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昭

新科状元拒了宰相千金的婚事却抬着聘礼往妓馆提亲的消息不胫而走。

「嘤嘤嘤，主子，奴家命苦自幼被卖进这红袖昭，现在现在……」

抬眼瞅一眼主子未变的神色，我一不做二不休表演升级，干脆跪了下来。

「新科状元来提亲，奴家以后就是贵夫人，请主子放奴家自由。」

跪爬两步抓住那男人的衣摆，恶趣味的擦擦鼻涕，才满意看到他变脸。

「你的自由用我放？」男人挑挑眉。

「真没劲，切！我去把人打发了。」

见眼前的男人无动于衷，我只好起身拍了拍裙上的灰尘。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喜欢以挑战这男人的喜怒为乐。

不过多数时候，他依旧面无表情，仿佛一个人形机器。

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刘侍卫却开口「红袖你真不考虑做状元夫人？」

我赏给他卫一个有胆色的眼神。

「状元夫人好吗？深宅大院公婆刁难真的会比我在这红袖昭当鸨母好？

比起嫁给新科状元还不如嫁给刘侍卫你呢！」

媚眼如丝看刘侍卫一眼，我准备出包厢，成功看到男人望着刘侍卫不善的眼神。

「上官将军要回京了。」男人语气平静，就像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我的脚步一顿，脸上的疤痕隐隐作痛。脸上笑容依旧，要回来了吗？那又如何呢！

01

那个男人叫慕容旭，是我的主子，一个并未有皇权的世子。

但是他掌握着整个大武朝的情报网以及最大的江湖暗杀组织。

如果他是这暗杀帝国的帝王，那么我就是这暗杀帝国的宰相。

皇权又如何？官威又如何？一个人命都没了，所有权势便是过眼云烟。

我明为红袖昭的老鸨，却也负责所有组织活动的调派，

刘侍卫当然不会娶我，因为他曾见我谈笑间毒杀百人，

这样毒辣的女人即便是主子都得忌惮几分，

也只有新科状元以为我资助他科考，以为我是个善良的女人，

当然可能他还会把我的资助演变成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其实那些资助不过就像随手丢些铜板给乞丐，

