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穿成贵妃,我就要被弄死了。
因为,狗皇帝驾崩了。
1.
我是被一阵鬼哭狼嚎声吵醒的。
睁眼就看到一众奴才跪地哭嚎着高喊「恭送太妃」。
棺材旁则放着三尺白绫和一把匕首。
这是准备让我给素未谋面的狗先帝殉葬?
身为律师的我,最喜欢讲理。
你们可以送,我不走不就完事儿了吗?
于是,奴才们「恭送」了三个时辰,我愣是跟王八一样躺在棺材里一动不动。
甚至因为棺材过于舒适,还有点昏昏欲睡。
死鬼皇帝的魂没被他们哭回来,倒是哭来了让我殉葬的始作俑者——摄政王,耶律止。
耶律止看起来三十来岁。
浓眉大眼,五官立体,有点混血的长相。
估摸着,他大概率是我的小叔子什么的。
我清了清嗓子,悲痛万分的表示:「你皇兄去世,我……哀家实在是……」
该说不说,我这声「哀家」简直是神来之笔。
既符合人设,又渲染了情绪。
略显突兀的转折,反映了人物纠结的内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情绪渲染的过于饱满,满屋子奴才惊恐的看着我,就像是见鬼了一般。
「这这这……太妃三个时辰前……已经服毒薨逝了啊!」
淦。
原来匕首和白绫是用剩下的。
那确实是见鬼了。
耶律止不愧是摄政王,到底比奴才们淡定。
他问我:「你叫我什么?皇……奶奶?」
2.
我死而复生这事儿,或多或少有点尴尬。
满朝文武把席都吃完了,我又活了。
估计是觉得这事儿传出去不太好听,耶律止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祥云宫封了起来。
没一会儿,大殿上就剩我们两个人在。
我们两个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好一会儿。
在我险些沉迷于他的美色时,耶律止才道:
既然先帝已逝,那顾太妃也随他一起仙去吧!
……亏他长得这么帅,结果还是阴险的要送走我!
我也是第一次穿越,经验不是特别丰富。
我讨价还价的问:「不殉葬行不行啊?」
耶律止目标明确,道:「其他太妃都已殉葬,顾太妃要不殉葬,不合适吧?」
我叹了口气,问他,太后殉葬了吗?
耶律止说,太后诚心礼佛,不殉葬也行。
我反问,我也诚心礼佛,不殉葬行不行?
耶律止看着我没说话,但眼睛里明晃晃的笑意,绝对是在嘲笑我。
我这人没啥优点,就是脸皮厚。
好死不如赖活,只要不殉葬,让我干嘛都行。
凭着我这三寸不烂之舌,硬生生拖的错过了吉时。
殉葬的事儿延期到了三日后。
不过耶律止这货也太损了,灵堂都没让撤,也压根没给我准备床铺。
于是,我就睡在棺材里。
该说不说,到底是皇家的棺材,比一般床还舒坦。
就是伙食不太好,餐餐都被下了毒。
身边的丫鬟太监也都是耶律止的眼线,我软硬兼施也没套出什么有用的情报。
我问冷面丫头秋竹:你们家摄政王喜欢什么啊?
秋竹冷冷的看一眼,答:摄政王喜欢王妃。
我契而不舍的追问,那你家王妃喜欢什么啊?
王妃喜欢摄政王。
得,完美闭环,无懈可击。
我问秋竹,能不能让我见摄政王妃一面?
王妃被害死了。
秋竹的语气更冷了。
被害死了?被害死好啊!
被害死说明有仇家,我可以帮着耶律止报仇啊!
报了仇,他是不是就不用我殉葬了?
秋竹一盆冷水泼了过来:顾太妃,王妃就是被您给下毒赐死的。
淦!
难怪耶律止见天儿催着我殉葬!
杀妻之仇,不共戴天啊!
3.
