。」我轻轻摇头。
我把外套还给他，又把高跟鞋脱掉，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过了一会儿，他从后面追上来。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把伞撑开放到我手上，说：「林安，我家的狗会后空翻，你要去看吗？」
我：「？」
李秘书为何那样？
他刚刚被人夺舍了？
我怀着好奇的心点头道：「好啊。」
他接过我手上的高跟鞋，又把外套拴在我腰上，半蹲下身体道：「我家就在附近，我背你过去。」
我心想，这李纪南还挺闷骚的。
小雨淅沥，我趴在他背上，问：「我会不会很重？」
「不重。」
「你有背过别的女生吗？」
「没有。」
「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
「我不信。」
李纪南好笑道：「高中的时候，我妈不让我谈恋爱，上了大学身边又全是男生，工作以后天天加班，没有时间去接触女生。」
「可你周末还有时间去跑滴滴啊。」
「……」
「我听说你年薪百万，有那么缺钱吗？」
他沉默了一下说：「不然总裁会让我给他免费当司机。」
「……」
李纪南住在十五层，他刚打开门，我就看到一只白色的狗站在门口摇尾巴。
狗狗很可爱，看起来像田园犬，在它身上又隐隐有萨摩耶的影子。
他把我放在沙发上，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女士拖鞋放在我脚边。
「李子，乖乖地陪着阿姨。」他摸了下狗狗的头，转身去了厨房。
李子听话地来到我面前，把小脑袋放在我手心下，嘴里哼哼唧唧的，小尾巴快要摇飞起来。
它见我摸它了，开心地跳到我怀里躺下。
很快李纪南端着姜糖水从厨房出来，他把碗递给我，问：「要洗澡吗？」
我「嗯」了一声。
「浴室有浴缸，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穿我给我妈准备的睡衣。」
「嗯。」
等我洗完澡出来，李纪南抱着李子开心地说着话。他见我出来，把李子放在地上，对我道：「快来，李子要给你表演个节目。」
我一时之间有些没认出来，他换了身休闲的打扮，没有戴眼镜，看起来像个大学生。
「哦。」
我坐到他身边，李子用两只脚站在地上，轻轻一跃就来了一个后空翻。
「……」
我天，这狗真的会后空翻啊。
6
第二天早上，我在陌生的房间醒来。
身边有个温热的东西挨着我，我吓了一跳，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就看到一团白色的东西挤在我怀中。
我记起来了，昨晚我是抱着李子睡的。
李子也醒了，从床上跳下来，它站在门口扒门，门锁一开，它急匆匆地跑出去。
洗手台上放着崭新的水杯和牙刷。
我在厕所洗漱，李子蹲在便池拉屎。
它拉完后，衔着一张纸来到我面前，用爪子碰了下我的手，又转过身把屁股对着我。
我不禁感叹，李子真是一条充满人性的狗。
阳台上挂着已经干了的裙子，桌上放着面包和牛奶，盘子下压着一张纸。
「我去上班了，如果牛奶冷了，用微波炉热一热。李子不用管它，它已经是个成熟的大狗了。」
我吃着面包，李子吃着狗粮。我看了它一眼，它接收到我的视线，往后退了一点，给我让出一个位置。
李纪南这狗成精了吧？
出门的时候看到鞋柜上有一串钥匙，我给李纪南发消息，迟迟没有回复。
打电话也无人接听。
我带着钥匙去到他公司，前台殷切地叫住了我。
「江小姐，你是来找总裁的吗？」
我默默从包里掏出墨镜和口罩戴上，头也不回地上了电梯。
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李纪南的办公室，我本想把钥匙放下就走，外面响起了他和赵堑的声音。
我放开把手，也不知怎么想的，立马跑到桌子下面蹲着。
门被打开，脚步声越来越近，我一抬头就看到李纪南疑惑地看着我。
「你好，请问……」
我取下眼镜对他礼貌一笑，他猛地瞪大了双眼。
房间里又传来了赵堑的声音，「李华，你在和谁说话吗？」
李特助的职业生涯迎来第 n 个重大危机。
「没……没有，总裁，这是你要的东西。」李纪南站在桌边，只慌了一下就镇定下来。
「很好，李华，有你在我就是放心，求婚仪式都准备好了吗？」赵堑的腿出现在我视野中，李纪南不动声色地换了个位置，站在我侧面，将我挡住。