因着他的才气那便只是一些施舍。

我这样冷情的人，又何尝有以身相许，又何尝会有为爱怜惜

可笑真是可笑。

「杜秀才当真要娶我？」纤瘦白净的男人身上隐隐有了几份威严。

「如果没有红姑娘相助，就没有杜某的今天。」

「那你十年寒窗便只为了娶一个妓馆的鸨母？」

「我……」

「如果我没记错，杜秀才十年寒窗是为了解救百姓出水火，如果娶了我你注定偏居一隅，自断仕途。这与落地有何区别」

「我……」

「自古官官相护，入仕不是为了杜大人自己，而是为天下百姓」

 看他一脸纠结，我也没有再多言。他有文人的骨气，但官场最不需要的便是傲骨。

「哎呀，红袖就爱财。以后杜大人给姑娘们多些赏赐红袖自当高兴的紧呢。」

即便这一刻我才算从杜秀才的眼里看到几分欣赏，但是那又如何呢？

「好了，送客吧！对了感谢杜大人的心意，您带来的礼物红袖就笑纳了呢。」

拉着他的衣袖含羞带怯，有依依不舍但是更多的是又得到一大笔钱财的心花怒放。满满的鸨母的市侩，是了，这才是我平时迎来送往的样子。

「主子，红袖这丫头……」

「自己去领罚吧！」慕容旭眉毛微皱，一个红袖够头疼了，现在连刘侍卫都失了分寸了。

「活该！」我甩给刘侍卫个鬼脸，反正每次我惹怒主子背锅的都是这蠢蛋。

02 

「襄阳都尉暴毙是你的手笔？」

「对啊，他说我的疤痕难看，如若不然也想与我巫山云雨。」

杯子在他手中崩裂，我平静收拾了。

「他不过是一句话，我用了些小手段让他醉死美人怀，也算成全了他的爱美之心。就是那想畅快又无力的感受估计过程不太美好。」

有胆量惹我的一般下场都不太好。

「他的职位看似不大，却是肥差。这会儿朝堂乱了。」

「与我何干！」

成功看到某人眉毛皱了皱，不过我向来只管杀人，善后的事儿不归我管。

「红袖你是不是真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

「你有办法？？？」

好吧，我终于成功看到某人变脸，这成就感倒比毒杀百人更舒爽。

「哎呀，主子您看您英明神武，对您这不过就是一点小事儿啊！」

抓着他的袖子温声细语，整个人都贴着他，气氛有丝暧昧。

「红袖，你似乎忘了我是个正常男人。」他的呼吸有些粗重。

「呵呵，那我给你叫个姑娘去。」

我点了火，最后是我落荒而逃。结局不该是这样的啊，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明明不近女色，我是唯一能靠近他的雌性，而且还用了三年时间。这画风怎么突然就变了。

