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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以「我的心上人,他是六界之主」为开头写个故事?

我的心上人,他是六界之主,我追了他六百多年,但他还是不喜欢我。

明日是我的八百岁生辰,我决定从明天开始就不再继续喜欢他了。

因此当他在今天向我求婚时,我心里满是问号。

「我……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我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晚了。」

「你不是明天才不喜欢我吗?」他冷静地把我堵在角落里,低声在我耳边说。

你怎么知道?

我有点想跑,但又不舍得,毕竟离他这么近的机会太难得了,想摸一把再走。

没错,我喜欢他,就是馋他身子。

1.无知者无畏

我叫芙溭,是掌管气运的福神。

第一次见他时我才二百多岁,刚和几个风水神喝了酒,醉醺醺地看到他一身白衣坐在一座围了轻纱的亭子里读书,正是一派端庄冷淡的禁欲模样。

不调戏一下可惜了。

于是我借着酒劲,笑嘻嘻地去挑他的下巴、扯他的领子,捏着他的脸要他给我笑一下。

「放肆!」他眉头微皱,轻声说。

「谁放肆?」我歪着头笑道,「这六界之中,除了天帝,就没有我调戏不了的人。」

所以说我这个福神当的真是倒霉透了,一下就撞上了我惹不起的大神。

但当时他竟然没有揭穿我,还真的让我浑身上下都摸了一遍,才最终推开我扬长而去。

因此,我第二次撞见他时,就理所当然的更加得寸进尺了。

那是在天池旁的一片云海之中,到处都是凉丝丝、软乎乎的云朵。

我本来是去溜达一圈散散心,就看到他拿着一卷书,靠在一片云上睡着了。

上次他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白袍,我扯了半天也没撕开他的衣服。

但这次,他只松松垮垮地穿了件单衣,影影绰绰的甚至能看到形状优美的肌肉线条。

简直像是处心积虑地来勾引我似的!

于是我小心地把他扶起来,让他靠在我肩上,满足地欣赏着他近在咫尺的精致眉眼,还有紧闭着的、颜色浅淡的嘴唇。

可惜他很快就醒了,大惊失色地拉着衣领后退了好几步,脸上也终于透出了点红晕。

「你……」他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似乎气的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怎么了?」我笑眯眯着说,「我在这正襟危坐,可是这位仙君自己靠在我肩上的。」

其实他再多睡一会儿我可能就亲他一下了,毕竟那嘴唇颜色太淡,总想让它变红润点。

他气愤地盯了我一阵,然后裹紧了单衣跑掉了。

真可爱。

2.由身动心

可能因为我是福神吧,想碰到他的时候,我总能如愿以偿。

最初的两次之后,我在桃源看见过他修行、在玄崖遇到过他练剑、甚至在仙池撞见过他沐浴。

我知道这最后一次听起来也太巧了,但我真真不是故意的。

其他神仙大多都十分矜持,我还以为只有我会跑到仙池这种地方戏水,因此几乎没有注意到他下的禁制。

不过,等我看到他半裸着身子在水里的时候,就不能怪我主动调戏了是不是?

水汽氤氲,美人在前,我自然是要占些便宜再走的。

但扪心自问,我也没有很过分,尤其他一副又羞又恼的样子,耳朵和身子都红透了,依旧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所以除了在腰上捏了两把,我也没忍心做别的。

结果他肌肉的触感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了。

我二百多年来也可以说是阅「身」无数,从人到仙,甚至是妖魔鬼怪都撩拨过一遍。

但这个手感……实在是不错——柔韧有力,又不乏温润细腻,被仙池的温泉水蒸的滚烫。

于是我就心动了,史无前例地跑去记史神那里打听这个肤白貌美的禁欲系美人。

「除了俊美,那位可有什么别的特点?」记史神客客气气地问。

我仔细想了想。

「他锁骨上有一颗小痣。」

记史神:「……」

「我是指他有没有什么法宝兵器之类的,」他扶额说,「或者是装束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恍然大悟道:「他有一把发光的金剑,不用的时候会变成火纹的金腰带。」

记史神的脸色一下变得很奇怪。

3.新仇旧恨

那是我第一次怀疑自己福神的身份。

得多倒霉才能调戏到六界之主头上?

