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穿越到一个即将跳楼的轻生者身上，身后是苦口婆心的消防员。
楼下是恶意满满的围观群众：「到底跳不跳了？不敢了？」
我瞬间化身祖安女战士，对着楼下开始一顿输出：「你嘴跟屁股长反了吧，还是开塞露喝多了？张口就拉！你怎么不跳？你怎么不带着你一户口本都过来跳？还是说你户口本就剩你自己了，你才这么嚣张。」
消防员小哥神色复杂地看着我，虽然松了口气，但他估计也没想明白上一秒还坚定赴死的我怎么突然一下转性。
1
我没想到这个妹妹赴死之心如此强烈，站上天台之前还吞了不少不明药物。
消防员来小心翼翼地伸着手想要把我扶下栅栏的时候，我还未牵上他的手，人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窗户没关，蓝色的窗帘猎猎作响，刺鼻的消毒水味使我皱起了眉。
我本来是一个表演课老师，最近我那相依为命的外婆生了病。
我跑了几十个剧组去面试演员想要挣钱，可所有选角导演拒绝我的话如出一辙。
「曾青君小姐，虽然你的演技很好，但我们毕竟是商业片，我们需要有流量或者更……嗯……漂亮一些的女演员。」
可学校发给我的工资根本就不足以支撑外婆高昂的医药费。
我只能白天在学校上课，晚上去剧组打工。
有时还要兼职群演。
看来是猝死了。
只是老天又给了我一次重来的机会。
左手正在挂水，我抬起右手，手指纤长、白嫩，指甲修剪得整齐。
只是手腕上的伤痕太过显眼。
这个妹妹到底是遭遇了什么。
病房的门被一脚踹开，发出巨大的声响。
门外立刻传来了护士的呵斥声：「这里是医院，请保持安静！」
踹门的女人拢了拢自己有些凌乱的短发，上一秒还对着门外的护士和颜悦色地道歉。
下一秒关上病房的门，气势汹汹地冲到我面前，扬起手里的皮包就开始往我身上砸。
「关绮月！你出息了，就因为网上那些个屁话，你就真敢自杀！」
她砸的力度并不大，且绕过要害，只落在我肩膀上。
「我没事了。」我不知道她是谁，但这具身体却本能地信任她、亲近她。
她手上的动作停下，也不管名牌皮包是不是应该精心呵护，随意地扔到地上，便紧紧地抱住我。
「月月，没事了就好。不要再犯傻了，姜茂那个死渣男会有报应的，咱们大好年华，为了他死不值当。」
温热的液体落在我的脖子上。
她哭了。
一阵头痛，很多不属于我的记忆涌入我的脑海。
关绮月，最近炙手可热的流量小花。
但是演技稍逊，出演了不少低成本网剧的女一和大电影的镶边花瓶女配。
虽然因为略有攻击性的美艳外表和僵硬的演技，风评一直不稳。
但一切都在和姜茂谈恋爱后被推向极端。
姜茂算得上是大器晚成，31 岁才因为一个霸总角色一炮而红，拥有女友粉无数。
与关绮月恋爱没多久，他便感到厌烦。
刚好与原公司合约到期，他签约新的经纪公司后，立刻就与那个公司的女演员纠缠不清。
临了，还要买关绮月有金主的通稿全网发送。
而此刻正抱着我的女人，就是关绮月的经纪人乔铃。
乔铃抹掉眼角的泪，捡起地上的皮包找出墨镜飞快地带上。
「我知道你很难受，我们把已经签约的工作完成，然后就不再接新工作了，你好好地休息一段时间。」
我打断她：「乔姐，我不……」
她连忙安抚我：「你要是不想立刻恢复工作也可以，我尽量把违约金谈到最低，你可千万别再糊涂了。」
「乔姐，我不甘心看着他众人追捧，我却像个过街老鼠，最后黯然退场。我要比他强，比他火，我要揭露他的真面目。」
我语气平静。
既然关绮月给了我复活的机会，我一定要帮她活出漂亮的一生。
乔铃直接摘了墨镜，瞪着红肿的眼睛问我：「月月，你真是这么想的？」
见我点头，她便欢欢喜喜地给我排通告表去了。
她走后，我掏出手机，给外婆住的医院打了个电话，确定她目前病情还算稳定。
半个月内凑齐手术费，让手术如期进行也是我的头等大事。
我正思考如何在不动用原主存款的情况下快速地挣到钱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一个黑色的人影像是条泥鳅似的，钻进房间后反锁上了门。
我留了个心眼，把手机打开录音模式，倒扣在了床头柜上。
那人锁上门后，终于放心地摘下鸭舌帽、墨镜和口罩。
「月月，我和婷婷没什么，关于你的黑通稿也不是我发的。」
果然是姜茂。
我「哦」了一声。
「但我们确实不合适了，希望你别再纠缠，也别找婷婷麻烦。现在有很多你的粉丝正在疯狂地辱骂婷婷呢。」
见过渣男，没见过这么渣的。
但现在还不是收拾他的时候。
「哦。」
姜茂看我反应平淡，一时有些尴尬，他摸了摸鼻子：「嗯……那你好好地养病。」
「好。」
姜茂丝毫不觉得自己这身装扮才更显眼，一丝不苟地将三件套重新装备好后，鬼鬼祟祟地摸出了门。
坦白说，姜茂一米八多的大个子，比例也不错，是个行走的衣架子。
就是五官差了一点儿，但是遇到能妙手回春的造型师，也算得上氛围感帅哥。
我将手机拿起来，暂停录音，存进云盘。
姜茂啊，德不配位，必有殃灾。
2
我揉揉眼睛，虽然头还是昏昏沉沉的，但有些事不等人。
打开网站，输入「关绮月」三个字，我开始看网友对这件事的评价。
跳楼的视频果然被人录了下来。
评论区毁誉参半。
有人感慨内娱终于有活人了，明星终于不像个华丽的壳子了。
还有人批判我的行为与太妹无异，对未成年会造成多么大的影响。