我叫他主子，实际我们更像合作关系。我父母是隐世高手，我武功医术皆佳，尤其是制毒即便是当年医术称霸武林的母亲都难极我一二。他用我因为爱才。

我留在红袖昭开始因为玩儿心起，时间久了倒有几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味道。

自始至终我肆意，无论对于我的主子亦或其他人。正如父亲所说没有人能让我受委屈，如果有杀了便是。

虽然母亲对于父亲的教导颇有微词，但是她也教育我女孩子不要动不动喊打喊杀，该用毒的时候便用毒，有的时候最痛苦的反倒是生不如死。

因此即便身为红袖昭鸨母也没有几人真敢给我难堪，如果有那么便生不如死吧。

襄阳都尉本可以不用死，但他做的坏事儿太多了。他不死死的便是万千百姓。所以即便没给他个痛快他依旧得死。

朝堂形式如何与我无关，但是我却会关心百姓生死。这也是即便暗杀组织再强大，皇权依然没有极力镇压的原因。我们不会撼动皇权，皇权动了天下便会乱。

03

「宏修兄？」久违的名字，再遇故人虽有片刻的怔愣，但我内心已无波澜。

「上官将军想吃酒还是想听曲？不是我吹，咱们红袖昭的姑娘才艺俱佳，总有将军喜欢的。」

他便装出入，显然不想让人点破身份，既然他要以故交自居，那我便点破他的身份。

「我在边疆找了你很久，原来你来了京都，其实我……」

我一个眼神他被姑娘们团团围住，我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过去几何多说无益。

12 岁自认出师，拜别父母我独自闯荡江湖。

那时他不过是个十四五的少年，却已经征战沙场。

我乔装为小少年化名宏修，

敌军侵略村庄，我俩救助村民偶遇，从此便成莫逆。

他在前线对敌，我在身边献计，

一段时间我想或许将来我做个将军夫人驻守边疆也不错。

一个女人的出现打破这场平静，

那女人似乎是敌军的奸细，但是她手段高超，至少对付耿直将军足够了。

在女人的挑拨下，我与将军有了嫌隙。

直至最后我杀女人，他救女人刀从我脸前划过。

长发飘落的瞬间脸上也鲜血淋漓，

我有无数种方法让脸上不留疤痕，

但是我没有用，这道疤能让我记住人心莫测。

我割袍断义，没有留在边疆，也没有再杀女人，

因为将军需要为自己的误信付出代价，

而那个女人……

长发飘落的瞬间我看到将军眼中的懊悔及情深，

所以女人所求不如留待他们相互折磨即可。

割袍的一刻宏修已死，曾经那份朦胧的情愫也便留给了青春。

再见忆曾经，以为自己会愤恨，原来却原来早已怅然了啊！

04

「红袖，救主子」刘侍卫的焦急，让我从回忆中回神。

冲进密室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人，伤不重但是刀口的毒见血封喉。

「你出去，暗卫撤了。」

「可是主子……」

「你再耽误毒素入心，他必死无疑。」

刘侍卫恨恨看我一眼，打手势示意暗卫撤离。

我迅速脱下外套，拿出随手小匕首。

「你……」可能感觉气氛不对，他靠强大的意志睁开眼。

「哎呀，主子都要死了，怎么也得给慕容家留后不是？」

他无力的瞅我一眼，估计也因我这无所谓的态度知道自己性命无虞。

随后他安心的闭上眼睛。

看吧我就讨厌他这洞悉一切的态度。

匕首划破手腕，任我的鲜血流进他嘴里。

可能血腥味刺激，他睁开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我自幼与毒为伍，尝毒解毒。久而久之身体百毒不侵，血也能以毒攻毒。」

