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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坟

[荒坟]

苏眉出生就是个美人儿,这事儿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

苏眉是个克星,这事儿整个村子里的人也都知道。

她出生便死了娘,爹为了养活她,夜里去赵员外家行窃,被管家发现,慌乱之下推了那管家一把,管家摔下台阶,竟摔死了。爹进了铁牢,祖父急而生病,卧床不起,不出一月便一命呜呼。那时她六岁,被他那赌鬼叔叔收养。婶婶在一家药坊帮工,供她吃喝。待她长到十二岁时候,便也开始在药坊做事。人们说,药坊之所以收留她,是看重了她命够硬,要让她上山采药。

村西有座山,名为泣凤。山势崎岖,终日阴雨连绵。许多年前曾有风水大师看过,说那山实为阴盆,聚集了天地污秽,有损阳气。于是,平日里不常有人上山。

一日她上山采药,遇着大雨,下得昏天黑地,脚下泥泞,头顶轰鸣,半空光彩被遮去,只有阴沉一片。不知走了多久,她才发现走错了路。再回头去找,却是怎么也找不到下山的路,走来走去,都是围着一片林子打转。

转了许久,在那林子的尽头,竟发现一座坟冢,一块用木板立的碑上只潦草写了十个字:

万事经年易,唯尔长相念

那坟很是荒凉,四周生满杂草,似是许久,或是从未有人打理过的。苏眉顿生怜悯,心中恐惧骤然消散。想着当夜反正是找不到下山的路了,于是便去拔了那坟前的荒草,撕了下摆处一块衣布,将那木头碑擦了擦。

那一夜,她靠在坟前的大树边睡得很好。次日天亮,她便动身,很容易便找到了下山的路。

后来,每每上山,苏眉都会去那荒坟处呆上一会儿。起初她只是隔三差五去打扫一下,带些果子祭奠,后来开始坐在坟前自顾自得讲起故事,说些平日琐碎。她究竟在同谁说话,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村子里的人渐渐都知道了她总上山的事儿,于是每每要取那山中什么东西,便都给她些银子叫她去。她也乐得多爬几趟山,多赚些银两给叔叔一家贴补家用。

实际上,她那叔叔总是夜不归宿,赌坊才是他的家。婶婶不待见叔叔,却不曾少她一口干粮。她很是感激,于是更卖力地赚钱。

长到十四岁的时候,她已经出落得十分漂亮,婶婶总是叹息,若非背着克星的骂名,等她及笄之年,上门提亲的人一定把门槛都踏烂了。

夜里,她在荒坟前轻笑,讲起此事。不知是否是她的幻觉,她听见一声嗤笑。

她及笄之年,被送进了京城的教坊,婶婶说,京城许多达官贵人家的妾氏都出自那里。他们明艳动人,舞姿曼妙,是整个京城最让人羡慕却也最让人厌恶的一群人。

婶婶总告诉她,要学会用美貌去做一些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后来,她确实做到了。宁王府的小王爷与她两情相悦,娶她过了门。她出身不好,做不了正妻,便只做了妾氏。可不过半年,他那夫君便旧疾复发,死在了夜里。她于是被扫地出门,再次背上了克星的骂名。

她回到村子的时候,众人停下了手中的一切,打量着她,讨论着她,小孩子开着她的玩笑。不过这些,她已经不是很在意了。

夜里,静谧异常,连那总爱乱吠的张老汉家的黑狗都没了声音,一双微微红的眼珠儿死死盯着她,看着她走过一户一户连呼吸都听不到的农家,向那山上去了。

她坐在那坟前,说了一夜的话。

天快亮的时候,她将袍子盖在了坟上,不知是否是她的幻觉,那时候,她又听到一声莫名的叹息。

此后,这荒坟又彻底变为了荒坟,杂草肆意生长,走兽踩过,却都不曾抬头望一眼那孤零零的坟冢。

许多许多年之后,王朝更迭,当朝的大国师认定泣凤山便是龙脉所在,需得在山间修建太庙,以佑天朝风调雨顺。于是,皇帝在此山大兴土木,修山路,建太庙。此后不再有人提起阴盆之说,而附近村子的人也因为龙脉的缘故,被迫迁离,世世代代,再没回来。