……
热搜 50 个词条，现在 13 个是我。
我平躺在病床上，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不能任由营销号借题发挥，我该做点儿什么替原主逆转口碑。
打开手机，找到原主助理陈元元的联系方式。
元元的声音明显地带着哭腔，她小心翼翼地问我：「关姐，都怪我那天没给你买到生椰拿铁，你还怪我吗？」
我一听这怯生生的小声音，瞬间心都融化了，赶紧安慰了她几句，并嘱咐她带着电脑和手机支架迅速地来医院。
不到半个小时，元元就风风火火地冲到了我的病房。
「关姐，你要直播了吗？你是不是要锤姜狗了？」说着，她还从包里掏出了化妆包，「我带了化妆品，给你化个有气势的恶女妆。」
我有些佩服这种刚毕业的小女孩的想象力，打开电脑之后，我说：「能不能拿到我之前演过的作品的直播版权？我想做的是 reaction 直播。」
元元有些不解，但还是掏出了手机给乔铃发微信。
好在原主演的小成本网剧都是自己所在公司投资的，版权的敲定也只是乔姐跟相关部门交代一句的事。
我从元元带来的化妆包里掏出镜子，确定了自己此刻面色惨白、眼尾发红、唇无血色后，点开了直播。
这次直播没有预热，又是工作日。
一开始只有几百个人在直播间里。
弹幕区的喷子不少。
——卖惨来了。
——太妹来直播教学怎么喷脏吗？
——这是被金主抛弃了？
更有甚者，疯狂叫嚣我怎么还不去死，假模假样地要跳楼，还不是要用抑郁症来洗白自己。
我没有理会这些恶评，只是点开原主前段时间刚播出的一段网剧，从第一集开始看。
「这部戏用了配音，实在是很抱歉，我最近会好好地学习台词，今后的剧都不会再用配音了。」
剧中有句台词我特别喜欢，于是按了暂停。
我清了清嗓子，压下声调亲自念了一遍这句台词：「你对我的百般注解构不成万分之一的我，却是一览无遗的你自己。」
这时弹幕区的风向已经变了。
——「我听到了什么？清冷御姐音啊，配上这句话，啊啊啊我承认我之前对你有点儿大声。」
——「关绮月竟然不！夹！了！」
——「天啊，这和专业声优一个水准了吧，管子姐不会是对口型吧？」
管子姐是原主的黑称，且在姜茂买了那些黑通稿后，原主的黑称又多了一个：
约姐。
这滔天的恶意扑面朝原主涌去，她承受着爱人的背叛和无端的造谣、谩骂。
我甚至不敢想，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吃了半瓶安眠药后又走到了楼顶。
我点开播放键，继续完成这次 reaction 直播。
视频里演到女主是被偷了人生的真千金，虽穷，却不输志气。
当亲生父母找到她时，假千金生怕自己的锦绣人生被抢，便雇人开车撞向女主。
只是关键时刻女主的养母挺身而出，及时地将女主推了出去。
后面便是很长的一段哭戏。
「这段哭戏演得不够好，代入感不够。因为害怕表情做大了会丑，而选择了这种方式来诠释这段戏，结果就是让观众无法代入。」
「失去至亲，最常见的就是两种演法：一种是歇斯底里的发泄，另一种是哀莫大于心死的无言。但肯定没有人在失去至亲的时候还在考虑自己的表情崩没崩，哭得美不美。」
而后，我又指出了原主演戏时的一些体态问题、眼神戏比较空洞的问题。
还有一些活泼戏有些过于跳脱，感觉受韩剧的影响很重。
这时候的弹幕，恶评已经完全被盖过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疑惑。
——「关绮月这是被夺舍了？」
——「救命，走黑子的路，让黑子无路可走，姐姐有点儿飒。」
——「我一直觉得关绮月就是个脑袋空空的花瓶，可是她刚刚真的言之有物啊，语言组织能力也好强。」
……
虽然有人质疑我这是另一种炒作方式，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公司提前写好的。
但路人缘，总算是回来一点儿了。
实力才是最好的漂白剂。
护士来给我拔针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地已经看完两集了，于是和大家告别之后，关闭了直播。
也是护士的突然闯入，才让网友们意识到，我还在医院挂着点滴呢。
3
手背上的针头被拔了之后，我摁着针眼处防止出血，顺便满眼期待地望着护士：「今天的点滴都打完了，可以出院了吗？」
「当然不行，你刚洗过胃，还要再住院观察……」
护士还没说完，我已经穿着鞋往外跑了。
还好五院离这里并不远，我站在病房门外，透过小小的玻璃看着外婆戴着呼吸机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方才直播挣到了几万块的打赏，我把钱提现，交给了最熟悉的蒋护士。
「我是宋婆婆家的远房亲戚，这个钱您帮我找个靠谱的护工，谢谢您了。」
蒋护士应我的要求后，又问我：「青君呢？」
我鼻头一酸，只能搪塞说青君出差去了。
元元很快地追了上来，带着我回了住处。
乔姐坐在沙发上板着脸：「怎么这么不听话？没好利索就出院。」
我态度乖巧地认了错，又转了个圈证明自己真的没事了。
才敢步入正题：「乔姐，最近有没有什么结款快的活？给我接几个，最好半个月内就能结款。」
乔姐脸色变了变，似乎在犹豫该不该开口。