「后面的事是琳达在跟进，今日一早我问过进度，周六能验收成果。对了，总裁，刚刚前台打电话过来，说江小姐来找你了。」
「思思……嗯，我知道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上方传来李纪南的声音。
「林小姐，总裁已经离开了。」
我扶着椅子慢慢站起来，说：「昨晚还叫我安安，怎么今天就翻脸不认人，叫我林小姐了？」
他看向桌面的钥匙，转移话题道：「谢谢林小姐，之前在开会，手机开了静音。」
「好吧。李先生，我走咯。」
「我送你出去吧。」
「好啊。」
走到门口，他突然停住步伐。
我问：「怎么了？」
他微微俯身，帮我把墨镜戴好，又把我有些凌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
我：「李特助，你刚刚是不是在撩我？」
「……」
他拒绝回答。
「你肯定是！」
「……」
我们一前一后，一路上遇到好些同事，都明里暗里对我投来好奇的目光。
有个大胆的女生问李纪南：「李助，嫂子来看你了吗？」
我无意给他带来麻烦，脚步加快了些。
从他身边经过时，手背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下一秒就被他牵住。
我惊讶地转过头，就看到他一脸淡定地「嗯」了一声，耳尖却泛起淡淡的粉色。
7
当我洗完澡准备睡觉时，才看到手机上有一条信息和几个未接电话。
上面显示的名字都是李纪南。
信息上面只有九个字：「林小姐，你今晚有空吗？」
还挺客气。
我找到他的号码，几乎是点下的瞬间，那边就接通了。
「喂？」尾音上扬，带着难以掩饰的雀跃。
我问：「有什么事吗？」
「吃饭了吗？」
「嗯，吃了。」
那边沉默了一下，语气平淡了许多，「没事，打扰到你了吗？」
「有点。」
「抱歉，你明晚有时间吗？」
李纪南这反常的表现，很难不让人怀疑。
我问：「李先生想要追我？」
他轻轻地「嗯」了声，又小心翼翼地询问我：「你同意吗？」
听到他略显羞涩的回答，我顿时乐了。
哪有人追人还要征求别的意见，怪不得母胎单身至今。
「李纪南，你在哪儿？」
「你家楼下。」
我看了眼时间，从他发短信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
十点多了，刚好可以去吃个夜宵。
当我下楼，李纪南拿着一捧玫瑰花从夜色中走出来。
夜里寒冷，他的身上也带了一丝寒意。
我握住他冰凉的手指，说：「你该不会一直在下面等我吧？」
「嗯。」
「真是个笨蛋。」
蛤蟆是一戳一蹦跶，李纪南则是戳一下蹦很多下。
我接过他手中的花，又牵着他的手往楼上走。
他被吓了一跳，磕磕巴巴询问我：「做……做什么？」
「不用追了，本小姐同意了。」
「可是，我还没有请你吃饭。」
「我们都见过家长了，还拘泥于这些小事？」
「这种事应该一步一步来。」
「这不正在一步一步来吗？」
「今天有些晚了。」
「不晚，十点正是夜生活的开始。」
「真的晚了，李……李子还在家等我给他喂饭……」
李纪南面红耳赤地任我拉着走，羞耻得像个良家妇女。
等进了屋，他满脸不自在地坐在沙发上。
我去厨房给他下了一晚面，端到他面前时，他的表情顿时有些变化莫测。
我坐在他身边，纳闷道：「你怎么了，不好吃吗？」
「没……没有。」
李纪南勤快得不行，吃完面后洗了碗，拖了地，还把我随手放在沙发上的衣服叠好，离开的时候甚至顺带把家里的垃圾也打包带走了。
我看着西装革履的他做家务，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安心的感觉。
好像，没有那么害怕结婚了。
周末，我们去游乐园玩。
李纪南本来就长得好看，今天又穿得十分休闲，显得年轻许多，走在人群中格外扎眼。
我们玩了一圈下来已经到了晚上，走在我们前面的好几对情侣都手拉着手，他扶着镜框轻咳一声，缓缓伸出左手。
我那时刚好拿起手机拍照，他的手指擦过我的袖子，又默默地收回。
我打开前置摄像头，又挽住他的手臂，说：「哥哥，笑一个。」
他下意识地看向镜头，「咔嚓」一声，照片上他的表情茫然。
我偏过头看他，「很好，像个傻瓜。」
他的脸色泛红，后知后觉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啊？我有叫过你吗？」我装傻充愣。
他凑过来，一个吻轻轻地落在我脸颊上。
他的眼睛里满是笑意，说：「我听到了。」
这一次，他大胆地牵起我的手，与我十指相扣。
