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里,男朋友突然说要分手。
我使出浑身力气让自己不要哭出来,眼睛都瞪得滚圆。
由于我一言不发,他端起玻璃杯,把清水从我头顶浇下,还说我从没爱过他。
看着他跑出门,我好想去追,可我不能动。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车撞倒,然后眼泪再也止不住。
我又要进循环了。
1
我一哭就会进入循环的能力,是家族遗传。
听我妈说,她生我的时候就循环了五六次,苦不堪言。直到最后一次我老爸终于在我降生时逗笑了我,才把那一天平稳度过。
之后他们给我取名林笑微,就是希望我可以一直微笑。
从小到大,他们不断用各种方式逗我笑,又传授我各种抵抗悲伤的诀窍,在同学们眼中,我就是个只会笑的小傻瓜。
青春期的时候,我也会很叛逆,有点小事就故意哭得很大声,然后全世界跟我一起陷入循环。
「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时间在循环,我哭一下怎么了?」
我妈放下鸡毛掸子,说得语重心长:「他们是感知不到循环,但身体的苦痛在累积,一处不致命的刀伤加上多次循环的累积,足以让他们丧命。」
我爸在一旁,郑重地点头。
那一天我懂了,我微不足道地一哭,随时可以令人丧命。
2
我又坐到了咖啡厅里,男朋友人还没到。
努力平稳心情,我思考着自己这段时间跟他的关系,却想不到任何异常的地方。
思绪飘飞的时候,他已经坐到了我的对面,看上去并无异常。
我赶在他开口前,抢先说话:「这家店的胡萝卜蛋糕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只见他眸色一沉:「我最讨厌吃胡萝卜。」
尴尬了。
「林笑微,你总是这样,根本不关心身边的人和事,你能记住的就只有你自己吧?我们分手!」
还来?
拽住他的手,我不想让他出咖啡厅,但眼泪像是有了瞬时记忆。
最终我阻止了他出门,却没能阻止自己哭,我又进了循环,还好这次他没被撞。
我坐在桌前长舒一口气,提醒自己这一次必须要保持冷静,为此我还打开了手机存的搞笑视频,让自己的情绪维持在最愉悦的状态。
邻座的男人,突然凑过来,给了我一只棒棒糖。
这种变动我以前从没经历过。
男人冷着一张脸坐到我旁边,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他是谁?」男朋友走进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我还没说话,那男人却抢先回答:「我是谁有什么关系吗?你不是来说分手的?」
听他说完,我一脸震惊。
「林笑微,我们分手吧。」
男朋友说完,端起桌上的玻璃杯,被男人眼疾手快地拦下。男人把他按在桌上,不顾周遭人的骚动,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
直到看到一辆白色车撞到树上,才松开了手。
「滚吧。」
「你、你们好样的。」
我还停留在震惊当中,连分手之痛都忘了。
「回神了。」男人在我眼前打了个响指。
「你知道我们在循环?」
我激动地抓住他的手,在这个世界上,同类真的不好找。
「嘘。」他把我带出咖啡厅,寻了个僻静的角落继续说道,「你家人没教过你,不可以随便哭吗?小爷我刚完成一笔大单子,正等着钱到账出去玩,哪里有空在这陪你循环。」
「我也不是故意的,毕竟我交朋友都不容易,更何况是男朋友。」
话一出口,又悲从心起,我瞪圆了眼睛忍住不哭。
「憋住,憋住,对,长呼一口气。」
我在他的指挥下平静下来,只听他说:「你们这些循环者真是麻烦。」
「你不是循环者吗?」
「我是循环者和人类的儿子,只能感知到循环,没有循环能力。」
「那你一定可以无所顾忌地哭吧。」
他看着我,一脸鄙夷:「小爷为什么要哭?」
3
我跟许冷互相交换了姓名和联系方式,他全程冷冷的,果然人如其名。
因为害怕我一个人待着又会哭出来,耽误他赚钱,许冷又皱着眉说要带我去个地方。
「治愈分手最好的方式,就是吃美食,你跟着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我一脸疑惑跟着他来到一间甜品屋,看着他十分熟练地点了一桌好吃又好看的甜品。
每一个我都不曾吃过,偏偏都喜欢得要命。
许冷并没有吃东西,只蹙着眉盯着不远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一个正在被妈妈哄着的小女孩。
小女孩嘟着嘴,委屈巴巴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就在她的眼睛因为蓄满泪水而变得亮晶晶的时候,许冷走了过去。
他从包里掏出一个会叫的小鸭子,笑得一脸和善,声音也温温柔柔。
「小妹妹,让这个小鸭子陪你玩好不好?」
小女孩似乎对小鸭子并没有兴趣,反而一把捏住许冷的脸,口中还奶声奶气道:「哥哥,帅帅。」
很意外,许冷并没有气恼,反倒任由小女孩捏脸,直到把她哄得很开心,才重新坐了回来。
「想不到,你还挺暖的。」
他却连眼神都没给我一个,只冷声道:「她跟你一样,是个爱哭的循环者。」
???