「放心吧乔姐，我不怕苦、不怕累、不怕挨骂，只要不犯法，什么都可以。」
「是《最佳演员》的一期飞行嘉宾，但是你也知道，这个综艺的导师有姜茂，他们邀请你，准没好事儿……」
乔姐还想再给我分析分析利害，却被我打断。
「乔姐，你就说我飞行一期他们给多少吧？」
「也不是特别多，30 万左右吧，税后 20 万。」
我一拍乔姐的肩膀:「这还犹豫什么，去啊！」
乔姐只当我是对姜茂旧情未了，但她偷偷地瞥了一眼我手腕处的割伤，还是咬着牙应了下来。
《最佳演员》是一档演员竞技类综艺。
四位导师都是行业内鼎鼎有名的大导演，姜茂属于特邀导师。
笑死，演了个霸总就飞升了，还人模狗样地当起了导师。
……
前往录制现场之前，我告诉元元去帮我做一个锦旗，送到当初来救我的那个消防队。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亲自去更加诚心。
还是让元元找人定做好锦旗之后，我带着手写感谢信和一些水果亲自去送吧。
到了录影棚，导演跟我寒暄了两句，虽然他眼中的不屑都快溢出来了，我还是带着礼貌的微笑回应他。
完成前采之后，我抽到了自己的搭档和剧本。
《无言之山》，一部讲述父女关系的电影。
而跟我合作的演员，则是老戏骨李新路。
我们要演绎的情节是老父亲得了阿尔兹海默症后，一次次地走丢，女儿在工作和照顾父亲中找不到平衡。最后一次在自己曾经念过的幼儿园门口找到父亲时，她的情绪终于爆发……
这种情绪大开大合的戏，很适合舞台。
况且合作的还是业内闻名的李新路老师。
舞台呈现是直播的形式，距离公演还有三天排练的时间。
结果第一天就出现了意外，李新路老师非说剧本逻辑有问题，他要找专业的编剧重新修改剧本。
在剧本逻辑通顺之前，他是不会跟我排练的。
我坐在休息室里，彻底地懵了。
李新路竟然是这种人吗？我一直以为他是个随和的老头。
元元已经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左右乱转。
「元元，别晃了，我头晕。」
「关姐，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呀，官博已经发了你是飞行嘉宾的预告，评论区都是嘲的，虽然只签了一期，但我们还是希望能打个漂亮的翻身仗呀。」
手机响了一声，我点开屏幕。
分账已经打进了我的账户。
这还怕什么，钱已经到手了。
李新路不愿意排练，那就不排练呗。
舞台上，自然是谁的气场强谁是主导，我按照自己的节奏好好地演。
好坏都交给观众评判。
我坐在沙发上背台词的时候，乔姐的电话打来，说是要接我去上表演课。
元元已经帮我收拾好了东西，我拿着剧本往停车场走。
经过李老师的休息间时，还能听到他正在批判我。
「资本硬塞的小丫头，我看过她以前的戏，跟她排练就是浪费时间。为了炒作，连自杀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还不如狠狠地打击一次，让她夹着尾巴滚回去唱跳。」
我皱了皱眉，李新路曾经来我们学校开过大师讲座，我当时还不忙，特意要了门票和学生一起去听。
那时候我只觉得他是一个亲和力强、没有架子，演技又精湛的好演员。
如今一看，他只占了演技好这一项。
什么亲和力强，明明就是自恃清高。
什么没有架子，他架子大得很。
4
坐上车之后，乔姐略带歉意：「你之前让我联系的曾青君老师，她昨天在影视城里意外去世了。」
「啊？」
乔姐对我的茫然有些疑惑：「你之前想和姜茂合作，又怕自己演技拖后腿，于是报了表演课。我记得你说曾青君是你艺考时候的老师，如果有希望的话还是想跟着她学。」
我心中惊骇，原来我和关绮月之间还有这一层联系。
对姜茂的仇恨也就更深了一层。
只是上了一节表演课后，我觉得对我的提升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几乎为零。
我都有点儿想手把手地辅导老师，改一改教案。
跟乔姐商量了之后，我退了这个表演课。
各种费用一扣除，退回来了好几万。
回到录影棚的时候，我还是决定跟李新路老师服个软，老艺术家有些清高，是可以理解的。
知道了关绮月曾经是我学生之后，我更不想让她在姜茂面前出丑，我希望能合作出一个接近完美的舞台。
只是就算我带着剧本和水果亲自去他的休息室门前敲门，他也不愿开门。
最后只让经纪人给我传话，不要再去打扰李老师改剧本，等剧本好了李老师会主动地来找我的。
剩下的两天，李新路也都躲着我，我自己在排练厅演独角戏，元元被临时拉来给我搭戏。
网上的评论我已经大概扫了一眼了。
一半人等着看我笑话，看我如何再不要脸地倒贴姜茂。
另一半因为那场直播对我有了一点改观，期待看我是不是纸上谈兵。
一直到直播的前一天晚上九点，我才收到李老师那边送来的修改后的剧本。
且对方工作人员来送剧本的时候明确地说了，李老师年纪大了，已经睡了，今天是不能再排练了。明天要是我能早点儿到排练厅，兴许还能和李老师排上一遍。
房门关上后，元元几乎是咬牙切齿：「太欺负人了吧，明天就直播了，他这意思是只跟我们带妆彩排一次？」
我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剧本，熟悉的感觉——被轻视。