他的毒是母亲归隐前所创，江湖流传并不多，万金难求。

相传这毒无药可解。其实解药我早配置出来了。

只是这些年我常杀人，并未带这毒的解药。

这毒霸道来不及重新调配解药，否则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以自己血解毒。

看他精神好些了。我撕扯衣袖裹上血流不止的手腕。

转身上床替他运功让我的血更快的发挥效果。

那毒太霸道时间久了能救治也会伤身。

「谁干的？」

我心里知道是朝中一位王爷，他一直想除掉主子，接手他的资源。这一问只是再做确认，也试探主子的态度。

「他不能死。」

医毒不分家，我的医术还在，他伤的不重，毒解了力气恢复了不少。

运功完毕，我下床穿好外套，一气呵成。

「进来吧。」

我叫刘侍卫进入伺候主子更衣，包扎伤口。当然更多的原因是有仇我喜欢当时报。

「既然他不能死，那他的左膀右臂就砍了吧！」

成功看到主子的眉头拧成川字，他的左膀右臂皆是一二级大元。如果死了朝堂必然大乱。

「还不去办？」我并未看主子，只瞅刘侍卫一眼。

「主子？」刘侍卫也觉得我过于大胆不安的看向慕容旭。

「去吧，做成意外死亡。」

得了他的肯定，刘侍卫才给暗卫使眼色，交代他们去办了。

「等等，这两盒水粉送去红袖添香胭脂坊，叫他们想办法卖给寒王爷的姬妾。」

刘侍卫打个寒颤跑了，嘿嘿我有那么可怕么！

「那是什么？」慕容旭恢复不少，整个人斜倚在床头，少了丝冷漠整个人气质倒略显不羁。

「让男人生不如死的东西。」我朝他的某个位置望了一眼。

「他还没有子嗣，你这招可算釜底抽薪了。」

「放心吧，那几盒水粉单查都没问题。只是他闻着不同的香久了就会起作用。查不出原因，也无人能解。他只当自己不行呢！」

「红袖，过来。」他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脸上带着一丝我没见过的喜悦。

这毒是伤到脑子了，没听说这毒会伤脑子啊！

「嗯？」有一丝迷茫，但是我还是按他的要求坐到旁边。

「你在护我？」他坐直身子，离我那么近盯得我有几分不自在。

「你是我主子，我不该护你？」

「我只是你主子？」

这厮果然伤了脑子，他不只是我主子还能是我爹不成。

不过我也不想跟脑子不好的人掰扯。

「不只是主子，你是我的天，我的地，给我善后的好兄弟。」

看着面前的人从狂喜到狂怒，我撒丫子往外跑。

跑的同时还不忘把炮灰送进去。

「刘侍卫赶紧给主子沐浴更衣。」

05

主子已经好几天没来红袖昭了，也不知道是气没消还是真的忙。

短短几天死了好几个大人物，目前各方势力开始争空出的位置。

新帝初登大堡，几个王爷并未死了夺位的心思。

慕容旭看似是闲散王爷，但是从老皇帝到新帝他都是协助运筹的，只是没有明白的身份地位罢了。这样的人没威胁，但任务重。

我肆意了，他便忙的团团转。就像以往一样，他对我真的很好，好到我以为就算我把这天捅破了，他会不会也拿头顶上去。

磕着瓜子，听着小曲儿，窝在贵妃椅脚放凳子上大爷似的享受着白日的宁静。

「爷，爷这会儿我们休息的。」

看到来人我没有诧异，这几天这人是常客，只是今日白天闯进来是几个意思。

我抬手示意小厮下去。人也没起来，依旧窝在贵妃椅上。

「上官将军这是何意？」既然他来者不善，我又何必虚以委蛇。

「你为什么躲我？」

「躲你？上官将军惯会说笑。您哪次来我怠慢过？」

「红袖我不找她们，我找的是你。」

「愿闻其详！」我示意小丫头给他倒杯茶，避不开就不避了吧。

「红袖你别这样，我并不知道你是女子，如若知道……」

「现在上官将军知道了？」不客气的打断他，轻呡一口茶。

「那上官将军又该当如何呢？请圣恩抬我这妓馆鸨母做将军夫人？」

「如果你愿意，我明日便去请旨。」

他毫不犹豫的回答我倒有些愣了，他眼里没有一丝犹豫，亦如当年毫不犹豫的朝我挥刀。

抬眸正视他，伤疤毫不掩饰的曝光在他的视线中。我笑的肆无忌惮。

「那将军又把那情投意合，生死相阔的义妹放到何处呢。」

「我与她……」他脸上毫不掩饰的不屑。「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付出代价，我错了所以与你错过五年，我不想再错过。」

「好一番情深似海，情真意切不过……」我站起来与他平视，想放狠话被眼前人惊了下，顿住了。

「我的人不是上官将军能肖想的，奉劝上官将军死了这份心思吧。」慕容旭越过上官，他把我搂在怀里。一瞬间我眼眶有些红，可能因着遇到问题从来没人挡在面前过。

「我会替她赎身，你开价吧，无论多少。」

「他是我的人，我的女人。」

这是我第一次看主子怒气外露。声音冰冷但及不上他周身的寒气。若不是我也有内力护体，估计此刻已经躲了。

「她不该置身风尘，我能给她的世子爷给不了。」驰骋边疆，展翅翱翔。

「是吗？那将军又可曾问过她你给的她还愿不愿意要？」

似乎看出我稍冷的打颤，他收了周身的冷气。此刻面对两人炙热的目光，刚才要放的狠话我都忘记从何说起了。

「嘿嘿嘿，不气了？」他把我搂在怀里。明知不妥但我也没有丝毫羞恼的感觉。干脆整个人挂在他身上，闻着淡淡的龙涎香大脑更混沌了。

「不相干的人理他做甚，你终于想起我了。」

相识三年，这次好像是我们分开最久的一次。

不知道我哪句话取悦了那位爷，他笑了…..他真的笑了，很开怀的那种。

「你笑起来真好看，如果被姑娘们看到不拆吃入腹才怪。」

此刻那什么将军哪及他三分颜色，我想最初我加入红袖昭应该是被美色误人的。

「你想吃？」

被他一噎我想自己肯定是脸红了，就算我是鸨母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我的手抚上他的脸，在他的耳后肆虐。「不是人皮面具？」

「红袖你确定你喜欢在人前与我……」那暧昧的神色让他说的好像我俩真真做过什么似的。

「无耻……」推开他，不是恼怒，只是害羞。那语气估计更像撒娇。

「是谁说要给我慕容家留后的，我觉得你说得对，我们是该努力的。」

这男人中了一场毒怎么就转性了，原来都是我调戏他不是吗？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我可是鸨母啊！我我落败了。