我们往前走，前方空地上围了一大群人。
灯火璀璨，有人今夜求婚。
我过去凑热闹，踮脚看了半天也没看到里面的两个主角。
李纪南似乎想到了什么，瞳孔微缩，握着我的那只手微微用力。
最终，他叹了一口气。
这时，我感觉腰部一紧，一双强有力的手把我托起，我坐在李纪南的肩膀上看过去。
有些日子没见的赵堑捧着一束玫瑰花单膝下跪，天空中，无人机适时出现拼成两人的名字。
老土而浪漫，傻气且显眼。
看来，江思才是他真正的白月光，手机壁纸上的校服女孩。
耳边传来整齐划一的「嫁给他」呼声，江思接过玫瑰花，赵堑为她戴上戒指。
两人在欢呼声、掌声，以及烟火中拥吻。
我从李纪南的肩膀上跳下来，他说：「一个月前，总裁让我调查过江小姐。江小姐出国读书前，去过临岚一中，也是那一次他们二人相遇，总裁对她一见钟情，后来……」
后来，赵堑把我当成了江思。
李纪南摸摸我的发顶，说：「林安，你还好吗？」
「我不好。」我抱着他的腰，轻轻摇头，「哥哥，赵堑知道我不是他的白月光，还骗了他那么多钱，你说他会不会咽不下这口气，找人打我？」
他的手一顿，「那倒不会。」
我不依不饶道：「万一呢，我知道你在健身，可双拳难敌四手呢。」
他好笑地看着我，「我在赵氏集团待了这么多年……」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他手中有的是赵堑的把柄。
「这样会不会太卑鄙？」
「只要不是蠢人，都不会撕破脸皮的。」
「你好坏啊，我好喜欢。」
「……」
8
李纪南是个靠谱而沉稳的男人，自从知道我在准备考研，且英语稀烂后，他自动切换了人格和语言系统，在我面前变成了只讲英语的李华。
我头痛地捂住耳朵，叫他别念了。
我说：「我是来和你谈恋爱的，不是和你搞学习的。」
李纪南听了这话，摇身一变成为英语辅导老师，扶着镜框道：「很好，从今天开始，白天我是你的男朋友，晚上我是你的李老师。」
我：「……」
「林安同学，放下你的手机，端正你的态度，来，让我们来看这个短文。」
「我不放。」我拿着他的手机，翻看着相册里面的腹肌照。
李纪南挑了下眉头，似乎觉得我是个难搞的学生。他不慌不忙地走过来坐在我身边，看似不经意地解开衬衫的第一颗扣子。
我的目光被他裸露在外的那点肌肤所吸引，隐隐有些期待他解开第二颗扣子。
他看出我心中所想，果然把手放在了第二颗扣子上。
我期待得搓手手。
他趁机把手机收回去，又把解开的扣子扣好，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林安同学，现在可以看我了吗？」
我：「……」
可恶的美人计！
被折磨了将近一个月后，我的英语水平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而我和李纪南也顺其自然地住在一起。
白天，他是公司二把手，温文儒雅，认真靠谱。
晚上，他化身为我的专属恶魔老师，善施美人计，每当我痴迷于他的腹肌时，他就给我玩仙人跳。
我恨。
李子在我脚边睡觉，李纪南拿着电脑坐在沙发上处理工作，我悄悄地从他背后抱住他。
「李老师。」我对着他的耳朵吹气。
他淡定地「嗯」了一声，耳朵却红透了。
「林同学，怎么了？」
「我想睡你。」
「……」
李纪南眼睛还盯着电脑，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我一看有戏，再接再厉道：「可以吗可以吗？」
李纪南太人妻了，有腹肌，胸还大，我总觉得不睡他实在是太亏了。
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再遇到他这样的极品男人。
眼看李纪南矜持起来，我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撒娇道：「李老师，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腹肌。」
李纪南关掉电脑，叹了一口气，「林安，你想好了吗？想好了要和我这样普通的男人共度一生了吗？」
我飞快道：「想好了，快让我摸摸腹肌。」
他：「……」
这次他没有拒绝，我终于能把手放进他的衬衫里面，摸到了垂涎已久的腹肌。
摸了一会儿我觉得还是太亏，又主动去亲他的唇。