但很快地，我卸了手上的力道，故作轻松地安慰元元。
「相信我，没有我做不成的事。」
元元已经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关姐，你成长了！这次一定让姜狗狠狠地后悔。」
虽然我上节目的目的不是姜茂，但她们都不信。
叹气。
……
三点钟我已经起床化妆，因为要演的角色就是一个精神临近崩溃的上班族，所以有黑眼圈也不怕。
化妆时，我让元元打开手机帮我录 Vlog。
「Hello 大家好，我是月月。」
我点开手机屏幕对着镜头展示：「现在是凌晨三点零五。」
「马上就要在直播里跟大家见面了，真的很紧张，很想知道我最近的勤学苦练有没有用。」
「我前段时间看到有人评论我是素质教育的漏网之鱼，这位网友，别让我抓到你。」
「其实这个妆挺适合大家通勤的，比较干练的感觉，一看就可靠，不过我因为剧情需要就不遮黑眼圈了，如果有跟我一样的夜猫子，记得遮一遮呀。」
说着，我还举起化妆桌上的遮瑕对着镜头晃了晃。
录这支 Vlog 主要是想测试一下我的带货能力。
要是还不错的话，接上几个靠谱的推广，来钱比较快。
……
我到录影棚的时候，是凌晨四点半。
这会儿冷得要命，我裹着个军大衣开始全场搜索李新路老师。
可惜李老师诚心地想跟我捉迷藏，甚至连带妆彩排都不准备跟我一起了。
一个工作人员帮我走位串词，完成了彩排。
我感激地朝他鞠躬说了句「谢谢」。
对方却脸一红就跑开了。
好奇怪。
……
节目正式录制的时候，我才终于见到了姗姗来迟的李老师。
道具组已经在布景了，李老师不需要候场直接坐在幼儿园前面的石墩子上等待大幕拉开就行。
我深吸了一口气，久违了，舞台。
我焦急地冲到台上时，对上李老师探究又纯真的眼神：「姑娘，怎么这么急呀？慢点儿，别摔着。」
说着，他唇边漾起来浅浅的笑容，像是想到了自己的女儿似的。
不愧是老戏骨。
我前进的脚步又快又重，走到李老师面前后，语气不虞：「爸，你怎么又乱跑？你知不知道我在开会呢！」
尽管如此，我还是蹲下身和李老师保持平视：「爸，你没出事就好，跟我回家。」
每个字之间的喘气声都很重，我在模拟女儿剧烈奔跑又声嘶力竭地吼过之后的声音。
李老师将身子转到另一侧：「我来接我女儿，乖乖还没放学呢。」
几番劝说无果后，女儿的情绪终于爆发。
「爸，我每天已经够忙了，你能不能不要再给我添乱了！」
我红着眼眶，泪珠很快地一颗接着一颗地砸了下来。
眼中是红血色，眼下是熬夜后的乌青。
我心里松了口气，爆发得还可以，虽然没有跟李老师彩排过，但效果好像还可以。
李老师像个受惊的孩子一般瑟缩着肩膀讲述今天是乖乖上幼儿园的第一天，自己答应过要让乖乖放学时第一个看到自己的。
所有的字句都被堵进喉咙。
最后的画面，是伴着屏幕上的一轮圆月，我挽着李老师的胳膊，步伐缓慢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掌声经久不息。
大幕拉上，我松开李老师的胳膊，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纸巾擦眼泪。
李老师脸色有些奇怪，最后极小声地对我说了一句：「还不错。」
还不错？
我受宠若惊，来不及感谢前辈，主持人已经在请我们两人上台。
5
回到舞台上，我才看清楚台下坐着的五个评委。
姜茂咖位最小，自然坐在最角落。
而另一个角落是主持人的位置。
坐在 C 位的两位导演。
一个是拍小成本恐怖片起家，如今是商业片大佬的张仁。
另一个则是最近冉冉升起的导演界紫微星，文艺片的神，夏籍。
审视的目光令我有些不悦，我回看向姜茂。
黑色高领毛衣，驼色大衣，还有那高高的背头。他还真是把霸总融进了自己的 DNA。
自我介绍环节，我举起麦克风，说出了我一直想说的那句话。
「大家好，我是演员，关绮月。」
导师们的夸夸几乎都给了李新路，完全略过了我。
虽然知道自己只签了一期，不管演成什么样都不会有下一轮，但这个防爆手段还是让我有些窝火。
一直寡言的夏籍却插了一句：「李老师的表演确实很好，但是关绮月不仅接住了李老师的戏，还打了个有来有往，这才让我们看到这么过瘾的一场戏，不是吗？」
几位导演面面相觑，有些尴尬地附和了几声「对」。
世道如此，还需继续努力啊。
我有些自嘲地想着。
「小关确实是我近几年看到的最优潜力的年轻演员，我想很多观众和我之前一样，低估了她。」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身旁的李老师。
这还是那个三天请我吃九顿闭门羹的李老师吗？
不会也和我一样被夺舍了吧？
我赶紧挨个儿地鞠躬致谢。
「我之前看过关小姐的视频，倒是个很爽快的人。」夏籍盯着我，我几乎立刻想到了近期自己热度最高的那条视频。
很好，最简单的嘴臭，最极致的社死。
不过说实话，夏籍长得好看，年岁也不大。
属于混娱乐圈都是老天爷掰着嘴灌饭吃的类型，在人群中帅得显眼。
上过他的戏的女演员，不是已经得了影后的，就是即将得影后的。
能被这种导演夸奖，想来以后接戏的选择面会多一些。
于是我略过夏籍所说的视频的事，只是鞠躬感谢夏导的评价，并说了几句跟老戏骨拍戏学到了很多的场面话。