06

沉默的回到屋里，连晚上迎客人都丢给别人去做了。

主子像瞬间变了个人，我也好像被吓到了。

虽然人在妓馆每天迎来送往。但是我很少允许人近我身。

当然那些酒色铜臭我也不喜，

我以为自己看透了男人，看透了情色

但是这会儿我倒有点儿迷茫了。

他该是不喜我近他身，我的靠近他该皱眉，

我的调笑他该持着看戏的姿态不回应才对，

现在这态度，我在考虑要不要收拾包袱逃跑了。

那男人不是我能招惹的，这也是我敢调笑却从未当真的原因。

想到做到我把一堆瓶瓶罐罐丢到包袱里，

衣服银票这些我都没收拾，身外之物再挣就是。

「这是要落跑吗？」

那人从窗户进来，顺手关了窗。

「不是你说的我想走就能走。」

我挺直腰板儿，不惧他一身的寒意。

「现在我反悔了，不想让你走呢？」

「你又拦不住我。」

功夫没他高，我的毒术迷倒他并不是难题。

「曾经毒杀百人面不改色的女侠也有怕的时候。」

「谁说我怕了！」

「不怕你跑什么？」

「我……我……」

他栖身过来，搂住我与我唇齿厮磨。

「兄弟会这样吗？」

这男人真是小心眼儿，一句话要不要记这么久。

「我说过吧？」

他眼神迷茫的盯着我，我也呼吸急促，这种感觉对我来说太陌生。

「我求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可以肆意江湖，却不与人共侍一夫。」

「我知道！」

他毫不犹豫，也并未停下动作，我知道他应下了。

然后……然后并不美好的夜。

我疼的龇牙咧嘴，他忙的满头大汗。在红袖昭众多男女乐此不疲的事儿，我俩倒觉得比打架都累人。

「这事儿并不舒服！」我大咧咧的评价，倒没觉得羞人。

「母妃给我安排通房的时候我该应下的。」他也一脸懊恼。

「噗嗤！」像他们十三四岁家里就会安排通房指点他们男女之事，原来这家伙真的不曾经历云雨。

「我以为你什么都很厉害，原来也有你不在行的。」我继续嗤笑。

「多练练总会好的。」我俩继续打架，哎这男人真不能惹。

第二天浑身疼，是真疼。我干脆赖在床上，叫来有经验的姑娘取经。

我都怀疑姑娘和我说的是不是一回事儿，她嘴里那欲仙欲死的事儿

为啥我做起来就要命了呢。

「红袖你不会遇上雏了吧？」姑娘八卦。

「闭好你的嘴，要不毁你容。」我给她个白眼儿。

「滚吧！」知道她们嘴巴严，威胁只是掩饰下尴尬。

百无聊赖的翻看小册子。我去，这秘籍到底好不好使，想起昨晚的事

真是噩梦。不过想起男人挫败的表情，我倒觉得暖暖的。这种感觉有点特别。

07

「你说要杀谁？」我隐藏在面具后的脸一片冰冷，努力回想自己到底得罪了谁。

「红袖昭的红袖。」带着毡帽的女人又重复一遍。

买命买到本尊头上了，真想直接把这女人毒死算了。

「十万两。」药物作用下磁性的男声扬起，搭配深色的男装，没人会想到如意阁掌舵的是个女人。

「她就是个鸨母，十万两？你们如意阁抢钱吗？」

「十万两黄金。如意阁的规矩就是无论事大小单看本阁主的心情，那红袖颇得我喜欢，十万两黄金不算多。」

看着那女子气急败坏的冲出去，我示意暗卫跟上去。我倒想知道想买我命的是谁。

暗卫来报那女子进了将军府。虽然上次我与上官不欢而散，但是他没有理由杀我，就算杀我也是光明正大。

那么这么急于要我命，又想借如意阁之手的人，除了上官情投意合的义妹还能有谁。

想当年我放过了她，看来她并不想放过我啊。

「我去杀了她？」

暗卫并未掩饰自己的杀气，欺负到如意阁头上这还是头一次。

「死了太便宜她了，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谁又惹到你了？」慕容旭这次走的正门，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很精致的银簪子。