谁爱哭了!
4
循环发生后的第三天,我被校长叫到了办公室。
他说我被强制转学到一所保密级别极高的学校,让我收拾一下东西,最好明天就去报到。
突如其来的变故,比分手失恋还让我措手不及。给家里打了电话,却无人接听,他们不知道又去哪里度假了。
看着转学通知单上的帝都循环学院愣了三分钟,我给许冷发去了消息。
【或许,你知道帝都循环学院吗?】
【异能者的专属大学之一,怎么你感兴趣?】许冷回得极快。
【我被强制转学到那里了,明天去报到。】
过了好久,许冷才又回复我。
【你收拾好东西,发我个位置,我现在就去接你。】
就这样,我稀里糊涂地入住了许冷位于循环学院附近的家。那是一套两层的小复式,一层用作侦探事务所,二层两间卧室用来住人。
收拾停当后,许冷喊我坐到客厅,说要跟我交代一些事情。
「明天跟我一起去学校,记住,不管谁让你哭,都不要哭。」
他讲得语重心长,我愣了一秒然后重重点头,心里想着,他或许还是觉得我是爱哭的人。
随后又觉得有些奇怪,追问道:「你特意送我去学校?」
许冷倚在沙发上,望向我的眼神中带着前几天没有的柔和:「我也是循环学院的学生。还有,去了学校少说话,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多管闲事。」
我觉得他越说越恐怖,让我一时间不知道我到底是去上学,还是去历劫。
「所以,你才不让我住学校?」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站起身上楼的时候又悠悠说了一句:「林笑微,千万别哭。」
我真的不是爱哭鬼啊,大哥!
5
一大早,我跟着许冷来到学校,顺利办理完转学手续。
因为没吃早饭,我提议一起到商店买点东西,许冷欣然同意。挑挑选选买了红豆面包和牛奶,我十分狗腿地递给许冷。
他忽然笑了一下,让我愣了神。
别说,还怪好看的。
下一秒,我红豆面包还没咬下第一口,循环开始了。
我们又回到了刚进商店的时候。
店员冲我耸耸肩,似乎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我握紧双拳,用最快的语速说道:「两个红豆面包,两盒牛奶,谢谢。」
许冷十分镇定地拿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可怕的循环再次上演。
被这么折腾两次之后,我腹内如打鼓,满脑子想的都是吃到那个红豆面包。
「许冷,我也有点想哭了。」
「……」
「林笑微,你想不想翘课?」
不等我回答,许冷就默认了我的选择,十分自然地牵起我的手,拉着我一路狂奔到学校大门口。
我气喘吁吁道:「我们为什么要跑?」
许冷笑了笑:「只要你跑得够快,循环就追不上你。」
见我一脸不解,许冷又解释道:「学校的围墙用的都是高科技材料,可以将循环的异能阻断在学校里,所以有的人一大早就开始哭,有点像艺术生一大早吊嗓子。」
难怪,大家都见怪不怪。
「走吧,带你去吃饭。」
我这才注意到,从刚刚开始,许冷就一直牵着我的手没有放开。掌心的温热一路传递到我的心间,暖洋洋的,舒服得如三月春风。
6
下午,许冷说有侦探的事务要处理,我便一个人回了学校上课。
教室门口,站着一个穿汉服的男生,抬着头,脸上写满了不服气。
我暗中思忖,他是不是因为翘课被抓才站在外面,那我又要不要走进教室。犹豫间,又听到其他人说,他就是早上那场循环的始作俑者,我这才大大方方走进教室。
喧闹的教室立刻安静下来,随后又开始小声议论。
「她就是那个转学生。」
「第一天就翘课,牛蛙!」
「她好像跟许家二少在一起,应该有点背景吧。」
「你们说她是什么异能者?」
「你傻啊,穿的鹅黄色校服,当然是循环者。」
隐约间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我之前以为我跟许冷校服不同是因为性别,如今再看,原来是因为异能。
那穿着红色校服的又是什么情况,难道还有其他异能者?