导师投票环节，除了夏籍之外，所有人都投给了李新路。
我依然带着体面的微笑鞠躬感谢每一位导师，并向李老师握手。
正准备下场回家，接下一个活搞钱时，夏籍叫住了我。
「关小姐，虽然你在这个舞台止步于此，但我的下一部戏《夏时》，想要邀请你出演一个角色，你可以在后台跟我的工作人员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吗？」
我简直要跪下感谢夏导了。
他这一句话，生生地帮我抬了一咖。
我在后台收拾东西时，李老师也带着友善的笑走了进来。
「小关啊，之前的事是李叔对不住，你放在我休息室门口的水果我都收到了。这是我的名片，期待咱们下次的合作，我一定好好地跟你对戏。」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耶，追星成功。
6
坐上保姆车时，就听到元元的尖叫声：「关姐！关姐！关姐！你因为演技好上热搜啦！你竟然因为演技好上热搜啦！」
我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脸：「这种语气很伤人耶，你还想不想加鸡腿了？」
元元连忙求饶。
「锦旗做了吗？」
「嗯。」
「Vlog 发了吗？」
「嗯。」
「那先开回家睡一觉吧。」说话的是坐在后排的乔姐。
我点开手机，开始监测舆情。
不过方才在舞台上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还不显，此刻确实有些昏昏欲睡了。
我放下手机闭目养神。
却偷听到了乔姐和元元的窃窃私语。
「关姐好像真的不是为了姜狗才答应上这个节目的耶。」
「你小点儿声，以后在月月面前少提这个名字。」
……
心里背负的事情太多，到底睡不安稳，才睡了三个小时，我就再无困意。
干脆亲自驱车千万消防队送锦旗。
我故意在署名处写的关绮月。
锦旗上书 8 个大字。
——救我狗命，感激不尽。
消防员们正在训练，我便交给了他们的队长。
不出我所料，当晚 A 市消防队的官博就发布了一条微博，感谢了我的锦旗，又宣传了几句珍爱生命。
最近关于我的正向的热搜比较多。
之前那些实力差、金主硬捧、倒贴姜茂等传闻则完全被盖了过去。
这其中有我自己的努力，也有乔姐的功劳。
因为在《最佳演员》里的那段表演成功出圈，我的妆容也被各大美妆博主盯上。
还好我提前录好了 Vog 准时地发布，这波流量我恰得最饱。
不少美妆品牌看上了我的 Vlog 频道，乔姐的电话都被打爆了，我抱着电脑正在筛选的时候。
姜茂终于坐不住了。
我越来越圈粉，于是开始有粉丝自发地想要为我证明清白，还原真相。
姜茂的过去自然经不起深扒，他现在的最佳解决方案自然就是和以前一样，再次把脏水都泼给我。
还真是个，孬货。
那个曾经在关绮月心灰意泠坠落高楼时，站在地面上阴阳怪气的男人竟然出面哭诉。
我的辱骂对他造成了不可逆的精神伤害，他现在以泪洗面，靠药物入睡。
我看着那条视频的转发节节攀升，内心是止也止不住的烦躁。
这都什么人啊，疯狗吗？
我一股脑地将关绮月曾经所有的诊断证明都翻了出来，反正大众只看谁更惨就站谁。
关姐已经派人紧急公关，并搜索这个人曾经在网络上的发言，试图证明这是我的黑粉。
我正抱着手机编辑小作文时，突然想到，为什么不报警呢？
跳楼的视频广为流传，他对一个有自杀倾向的人说出了教唆性的话。
虽然很难给他定罪，但只要被扣上教唆自杀的帽子，他的话就再也不具有参考性了。
没想到这次危机解决得比我想象中快得多。
A 市消防局官博转发了那名男子的微博，并评论：「我们都会有脆弱、撑不住的时候。这时候最需要的是善意，是拉一把。有时候作为看客随意的一句话，就能成为一双无形的手，推了那些正在天台上摇摆的人。晚安。」
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温柔一刀。
消防局介入之后，舆论风向彻底地扭转。
那个人也很快地销号跑路，不留一丝痕迹。
7
可我觉得不对劲，关绮月性子软，是那种宁可伤害自己都不忍心伤害别人的性格。
姜茂大可以好聚好散。
这样苦苦相逼，不把我逼成素人不罢休的架势。
也许关绮月手里真的有什么姜茂十分惧怕的东西。
虽然这并不是我的手机，但好在只要扫脸，所有的软件都能打开。
某云中有一个私密的相册，我解开之后，终于明白了一切。
关绮月，你糊涂啊，手中这么大的料，你不把渣男锤进地心，送进监狱。
你竟然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与此同时，我也收到了姜茂发来的信息。
「月月，能出来谈谈吗？」
而后又发来了我们公司的定位。
笑死，这人怕我拒绝，直接堵门了。
元元已经着急地跑过来通风报信了。
「关姐！姜狗来了，还被请进会议室了，咱们出几个人去揍他？」她肩膀上还扛着一个花瓶。
看到元元，我总算心情好了点儿。
「快把花瓶放下，哪有用那么贵的东西砸狗的？你倒是大方。」
我站起身，拉平了衬衫上的褶皱。
「你们且在外面候着，我亲自会会姜狗。」
原本准备在元元崇拜的目光中离开房间，我却突然想到姜茂会不会是动了别的心思。
「元元，咱俩先换一下手机。」
……