「我印象中天帝是个老头子啊……」我有气无力地反驳道。

「这位大概是五十年前新上任的,」记史神同情地看着我,「上一届天君已经归隐了。」

我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点了柱香。

其实他这么一说我就有印象了。

五十年前我在魔界「度假」的时候曾有人邀请我去参加什么登基大典,那时我正在魔界新开的「酒池肉林」中玩的开心,随口就用「斩妖除魔」的借口推掉了。

财神亲自下来劝我(他是个软乎乎的小哭包,我最喜欢欺负他)我就顺理成章地拉着他一起留在了魔界。

于是新天帝的登基大典上,四大吉神中的两个都缺了席。

这可真不是一般的不给面子了。

「这天帝……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我有点胆战心惊地问。

记史神眼中的同情更加浓重了,缓缓吐出了一个词:「睚眦必报。」

他话音还没落,一个小铜人就从地里钻了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说:「福神大人芙溭,天帝有请。」

我完了。

跟在小铜人身后,我感觉自己像个奔赴刑场的犯人,拼命思考着怎样才能让自己不被罚的这么惨。

不然就让他摸回来好了。

我赶紧摇了摇头。

不行,只有对他绝不能不正经,也不能再调戏了。

要不以身相许吧?

我扇了自己一巴掌。

快把他轻衣半透、面色潮红的形象从我脑海里赶出去啊啊啊!

注:芙溭(zé)与「福泽」谐音。

4.戴罪立功?

小铜人把我带到了一片樱花林中。

天宫无四季,一切都在最盛时。

这片樱花林也不例外,开的格外轰轰烈烈,落了一地粉红,而天帝就芝兰玉树般站在一颗最大的樱花树下,挺括的白衣在腰间收紧,衣服上的金色暗纹闪闪发光。

实在是让人很想把他弄得乱七八糟。

他必然是看见我了,但没有丝毫反应,只是淡淡地望着远方,连一个眼神也没给我。

倒是旁边一棵树上站着的一只毛球开了口。

「小芙芙,想死你了!」

哦,是凤凰。

都说福神瑞兽常相伴,但我对凤凰其实避之唯恐不及。

我们岁数差不多,可她虽然还是只没鼻子没眼的雏鸟,却表现得像个人间的碎嘴大妈,天天都在为我的终身大事操心。

「你看天帝怎么样!」她剑一般飞到了我耳边小声说,兴奋地毛都炸成了之前的二倍,「人品地位没的说,还是个大美人!」

我看他挺好的,就是他看我可能不大顺眼。

「而且年龄也和你相仿!」她几乎把喙探进了我耳朵里,「没有婚约,没有感情史,而且对你……唔!」

我一把将停不住嘴的凤凰抓了下来,止住了耳边的噪音,惴惴不安地望向天帝,等着他说话。

可他依旧固执地盯着远处的樱花树,好像那里的和近处的有什么不一样似的。

我只好先开了口。

「陛下……找我有什么事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其实「陛下」这个词我说起来有点拗口,因为我连对先帝都是直呼其名的,但是……毕竟我没调戏过先帝。

他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指了指我手中挣扎不休的凤凰。

我急忙放开了她,她于是愤愤不平地来啄我的手,我也就让她啄了。

「炙侗!」天帝突然低喝了一声。

我和凤凰都看着他。

半饷,我们两个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叫凤凰的名字。

主要因为这玩意儿毛还没长齐,一副灰不溜秋的样子,谁见了都只是叫一声毛球,鲜少有人如此郑重地直呼其名。

不过……他声音真好听啊,真想知道缠绵的情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是什么样子……

不我不想!

第一次被点名,毛球一副被委以重任的样子立刻松开了我的手指,鸟模鸟样地飞到了一颗树杈上,用公事公办的声音说:「最近,东方有麒麟现世的消息。」

我眨了眨眼睛,有点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

我不是来受罚的吗?