7
老师带着穿汉服的男生走进教室,男生环视一周,最终朝我走过来。
就在他准备在我旁边坐下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闪过,推开他,一屁股坐下。
「许冷?」
「被客户放了鸽子。」许冷说完冲我眨了眨眼睛。
一堂课过后,汉服男追着我跟许冷喋喋不休。
「我因为闯祸被接连降级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跑来上一年级的课?」
「我翘课太多,申请重修。」
二人说话间,我知道了他们的关系,汉服男名叫唐笑雨,是许冷的表哥,最喜欢在学校上演每日一哭,也因此被校领导责罚降级。
此时不远处,一个穿着红色校服的男生在众人的簇拥下朝这边走过来。他短发飞扬,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修长的双腿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
那气质,像极了漫画中的主人公。
「许冷,穿红色校服的是什么异能者?」
「暂停者。」许冷把我拉回他的身后,继续道,「他们哭的时候,可以暂停时间。」
「有点酷。」
许冷白我一眼,没好气地说道:「酷什么酷,在学校见到他们记得躲着走,还有,嘴角的口水擦一擦。」
许冷用拇指擦拭我的嘴角,触电般的感觉让我愣在原地面颊绯红,好一会儿我才别过脸推开他的手。
8
红色校服男在我们面前停下,俯下身,用带有审视的眼光盯着我。
「转校生,有意思。」
明明是笑容如三月骄阳的一张脸,却让我原地战栗。
他,好像是有点可怕。
许冷挡在我身前,面无表情地看向校服男:「我女朋友,你别想动她。」
听到这话,我整个人傻了,眼神都无处安放。
校服男伸手想要去摸许冷的头,被他不动痕迹地躲开,对方只能默默收回手,话语间透着一丝尴尬。
「弟弟长大了。」
我又从傻变为震惊。
不过,他家基因好像很不错。
9
「你们两个慢慢杠,我们饿死了,先走一步。」
唐笑雨一把拉起我逃离了现场,直到坐到食堂里,我还是没能平静下来。
戳着面前的炸鸡排,我问唐笑雨:「许冷,有很多哥哥?」
唐笑雨咳了一声:「只有两个,刚才那个是他堂哥许星,是学生会会长,也是这个学校鄙视链的最顶端。」
「鄙视链?」
「许冷没跟你讲过?这个学校的鄙视链从上到下是暂停者、循环者、感知者,排在最下面的异能者注定要被上位者欺负,不过你不用担心,你是循环者,他们还欺负不到你。」
「那许冷岂不是……」
「你傻呀,许星能让自己弟弟被欺负?不过,有的人就没那么好运了。」
唐笑雨扭过头,目光落在不远处,几个穿着红色校服的女生将一个穿灰色校服的男生团团围住,其中一个女生还坐在餐桌上,往男生嘴里塞着什么东西。
我不顾唐笑雨的阻拦,走了过去,这才看清,她往男生嘴里塞的是香菜。
男生显然对香菜接受无能,皱着眉,一副要吐出来的样子,却隐忍不敢发作。
同为吃香菜会死星人,我对他的痛苦感同身受。
以至于忘记了许冷对我的叮嘱,出声制止她们的暴行。
「都是同学,你们这么做有点过分吧?」
女生们对有人打断她们这件事感到很诧异,盯着我上下看了一会儿后,为首的女生又双手环胸,模样高冷。
「区区循环者,也来指导暂停者做事了?看来唐大少,没有好好给你科普规矩啊~」
说完,她又俯视男生道:「我们过分吗?」
唐笑雨想拉我离开,我不为所动。
坐在一旁的男生,看了我一眼,自己主动往嘴里塞了一把香菜,嘴里还囔囔道:「你快走,我不用你帮。」
几个女生见状笑得前仰后合。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伸手去端桌上的餐盘,但有一只手抢在我之前端起盘子,那盘香菜被精准地扔到了女生身上。
那只手的主人,是许冷。
他的眼神中带着森森寒意,仿佛与眼前人有着什么深仇大怨,让人不寒而栗。
女生欲要发作,看了一旁的许星一眼,只委屈道:「许少,我们的规矩也不能不要吧。」
许星并未理她,只笑着看向我:「我就说嘛,转校生,有意思。」
许冷再次挡在我身前:「我说了她是我的人,谁也别想动。」
转学第一天,两个身高 180+的校草级人物几度为我对视 battle。
这个壮举,如果是在我之前的学校,妥妥是要被放到论坛娱乐版的头条,估计可以被念叨一个月。
可眼下更撩拨我心弦的,还是许冷的「我女朋友」「我的人」,前后间隔不到一小时,两次听到这样的话,我的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许冷对我的态度突然间有了很大的转变,而这份转变,似乎是从知道我转学开始的。
这让我有一种错觉,似乎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认识了我很久。
10
出了食堂,许冷走得极快。
我三步并两步,小跑追随,思忖着他怒气的根源。
由于思考得太认真,没注意到脚下的小石子,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
「哎呀。」我叫得很夸张。
许冷回过头,关切地蹲下身,看着我膝盖的瘀青,眼底闪过的全是自责和心疼。
「其实不疼的。」
我作势要站起来,被许冷阻止。他蹲在我前面,示意要背我回家,靠着他宽厚的肩膀,我小声询问:「我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
许冷长长叹了一口气,并未作答。
「我只是看不过去,她们对同学做那样的事情。」
「那个男生是感知者,入学后却伪装成暂停者,和暂停者交往,被发现之后才被制裁的。」