推开会议室的门的时候，姜茂愣了一瞬，而后立刻起身往我这里走。
我抬起手：「你别动了，你再动我就出去，绝不再见你了。」
说实话，姜茂那个错愕又受伤的小眼神，我看得很爽。
会议室的桌子很长、很大，我们两人对立而坐，有种身处两个世界的割裂感。
「月月，你是知道的，我心里有你。只是我靠偶像剧翻红，炒 CP 之后再提『纯唯粉』是公司给我定的策略，我人微言轻，没有办法的。」
我正摆弄着手指甲，上次拍杂志临时贴了穿戴甲，事后总觉得手指甲不舒服。
意识到姜茂卖惨结束，我抬起头：「说重点，我很忙。」
姜茂的脸色瞬间如吃了苍蝇一般难看。
「月月，上次那个泼你脏水的人，那是我公司联系的，现在他被官号转发点名，即使已经销号，生活却还是受到了影响，他现在甚至想要曝光之前公司和他的交易……」
「所以？」
「自始至终，你还没为此事公开发声过，能不能……」
看我眼神冰冷，姜茂噤了声。
良久，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戒指盒：「月月，这是我欠你的。我知道你没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我当初拼命地拍戏赚钱，也只是想给你一个幸福的家啊。」
我掏了掏耳朵。
原来他不知道关绮月手里的证据。
小关啊小关，你甚至都没有告诉这个渣男你掌握了他的死穴。
我把他推过来的戒指盒又推了回去。
「一个好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姜先生，你不够合格。」我站起身，「很抱歉，我应该不会为你辩解任何事，我甚至会往烧死你的火里添柴。」
「月月，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被全网嘲讽是木头、是花瓶的时候，都是我陪着你，只有我爱你。只有我会这么爱你。」
我像是闻到臭味似的皱起了五官。
「你少 CPU 姐了。」说着我就要起身离开。
「月月，你能不能再给我五分钟时间？」
「5。」
「什么 5？」
「4。」
「……」
8
随着杂志拍摄的结款也到账，我终于攒齐了外婆的手术费。
去医院缴纳齐费用之后，我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外婆一个人把我拉扯长大，为了完成我学表演的梦想，自己生病了却硬挺着，所有钱都省下来给我上课用。
硬生生地把自己的身体拖垮了。
几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推开。
主治医生摘下口罩。
「手术很成功，几个小时后就会苏醒。」
我连忙感谢医生，再一摸脸颊，已经一片湿润。
外婆已经脱离危险，以后只要好好地养护，很快地就能过上普通老人的幸福生活。
我以后接活也可以多挑选挑选，攒一攒口碑。
顺便还能多留些时间陪外婆。
想到这里，我又一阵失落。
曾青君已经死了，我现在是关绮月。
外婆还能认出我吗？
如果外婆知道我已经死了，她该多难过。
……
我在病床边陪护，不知不觉地就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头顶突然被一双温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我抬起头，看到外婆艰难地支撑起的笑颜。
「青君。」
我一阵鼻酸，连忙握住外婆的手放在我脸上，刚想说外婆，是我。
外婆便接道：「青君怎么没来呀？」
我止住了即将决堤的眼泪，给外婆解释道：「青君老师去拍戏了，我是她的学生，代替她来照顾外婆。」
外婆没有说什么，只是疲惫地合上了眼睛。
我替外婆掖好了被角，逃一般地离开了医院。
……
夏籍导演之前虽然在节目里公开邀约我参与他的新电影。
但也只是给我一个面试角色的机会而已。
能不能出演，还是要靠我自己。
我拿到的是女二的角色，与我共同试戏的还有十几个女孩。
全是熟悉的面孔，不是风评比我好，就是名气比我大。
但我也不气馁，专心研读剧本。
《夏时》是民国戏，一半纸醉金迷，一半战火纷飞。
不正常的环境下，催生出的人也是病态的。
女二是个秦淮女子，前半段电影她活得肆意妄为，游走在军阀和外国人之间。
一直到结尾，她偷了军阀的枪暗杀了日本人后，坐在血泊里大笑。
我心中震撼，这个人物有反转、有弧光，是个值得挑战的好角色。
夏籍这个人审美极高，方才经过道具组的时候，我还看到仓库里好几衣柜的华美旗袍。
这个饼太香了，谁不想舔一口？
夏籍到场后，我们都到房间外排队等候，一个一个地进。
这样更搞心态了，连个对比的都没有。
轮到我进试戏时，副导演递给我一小节剧本，让我来演女二的最后一场戏。
我坐在地上，闭上眼睛揣摩她当时的心境。
她的坚强与信念，以及那种不甘。
是了，成为秦淮女，是动荡的时局造成的。
而她跟随了心中的信仰，自然相信祖国的未来是光明前程，她却没机会看到了。
还要有小女孩一般的期盼，她相信来生，她相信自己会在一个幸福的家庭中长大，过上平凡的一生。
「开始吧。」
我先是癫狂地笑着，指着地上并不存在的日本军官叫骂着。
而后我的眼神又从坚定逐渐变成了小女孩的憧憬。