李纪南顺势往后靠在沙发上，好笑地看了我一会儿，取下眼镜放到一边，修长的手指按在我的后颈上，化被动为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我趁着分开喘息之际，柔柔地撒娇道：「哥哥，我冷。」
他一把抱起我往卧室走去，李子从梦中醒来，迷迷糊糊地跟在我们身后，被他关在门外。
卧室没有开灯，借着外面的灯光，我只能看到李林安模糊的轮廓。
房间里十分安静，我能听到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声。
眼看着我们要更进一步，一阵急促的铃声在床下响起。
李纪南一开始没有搭理，可是铃声始终不见停下来。
他从床上起来，在散乱的衣服中间捡起手机接通。
「总裁，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他赤裸着上半身坐在床边，丝毫看不出之前的失控。
我抱着被子，安静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电话被挂断，他抱歉地亲了下我的额头。
我问：「你有事吗？」
「江小姐受伤了，总裁让我给她买药。」
我生气道：「大半夜的还找你，他不会用美团吗？」
李纪南无奈地叹气。
他又亲了下我的脸，安抚道：「安安，你先睡觉，我很快就回来。」
「哼！」我冷哼一声，又说，「你要快点再快点回来，我要李老师抱着才能睡。」
「好。」
9
正当我抱着李子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怀中一空，很快一只手揽住我的腰把我抱住，热乎乎的李子睡到了我背后。
我说：「你回来了啊？」
李纪南「嗯」了一声，又把我抱得紧了些，「吵醒你了？」
我明明困得要死，嘴里却逞强道：「没有，我没有睡着，要李老师抱着才能睡着。」
他好笑道：「快睡吧，李老师抱着你呢。」
他说完这句话后，我一秒入睡。
第二天上午，我被门铃声吵醒。李纪南去上班了，李子跟在我身边，我打着哈欠，趿拉着拖鞋来到门边。
一打开门，就看到黑着脸的赵堑站在门外。
我以为开门的方式不对，正要关上，他握着把手阻止了我的动作，咬牙道：「林安，你果然在这里。」
我疑惑地看着他，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昨晚在李纪南身上闻到了你常用的香水味。」
「……」
大哥，你变态吧？
他声音逐渐发狠，质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赵堑，我们之间的交易已经结束了，你无权过问我的私事。」
「是不是李纪南勾引的你？」
「……」
他眼角发红，声音嘶哑道：「你说啊？是不是他？」
「我们是两情相悦。」
「去他的两情相悦，你这么硬的心会喜欢人吗？」赵堑抓住我的肩膀，手上逐渐用力，「我不信你喜欢他！」
「你弄痛我了。」他的力气实在太大，我挣脱不了，痛得皱眉。
他冷笑道：「你也知道痛？林安，我以为你没有心的？」
「……」
他真的好有病，我低下头和李子对视一眼，都被尴尬住了。
他好霸道，这样搞得我格格不入。
「你不是要结婚了吗？」
他身体一僵，「你是不是吃醋了，所以才会和李纪南在一起。」
「神经病。」
「对，我是神经病。」他放开我，缓缓蹲在地上，用手捂住脸，「这些日子，我只要闭上眼，脑海中就会想起你，为什么呢？明明思思才是我一开始爱的人啊。林安，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逐渐哽咽。
李子咬着我的裤腿，悄悄地往房间挪。
我想了想道：「或许你只是不习惯，三年，哪怕是养一只宠物，也会有些感情的。」
他仰起头看着我，「你为什么没有？」
「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是对等的，我们之间存在着金钱交易，你要我对你产生什么感情呢？为你寻死觅活？还是说，没有你我就活不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赵堑，你别这么幼稚好吗？这三年，我们各取所需，谁也不欠谁。」
「我付出感情，付出了爱，所以我活该落到这个下场是吗？」
我被他的诡辩气笑了。
「我们之间只有三种可能，一是你娶我，二是和我做一对普通的夫妻，三是就此结束。前两种你做不到，凭什么拿你的爱来束缚我。