「可人应该是平等的,为什么要根据异能的不同划分三六九等?这样的规则本身就是不对的,我以为你也会痛恨这种规则。」
许冷半晌无话,末了才回道:「林笑微,个人对规则的改变是有限的,但个人对抗规则的后果是沉重的,我不想你因此受伤。」
他把我放在沙发上,一只手撑着沙发背,整张脸凑过来,深邃眼神中的深情,足以将我包裹。
「如果再有什么看不惯,让我去出手,你什么都不要管。记住了吗?」
「记住了。」
我别过头,脸颊发烫,又看着他拿过医药箱,为我涂抹药水。
只听他小声喃喃道:「真是拿你没办法。」
11
一连几天,许冷都跟我形影不离,我能感受到有些人很想靠近我,但碍于许冷在场,不敢过来。
我从卫生间出来,许冷破天荒没有守在门外,倒是我之前在食堂帮忙过的男生等在门口。
见我出来,他眼神闪躲,小声说道:「我们可以聊聊吗?」
我点了点头,跟着他来到楼顶。
「我明天就转学了,转去普通院校。」
他有些自嘲地继续说道:「其实像我这样的感知者,并没有被强制就读专属院校,但是我的家人希望我能多交一些异能朋友,所以才把我送过来。事实证明,我的确不适合这里。谢谢你,但你之后还是不要这样强出头了。」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祝福他以后一切顺利。
他点了点头,将一张对折的明信片递给我,然后飞快跑走了。这诡异的举动,激发了我体内的普信基因。
难道,这是情书吗?
12
许冷跑上顶楼的时候,正好撞见那个男生离开,我把明信片往身后一藏,一种被抓包的感觉袭上心头。
他气喘吁吁,额头上还带着汗,眼神中夹杂着一丝失而复得的喜悦,像是找了我很久。
「你怎么一个人乱跑?」
「他要转学了,然后感谢我那天救他。」
许冷把目光投向我身后,一步步靠近,从我手中抽走了那张明信片。他当着我的面打开,眉头逐渐紧锁。
我暗呼不妙,该不会真的是情书吧?
踮着脚,我从许冷手中拿回了明信片,上面却只写了一行让我看不懂的字。
【这一次,你要守好你的秘密。】
「奇怪,我有什么秘密,我怎么不知道?」
许冷笑了笑,摸了摸我的头道:「不过是吸引人注意的小伎俩罢了,你,不许理会别的男人。」
13
校园生活风平浪静,许冷又开始翘课去忙侦探事务,每次都反复叮嘱我跟紧唐笑雨,一放学就要回家。
唐笑雨面对许冷的嘱托白眼翻得飞起,但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却真的会侦察四周。
他这副夸张的样子,常常让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聊天之后我才知道,唐笑雨的梦想是当演员,他一直坚信有一天循环者会被允许当演员,所以才日复一日演练哭戏。
而现在,他要演好我的保镖。
好在,吃饭的时候,他还是蛮正常的。
我正慢吞吞地跟盘子里的生菜较劲,许星端着餐盘坐到了我的斜对面。唐笑雨看他一眼,皱着眉头,匆忙把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
「哥,按照许冷那小子的要求,你不可以靠近她。」
许星连个眼神都没给唐笑雨,只盯着我说道:「我倒是不知道,当哥哥的还要听弟弟的安排。」
他托着下巴,挑眉笑道:「转校生,我们这里有验明正身的规定,以防止有人穿着不该穿的校服,享受不该享受的待遇。」
「你想怎么验?」
「很简单,你哭一下。」
哭其实很简单,我本身就是循环者,也不怕被验,但许冷之前明确跟我讲过不能在学校里哭,这让我很是犹豫。
发呆的时候,唐笑雨低下头哭了出来,许星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小子,真是麻烦。」
14
时间倒回五分钟前,我跟唐笑雨还没走进食堂。
他无奈地摊了摊手:「我看你今天还是翘课吧,我现在送你回家。」
打开大门,许冷正在客厅里倒腾照片,见我回来,他满是关切。
「出什么事了?」
「许星在食堂想让我哭一下证明自己,然后唐笑雨循环了一下时间,把我送回来了。其实我觉得有点小题大做,我只要避开他就好了。」
「我表哥做事还是有分寸的,那你没哭吧?」
「当然没有,我记得你说过,不让我在学校随便哭。」我思忖了一下,继续说道,「可是在学校里偶尔哭一次,并不会有什么影响,为什么我不能哭?」
「林笑微,你不一样的。」
可是我问哪里不一样,他又不肯告诉我。
那个转校离开的男生说让我守好秘密,我却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秘密。
就像是闯入异世界的麻瓜,我懵懂又战战兢兢地过着新的校园生活。
15
我最终没有告诉父母转校的事情,因为校长跟我承诺过,只要我有需要,毕业证还是会发帝大的。
在循环学院上学的第二年,许星毕业了,新上任的学生会长是当时带头欺负那个感知者的女生,好像叫秦朝朝。
她上任的第一天,许冷就成为了被排挤的对象。
秦朝朝端着一盘青豆坐到许冷对面,挽着发梢,一脸笑意:「今天食堂的青豆不错,许二少尝一尝?」
许冷只瞥了那盘青豆一眼,面色有些苍白。我记得他有密集恐惧症,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密密麻麻堆积在一起的带色食物。
我正要伸手去拿那盘青豆,许冷却把它向前一推,那盘豆子洋洋洒洒,差点就撒了秦朝朝一身。
秦朝朝也不恼,只是低下头又抬起头,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她,暂停了时间。
「仗着自己哥哥是许星,你也算太太平平地过了好几年。本来自己也快毕业了,非要重修一年级,你这是不是自己要往我手里钻?
