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璋步履迅疾地走到我面前,一把攥住我的手腕,怒目圆睁,语色凌厉:「我让所有人集合,你为什么不去!?」
我懵了:「……我正准备去。」
他却不依不饶:「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绣、绣花。」我突然想到了我的课后作业,赶紧拉着他往湖里瞅,指着我那若隐若现的小手绢儿和波光粼粼的水面说道:「你看,鸳鸯……和戏水,是不是活灵活现,能不能算我考试及格?」
他最忌讳我耍小聪明,神色霎时就沉了下来,乌凝的眸光牢牢地锁在我的面上,目中涌动着璀璨的光芒,我一般将之理解为发火的前兆,于是立刻小女子能屈能更屈道:「重新绣是吧,好嘞,我懂!」
他面色却并未缓和,只后齿磨了磨,刚要开口,顾微山就快步走了过来,低声对他耳语几番,便见他一双冷厉的凤眸微眯了眯,又向我看来。
我日常被迁怒惯了,此时见他一偏眼,神经立刻就绷成了一条线:「你看我做什么?我最近可什么坏事儿都没干。」
「这么说,你以前总干坏事?」 他抓住我话里的漏洞就是一通讥讽。
我心虚地偏开了目光,毫无底气地辩解:「哪有,我一直都老实得很。」
他冷嗤一声,没再追究。
而顾微山瞧了瞧我,又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便见萧明璋点了点头,神色不着痕迹地松弛下来,但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却依旧像是刀片一下下刮着,厉语警声道:「你给我乖一点!」
我干啥了?
我颇觉冤枉:「老师,你找找全校还有比我更乖的吗?你让我多跑十公里,我就多跑十公里,一米都不敢少跑,你让我绣二十条手帕,我就绣二十条手帕,一点儿都不敢偷工减料。」
才怪,我半条都没绣完还掉湖里了!
我可怜巴巴地把双手举到他的面前:「我这十个手指头的针眼都快成筛子了,你还说我不乖,你说你是不是有点……」
他凛冽的眼风扫来,我话头立刻自动转了个弯儿:「……是不是有点没有礼貌啊……」
话还没说完,他已经懒得理我,直接转身走了。
我气郁地朝他俊潇的背影翻了个白眼,理了理衣服,又坐回了湖边,随意瞟了一眼水里的手绢,它飘飘荡荡地越来越远,捞是捞不回来了。
但是我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就意识到,这个湖它是通向军校外的护城河的!
如果我从这水下游出去,岂不就能逃出生天了?
可还没来得及高兴,我又突然想起来,我肺活量太很差,闭气一直练不到家,湖下地形复杂,水草乱如麻,逼仄裹狭,缠上实难自拔。
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是一死路!
我正思考着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顾微山就走了过来。
他一直瞧不上我,总觉得我胆小怕死,每每和我说话都冷声冷面:「上校让你别再刺绣了,否则手上留了疤,将来出任务的时候被认出来,会很麻烦。」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只兴致缺缺地「哦」了一声,没再搭言。
他却并不离开,踌躇半晌,还是有些别扭地开口:「喂,上校对你寄予厚望,你可不要辜负他的一片苦心。」
我抬眼看向他,露出了一个面朝大海且春暖花开的笑容:「第一,我不叫喂,我叫岳楠杉。第二,你知道世界上最著名的哲学诗人谱存采,说过最著名的哲言哲语是什么吗?」
他摇了摇头。
我微微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一句『关我屁事』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再加一句『关你屁事』!」
他对我有期待关我屁事;我俩之间谁对谁有期待又关你屁事!