「送我的？」虽然是鸨母，我并不喜欢太过繁杂的造型。簪子我喜欢简单精致的。

「上官的义妹来如意阁买我的命，我正在想怎么才能让她生不如死。」

他把我搂在怀里，顺便把簪子带到我的头上。

暗卫很有眼色，他进来的一刻已经遁去了。

「杀了吧，如果她再找别人，终归是麻烦。」

他的手有些不老实，我痒的东扭西扭，这人怎么就变这样了呢？

「放眼全武林，能杀我的有几个？」主要我浑身是毒，除了身边人没人能近我的身。

「那你想怎么处置她？」他埋头在我颈肩啃咬，这还能聊天吗？

「小皇帝要牵制上官，上官没什么亲人，听说这个义妹很得上官宠呢。」

用力推开他，那晚的事已经心有余悸了。

「让她进宫伺候皇上，你能那么好？」他有些不满我的推拒。

「我哪有那么好心，太上皇最爱美人，她当然是进宫伺候太上皇了。

如果哪天太上皇驾崩了，还能有个年轻漂亮的姬妾陪葬。」

「这主意不错，我找人去办，不过你得奖励我。」

又一波耳鬓厮磨，不过这一次确实跟小册子一样欲仙欲死了。

「你？你不会真找通房丫头了吧？」

他轻点我鼻头，满脸的得意。

「就只有你会看小册子，我就不能看。」

长夜漫漫，窝在温暖的臂弯听着身边绵长的呼吸，这一刻忽然发现

身边有人保护的感觉很好。

不过十天的时间，皇帝下旨册封上官将军义妹为县主，并赐婚给太上皇的事在坊间成为美谈。

不过令我奇怪的是本以为上官将军无论如何都会为他义妹求情，只是这事情也太顺利了些。

顺利到我的心里有隐隐的不安。

08

暗卫来报皇帝为慕容旭赐婚，赐婚对象是丞相嫡女。一个世子一个丞相嫡女也算是天造地设一对。

「主子怎么说？」虽然明知道结果我心里还有一丝期许，他答应过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主子接了圣旨。」暗卫小心翼翼的看着我。

「下去吧。」

颓然的摔进贵妃椅，这一刻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自己能做什么。

像在边关一样挥挥衣袖，飘然离去，我做不到。

去杀了那个女人，他娶一个我杀一个，

那个女人何其无辜，不是她还会有别人。

是了，他不仅是我的主子，他更是世子。

他终有他无法逃脱的责任。

所以除了负我他别无选择。

手里不停的摆弄着瓶瓶罐罐，

脑中忽然忆起曾经我说

「如若你敢负我，我便抓你试药，让你这一生都生不如死。」

此刻我方体会曾经对上官之所以可以做到云淡风轻，是因为不爱

但对慕容旭我做不到，如果他负我，

我会恨他，会真真的拿他试药最终让他生不如死。

原来这便是爱吗？

原来对于慕容旭我已爱的如此深了吗？

「在想什么？」

不同于以往的暗黑，今日他穿了件白色暗花长袍，整个人更显俊逸。

「在想那些小册子。」

我手不安分的在他身上游走，淡淡的香味送入他鼻端。

看着他目色转深，

看着他急不可待，

看着他偃旗息鼓。

「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脸色有点黑，估计换谁这种事提不起力都会黑脸。

「世子爷真真把我当妓子了？」

收起刚才的娇媚，此刻的我有几分恐怖。

「可是听说了什么？」

他一脸坦然，好像做错事的是我一般。

「世子爷要与相府嫡女成婚，以后红袖是妓子还是世子外室？」

我从不屑于粉饰太平，也不会为爱卑微到任人欲索欲求。

「你愿意入世子府为世子妃？」

「不愿。」

「你愿让未来的孩子背负皇权束缚？」

「不愿。」

「那就是了，世子爷要娶相府嫡女，又不是你主子要娶相府嫡女，你激动什么？」

「世子爷不就是我主子，我主子不是世子爷？」

「原来是，以后不是了。」

「你说什么？」

「先给我把毒解了，把主子伺候好了，我才告诉你。」

那男人……那男人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大战方歇他才告诉我他太高调了，引来各方势力不满。