「上次往我身上扔香菜的时候,也该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吧?
「不如我今天便遂了你的意。」
说话间,秦朝朝端起那盘青豆,作势要扔向许冷。几乎是在一瞬间,许冷避开了她,躲向一边。
秦朝朝直接愣在原地,不肯相信自己的异能在许冷身上失了效。
「不凑巧,小爷我对你的异能免疫。」
许冷的声音贱兮兮的,带着一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拽,然后当着秦朝朝的面,将因为暂停而僵在一边的我打横抱起离开。
「我是不会放过你的。」秦朝朝不甘心地喊道。
16
那天之后,秦朝朝每天都会找不同的暂停者对许冷做实验,他们的暂停每次都能被许冷免疫掉。
异能失效后,秦朝朝开始用最原始的方式整许冷,但次次都不得手。
她在前门门梁上放面粉,许冷一眼发现,将面粉挪到秦朝朝教室淋了她满身;她弄脏许冷的桌子,许冷就搬着桌子去她的教室跟她调换……
几番对峙,都是秦朝朝败下阵来。
她看向许冷的眼神,也开始带着几分古怪。
「许冷,你觉不觉得你们像一对欢喜冤家?」
许冷放下书,凑近我耳边,声音沉稳且深情:「林笑微,不要把我和其他女生放到一起。」
我感觉我的脸红到了耳根,只得岔开话题道:「你好像对她的每一步,都有预判。」
许冷回过神,低下头,眼神中闪过一抹伤情:「那些手段我都听说过,只不过不是对我。」
或许,他曾有什么重要的人被这样伤害过?
17
「其实你可以像以前一样少来学校,这样她们也就淡忘了。」
我说这话的时候,许冷正盯着窗外发呆,听我说完他回过头看我,眼神中满是担忧。
「我从不怕她们想出什么新花样对待我,只担心你会成为她们攻击的对象。」
事实证明,许冷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秦朝朝在许冷那里讨不到好处,转而把矛头指向了我。
上厕所的时候,我听到隔间外有些异动,没一会儿,一盆面粉便从上空洒落下来,塑料盆先砸到我身上再滑落到地上,最终只发出几声闷响。
隔间外的人,笑得猖狂。
「你不是爱出头吗?每天跟着许冷有什么用,他能护你护到女厕所吗?
「说起来,你从来没在学校哭过吧,哭一下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循环者。」
秦朝朝在外面喋喋不休,我坐在马桶上掸了掸身上的面粉,心中有几分庆幸,还好不是水。
见我一言不发,秦朝朝开始犯嘀咕。
「你,确认她在这里?」
「我看见她进去了。」一个女生胆怯地回应道。
「跟我玩高冷,给她把门堵上。」
几声响动后,隔间外恢复了安静,只剩了那个胆怯的女生小声道歉:「对不起,我如果不这样做,她们就会这样对待我。」
看着满地的面粉,我觉得好气又好笑,这究竟是个什么鬼地方,把好好的人折磨成这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隔间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林笑微。」
「我在。」
听到熟悉的关切声,我心中微微触动,应答的时候还带着些许委屈。
许冷替我开门后,我一头扎进他的怀里,任由他轻抚我的后背,再抬头的时候,便看到他的衣服上也沾染了我的面粉。
刚刚只顾掸身上的,竟忘了头上脸上也有,那我现在岂不是个面粉人?
我企图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但又被他紧紧箍住。半晌,我问他:「许冷,你是不是有过什么想守护却又失去了的人?」
他喉结微动,在我额头落下一吻,嗓音喑哑道:「不要胡思乱想,我只有你。」
看着他因为沾了面粉而泛白的嘴唇,我噗嗤一笑,有没有似乎也不再重要。
我勾起他的手,十指相扣,走在校园里的时候被好事的人拍下发到了学院论坛。
配的标题是——灰骑士和他的白面粉公主。
好气!我转学第一天的风光场景,为什么就没人拍呢?