三日后,耶律止如约而至。
「不殉葬行不行啊?」我有气无力的问他。
耶律止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疯狂展示我的价值:「我可以让我娘家帮你!」
电视里可都是这么演的。
「皇奶奶是不是忘了?」耶律止目光颇有含义,「先帝南巡时宠幸的你……你是孤女。」
「哦,对,对。」我装作恍然大悟,「那……不如,我帮摄政王你篡位吧?」
说到这个我就不困了。
我是学法律的,逻辑严谨,物美价廉。
有我的帮助,保准他篡位篡的合情合理。
耶律止的眼中有暗芒划过,缓缓的问:「你要帮我篡位?」
「是!」
「抢当今皇帝的龙椅坐?」
「没错!」
「你可知当今皇帝是谁?」
「呃……」
「那可是你亲孙子。」
淦,三十岁就有孙子!
封建时代害死人啊!
4.
闲话说尽,又又一次错过了吉时。
耶律止这孙子阴的很,怕下个月吉时我又耍花招,直接命人将我连人带棺抬去帝陵。
送葬的第一天夜里,我宿在他的别院。
破天荒的,我被分配到了一间豪华的大床房。
我刚躺在软塌上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冷面秋竹冷冷的丧气声飘来:
「摄政王妃被您赐毒时,就死在这张床榻之上。」
我伸到一半的懒腰伸不动了,瞬间觉得房间里阴气森森的。
杀人诛心啊!
耶律止这货竟然如此歹毒!
很快,更歹毒的事情发生了。
沐浴更衣过后,耶律止来了。
烛光里的摄政王,硬朗的五官也变的柔和。
香肩半露,香气撩人。
我有些兴奋,剧情似乎认真起来了。
终于要有点穿越剧该有的样子了!
我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摄政王深夜前来是想杀我,还是想睡我?
要杀我,那我就还是他的皇奶奶。
要睡我,那我就是他的姑奶奶!
5.
姐妹们!
耶律止就是个变态!
纯种的!
他竟然让人抱来一堆公文逼着我看,说先帝走的匆忙忘了带,劳烦我殉葬时帮忙带去!
丧心病狂!
令人发指!
先帝入土都快半个月了,还惦记着让人 996 呢!
996 有我好玩吗!
你个变态直男!
6.
我和耶律止「挑灯夜读」的事情被传了出去,不知怎么就被传成了「挑灯夜战」。
寡妇门前是非多,我倒是无所谓。
睡摄政王怎么都比睡棺材板好听一些,是吧?
而且传闻无形中夸大了耶律止的「能力」,是以他好像也挺无所谓。
只有摄政王府的奴才们都愤愤不平:
一是气愤我睡了他们尊敬的王妃的床榻。
二是气愤我睡了他们尊敬的王妃的男人。
一个两个的跑来给我使绊子,不是往我头发上丢虫,就是给我衣服里塞草。
真真是幼稚到不行。
最过分的是有人往我的茶水里下了泻药,我拉的肠子都青了。
耶律止见我面容枯槁,弱不经风,不得不停下送葬的队伍。
耶律止大怒。
全府的奴才都被他召集起来,严刑逼供。
整整一夜,灯火通明,鞭声震天。
火光中的耶律止黑面黑心,活如一个黑阎王。
在一片鬼哭狼号中,秋竹吐着血问他:「摄政王如此宠爱顾太妃,怕不是忘了曾经和您同生共死的王妃了吧?」
耶律止转头看了看趴在窗边嗑瓜子的我,他的眼神……还挺容易让人误会的。
对视一眼后,我「嗖」的一下关上窗,手里的瓜子都洒了一地。
然后我开始思考,这算不算是……死了老婆的,对着死了老公的放电?
下一秒,耶律止的话夹着夜风飘了进来。
「和要死的人计较什么?」
我满腔的旖旎瞬间被打破。
淦,又自作多情了。
7.
萧太后不愧有一颗吃斋念佛的菩萨心,为了早日结束我阴影下的生活,她迫不及待的要送我上路。
大半夜的带了几个小太监来,直接将我拖起来就打。
「顾太妃不洁。」萧太后坐在一边喝茶水,大太监尖细着嗓子说,「太后为了祖宗社稷着想,赏她自缢……给咱家打!」
这话是不是前后矛盾了?