嘴角勾起清浅的弧度，想要双手合十，却被闯进来的人一枪打中了心脏。
像是鲸鱼坠入海底一般，我向后仰了下去。
副导演问我为何会用这种形式来演，我简单地说了说自己的理解，并提到了我写的人物小传，各种心路历程。
夏籍打断了我：「你觉得你有什么优势？」
我抿了抿嘴唇，想到了外婆小时候带着我听戏唱戏。
外婆荤素不忌，京剧、豫剧、黄梅戏、苏州小调什么的都听一些。
「我给导演们唱首歌吧。」
「我有一段情呀，唱给那诸公听。诸公各位，静呀静静心呀，让我来唱一支秦淮景呀，，细细呀道道来，唱给诸公听呀。」
一曲终了，倒是副导演一脸陶醉：「关小姐，你是有功底的。」
夏籍没说什么，只是低着头在纸上写着什么。
工作人员礼貌地将我送出考核室，让我稍坐一会儿等通知。
入行十几年，等已经成为常态。
只是我发现其他从考核室出来的女演员们都是直接被工作人员送出大楼的。
熬过了几个小时后，竟然真的只剩我自己了。
最后被工作人员请回考核室的时候，我甚至有种不真实感，头重脚轻的，像踩在棉花上。
夏籍的指节缓慢而有节奏地敲着桌面，另一只手则拿着我的简历。
「关小姐，合作愉快。」
我这才如梦初醒，连忙鞠躬感谢。
回家之后，我拍了拍自己的脸，原来一切都是真的，我可以在夏籍导演的新戏里演女二了！
听说女主定的是谷栗，那可是商业片女王啊，她主演的哪部电影没破 10 亿票房？
如今和文艺片导演合作，肯定是想冲击奖项的。
但整个剧本却不是完全为她服务的，每个人都有血有肉、有灵魂。
我掏出手机，既然如今地位稳了，也该跟姜茂算算账了。
9
在通话记录里翻到海上之舟传媒公司总裁苏总的电话后，我深吸一口气，播了出去。
铃声响了大概 30 秒，对面接通了电话。
「关小姐，我以为你宁死都要护着他呢。」
我笑了：「苏总，快别笑话我了，总有识人不清的时候嘛。」
「那你是答应我的合作了？」
「嗯。」
电话对面传来愉悦的笑声：「其实我早就可以行动，并不是非要等你。但我总觉得，你会醒悟，你会找我的。」
电话挂断，我开始整理手上所有的证据。
苏总白手起家，海上之舟也是行业内数一数二的公司。
姜茂还刚入行的时候，就打过苏总的主意，毕竟年轻又漂亮的资本，可遇不可求。
只是苏总手下带过的顶流无数，怎么也轮不到姜茂。
姜茂几番勾引无果，干脆就把目光放到了海上之舟几个新进公司的练习生身上。
骗练习生妹妹到投资人的床上，还真的让他搞来了一个男四的角色。
而被他祸害的练习生妹妹却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至今还住在安定医院。
妹妹传统，又希望姜茂受到应有的惩罚，又不敢出面。
苏总需要一个出面将一切公开的工具人。
那时候姜茂刚和婷婷搞在一起，苏总以为原主一定会愿意做这个工具人。
没想到被一口回绝。
而原主手机的私密相册里存着的视频，则是家里的可视门铃监控。
姜茂带着婷婷，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原主家中。
趁着原主外出拍戏的工夫，他却带着姘头来原主家里快活。
怎么能有人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苏总提供的证据、原主手机里的证据，以及在医院里的录音。
三样加一起，应该算得上是雷神之锤了。
我和乔姐报备过之后，发了微博。
整理好的证据我放在了网盘里。
「时间管理大师，泼脏水、甩锅、插刀业务熟练，踩着其他练习生妹妹的血泪上位，高攀富婆被嫌弃……看渣男的 72 变。」
这条微博引起了轩然大波。
除了发微博之外，我也报了警。
许是想要复制我的翻红路线，在我上了《最佳演员》之后的第二周，姜茂就安排婷婷也上了这个节目。
跟婷婷合作的也是个老戏骨。
婷婷演完，姜茂终于不装哑巴了，极尽溢美之词。
如今两人的微博都已沦陷，狗男女的评论被赞上了热评。
婷婷是姜茂公司老总的小侄女，他想搭快车，却带着婷婷一起翻了车。
想来他的老板也不会放过他。
只是可怜《最佳演员》这档综艺受姜茂的牵连，已经被加急下架。
我占据关绮月身体后的第一个高光场面，也随之被封存了。
就在舆论已经转向狗血三角恋的时候，警方的一条批捕嫌疑人姜某的微博再次将这件事推上了高潮。
姜茂，你究竟还有多少惊喜等着我呢？
若不是警方通告，我都不知道你还拿漂亮粉丝选妃，甚至还会和投资人一起……
我闭上眼睛。
月月，老师替你报仇了。
10
《夏时》开拍之前，我去医院接外婆出院。
没有回到我的豪华公寓，我带着外婆回到以前生活的老小区。
楼下晒太阳的老人看到我外婆都热情地打招呼。
「宋姐，你回来啦。」
「我看宋姐精神都好了不少。」
有眼尖的认出了我：「唉，你是不是那个……那个那个……关绮月？」
我朝他们颔首示意，扶着外婆赶紧上了楼。
房间我已经提前收拾过，干干净净的。
外婆抱着收音机，听着咿咿呀呀的戏曲，闭着眼睛。
我蹲下身摸了摸外婆有些粗糙的手背：「外婆，我先去工作啦，我有空会再来看你的。青君老师请的保姆下午就到了。」
外婆这才掀起眼皮：「好孩子，青君什么时候回来呀？」
「青君老师被大导演赏识，去拍一个恢宏巨制，拍完一定能大红大紫的。她也很愧疚不能回来陪外婆的。」
外婆发出了近乎气声的笑：「还真当我老太婆老糊涂了？那天的新闻我看到了，影视城里一个年轻人猝死。」