18
许星申请了留校任教,秦朝朝彻底消停下来。
做了老师后的许星,比之前沉稳了一点,戴着银边眼镜,笑起来又给人一种斯文败类的错觉。
他回校的第一堂课,便是我们的常识课。
一堂课毕,许星并没有直接离开,反倒朝我们这边走过来。
他笑意渐浅,眼眶微微转红,紧跟着大滴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许冷。」
我下意识去抓许冷的手臂,却发现他一动不动,已经因为暂停僵在原地。
怎么回事?
许冷被暂停,我却免疫了?
「别白费力气了,我是超级暂停者,只要我想,就不会有任何人察觉到我的暂停,除非被我允许。」
我咽了咽口水道:「那你这么大费周章,是想做什么?」
许星擦掉眼泪,淡然道:「我只不过想看你哭罢了。」
他的脑子仿佛有什么大病,让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许冷在咖啡厅帮你终止循环的时候,我也在场,你的循环时间不对劲。」他朝我又靠近了一步,继续道,「起初我以为是你的循环和别人凑巧叠 buff,但又觉得不可能凑巧那么多次,所以才把你转到这里。」
「我转校是因为你?」
「我可是托了好大的关系,只可惜你一来许冷就一直护着你,不得已,我只能回来教书。我对你,太好奇了。」
许星说完,冷笑了一声,我的心底泛起一阵寒意。
我的循环时间究竟有什么问题?
许冷不让我哭,是因为早就知道吗?
难道这就是我必须守好的秘密?
「趁着暂停没消失,跟我去个地方,我只是想确认你的能力,不会对你做什么。」
许星对我循循善诱,又装作一脸无奈道:「但若是你执意不从,我下次也不知道会想出什么办法了。」
「好,我跟你去。」
视死如归的时候,许冷握住了我的手,掌心的温热抚平了我内心的恐惧。
「抱歉,她哪都不会跟你去。」
许冷冷不丁地开口,让许星陷入迷惑。
「怎么办呢哥,我好像对你的超级暂停免疫。」依旧是贱兮兮的声音。
19
回家路上,许星愣在原地的样子总在我脑海徘徊,我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出口询问。
「既然你对他免疫,为什么一开始要装成僵在原地的样子?」
「我想知道他几次三番到底图什么,却没想到是他把你弄进这个学校的。」许冷声音里竟还有几分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我的循环时间有什么问题?难道我跟你们一样有超级异能吗?」
许冷伸手捂住我的嘴巴,又拉起我一溜小跑回家,仔仔细细把门窗都关好后,他才一脸凝重道:「林笑微,不要当着其他任何人的面讲超级循环的事情。」
「我真的是超级循环者?」
许冷点点头,继续说道:「循环者以及暂停者的异能时长都只有五分钟,就连超级暂停都没有在时长上有所变动。但你不一样,只要你想,你可以把时间循环到过去的任何时间点,甚至抹掉异能者的记忆。」
我一脸错愕,无法接受如同麻瓜一般的自己,竟然拥有这样的能力,脑海里只无数遍回响着许冷那句「在超级循环面前,其他异能都不值一提」。
「既然这样,那我岂不是最厉害的,为什么还要藏着掖着?」
许冷坐到沙发上,言语间带着失落:「怀璧其罪知道么?太过傲人的天赋,终将招致祸端。」
他那副伤情的样子,仿佛经历过一件很不好的事情,让我不由揣测,或许他曾失去过一个很重要的人,而对方跟我一样,也是超级循环者。
可不管我怎么问,他都不愿意多说。只再三让我保证,一定不能暴露自己。
20
一夜辗转难眠,我在脑海中思考了千千万万次。
临近清晨的时候,我突然想到有一个人或许可以解决我的疑惑。
蹑手蹑脚起床出门,我打车来到帝都郊区的一所大学,我听那个转学的男生说过,他会在这里继续学业。
清晨的校园,已经有不少人在背书、运动、奔向食堂,我原本以为会花上很多时间才能找到他,却不想路过操场的时候就看到了他。
他跟朋友耳语了一番,便朝我跑了过来,阳光打在他脸上,看上去自信又有活力。
离开循环学院后,他过得很好。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我掏出包里的明信片,指着上面的一行字说:「秘密我已经知道了,我想知道『这一次』是什么意思?」
他盯着我看了半晌,才笑着说道:「看来我的预感没错,你真的没有记忆。」
没有记忆,我失过忆?