 

[望月] 

许多年前,人间有座四安山。

四安山中有师徒二人。师父是个病痨,虚弱多病。徒弟是个煞星,自幼无父无母。

师父虽说身子不中用,却剑术高强,一套孤霜冷月剑使得炉火纯青。徒弟学了许多年,可师父却迟迟不肯教给他这最后一层的心法。

师父总说,他不适合练这最后一层。

他不信,赌气便问,若他不适合,还有什么人更适合。

师父望月而叹,只道,当银霜挂满月亮,那合适的人便会出现。

少年笑着摇头,他觉得师父终有一日还是要将这衣钵传给他的,毕竟他是师父唯一的徒弟,而那银霜永远也挂不到月亮之上。

后来,少年跟着师父行过千山万水,踏遍万里山河。望月似乎是师父这么多年来,唯一坚持的事情,坚持到那少年渐渐开始怀疑,师父是否已经疯了。

直到有一日,师父如往常一样望月,眼中却忽然闪过一抹不一样的光彩。

师父告诉他,他找到了那个可以修练那最后一层心法的人。

那是一个少女,纤细瘦弱,一张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少女是前朝丞相的女儿,平日不大爱说话。自从拜入四安山,便总呆呆坐在山后一棵老树下发呆。

少年心中不满,恨恨盯着远处那个披着白色斗篷的少女。

他问师父,究竟为什么选择她。

师父叹息,只喃喃念道:陀麼阿朔合

少年愣住了,喃喃念道:陀麼阿朔合…

「师父你怎么知道…陀麼阿朔合?」 少年紧盯师父双眼,却没得到想听到的答案。

师父只道:

「阿忍,我了解你的过去,清楚你的现在,知道你的未来。若你再不回头,终有一日,你会成为我,无休无止得弥补自己的过错。」

少年不明所以,只当师父诸多借口,便提剑愤然离去。

少女有眼疾,不能视物。师父要他做她的眼睛,陪着她从最基础的剑法练起。那日复一日得相伴似曾相识,让他隐约想起曾经梦中闪现过的场景来。

梦中,有一少女聪明伶俐,可怜是个哑巴。有一少年青衣白袍,为了那少女学会了手语。他们也是这样一起练剑,一起修行,欢喜了好些年。

少年恍惚,不知今夕何年。那少女言语渐渐多了起来,也开始同他说起心里的话。原来,少女幼时曾经目睹丞相府突遭横祸,家人惨死,因而心中幽怨难平,戾气难解。师父希望她修练这最后一层心法,是为化解心中所有难解的怨。

陪着那少女练剑,他的梦魇竟慢慢少了起来。少女瞧着日渐开朗,不再提及复仇之事。

后来,他回乡探望,回来之后,却听那少女下山报仇,被师父拦下,将她锁进了后山,只留给她一本心法。

漆黑夜色之中,少女手握心法,心中却无法安宁。一张张狰狞的面孔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丞相府内血流成河,一双双闭不上的眼睛,死死瞪着她,血腥的味道封住了她的口鼻,让她窒息。

是夜,少女悬梁。一身红衣,三尺白绫,满山月色。

他将少女尸身轻轻放下,摸着那早已没了温度的脸颊,又看了一眼少女手中死死攥着的心法,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

他背着少女的尸身,缓步跨出门去。

他心中凄凉,怅然若失。他那师父曾经是个国师,后隐退山林,收他做了徒弟。

说来他师徒二人之间是有些缘份的。他自幼无父无母,大灾之年,正赶上他师父下山布施,一眼便看中了他,收他为徒,又带他回了四安山。那一年,他十三岁,师父应该是二十三岁。

师父死前,对他说:平白活了多年,如今才明白一事,原来,这世上总归是有三不能。

他问:哪三不能。

师父苦笑:

化不了的戾气,平不尽的怨气,以及…挽不回的过去。

他提着刀,任那血一滴一滴顺着刀尖落于地上,一路走过,留下满地血渍。

背后少女紧闭双眼,身后师父躺在血泊之中。

夜晚的风很凉,他忽然想起以前师父给他讲过的一个故事:

 

[皇陵]

九州大陆曾有一段极其混乱的战乱,中原的小国虚兰,占据着九州最好的位置,实力却最是衰弱。直到百年以前,出现了一位将军,将军南征北战,战无不胜,五年之间,使虚兰国从一个羸弱的小国成长为中原雄狮。

可是后来,将军战死,虽烽火渐熄,但虚兰国盛世不再。后来虚兰国出现了一位大国师,此人精通星卦术法,深得国王信任。国师言,是龙脉受损,折了国家气运,皇陵也会因此受难不安。

时虚兰国的皇陵之中,共有七具尸骨,前三具是原虚兰国的皇室嫡支,因第三位皇帝没有子嗣,自第四具起,便都是旁支血脉。

那第三具尸骨说来诡异,漆红棺木之中总是平白渗出血来,血水铺满皇陵,怎么也止不住。后来,国师在一座名为泣凤的山中发现了龙脉,言此处可兴建太庙以保天朝万世昌盛。于是,新登基的皇帝便在泣凤山中兴建太庙。说来也怪,自打太庙迁入泣凤山,那皇陵中的第三具棺木便再未渗出血来,一切恢复平静。

只有那守山的人说,夜间总听见一阵阵叹息,叫人背后脊骨发凉,木然而寸步难行。

有人说,这许是与多年前兴建太庙之时的一件怪事有关。昔日,皇帝派人在山中大兴土木,却在所谓龙脉中心之处发现了一座荒坟。坟前有棵老树,树上竟吊着一具枯骨,一袭红衣早已做旧,被冷风黄沙侵打,不见原貌。

依国师所言,这枯骨与荒坟便是命中守护龙脉之人,因而需得好生安葬。于是皇帝命人在太庙旁修了新墓,又做了法事。

此后三百年,那国果然昌盛,世人皆言亏得那国师找到了龙脉所在,也亏得那枯骨与荒坟的世代庇佑。

三百年之后,有僧人途经此地,听闻脚下山河曾有一国,名为虚兰,历经十世,又闻那泣凤山中虚兰国龙脉的传说。好奇之下,登山观望。

下山后却笑道:不知是那枯骨荒坟守着虚兰,还是虚兰守着那枯骨荒坟。

有人好奇,寻问各中缘故。

僧人又道:山中根本没有所谓龙脉,而那太庙与所兴土木将那山围作了阵,那是不周山巫族最擅长的阵法,巫语之中将其称作「陀麼阿朔合」,汉文意为:

庇佑与超度

僧人又问:太庙之后,可见那白骨再落泪?

众人无语。

僧人笑了,又讲起将军与公主的故事。

 

[白骨] 

话说很久以前,九州大陆之上,离不周之山最近的地方,有一个虚兰国,虚兰国有位公主,名为李鸢鹤,美丽善良,身份尊贵,可怜是个哑巴。

公主自幼孱弱多病,因而被送往云缘山修道。公主有位师兄,名为苏弦,九岁便上了山,习得一身好武艺,最擅用剑。

二人青梅竹马,在云缘山日日相伴,情愫渐生。那师妹希望师兄下山,那师兄却希望师妹留在山中。

后来,云缘山突遭大火,师父过世,山徒四散。师妹不得不回到都城,做回公主。

可二人不想就此分离。

于是,师兄苏弦随公主下了山,脱下白袍,穿上了银甲,受封将军四处征战,立下赫赫战功,只为有一日能够配得起自己的师妹,天朝最尊贵的公主,李鸢鹤。

后来,四海渐平,战火将熄。将军请愿,欲娶公主为妻。国王不允,将公主软禁,派将军驻守边关。

北方边关急报,将军受命出征。国王终于应允,待他凯旋,便与公主完婚。

岂料,战事焦灼,三月之间将军竟连连败退。

在粮草用尽的前日,公主嫁人了,整个都城张灯结彩。那北方的边关却苦寒凄冷,有人在当夜死去,怀中那封都城送来的喜帖被血染得愈发鲜艳,湿透了贴在他的胸膛上,与被利剑刺穿的银甲一起,连作血雾一片。