顾微山被我一通怼,脸色瞬间青红皂白的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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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一直记挂着潜湖逃跑的事,所以次日的游泳课上的极为认真,奈何有心无力,身体素质不行,总达不到憋气三分钟的标准,回回都以失败告终。
以前上课的时候,有萧明璋在一旁盯着我都很难坚持,今天他不在,效果不错,更难坚持了。
这次我刚把脸埋进池子里不久,就已经觉得不行了,只能认命地从水里出来,谁知刚喘了口气,就突然被一只大手按住了脖颈,猛地压进了水里,同时就听见萧明璋冷硬的声音响彻整个训练场:「读秒!」
我心里一慌,赶忙屏紧呼吸,一分一秒都像憋到泪水掉下来,最终硬是生生在水里待满了三分钟,一秒不多,一秒不少,等他放开我的时候,我的肺都快炸了。
然而一口气还没喘利落,他又将我从水里拖了出来,让我本就因为缺氧而天旋地转的脑袋更加天昏地暗,又像个破布娃娃被他大力一扯,整个人就手脚瘫软地直往他身上倒。
他眼疾手快地握住我的小臂,手下施力将我撑稳,满脸都是莫挨老子的嫌弃神色。
然而我呛了不少水,此时又大脑一片空白,这么一摇晃,就完全不受控制地将嘴里的水尽数吐在了他挺括的军装上。
他的面色霎时变得铁青。
而我的脑子终于恢复了几分清明,立时寒毛乍起,吓得连连后退:「不是不是,老师……这不能怪我,是你突然搞袭击的……」
话音未落,我退的太急,脚下一绊就重重向后栽去,不过幸好身后就是水池,还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却见萧明璋目色骤凛,倏地探过手来,修长的指节揪住我的领子便将我拽了过去,而我毫无防备,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力道之大,惯性之冲,直将他撞得踉跄不稳,两人齐齐扑落在地,一片兵荒马乱之中,我的唇瓣猝然微凉,正是堪堪擦过他耳畔的触感。
我只觉轰地一声,五脏俱焚,七窍生天,命不久矣!
果然,他的身体猛然紧绷,呼吸也僵滞了片霎,而我颤颤巍巍地抵在他的胸膛上,感受掌心下他的心跳震震如擂鼓,眼瞧着他从脖颈到耳根都绯红一片,尤其『犯罪』重灾区的耳尖,那简直是红的闪闪发亮。
我瞬间人没了,赶紧手脚并用地从他身上爬起来,慌乱中不知道怼到了他哪处,只听他隐忍地闷哼一声,眉毛便死死拧起,本来护着我的手顺势揪住了我的后脖领,一把就将我从身上拽了下去。
我被他扯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站定,差点又给我整吐了,不自觉抱怨道:「老师,这前仆后继也不是我乐意的,你要这么嫌弃就别救我,让我落水里可能还好些。」
他面色微微泛红,却目色沉凝,只清冷地望着我不发一语,而旁边的赵初月轻咳一声,连连冲我使眼色,示意我往后看。
我回头一瞧,这才发现身后的池壁上竟有一颗极粗的长铁钉赤裸裸地凸了出来,如果我刚才不小心撞上去,那基本上是一戳一个窟窿。
我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立刻笑盈盈地给萧明璋拍马屁:「老师真是应英明神武,出手果断,救我于铁钉,救我于危难,救我于水火,实乃难得一见的……」
「收起你的谄媚。」他冷声截断我的话头,训斥道:「这样不仔细,我怎么放心让你出去。」
出去?我一下子就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又惊又喜道:「你终于要放我走了?」
他目色幽深地望着我,语色不善:「就这么想走?」
我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我想不想走,别人不知道,老师你……心里还没点数吗?」
他缄默不语,看不出情绪,猜不透心思,只瞧向我的乌凝黑眸一瞬不瞬,仿若深潭,沉不见底。