不可能,我明明拥有从小到大的完整记忆,就连五岁的时候被自行车卡到脚都记得。
看我越发疑惑,他没再绕弯子,直接说出了一个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的答案。
他说:「林笑微,这个世界被你循环过。」
21
我一路沿街游荡,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他说这个世界被我循环过,作为超级感知者的他拥有之前的记忆,所以想伪装成暂停者改变命运。
却不想最终还是被欺凌,被我救下。
唯一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创造这场超级循环的我,竟然没有记忆。
他说我之前的下场并不好,所以才提醒我守好超级循环的秘密。
还说,我之前跟许冷就是恋人……
那许冷一直黯然神伤,觉得没能守好的人其实就是我?
我吃了我自己的飞醋?
正想得入神的时候,一辆车从我身边急速驶过,又倒了回来。
许冷推开车门下来,紧紧抱住我,叹了口气道:「你又到处乱跑。」
「许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个世界被我循环过。你既然早就知道我,为什么不早点去找我?」
那样我就不会跟其他人恋爱了……
许冷看着我,满脸都是委屈:「你把循环定在自己出生前,便是把自己的记忆也抹掉了,我以为你是要忘了我,也让我忘了你。」
之前的我,竟然这么决绝,好像也印证了「下场不好」这个事实。
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担忧,许冷是我意料之外的超级感知者,还一个人默默承受了这么多。
22
我跟许冷把两次的人生轨迹对比了一番,发现其中有重叠,也有改变。
上一次,我是因为许冷才转学,又因为救人而被针对。那时候,许冷即将毕业不常在校,我被欺凌的事情他是后来才知道的。
而那个时候,我超级循环的秘密已经暴露,被我救下的男生也因出现精神问题而住院,之后我又被人绑架折磨。
等到被救出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所以才有了这场循环。
而这一次,我是因为许星的缘故转学,虽然救人,但大部分欺凌都被许冷挡下。
我的超级循环体质没有暴露,被我救下的男生也有了新生活。
「一切其实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只要我们守好你超级循环的秘密,就一定不会发生上一次的事情。」
「可是许星他们……」
许冷握住我的手,示意我安心:「交给我,以前我也讨厌我哥默许鄙视链的存在,但我后来发现,他在校的时候学校里面最太平,所以他也不是不能讲道理。」
我重重点头。
23
很快,许星不再留校任教。
听同学说,是他突然意识到开心理咨询室比教课有趣。
而他直到离开,也没有再继续纠缠我循环时间的问题,只说让我有空就跟许冷一起去他那儿坐坐。
学院论坛里刮起一阵悖论风,有人指出对暂停免疫的超级感知者比暂停者更厉害,所以排名应该被重置。
同时有人表示,超级感知者的免疫对循环无效,那循环就该排在超级感知之前。
可一直以来,又都是暂停者压制着循环者……
几方僵持不下,却又突然达成一致,被长期压制的循环者们一致认同超级感知者排在暂停者之前。
按照学院的老传统,当一个旧的秩序被大家摒弃,学生们则有权发起一场学生会换届,许冷便在这个当口成为了新的学生会会长。
他当上会长的第一天,便在学校礼堂废止了一直以来存在的鄙视链,呼吁同学之间异能平等。
穿着不同校服的学生们喜极而泣、紧紧相拥,就只有秦朝朝咬着牙在角落里跺脚,而她的小跟班们早就跑去找其他异能的朋友叙旧。
许冷在一阵掌声中走下台,没有走向我,而是走向了秦朝朝。
他向着对方伸出手,并不是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而是代表着新生活向旧生活的和解。
秦朝朝脸色变了变,最终握住了许冷的手。
礼堂里,再次掌声雷动,是大家对秦朝朝的谅解。
如果可以和谐相处,谁又愿意日日针锋相对。
我想,这里的每个同学都保有善良的底色。
24
初雪天,我跟许冷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影。
加湿器冒出氤氲的水汽,让整个房间仙气缭绕,许冷有一搭无一搭地轻抚我的秀发,我又拽着毯子往他怀里钻了钻。
「当初学院论坛上的讨论帖,是你自己发的吧?」
「是,不过还是我表哥的主意出得好。」
「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见唐笑雨来上过课了。」
「市面上出了一款异能抑制剂,校长第一时间找到他,特批他可以去实现演员梦,这部电影就有他的参演。」
说话间,电影画面播到了唐笑雨的哭戏,三分真情,七分感染力,确实是哭戏界的扛把子。
我扯了扯嘴角:「他这没少练习吧?」
许冷用食指勾了下我的鼻子,算是默许了我的质疑。
我抬起头问他:「许冷,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安全了?」
他笑了笑,一脸宠溺道:「至少,到毕业都不会有什么新的危机。」
「那就好。」
前路漫漫,我只恋此时岁月静好。
番外:许冷
我不是第一次爱上林笑微。
可能我突然这么说,会让你们觉得奇怪。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一下我的异能,我是一个感知者,而且是超级感知者。
只要我想,我就可以感知到其他异能者的异能,并且拥有对其部分免疫的能力。
而这,起初是一个秘密。
我第一次遇到林笑微,就是在那个咖啡厅里,她为了解救刚刚分手的前男友委屈巴巴哭了好几次,丝毫不顾及异能身份被发现。
也是那时候,我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超级循环者的存在。我终止了她的循环,和她成为了朋友、恋人,也把她带到了循环学院。
噩梦,便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我本以为她是循环者,可以免于学院鄙视链的迫害,毕竟感知者才是这条鄙视链的最底层。
但她正义勇敢的性子,打破了学院里的平衡,也给她树了敌,很快她超级循环者的身份被曝光,惹来各方垂涎。
超级循环,无限时长,只要她想,就可以把时间拉回到过去的任何时间段。
在不被人察觉的情况下,重活一世。
这不就是世人渴求千千万万年的长生吗?