「你爱我，我就一定要爱你？感情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有来有回，只要爱一个人就一定能得到回应。如果这样，我为什么不去爱世界首富呢？」
「赵堑，你问问你自己的心，你真的爱我吗？如果爱我为什么做不到前两种可能，为什么会有苏淼淼的出现，为什么你会向江思求婚，相似的三张脸，你究竟在爱什么呢？」
良久，赵堑抱着头，哑声道：「我不知道。」
「你好好想一想吧。」
我转身的一瞬间，他拉住我的手，「我不能没有你，也不能没有思思，你们为什么不能是同一个人呢？」
「……」
我甩开他的手，又把门「砰」的一声关上。
感情说半天，是在对牛弹琴，果然人还是要多读书，我这就去把书读烂。
李纪南下班回家的时候，看到我正在苦读书，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头。
「今天怎么突然发狠了？」
我从知识的海洋里抬起头，「快把江思的微信推给我。」
「总裁今天来找你了？」
「对，因为你身上有我的香水味。」
「我们结婚吧。」
「好，嗯？」
我诧异地看着李纪南，他的表情看起来不像在开玩笑。
「或许我只是众多追求者中最普通的一个，但是，我不会让你后悔。」
「李老师，你这说得我像个海王，是有危机感了吗？」
「是，我很怕失去你。」
「李老师凡事都有规划，做事从不出错，也会害怕这些？」
他揉了下额角，无奈道：「李老师也是人。」
「我不信，让我摸摸腹肌，看看是不是机器人装的。」
「……」
第二天，早上八点，我们去民政局领了证。
我拿着结婚证，整个人都还是蒙的。
原来结婚这么简单，只要一个证，两个相爱的人就成了一家人。
我看向同样有些蒙的李纪南，「你今天还不去上班？」
他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昨天因为左脚先踏入公司被开除了，正在申请劳动仲裁。」
「……」
我的情绪低落下来，「是因为我吗？」
他捧着我的脸，温柔地笑道：「骗你的，我辞职了。」
「真的吗？」
「当然，我早就有辞职的打算，这次算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看来，还是赵堑把他开除了。
我说：「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他好笑地用手搓着我的脸，难得表现出不太稳重的样子，「李老师能力出众，人还算年轻，学历也还行，有的是工作主动来找我，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快和你领证。」
「真的吗？」
「当然，不然你摸摸我的腹肌，看看是不是假的？」
「……」
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是真的了。
没过两天，李纪南就去赵堑的对手公司上班了。
像他这样的人才，到哪里都是抢着要的，只有赵堑这个傻子，才会把他拱手让人。
李纪南在新公司继续风生水起，而我也很快迎来了考试。
考试当天，李纪南把我送到考点。
我本来有些紧张，但看到明显高度紧张起来的李纪南，我只剩下无奈了。
「李老师，我就是去考个试。」
李纪南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这是第一次送孩子来考试。」
「……」
我转身进入校门，「以后你有的是机会。」
考试过后，我们的婚礼已经提上日程。
我和李纪南在老家和 b 市各办了次婚礼，李子是我们的花童。
在 b 市的那场婚礼上，赵堑默默地坐在角落喝酒。
他不似以前的意气风发，眼下乌青，憔悴了不少。
我听说，因为赵堑的频频失误，公司赔了不少钱，他父亲已经开始培养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公司的事，以前都是李纪南嚼碎了喂到他嘴边，赵堑每一天泡妞的背后，都会有一个像李纪南这样的打工人加班到半夜。
江思知道了我的事，也不想不明不白地和他结婚了。
他现在算是处境艰难。
不过那关我什么事呢？
我收回视线，和李纪南在亲戚朋友的注视下，完成这场仪式。
现在的我，学业爱情双丰收。
傻 x 总裁，拜拜！
□ 人间观察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