都说了让我自缢了,怎么还打我呢?
穿越以来,我第一次见识到了封建社会的可怕。
一棍棍打在身上,疼的是痛彻心扉。
忽的,大太监直接拔刀,向我砍来。
我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没想到我这一生这么短暂。
下辈子再见吧,狗男人耶律止。
8.
可下一秒,眼前忽然一黑。
有热血溅到我的手臂上,鼻端还有浓浓的血腥气。
我的心砰砰乱跳……伸手摸了摸,遮住我眼睛的是一双男人手。
手掌宽大,手指纤长。
掌心有一层薄茧,有一种说不出的力量感。
我拉下他的手掌,不可思议的转头看了看……居然是耶律止!
是耶律止遮住了我的眼。
也是耶律止替我挡了刀。
他徒手握住了刀刃,鲜血顺着刀锋往下淌。
一滴滴血珠落在地上,摔成几瓣艳丽的血花。
下手的大太监整个人都吓傻了,缩成了鹌鹑。
萧太后慈眉善目的跟个女菩萨似的:「哀家心善,体恤顾太妃和先帝鹣鲽情深。不忍看顾太妃饱受相思之苦,所以先送她为先帝殉葬。」
耶律止抽出刀子,随意的丢在了地上,「算来顾太妃殉葬也用不了几日了,太后不必急于这一时。」
我怕死,真的怕。
没骨气的我站都站不稳,我跌坐在地上,仰头看着耶律止的下巴,竟刚毅的让人有些微妙的心动。
我抱着耶律止的大腿嚎啕:「不殉葬行不行啊?」
他冷冷的看看我和萧太后,漠然的说:「可是顾太妃,此行总要有人给先帝殉葬的。」
9.
我病了。
要死了的那种。
不知道是被萧太后吓的,还是被耶律止吓的,反正我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一会儿冷,一会儿热。
什么都吃不下,还接连做噩梦。
耶律止站在我床前,他用没缠纱布的手摸了摸我的脑袋,说:「这次看来是真的病了。」
听听!听听!
他说的这叫人话?
我哪次不是真的病了?
耶律止看出我眼神中的不屈,他似笑非笑的说:「上次的番泄叶,不是顾太妃自己下在茶水里的吗?」
「……」
看看!看看!
他干的这叫人事儿?
我这么惜命的人都被迫对自己出手了!他说出来都不愧疚么?
10.
反正我是一个准备殉葬等死的人,生了病后我便肆无忌惮起来。
粥,我是绝对不会自己吃的,一定要耶律止亲自来喂我……没办法,谁让我生病了呢?
步,我是绝对不会自己走的,到哪儿都要耶律止背着我……没办法,谁让我生病了呢?
觉,我是绝对不会……觉我还是要自己睡的。
可为什么耶律止不走了呢?!
外面已经夜深露重了,但耶律止还是坐在我床边,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其实不怪萧太后误会,我们这样确实是挺于礼不和的。
但耶律止自己没意识到,我又不好提醒他。
我躺在床上咳了咳,耶律止还算温和的问我:「顾太妃是渴了吗?我喂点水给你喝?」
「不用麻烦了。」我虚伪的客气着,「可能是夜太深了,所以寒气有点凉……」
我觉得我暗示的很明显了,以摄政王的「冰雪聪明」,应该能听明白。
果然,耶律止看了看水钟里的时辰,恍然大悟说:「确实是不早了。」
「那摄政王您是不是该……」
「顾太妃病的如此之重,是我考虑不周。」耶律止站起身,稍显歉意的说,「我现在就为顾太妃暖床。」
噗……
11.
耶律止,就这样,站在我面前,一本正经的,开始脱衣服!
我纠结了一下。
但也没纠结太长时间。
因为没等我纠结完,耶律止就钻进了被子里,躺在了我身边。
该说不说的,摄政王就是个守规矩的。
说好了暖床就是暖床,他里衣都没脱。
背对着我躺着,长发如墨,身姿诱人。
送到嘴边还不吃,不太礼貌吧?