「很多神官都去找过了,」毛球严肃地抖了抖羽毛,顿了几秒拉满戏剧效果,才继续说,「全——都无功而返。」

麒麟貔貅这类瑞兽,和普通妖兽还有些不同,一旦陨落,数百年方可转生,而且每每转生,总带着些奇怪的执念,里三层外三层地把自己藏的紧紧的,美其名曰要「有缘人」去寻。

我懂了,要派我去办事是吧。

「瑞兽现世乃是天界大事,天君将亲自出马。」

我惊讶地看向天君。

这类事情也需要他来处理?

「福神掌管气运,又与瑞兽同源…」

我点了点头,麒麟的话确实我去最好。

「…特请福神大人与天帝同行。」

我再次点了点……

咦?

注:炙侗↔冬至,冬至快乐!

5.伴君如伴虎

我太难了。

按我的计划,只要这次被天帝叫过去后还活着,就找个不起眼的深山野岭窝个几百年,绝不再出现在他眼前,只等他把这事忘的差不多了再出来。

结果就要单独和他出任务。

我果然是个假的福神。

我小声建议道:「要不叫财神来我们…」

天帝皱了皱眉头。

我立刻改口:「凤凰你闲的……」

那毛球立刻麻溜地化成一团火花消失了。

真是交友不慎。

行吧,和美人同行,虽然是个调戏不起的大神,但也不算亏。

我抬手在空气中幻化出了一幅闪闪发光的六界图。

六界的地域划分十分严明,上层为仙,下层为鬼,中间东西南北方分别是妖怪人魔。

此次我们要前往的便是东方的妖界。

「仙妖两界没有禁制,从这里出发的话,缩地千里是最快的方法。」我学着凤凰公事公办的口吻说。

天帝还是不说话,我只好挥了挥手让地图平铺在了地上,谨慎地看了他一眼,小声问:「陛下……准备好了吗?」

至此,天帝才终于把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转向我,伸出了一只手。

嗯?发动缩地千里这种法术,需要两人手拉着手吗?

当然,我其实是不介意的。

他的手像个精致的器物,莹白的皮肤上透出了玉雕般的指骨轮廓,指尖是淡红色的琉璃,让人忍不住想拿起来细细欣赏把玩一番。

唯一的问题是……我一把手递过去,他就狠狠地攥紧了,手心温度滚烫,灼的我一阵阵发疼。

透出了满满的杀气!

于是我觉得果然还是跑掉吧。

不管这个美人看着多舒服,命更重要,现在抓紧消失在他眼前说不定活的几率还大一些。

就在我单手悄悄在储物袋中翻找脱身法宝的时候,他突然一回身,往我嘴里塞了个甜甜的东西。

我立刻条件反射地后退,想吐出来,但求生欲在最后一刻燃起,总算险险刹在了唇边。

天帝亲手喂的,毒药也得吃下去!

是块桂花糕。

确切地说,是我有史以来吃过最完美的桂花糕——软糯香甜、冰凉爽口,每嚼一下沁人心脾的桂花味就更浓一分。

超好吃!

可惜就一小块。

所以我决定还是待会儿再溜,至少再吃一块。

缩地千里转瞬之间就把我们带到了两界交汇处,也许本来可以更加深入,但去妖界挖仙界的瑞兽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任务,似乎连天帝也打算低调行事。

低调到用个白斗篷把我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

好像有哪里不对?

但没空管这么多了,既然天帝决定要隐藏身份,他的意愿就必须得到满足。

那么问题来了,两界枢纽处的关卡站需要记录往来者的姓名和跨界意图,虽然编个理由也能搪塞过去,但是福神……不能说谎啊。

「这位哥哥通融一下呗。」我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个金铃铛递给当值的猫妖。「一点小心意。」

这铃铛是我从魔界淘来的,摇动时发出的不是叮当声,而是百灵鸟的鸣叫,还有金粉状的鸟儿在里面飞动,是我上次保证了要送给妖王的东西。

妖怪们通常对这类小玩意没什么抵抗力,这猫妖似乎也不例外,着迷地抬手去抓,但被我轻轻一提躲开了。

「先开门。」我在手中把铃铛摇成了一团金光,「铃铛就在这,没人跟你抢。」

话音还没落,天帝突然伸手把铃铛抢走了。

???