「那不是……」我还没组织好语言，外婆已经知道了真相，这完全在我的状况外。
外婆目光锐利，我突然就生出几分惧怕。
「你想说那不是青君？」
「青……青君老师去了横城拍戏。」
外婆突然伸出手捏了捏我的脸：「我知道那不是青君，因为你才是青君。」
我跌坐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瞪着外婆。
「我自己也不敢相信啊，青君怎么会变了个样子呢？但我就是很确定，你是我的宝贝青君。」
说着，外婆将我从地上捞起来。
我抱着外婆，将头埋进她的颈窝，哭了很久。
就算我已经变了样子，也还是外婆的宝贝青君。
还是能被外婆一眼认出啊。
11
《夏时》这部戏准时地开拍。
夏籍不愧是名导，不管是分镜的设计、对镜头的把控，以及对演员的指导都是顶级的。
在我因为先前的顺利已经有些飘的时候，夏籍抓着我落地。
学无止境，哪能随便骄傲呢。
这部戏的女主谷栗也和我成了好朋友，休息时间一起去喝咖啡已经成了我俩的日常。
毕竟拍的是民国戏，需要穿凸显身段的旗袍，一丝一毫的赘肉在屏幕上都会被放大。
我的最后一场戏是外景，需要骑马。
剧情是被军阀抱上马回府。
但我需要穿着旗袍侧坐在马上，又要趴在男演员的怀里展现出妩媚。
只是侧坐在马背上本就没有安全感，在不放松的环境下，自然也很难释放魅力。
男演员提议换上道具马。
可我觉得那样拍，观众一定会出戏，还是要用真马。
我一边让工作人员给我补妆，一边自己给自己打气。
我要信任对手戏演员，他会保护好我的，没关系的，一定可以的。
开拍之前，夏籍递过来一个披帛。
「你把这个搭在胳膊上，算是装饰。等到上马前，男演员会用它绑住你。这样在马前进的过程中，男演员可以通过这种方式保护你不落下马，也更有那种无法无天的军阀的感觉。」
最后一场戏拍得有惊无险，我捧着花拿着杀青红包兴奋地跟每个演员和工作人员合照。
傍晚，夏籍说要请我吃杀青饭。
我原本是想推脱，等到大家都杀青了一起吃比较好。
但夏籍挠了挠头，一向说一不二，在剧组挥斥方遒的大导演突然支支吾吾地说自己有事相求的时候，我还是心动了。
在剧组没少挨骂，可算轮到你求我了。
车子停在 JC 酒吧门口，我知道这家酒吧，当下最红的 Rapper 纪辞开的。
最大的噱头就是纪辞偶尔会来当 DJ。
夏籍带着我七扭八拐，进了酒吧最里面的一间包厢。
推开门，纪辞正坐着喝闷酒。
夏籍引着我坐下。
关上门后，酒吧的嘈杂就被隔绝在外。
突然的安静，我缩了缩肩膀，然后好奇地打量这间包厢的墙壁。
「这是录音室同款隔音墙。」夏籍开口解释。
纪辞放下酒杯，眼神已经有些空：「你好，我叫纪辞，我听夏哥说你是谷栗的好朋友。」
我有些不自在地搓了搓手：「算是吧，栗子姐人很好的。」
纪辞还想再说些什么，被夏籍打断：「我来长话短说吧，纪辞是谷栗的前男友，他现在想要追回谷栗，只是不知道从何下手。」
不会吧？
#纪辞前女友
这是最常上热搜的词条，因为纪辞几乎每首歌都要 diss 前女友一番。
人人都好奇这个五毒俱全的前女友是何许人也。
竟然是谷栗？
「你的歌，不会都是给谷栗写的吧？」
随着纪辞的点头，我知道他俩彻底地没戏了。
谷栗这人吃软不吃硬，一连被人写了十几首歌 diss，还复合？不杀人都不错啦。
不过瞧着纪辞不复以往在舞台上的张扬模样，我还是动了点儿恻隐之心。
「那你以后别写 diss 曲了，写一首情歌。」
纪辞眉头一皱：「狗都不写。」
行，我再给他出主意我是狗。
夏籍连忙从中调和：「纪辞没写过情歌。」
我从夏籍的眼神中快速地领悟到，他这是想跟我打配合，用激将法呢。
「原来你是不会写情歌啊，你早说啊。」
纪辞把酒杯往桌子上重重地一扔，红着眼睛道：「谁说我不会，我会！只是跟我新专辑风格不符，不能放进专辑里。」
我看了一眼夏籍：「导演，咱们的电影主题曲还没定呢吧。」
「确实，我正愁主题曲的事呢。」
「谷栗姐听到你写的情歌，说不定就对你大为改观了呢。」
我和夏籍通力合作，终于把纪辞忽悠瘸了，不仅要给电影制作主题曲，还保证一定会附和电影的调性，甚至还不要钱。
夏籍绅士地想送我回家，我拗不过他，只得答应。
杀青之后我只想见外婆。
当车子停在破旧的小区门口时，夏籍竟没有显出很多的惊讶。
「怎么想着回这个家呢？」
「想外婆了。」
不知怎的，我竟然答应了夏籍上楼和我一起见外婆的请求。
「外婆，我带导演来看你啦。」
外婆指使我去厨房泡茶，而夏籍则坐在客厅陪外婆聊天。
我端着茶壶到客厅时，只听外婆兴奋地对夏籍道：「那说好了。」
夏籍朝她点头。
「说好什么了？」
两人却默契地不回答我。
后来直到电影发布会那天，我才知道夏籍把外婆带来了现场。
我总觉得外婆身体未大好，很少让她出门。
此刻外婆正坐在第一排，手上拿着我的黄色应援棒，头上还带着月亮的小发箍。
可爱。
谷栗姐看到纪辞之后，皱了皱眉，站得离我更近了。
当记者问到我如何评价这部电影时。
我竖起大拇指：「青蛙踩高跷，那是顶呱呱啊！」
台下，外婆也朝我竖起了大拇指。
而我左侧的夏籍导演，竟然在我竖起的大拇指旁边，比了半颗心。
我俩相视一笑，我也配合他，将手势改成了另外半颗心。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