皇帝对于他也是忌惮的，所以为了牵制他也为了监视他，

娶世子妃势在必行。

其实就算不是皇帝赐婚，他娶世子妃也是早晚的事。

毕竟他背后是整个慕容王府，

他肩负着传宗接代的重任。

从小看惯深宅大院女人间的勾心斗角，

他厌恶女人，也不想娶个对外名门闺秀，对内蛇蝎心肠的女人，

所以他找到了父亲露水情缘生下的孩子，

还好他们有七八分想象，再加上人皮面具这东西，

以后世子府会有位深居简出的世子爷，

至于世子妃是谁，那是世子爷的事儿。

却已经不再是他慕容旭的事。

以后的慕容旭只是我的主子，是我的夫君。

以后我们喜欢可以在这红袖昭谈天说地，

也可以去草原牧马，浪迹天涯。

总之只要我想要的他会陪我。

「主子……」

「叫我名字」

「旭」

「如果真是我娶了那相府嫡女，你是不打算给我解药了。」

「嗯，其实我还想好了另外两种也打算给你试试。」

没有害怕，他反倒笑了，笑容中没有危险，反倒是洋洋自得。

「我喜欢你这种拈酸，本来我也以为没什么能让你动容的呢。」

「这就是你瞒着我做这事的理由？」

他不安分的手停歇，脸上的洋洋自得被抑郁掩盖。

「又下毒，给我解药。」

「哎，年轻人修身养性，修身养性……」

用被子蒙住头，他给我哈痒，我开怀大笑……

09

初见

慕容旭很讨厌女人，或许见惯了后宅的尔虞我诈，

又或许看母妃从姿容娇俏到郁郁寡欢。

他不知道情为何物，但是他觉得女人甚是麻烦。

十四岁母妃准备为他安排通房他拒绝了。

在他眼中女人都丑陋，可能因为表里不一

也因为用最美的外表办最恶毒的事儿。

当然也包括他的母妃，他能理解她的身不由己。

但他却不愿见那样貌美的女人表里不一。

他想自己这一生不愿娶这样的女人，

直到有一天，他见到一个特别的小姑娘。

她没有美丽的外表——她其实是极美的，

只是脸上一道长疤让她在世人眼里变得丑陋。

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恶。

那一日一群山匪掠姑娘上山，她一个小姑娘只身营救。

他慕容旭并不是好人，

他并不打算救她，只是想尾随看这作死的小姑娘最后是什么结局。

然——在上百人的围困下，小姑娘面不改色。

她说「放人，自断一臂我便放你们一条生路。」

她的肆意真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威严，

山匪跟慕容旭一样哈哈大笑，他们以为这姑娘是疯子。

微风起，小姑娘手臂一张。

慕容旭远远的看到上百人痛苦倒地。

小姑娘并未多看他们一眼。

她去地牢救人，看到地牢那么多衣衫不整，身体被折磨的皮开肉绽的姑娘们，

她和得救的姑娘们眼看着那上百人在痛苦挣扎中死亡。

然后她拿出一瓶东西倒在尸体上。

尸体化作一滩血水。

自始至终她都面不改色，

才十几岁的小姑娘这狠辣劲儿，

事后杀人不眨眼的刘侍卫都吓病几天。

慕容旭却不惧，

他问小姑娘「送给你个杀手组织你可愿意要？」

小姑娘并不理他。

倒是周遭得救的姑娘们呜咽着哭的心烦。

「你们各回各家吧！」小姑娘转身准备离开。

「山匪死了，我们得救也是死路一条的。」

「是啊，像我们这种脏了身子的回家也是自我了断的路。」

「从被山匪掠走的一刻，我们就该死了。」

能有活路谁又愿意死亡，不过这世道就是这样。

姑娘的清白毁了，没有人愿意娶了。

留在娘家自己又无法自食其力，

最终都是被厌弃，要么饿死要么自寻短见。

回去也不过是连累家人被嘲笑罢了。