6.错在风流

哄美人,我一向是专业的。

妖精们都喜欢亮闪闪的东西。

越夸张精致越好,越不实用越妙,就算是吃饭用的筷子他们都想打成镂空的金条在里面养只钻石鸟。

鬼魂们则恰恰相反,喜欢阴气涔涔的物件。

无论是多华美的东西,没有在土里埋过两三百年对他们来说都不值一钱。

山野精怪们崇尚自然,要送些人工痕迹低的东西。

但也不能太低,太低了没有凝结劳动力,也不能太高,太高了是浪费劳动力。

魔修们都喜怒无常,因此最安全的法子是直接送点法力。

仙族的法力他们用不了,但莫名其妙地就很稀罕,摆在那看着就很开心似的。

人间修士嘛,则最是好哄,前面提到的东西随便挑哪一种他们都是喜欢的。

我唯独没怎么哄过仙界的人。

刚飞升那会儿,整个天界除了我都是几千岁的老神,无论外表如何都一副无欲无求的颓废气质,就差把四大皆空写在脑门上了。

后来他们带的后辈也都是那副德性,仿佛那才是真正的「仙风道骨」。

所以我是真没想到一个铃铛能让天帝出手抢。

「妹妹这铃铛不是要送我的吗?」关卡站的猫妖软着声音问。「可是要食言了?」

我无奈地看着天帝旁若无人地仔细把铃铛收进了袖子里。

若当真是用来贿赂这猫妖的也就罢了,这类东西我随身带着不少,但坏就坏在这其实算是个稀罕玩意儿,是我专程给妖王那狐狸弄来的。

这宝物叫听心铃,其铃声只能传到摇铃人心中所想之人的耳中。上次我和那蠢狐狸喝酒,他缠着我想要这东西,我弄到后一直打算找个机会给他。

关卡站素来严禁受贿,这东西给了猫妖也是会落到那狐狸手里的,我就顺手摇铃通知他一声。

现在铃都摇过了,铃铛却没给成,这让我怎么解释?

「这位妹妹~」

猫妖的声音更软了,连尾巴都缠到了我的手腕上,显然是个识货的,十分想要那个铃铛。

「啪嚓」一声,一根精致的红绸出现在了空气中,上面用金墨水写着些鬼画符般的字。猫妖只看了一眼就如临大敌般后退了几步,但又「喵呜」一声弹了回来。

我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无意中把他的尾巴在手上缠了几圈,揉的有点上瘾了。

猫妖朝我走近了几步。

「仙女妹妹怕是不懂妖界习俗吧。」他笑着说,露出了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摸妖精的尾巴,可是在求欢呢!」

我也笑了起来。

一个不到一百岁的小妖,还调戏上我了?

于是我拽着尾巴把他拉近了一些,另一只手摸上了他毛茸茸的耳朵。

「那要是……」我把嘴唇凑近了他耳边,满意地看到他的脸一下变红了。「我把你的尾巴揪掉了,是不是也算求欢呢?」

他的笑闪烁了一瞬,猛的一低头,脸忽然变得煞白,因为他的尾巴已经连根整整齐齐地断在了我手里。

当然是哄他玩的。

用的是我从魔界淘到的一个小指环,能制造些颇为逼真的幻景,在我想作弄别人的时候屡试不爽。

那猫妖吓得连衣领上的毛都炸了起来,想后退,但任他怎么挣扎也退不开。

蠢猫,不想想尾巴真没了的话你为什么跑不掉?

我笑嘻嘻地看着他朝我拼命呲牙,还要用一双毛茸茸的爪子挠我,感觉身边带个顶头上司的紧张感终于消弭了几分,十分受用地正打算放开他,突然感觉自己被提着后领拎了起来。

转头,果然是天帝,满脸的风雨欲来。

我又做错什么了?

注:答案见本节题目

7.称谓见亲疏

我上一次被人这样拎着后领提起来,还是八百年前。

没错现在我才二百多岁,就是说我从来没有被这么拎过。

「陛……陛下?」我心虚地扭头看他,拿不准是要象征性地挣扎两下,还是就这么僵在空中。

「闰梧。」他突然说。

我心里一惊,在脑海中把学过的法术口令哗啦哗啦过了一遍。

没翻到有叫『闰梧』的杀招。

「什……什么?」我小声问。

「叫我闰梧。」他平静地说。

不用了谢谢,叫陛下挺好的。

但我还是清了清嗓子:「闰……大人。」

「闰梧。」他坚定地重复了一遍。

真不用!