对视片霎,我默默地怂了,下意识找补道:「但是这个拳拳爱国之情,永远都在我心中的。」
话音未落,突然从萧明璋身后传来噗嗤一声笑,我循声瞪过去,只见那俊朗男子也正笑色晏晏地瞧来,一双深褐瞳眸映着明艳日光,只轻轻地扫来,便是如沐春风,一派融暖柔和。
「哟!」他轻扬了扬下巴跟我打招呼,眼底却满是促狭,似在笑我一副狗腿子模样。
而我见到他,只想打断他的狗腿:「沈廷川,你怎么会在这?」
难怪我最近总是若隐若现地闻到熟悉的男士香水味,还老听见与沈廷涯极为相似的嗓音,原来不是幻觉,我还以为我想沈廷涯想疯了,却原来是他的弟弟沈廷川进了军校。
沈廷川见我叫他名字,露出十分诧异的神色:「你认识我?」
岂止认识,如果我没进军校,你没准会是我的小叔子。
「我……我曾在沈董事长手下做事。」我平了平躁动的心绪,竭力镇定道:「况且,沈董的弟弟,沈氏集团的小少爷,名冠上海滩,谁人不知。」
他嘿嘿一笑,露出有些赧然的样子。
我看着他那张与沈廷涯七分相似的脸,心里酸得像搅了一腔的苦瓜汁子。
我忽然就想起来前几天听到的那通电话,想起萧明璋和别人争执起来的模样,心头突地狠狠一跳,后背就有些发凉,于是走到他的身边,低声道:「借一步说话。」
他没有应声,只是微微垂眸,淡漠地看着我,不动如山。
我心头已经火烧火燎,忍不住瞪着他咬牙道:「你要我在所有人面前跟你撒泼吗?」
他冷冷开口:「试试看。」
我心急如焚,几乎压不住满腔的火气,却只能无奈地软了语气叫他:「老师……」
他目色微动,深深望我半晌,仿佛妥协般叹息了一声,便率先抬步往外走去。
我紧跟而上,直到走得远了,拐了个弯,才忍不住一把拉住了他质问:「为什么?」
他眸色沉稳,波澜不惊:「什么为什么?」
我气他明知故问,心里更急:「为什么要把他绑到这里来?」
「谁告诉你,是我绑他来的?」他眉头轻挑,目光便沉了几分,「他自己在军需处报的名,一心要保家报国,我还能特意拦着不成?」
他自己来的?那么那通电话……便不是打给沈廷涯的?
我思忖几瞬,又想到萧明璋在电话中所说的相似的脸,也确实对不上号,毕竟沈廷川是沈廷涯的弟弟,肯定扯不上关系,而我跟什么替身更是不搭杠,毕竟,我头上顶着的白月光本光的光环不能更鲜亮了。
但一意识到冤枉了萧明璋,我的气焰便在瞬间矮了下来,但心里还是有些怨怼的,忍不住嗫喏道:「可你明知道沈廷川是沈氏的……」
我本想拿沈廷川的身份压他,却被他截口道:「放心,军校不歧视世家公子。」
「……」我气不打一处来:「你放他走。」
萧明璋却冷哼一声,漠然地瞧着我,明明面无表情,我却仍觉他的目光深处隐隐透着锋利,像小刀片一下一下刮过肌肤:「你以什么身份要求我?」
我愣了愣,便见他又欺前一步,沉声道:「而我又有什么理由拒绝一个想要保家卫国的学子?」
我一时语塞,深知他是在指桑骂槐,影射我自私胆小,却又多管闲事。
我心中既委屈又郁愤,终是再隐忍不住,脱口而出:「可你明明是知道的!」
他眸光冷冷扫来,我眼神冒火地与他对视 「我早就说过,我不是你们要找的「女屠夫」,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她,明明知道我贪生怕死,毫无天赋,为什么一定要留下我,逼着我去送死?」
他静了静,垂眸看我,目光像刀般投来,句句见血:「要我提醒你,你是因何入狱的吗?」
我心头陡然一惊,他果然是知道的。
当初时局动荡,战事吃紧,沈廷涯为了我的安全,要借着最后一批家属转移的机会将我送出国去。
而我为了留在他的身边,与重大杀人犯周青兰互换身份,替她入狱,又暗中买通了狱警,只待风声过去再出来,届时事实已定,沈廷涯也拿我没有办法。
却不想偏偏出了意外,被萧明璋带进了军校。
「想起来了?」他目色深凝,沉沉开口,「周青兰是我军特意送到日本重点培养的间谍人才,可她却暗中逃了回来,还反杀了所有派去追捕的人手,那次围困,本是万无一失,却把你抓了过来。」
「我……是她约我在那里见面的。」我这才知道自己被设计了,忍不住辩解,「可我我提前也不知道她是你们要抓的人啊。」
「那你现在知道了。」他微微眯了眯眼:「所以,你放走了她,是不是该把自己赔给我?」