另一边,喜帖已发,公主却服了药,昏迷了整整一年。公主醒来后闻信赶去边关,可怜那将军早已化作一堆白骨。

公主痛哭,将那残骸装进了箱子中,足足背了七日,才背回了都城。

人们都说,公主疯了,整日呆在那被大火烧过的云缘山。

没人知道,她在那山间最僻静的地方立了一座坟,又折碎昔日他们住过的那木屋的横梁,做成了碑。

碑上写着:

万事经年易,唯尔长相念。

一日清晨,恍惚之间,公主听到坟前一声叹息,隐约之间有人轻唤她的名字。哀悼…怨恨…

后来,国王病死,新王登基,没人再见过那位叫做李鸢鹤的公主。

公主死了,流干了泪,伏在碑前,化作白骨,经年累月,竟融于坟前土壤,终于,连一根骨头都寻不到了。

后来,有人夜间上山,说见白骨于树下武剑,回过头,只见眼睛窟窿处竟生生留下两行血泪。

有人说,那是公主,有人说,那是将军。有人说,公主与将军的故事根本就是谎言。

真相是,公主利用将军为她四处征战,平定天下。因她没有兄弟,又恐将军功高盖主,便在边关设下圈套,让将军死在了战场之上。

公主没有死,而是做了虚兰国的女王。那坟不过是个凄美而虚假的故事,女王欲掩埋真相,又盼世人传唱佳话。可惜那将军化作白骨,留下血泪,云缘山自此成了鬼山。许多许多年后,云缘山已经更名叫做泣凤山,不再有人传唱那个故事,也不再有人去看那座坟。

 

[ 轮回 ]

故事讲罢,围观之人瞠目结舌。有人问,那真相究竟是什么?

那僧人大笑,言那将军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话说将军死后身经鬼道,路遇老祖,老祖问他想去何处。将军说,想平心中不平事。于是,老祖便带他听遍了那坊间所有的传言,最后将选择的权利留给了将军自己。

后来的许多年以后,将军轮回之前,有人同他说起了一个极其荒诞的故事:

 

[下山]

传闻,天界人间交合之处,有山名不周。不周之山,山中有巫族,族中有一少年,名为封忍,族里的人都叫他阿忍。

阿忍天资聪颖,四岁便学会了入梦之术。可此后竟被梦魇缠身,十年不休。

梦中,有一美貌少女,常坐于坟前自语。女子无父无母,叔叔是个赌鬼,婶婶是个老鸨,常哄骗少女用肉体换金银,药坊是暗点儿,那山中有淫窝。

少女及笄后被送入了京城教坊,几年后竟好运得良人真心,被接进了王府,以为终于可以摆脱。岂料好景不长,婚后不久,那村里的婶婶找上门来,勒索钱财不成竟将此前诸事抖落干净,夫君心脏病发死在了夜里,她便被婆家赶出了王府。

她又回了村子,村中男人轻浮,女人咒骂,她却只是笑着,笑着笑着不说话。

是夜,女子杀了全村的人,连张老汉家的那只大黑狗都没放过,后来她在后山的一棵老树上上了吊。鬼山一座,凄冷冰凉,那身着红衣的女子身边只有老树一棵,荒坟一座,与其相依而伴,自此百年,朝朝暮暮。