「小蝙蝠~」一个语调拖得十分欠揍的声音突然飘了过来,紧接着就是一个红的扎眼的身影。

我从来没觉得这蠢狐狸如此顺眼。

「我来讨我的铃……咦?」

他看了看被拎在空中的我和面若冰霜的天帝,红扇子一甩,笑道:「你又换了个小情郎呀。」

死狐狸你想害死我吗!

「没有,别听他!」我无力地辩解道,惊恐地看着天帝身上的威压肉眼可见地强了起来。

「别生气嘛,小兄弟。」狐狸一扇子敲在了天帝肩膀上,「我开玩笑的,小蝙蝠可专情了,从不沾花惹草、朝三暮四、见异思迁呢。」

「伊箬水。」我咬牙切齿地说。

闭嘴!我之前不知道他是天帝,你一个妖王还不知道吗?这种玩笑话也是能跟他说的吗!

天帝似乎也觉得他太放肆了,一掌劈了出去,被这狐狸灵巧地躲开了,哈哈笑道:「还挺野,小蝙蝠你也有今天啊。」

野你个鬼!!!不说话能憋死你吗!

「罢了,」他一副大度地样子说,「听心铃给我,我就不打扰你们柔情蜜意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愤然盯着他。

「怎么了?」他歪着头问,「放行令我不是也发了?铃铛呢?」

「不给你了!」我没好气地说,「送别人了。」

狐狸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旁边追着尾巴转圈的猫妖,问:「你看上这二猫子了?」

「不是。」

他不满地皱起了眉头:「那是什么人?」

「美人。」

「哪个美人?」

「六界中最美。」

狐狸笑了,道:「你这是真给了心上人啊。」

我正打算否认,天帝却突然开了口。

「她给我了。」

注:「芙溭闰梧」——「福泽润物」,对天帝来说就是「福泽润吾」。

8.英雄气短

我年少时曾养过一只小宠物。

不记得是哪里捡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物种,浑身都毛茸茸的,却凶得很,支棱着一身黑毛见谁都咬。

但它肚子上有一小片白毛,比其他地方都更软乎,挠上两下就立刻安静了,一副倔强又黏人的样子随便给揉。

现在的天帝就让我莫名其妙地联想到了那只宠物。

不知是刚才哪句话的作用,他支棱起来的毛好像就给顺下去了,连拎我的动作都温柔了许多。

「原来是拿来哄小情郎了。」蠢狐狸一拍手,「那我就不能抢了。」

我别过头去,不敢看天帝被当成我的「小情郎」是什么表情。

「不过,我刚才就想说了……」狐狸突然指了指天帝给我裹上的斗篷,「你披这么块孝衣似的白布做什么?浪费了里面这么好的一件纱裙。」

我捂住了脸。

蠢狐狸在踩天帝雷池方面真不是一般的有天赋,这白斗篷跟天帝身上的衣服几乎是同一个料子的,这么说不是拐弯抹角地评论天帝披麻戴孝吗?

「是仙妖两界穿着差异。」我赶紧说,「我们仙界一向以素净保守为美,白色含雪带月,最是风雅。」

狐狸奇怪地歪头看我,笑道:「什么啊,你不是天天一身大红大紫,恨不得把能露的地方都露出来嘛。」

我:「……」

求你赶快消失吧。

「要事在身,我们就不久留了,」我勉强微笑着说,「下次找个别的物件儿赔给你。」

「不急不急。」狐狸摇着扇子说,「珊珊还是和以前一样忙,根本顾不上理我。」

这句虽然语气还是带笑的,但其中的苦涩已经不言而喻了。

我忍不住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他口中的「珊珊」全名叫楚冬珊,是人界「万仙盟」的盟主。