与她的异能相比,哪怕是超级暂停者,都无法与之比肩。
很快,她失踪了。
我这才意识到,太过傲人的天赋,有时候只会招致祸端。
我发了疯一样地寻找她,最后才把她从实验室解救了出来。
她奄奄一息,脸上也毫无血色,我一个没忍住,泪如雨下。
我问她:「你只要哭一下,就能逃脱了,你怎么不哭?」
她说,他们想让她哭,又怕她哭得不合他们心意,于是每天都会给她打止泪剂。想要折磨到她精神崩溃,好任凭他们摆布。
她顿了顿,用手指轻柔地擦去我的泪水,告诉我,她想看海。
我们赶到海边的时候,夕阳已经落下半边,海风中带着些许凉意,她依偎在我怀里,眷恋着这份温暖。
她突然问我:「许冷,如果可以重活一辈子,你最想做什么?」
我告诉她,我想跟她一直在一起,保护好她。
她还说我是个傻瓜。
说话的时候,我并没有理解她话中的意思,只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在我的手上。垂下头,我看到她在哭泣,气息也越来越微弱。
眼前的景象斗转星移,等我再回过神,已经回到了一岁的时候,父母还拿着玩具逗我笑。
按照年龄差计算的话,这个时候林笑微尚未出生。
循环者如果把时间倒回出生前,就意味着她也不会保有记忆。
她是要忘了我,也让我忘了她。
只是她不知道,我是个超级感知者。
循环之后,我曾悄悄去她生活的小镇看过她,认识我之前,她过得真的很快乐。
这也让我思考,或许,我们不相遇,她就能一直快乐。
我亲眼见证她考进帝大,又看着她跟人恋爱。
我安慰自己,她其实并不爱那个男朋友,只是需要个人陪伴。
但我还是没能忍住去了那家咖啡厅,没能忍住帮她停止循环,还带她去吃了曾经她最喜欢的甜点。
我压抑着内心的冲动,故意表现得面无表情,虽然交换了联系方式,但没有主动联系她。
这一辈子,我想默默守护她,守住她超级循环者的秘密。哪怕要看着她跟他人恋爱、结婚,也没关系。
可她还是转学到循环学院了,我当时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只能把它归于,命运的轨迹。
命运,给了我再一次爱她的机会。
我把她接到自己家,告诉她各种注意事项,叮嘱她不要在学校随便哭。
可她就是一个正义的小太阳,再次因为救人得罪了那些人。
还好,这次我守在她身边。
被她救下的人,也有些奇怪。
原本的他,一入校就被欺凌,这一次却是因为伪装成暂停者被发现而欺凌,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她超级循环的秘密。
结合这些,我断定他跟我一样是超级感知者,也跟我一样对林笑微并无恶意。
他的自动转校,让我看到了命运的转机,或许「重活一世」的我们,真的可以变得不一样。
我替她挡下了各种欺凌,每一次对方整出一些新花样,我都无比忧伤地联想到,上一个我不经常回校的世界里,林笑微该有多么无助。
可她那时候,竟一次都没跟我吐露过。
我的这些伤心看在她眼里,竟然还怀疑我有过一个被欺凌的深爱的人。
我好想告诉她,每一次都是她。
可又觉得,那些痛苦的经历既然她没有记忆,便没有任何理由再知道。
她就应该快快乐乐地过好这一辈子。
可她还是从别人那里听来了之前的故事,却并没有表现出我想象中的那份痛苦。
可能听来的故事,毕竟不是自己脑中的记忆,所以痛苦并不会那么真切。
如此,我也多了几分庆幸。
我们一起分析了这次循环的种种变动,其实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改变,我要做的便是为她清除现存的危险。
我把堂哥旺盛的好奇心劝退,又当上学生会会长彻底取消了校园中的异能者鄙视链,一切都非常顺利。
顺利到午夜梦回时,我都害怕这只是一场假象。
以后还会有什么新的危机吗?
我不知道。
至少现在我爱的人就在我身边,岁月静好。
作者:爱丽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