所以从被山匪抓来的一刻她们没想过逃走，

毕竟在这里还有一顿饭吃。

小姑娘也没想到好心救人却是这样的结果，

她眉头深深的皱起。

那一刻，慕容旭心头有丝不忍。

他说「如果开个妓馆你们可愿意？有才艺的出卖才艺，

没才艺的做皮肉生意。至少能有饭吃能自己养活自己。」

姑娘们在思虑过后，都同意了这个主意。

倒是救人的小姑娘用深邃的目光看着慕容旭。

「这世道有很多事很多人不能用单纯的好坏来形容，

很多时候你以为的救人也未必是真的救人。」

慕容旭摸摸小姑娘的头，

这是头一次他愿意跟女人接触，虽然那不过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

不知道是因为慕容旭的话，

还是因为那些无家可归的姑娘们，

小姑娘成了妓馆的鸨母，姑娘们有了一处安身之所。

红袖昭虽为妓馆，

但是因着后台是慕容旭，

小姑娘在妓馆及如意阁很肆意，

尽管小姑娘每次肆意以后，慕容旭都会忙断腿，

但是他很享受这种宠她的感觉。

而且他发现小姑娘处事虽然肆意，

她的行为总有底线。

比如皇室中人如果招惹她，她会留人性命，

多数是小惩大诫。

如意阁的任务小姑娘也会选择性的接，

如果有人买清官性命，她会恶意抬高价格，直高到把人吓跑。

如果是贪官那哪怕是低价她也会接下，

有的即使不给钱，如果在红袖昭说话得罪了她她也会要人命。

如意阁她俨然成了主子，慕容旭就像善后的伙计。

只要她喜欢，他便宠着。

他喜欢看她时而魅惑，时而伶俐，时而睿智的样子。

直到新科状元到红袖昭提亲，

他才意识到小姑娘原来长大了可以嫁人了。

但是嫁人吗？他又怎么舍得。

或许从他把父亲的私生子带回世子府的一刻，

他便打定了主意与那小姑娘私定终生。

只是他的行动比他的思虑要先一步而已。

他派人打探过小姑娘的过去，

他知道小姑娘与上官将军的曾经，

原来小姑娘还曾有运筹帷幄的一面，

如果不是另外一个女人的乱入，

小姑娘此刻说不定已经是将军夫人。

上官回京让慕容旭心惊，如果……

如果小姑娘还爱上官，那他该如何？

要成全还是要拼尽全力哪怕被小姑娘毒死也要把她留在身边。

最后他想哪怕被毒死他也不放手。

但是小姑娘一句「不相干的人」让他所有的担心荡然无存。

但这一刻他也意识到她的小姑娘可以有如此决绝的一面。

所以他也加快了摆脱世子身份的步伐。

那一夜，小姑娘说他不在行。他也很挫败，他甚至后悔自己该跟通房丫头学学的。

不过如果此刻再学，估计小姑娘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他把已婚的懂得那事情的侍卫叫到身边，小心讨教，

在又狂看小册子后，终于让自己在行了。

原来这种事是真的……

总之他上了瘾。

不过小姑娘又给他下药了，

起因是小姑娘的疤痕越来越浅了，

他看到来红袖昭的很多男人会把目光放到她身上，

于是毫不犹豫的他藏起了她的药。

他当然也想小姑娘变漂亮，但是他自私的只想自己私藏她的美。

他不在意她那道疤，

因为自始至终他见到的她就美得不可方物。

小姑娘生气了，所以他对那事又有心无力了，

挫败，十分挫败。

他认怂，他承认对于她他真拿她没有办法。

小姑娘给了他解药，

但是她说自己有孕了，

那事儿不能做了，

他既高兴又挫败，

那个肆意的女人啊，

这样牵绊一生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