本来人界有个「万仙盟」这件事就很迷,明明不是仙,还非要挂仙界的名头。

但偏偏他们还真办的风生水起,把人界大部分派别都收了进去。

人一多,当然事务也就越繁杂,决策也就越众口难调,这盟主也就每天日理万机,根本没空顾什么儿女情长。

狐狸和她好像很早以前就认识,但人界总对妖有这么些奇怪的偏见,万仙盟盟主必然是不能和妖怪有联系的,她就果断地跟狐狸断了个干净。

结果这蠢狐狸就想了个法子,天天带着一群小妖跑去人界捣乱,只为了引起她的注意。

于是人们就更加憎恨妖为非作乱,妖也反过来指责万仙盟盟主红颜祸水,两界隔阂就这样越来越大。

所以说这狐狸真是蠢透了。

那姑娘我见过几次,是个颇有气场的干练美人,打过几次交道后,连我都对她雷厉风行的做派十分欣赏。

但是怎么说呢,狐狸……拴不住她。

情情爱爱这类东西,本来就是给不务正业的人谈的,那些个胸怀天下的其实都最是薄情,招惹了要受伤的。

就比如天帝这种,知道是他的话,就算长了这么一副好皮囊我也不会撩拨的,宁愿寻些讨人喜欢的妖魔鬼怪混在一起。

天帝拎着我后领的手突然抖了一下,吓了我一跳。我正打算体贴地回头问问他是不是拎累了,就一下被摔在了地上,半天都没爬起来。

明明刚才心情还挺好的啊?

难道我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9.确是迎风待月

「这小郎君性子可真是烈。」狐狸说,幸灾乐祸地看着我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莫不是你把人家强掳来的吧。」

我揉了揉屁股,感觉自己才是被强掳来的那个。

不过……为什么蠢狐狸到现在都是一副认不出他的模样?

天帝身上可是一点障眼法也没有,装不认识是为了什么?

正想着,天帝忽然又往我嘴里塞了个东西。

唔,是玫瑰酥。

外皮焦香,内芯软糯,浓郁的玫瑰味呼之欲出,好吃到让我觉得就算被摔一下也值得。

「行了我们要走了。」我满足地鼓着腮帮子对狐狸说。

「你打算去哪?」他问,「我送你一程?」

我犹犹豫豫地看了一眼天帝,拿不准应不应该说出来。

「麒麟宫。」天帝立刻说。

咦?这天帝出乎意料地懂得察言观色。

狐狸大笑了起来,道:「小蝙蝠原来也学会这么走心地哄人了。」

我皱了皱眉头:「什么?」

「你也是听了心花池和白发石的名声才过来的吧。」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他便也莫名其妙地歪头看我。

「什么啊……你不知道吗?」他问。

我摇了摇头。

他解释道:「麒麟宫的入口处有一汪心花池,一块白发石。白发石看情人一生记忆,心花池听爱人当下心声,也算是两个奇物,六界情侣都慕名而来。」

看记忆?听心声?

我忍不住瞥了一眼身边的天帝。

那可真是好东西,无论如何都得在天帝身上试试,他的八卦可不是轻易能听到的。

事不宜迟,我立刻拿了狐狸递过来的红绸带——他移行换物的法术,比缩地成寸还好用一些。

拉上天帝,心中默念「麒麟宫」三字,转眼就到了一座亮粉色的宫殿前。

妖界本就浓墨重彩,所有颜色都比其他五界鲜亮的多,但这栋宫殿就算在这里也十分显眼,尤其门口还熙熙攘攘地挤满了各色行人,其中不时有小贩在热火朝天地叫卖食品纪念物,宛若人间的哪个早集。