「就算我无意中破坏了你们的计划,可你们也打乱了我的筹谋,难道不是扯平了吗?」我深觉冤枉,「而且军校规矩,叛逃过的特务不会再用,与其抓回来杀了她,何不放她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你当军校是什么地方?」萧明璋冷冷呵斥,「若以后人人都像她这样,恣意妄为,来去随心,如何对得起那些以死报国的将士?这件事上峰极为重视,必须要有人承担责任。」
我……就是赖上我了呗?
本以为他是认错了人,却没想到他是要将错就错。
我心中不忿,又见他说完便转身要走,心里一急,再也顾不得了,急声道:「你留下我就算了,可沈廷川是沈氏的少当家,你就不怕沈氏追究吗?」
他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却并没有回头,只讥讽道:「区区沈氏,我还不放在眼里。」
我咬了咬牙面明知不该与他硬犟,却心中愤急,语气中也难免带了几分威胁:「沈家根基深厚,叱咤黑白两道,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你若非要将沈廷川留下,恐怕……」
话未说完,他凌厉的眼锋倏地扫来,我登时心头一寒,下意识就住了口。
只见他面无表情地徐徐走近,止步于我身前,缓缓倾身至我的耳边,在我僵滞地不敢动弹之际,缓缓开口,语色讥诮,暖热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耳畔,落进耳里却像是钻进了一条条冰冷的小蛇:「或许,你听说过习南的江家吗?」
我愣了愣,习南江家,三省首富,但在半年前因婉拒了军统入股的提议,一夜之间销声匿迹,百年家业毁在旦夕。
我惊骇地说不出话来,但我知道,若是萧明璋想,曾经的江家就是将来的沈氏。
萧明璋对我表现出的恐惧十分满意,深深凝视我片刻,便伸手捏住了我的下颌,他的手骨节分明,修颀若竹,明明带着暖意,贴在肌肤上却激得我陡然一颤,直像是数九寒天的冰锥,沿着根根血脉冰冷地刺进心底去。
他指节微微施力,迫我抬头,一张端肃的脸缓缓凑近,停在咫尺的距离,吐息可闻之间,那双乌沉沉的凤目黑眸森冷地投进我的眼底,薄唇轻启,声色警厉:「别再让我看见你这副自乱阵脚的样子,蠢透了。」
他说完便松手离开,我却失去了支撑一般,狠狠地了退了一步,只觉得像是沉入了海底,周身都是彻骨的冰冷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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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再回到训练场,沈廷川还在那里,一见我回来,便笑若春风道:「我看你很眼熟,你以前在我二哥手下是做什么的?」
「不是很重要的工作。」我生硬的弯了弯唇角,扯出一个笑容,嘴里却发涩:「沈董事长,他还好吗?」
「好得很!」 他挑一挑眉,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他要订婚了,就在下个月初五。」
我一下愣住了:「……订婚?」
他点一点头:「和乔家的大小姐。」
我如遭雷击,只觉耳畔轰鸣作响,不知怔愣了多久,恍惚中,又听见了萧明璋严厉的嗓音像是破空而来的箭,劈开了我混沌的思绪,让我下意识地随着他的命令动作,按部就班地训练。
我一连萎靡了好几天,不想说话,也不想吃饭,无精打采地训练,终于在某一次的心不在焉之中,组装错了枪支,在巨大的爆炸声中失去了知觉。
等再睁开眼,天已经黑了,我躺在医务室的床上,耳朵隐隐作痛。
守在床边的沈廷川见我醒来,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你终于醒了,你的手枪炸膛了,万幸人没有伤到。」
我还有些后知后觉的迷茫,就听他又满脸兴奋地说道:「既然你没事了,那我就去训练了,校长说了,让我参加后天的任务。」
他说完就火急火燎地跑了,而我躺在那里,仿佛连灵魂的都受到冲击,他进军校还不到半个月,这个时候让他出任务,无疑是让他去送死。
不行!我要去找萧明璋!