梦中血色惊鸿,每每惊醒,阿忍都痛苦万分。

阿忍欲求破解之法,他登上了不周山顶,拜访长老。日日于门前跪拜,昏倒了一次又一次。在第十日时,那长老终于告诉他许多年前,不周山曾失传过一套剑法,名为孤霜冷月剑。此剑心法平和,传闻可化解世间一切戾气。若他练成此剑的最后一层心法,便能摆脱梦魇纠缠,重新修练巫术。

十三岁那年,为了寻找心法,阿忍下了山。

他遇到了一个人,那人竟主动问他,想不想学孤霜冷月剑法。他大惊,却还是跟着那人上了山。

那人成了他的师父,却始终不肯教他心法的最后一层。后来,那个身体孱弱的少女出现了,她的身影十分熟悉,让他想起那些做了许多许多年的梦。

后来,少女死了,他因为强修最后一层心法而走火入魔,虽梦魇不复,而戾气重生。因为心中怨恨,他杀了师父,屠了少女仇人家满门。

此后,少年阿忍重新修练巫术,年复一年寻求复活那少女的办法。后来,当他成为了巫族的长老,进入了不周山的秘境,他才终于明白许多年前师父的话来。他才终于知道,什么是他的过去,他的现在,以及他的未来。也终于明白,师父想要化解的不是她,而是他。

于是,看着被他封存的少女的尸身,他动用了秘境之中那最古老的术法,入了虚兰国大国师的梦境。

那一年,叫做阿忍的少年还没有出生,他以虚兰国大国师的身份在泣凤山大兴土木,排列阵法,那可怜阿忍的前世,悲凉死去的将军苏弦因而得以转生。

十三年后,他又找到了那转世的将军,教他剑法,伴他长大,想要化解他前世积存的戾气与怨念,却终究没能如愿。

 

[老祖]

僧人故事讲罢,不待众人反应,便笑着跨出门去,一步一南无,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变了样貌。袈裟不见,剩一身玄袍,哼着曲儿入了鬼道。

鬼道之中,有人在等老祖。

老祖问:将军,还要去么?

那人毫不犹豫,点了点头。

老祖又问:这一次,你有什么更好的打算?

那人叹息:我想回到更早之前,在那孩子更小的时候开始,做他的师父。

老祖摇头轻笑:将军以为,如此就能化解两世的戾气么?

那人攥紧了手中的剑,道:总归是有更多的机会。

老祖无奈,道:

记住,当银霜挂于月亮,你们仍会重逢。这一次,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以往,老祖从不多问,可这一次,那人离开前,老祖忽然叫住了他。问:

老祖我还有一事不解,你为何要附身于那苏眉,去杀光村里所有的人呢?

那人叹息:因不愿见她受尽欺辱,却无所作为。

老祖笑着摇头,「李鸢鹤是李鸢鹤,苏眉是苏眉。她本还有着好的前程,是你的戾气害了她,使那孩子三世苦难。故事的开始是你,结尾还是你。难以改变的过去,再赌这最后一次,又有什么意义呢?」

 

[故事结尾]

故事说到一半,躺在师父旁边听故事的小孩儿腾然坐了起来。

小孩儿蹙眉,问:师父,这故事里的人名字为何与我们这么像?

师父刮了刮小孩儿的鼻子,说:阿忍这名字,不是很寻常么?

小孩儿又问:那为何连师父都一模一样?

师父笑了:什么一模一样?

小孩儿哀戚,抱怨道:非要人练什么心法啊!

师父又笑了:那是为你好

小孩儿撇嘴:我又不做那些噩梦!

师父笑着摇了摇头。

小孩儿忽然又问:师父,那最后一层心法,你也会和故事里的人一样,不要我练了么?

师父只道:顺其自然。

小孩儿又躺了下去,迷迷糊糊之间问道:师父,那你猜,将军死后,究竟相信了哪个故事?

师父许久不语,后问:那你觉得呢?

小孩儿笑了:自然是第二个,所以他便留在了那荒坟中了呗。

师父没有说话,过了许久,那小孩儿快要睡熟了。师父为他紧了紧被子,轻声道:

最后一次了,我们一起再赌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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