这麒麟藏的……可真是声势浩大。

我想放开天帝的手,但他紧紧攥着不松开。

「不要走散了。」他淡淡地说。

说的也是。

麒麟宫的大门被几个关卡堵着,立了一块镀金的木牌,上面歪七扭八地写道:「幽会圣地麒麟宫,进宫只要一金币。」

关卡前的队已经排了老长,收钱的几个小妖却还是不慌不忙的。

我拉着天帝走到队伍最前端,拿出红绸对小妖们说:「我是妖王的朋友,各位行个方便?」

一只乌龟精慢吞吞地回答:「我们妖王大人……特意交代了……他朋友多了……去了……谁来也不能……插队……免门票。」

我说:「我们不是来玩的,是公事。」

一只蜗牛精鄙夷地说:「来……幽会圣地……办……公事,我……信……信……」

我:「信就对了,赶紧开门。」

蜗牛精:「信……你……个……鬼……」

我:「……」

我怀疑那老狐狸是故意让这些乌龟蜗牛树懒精们来收钱的,就为了让这地方看起来门庭若市。

平时蠢得不行,这时候算盘打得倒是很精。

我恨恨地拉着天帝准备去排队,天帝却没动,只是拔出了他的金剑,一剑插进了关卡处的桌子里。

霎时间,一股暴虐的力量席卷了整片地方,刚才还人头攒动的宫殿门口的所有人突然都齐刷刷地跪了下来。目力所及之处,转眼就只剩下了我们两个还站着。

「走吧。」他说,拉起我穿过了关卡门。

我突然想起了当时记史神的话。

「那是金令剑。」他说,「与寿元相连,拔一次剑,耗五百年。金令剑既出,方圆两里内无不臣服。」

所以他花五百年寿元……

就为了插个队???

注:2 里=1 公里

10.不解风情

仙族名义上与天地同寿,但寿元应该还是有个边的,不然那些上一代的神为什么总是一副颓态尽显、力不从心的样子?

这么五百年五百年地挥霍,确实有点过了。

我看了一眼昂头挺胸地走在前面的天帝,决定作为任职近两百年的老臣,提点一下这位新君。

「陛下!」我叫了一声。

他没有理会我,我正想再叫一声,却突然反应了过来,改口叫道:「闰梧?」

他立刻停下了,转过身看着我。

这反应比我想象的要大多了,让我不禁有些局促,于是清了清嗓子说:「金令剑……真是名不虚传啊。」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继续说:「其实我与妖王是一百多年的老交情了,就算再用这红绸叫他一次也没问题。」

他还是没有说话,天帝话可真少。

「为什么说这个?」天帝突然说。

我被吓了一跳,再次清了清嗓子:「就是这金令剑,不拔也可,大不了我拉上伊箬水一起去,也是不用排队的。」

他沉默了半晌,又问:「但为什么不用拔剑?」

「因为没必要。」我说,发现不能和这位兜圈子,「陛下贵为天帝,寿元还是要省着点用。」

他又不说话了,于是我继续解释:「您还年轻,意识不到寿元的宝贵,据说很多上一代的神仙都是因为修行过久,寿元不足,才无法突破精进。」

「不是。」他说。

「嗯?」

「他们不是因为寿元不足。」他冷冷地回答,「仙族与天同寿。」

我叹了口气,觉得这天帝身上毛头小子的气质确实明显了些,言语有些张狂了。

「看问题不能……」

「我比你年长。」天帝打断了我。「我三百多岁了。」

嗯,先帝三万多岁了,他还没你这副笃定不疑的口气呢。

不对,我刚才的想法表现这么明显吗?

「他们显现老态是因为心思不纯,杂念不断,才会影响修行。」他认真地看着我说,「像你这样的神就永远都不会变老的。」

我眨了眨眼睛,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他好像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猛地一震,甩开了我的手,自己大步往宫殿里走去,脚步重的连地面都出现了裂痕。

是夸完人害羞了吧。

我笑了笑,觉得这小天帝虽然讷口少言,但实际还是很有些独到的见解的,也很有人情味,确实和其他那些闲云野鹤的神仙不一样。

于是我追了上去。

麒麟宫的大殿和外表截然不同,是个颇为低调的地方,墙壁和地板都是灰色的石头砌成的,最显眼的就是位于大殿最中央的白色石碑和盛满了淡绿色液体的水池。

当然现在还有一屋子五体投地的各色妖怪。

「是不是……可以让他们起来了?」我问天帝。

「半个时辰后他们自然就起来了。」天帝对着一面空空的墙壁说。

我围着他转了一圈,以为他在墙上看出了什么玄机,但他只是固执地盯着一点,没有丝毫解释的意思。于是我只好转身去查看那两个神物。

狐狸生意确实做得很精明,池水和石碑旁都立着个金牌子,上面详细介绍了两者的功能。

心花池里伸出了一个竹筒,贴了定量出水的符咒,旁边设了卖「翡翠情人杯」的摊子;