我急急坐起身来,手脚忙碌乱地穿鞋,却听见身后蓦地传来一声轻咳,下意识的转过身去,正对上了一双昏暗中如野狼的眸子,正是款款坐在暗处角落的萧明璋,他缓缓开口:「怎么,见到鬼了?」
我的火气顺瞬间就涌了上来:「你到底要干什么?军校里没人了吗?为什么要给他派发任务?」
萧明璋语色淡淡:「你以为我愿意用他吗?职责所在罢了。」
我气恨不已,脱口急冲道:「你的职责就是送好人家的孩子去死吗?」
他面色不变,目光却明显沉了下来:「沈廷川为了表现自己,偷了军火库的钥匙,改装了手枪,幸好发现及时才没酿成大祸,我不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难道,你更希望我把他直接枪毙吗?」
我震诧非常,却哑口无言,沈廷川真是正正撞在了枪口上,连军火库都敢动,神仙都救不了。
但我思忖片霎,忽然反应了过来,冷厉的目光直直射向萧明璋:「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他轻一挑眉,唇角便难以抑制地微微翘起,眸中更是掌控一切的睥睨,明知故问地轻漫道:「我故意什么了?」
这语气,无疑就是承认了一切都在他的设计之中,我几乎气得发抖,咬牙切齿地恨道:「你敢说他顺利进入军校,没有你的推波助澜?你敢说他成功拿到军火库钥匙,不是你暗中授意?你敢说你不是想用他来胁迫我就范?」
他轻笑了笑,缓缓踱步至我身前,居高临下地望着我,再理直气壮不过:「我不敢。」
我恶狠狠地剜着他,如果眼神能化成刀,他早就被凌迟,剐成一片片的了:「你究竟要把我逼到什么地步?」
「当然是逼到退无可退,逼到你心甘情愿地为我所用。」他目光不躲不避,眸中甚至还有几分享受,慢慢倾身凑近我,胜券在握地启唇:「谁让……他是你的软肋。」
我俩都心知肚明,他口中的『他』,指的不是沈廷川,而是沈廷涯。
萧明璋不提他还好,一提他我更是又急又怒,手指死死地攥紧,只想一拳挥在他那张总是无情无欲的脸上。
他轻蔑地瞟了我一眼,幽幽道:「记得我告诉过你的吗?无情,才能无敌,可惜你做不到。」
「我确实做不到,恐怕这世界上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我胸口像是滚涌的爆裂熔浆,愤恨地瞪着他:「毕竟像老师这样天生冷心冷情、没心没肺的人,也是少见。」
他突然就没了那副悠然的表情,眼中凌厉的光像是一支支破空的冷箭,死死地盯我半晌,突然笑了,反唇相讥道:「我至少能做到了无痕迹,不会让人捏住把柄。」
他说完还嗤讽地冷哼了一声,接着转过身去,似是准备离开。
我心里早已积压了成山一样的火气,此时更是恨急怒极,牙齿咬得咯咯响,满腔情绪几乎要像火山一样喷发,我抬眼瞧了瞧头顶闪亮的『武力加倍反噬』光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