白发石上圈出了两只手印,被磨得锃光瓦亮的,旁边设了卖「手印纪念轴」的摊子。

进门赚一次,出门赚一次,不愧是他。

我拿了两个杯子凑近心花池,盘算着怎么能让天帝跟我喝上一杯,但还没等我走到,半空中忽然掉下了两个人影来,一个轻盈地落在了池子边上,另一个扑通一声掉进了池水里。

落在池边的是个约摸舞勺之年的小公子,郎眉星目,一身飘逸的长袍金红相间,手中游刃有余地转着一根轻捷的藤杖。本该是个清秀无双的外表,他却偏偏一脸坏笑,生生地在鲜活的少年气中挤出了点不怀好意的样子。

我立刻警惕地后退了好几步。

11.乌发童颜

是寿星秦轲。

当下的四吉神中,他是飞升最晚的,又是这么一副孩子模样,所以我一开始就有心多照拂一下。

后来才知道,他只是顶着一张天真无邪的脸,实际已经是个几千岁的老顽童了,平日最喜欢的就是到处作弄人。

飞升不到一个月,他就换了风师和瘟神的扇子、揪了白虎的尾巴毛,还把月神养的一群兔子扔进了桃源里,把那里的仙草啃了个干净。

最可气的是,每次被问责,他都扑闪着眼睛说一句:「福神姐姐说,我想怎么玩都没关系。」

于是对方就来要求我多加管教,各种乱七八糟的损失也都算在了我头上。

你个几千岁的老神还用我来管教???

最后我忍无可忍地去找他,他就一副低眉顺目的样子听训。

我一开始还真以为他认错态度良好,没想到他转头就偷拿了我的玉如意,跑去人界轰轰烈烈地办了个「福神会」,邪教似的组织起了几十万信徒。

不拜天子拜气运——直接被朝廷当成了起义军。

最后还是请了楚冬珊出面才把这件事压下去,让我几十年都没好意思再去人界。

至今为止,天宫中除了那几个深居简出的,几乎没有人没被他作弄过。

「咦?福神姐姐怎么也在这?」他摆出了一副惊喜极了的样子问。

这老乌龟怎么拉的下脸来叫我姐姐!

「办事。」我戒备地回答。

「巧了。」他把藤杖一杵,「我也是带雪师大人出来办事的。」

「雪师?」我心中大震,急忙往心花池中看去,果然看到池面飘着几块冰雪。

她就是那些「深居简出」的神中的一个了,不常露面的原因也很简单:雪师寺鎏通体冰雪,不可近热、不可近水、不可近人。

大部分时候,她都待在自己北方的宫殿里,天界有什么大事要请她到场,都必须提前做好万全准备,但仍常常需要把摔成了几瓣的她组装起来。

这下可好,直接就掉进了水里。

「快把她捞起来!」我气愤地说。

「急什么。」秦轲悠然自得的回答,「她不是好好地吗。」

都快化干净了,好什么!

我急忙跑到池边,却被秦轲一杖拦了回来。

好啊,我早想找机会和这乌龟打一场了。

「福神大人不必挂心我。」池中的一块碎冰突然闷闷地开了口,「过一会我自己就重新拼起来了。」

我无言以对,正打算强行挥开藤杖,秦轲却一伸手将冰捞了出来。

「我这样你也不生气?」他皱着眉头问那块冰。

虽然那冰没鼻子没眼,但就是仿佛叹了口气,道:「没什么,我身子本来就是这样。」

秦轲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转手就要把冰扔回池子中。我赶紧去接,但还没等碰到,冰突然在空中停住了。

原来是墙边的天帝终于转过了身,伸手定住了冰块。

我和秦轲一起蹦起来去够。他比我高一点,于是先我一步抓到了,但碰到的瞬间就被一股力量吊着脚踝扯到了空中,狼狈地挣扎了起来。

而我本来脚底一滑眼看就要摔倒在池子里,却被柔和地托住了,轻飘飘地悬在了低处。

「你好大的胆子!」秦轲对天帝怒吼道,「哪来的毛孩子敢这么对老朽!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默默地、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又一个认不出天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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