这长夜漫漫的……
我的脸贴在了耶律止宽厚的背上,他身体热乎乎的,确实适合暖床。
耶律止稍微动了一下,但没移开……哎,没办法,谁让我生病了呢?
有了耶律止的默许,我的动作更加放肆。
手指攀上他的背,绕到前面圈住他的腰,将他半抱在怀里……哎,没办法,谁让我生病了呢?
摸准了耶律止裤腰的位置,我的手顺着往里滑。
哎,没办法,谁让我……
「顾太妃。」终于,耶律止抓住了我捣乱的手,「在干什么?」
我理直气壮的回答说:「暖手。」
12.
我是怀着雄心壮志想吃了耶律止的,但他没给我机会。
在我回答完后,耶律止立马反客为主。
他压在了我身上,淡淡的问:「除了手,顾太妃还哪里冷?」
别看耶律止面无表情一副非常禁欲的样子,他的身体要比他的脸放肆多了。
压在我身上的某处蓬勃又激昂。
学习到我的厚脸皮后,耶律止不苟言笑的做着下流的事儿。
大手逐一试过我身体各处的温度,每一次都问一句:「顾太妃这里冷么?」
我哆嗦的厉害,却神奇的不冷了。
13.
虽然我没有按照计划成功吃掉他,但好在「被吃」也算是……殊途同归。
这下我不用殉葬了吧?
万万没想到,耶律止青出于蓝,他脸皮比我还厚。
提上裤子翻脸不认人,第二天送葬队伍就准时启程了。
晚上,送葬队伍借宿在了一个小村落,我和耶律止分到了一间院子。
耶律止孙子装的溜,人前他对我毕恭毕敬,尊敬有加。
人后刚吹了灯拔了蜡,他就摸上了我的床。
在我犹豫是不是要欲擒故纵一下的时候,窗外有冷箭射了进来!
「来人啊!救命啊!有人想要杀哀家!」
我声音洪亮,恨不得将全部送葬队伍的人都喊起来。
让人知道耶律止上了我的床,我不也有筹码威胁他了吗?
「顾太妃无需忧虑。」耶律止淡笑着说,「周围都是本王的守卫,外人进不来。」
14.
摄政王诚不欺我,刺客是他的近身侍卫。
和别院里的下人们一样,他也是已故摄政王妃的死忠粉。
被耶律止抓住后,他还是叫骂不停:「王爷当年和王妃路过此处时,差点被这个妖妇暗算!王妃为了救您,还挨了一箭……您如今和她在一起,对得起王妃吗?」
嗯……我觉得,这事儿咱得讲讲道理,是吧?
「小伙子,」我客气的问他,「当年是王妃救了你家王爷是吧?」
「是!」
「是你家王爷对不起你家王妃,和我在一起的,对吧?」
「对!」
「那你应该刺杀他啊?你杀我做什么?」
「……」
15.
有些人还活着,但她看起来已经死了,比如说就快要殉葬的我。
有些人虽然死了,但她依然活着,比如说阴魂不散的摄政王妃。
我好奇的问耶律止:「你和王妃是怎么认识的?」
耶律止眸子一暗,眼神定定的看着我,却一言不发。
好吧,这个问题确实是过于私密。
那我换一个问:「我为什么要杀你的王妃啊?」
耶律止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看向我的眼神也凌厉了几分。
但奇怪的是我并没觉得害怕,总觉得他似乎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
在结束这次「愉快」的「对话」前,我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王妃……叫什么名字啊?」
耶律止终于不再吝啬,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沈歌。」
瞬间,我后背冒了一层的冷汗。
他奶奶的……
我穿越前……就叫沈歌啊!
16.
送葬队伍慢慢悠悠的走了一个月后,我的身体出现了种种不适。
月事不来。
食欲不振。
和耶律止吃早饭时,还忍不住频频呕吐。
我,喜出望外。
根据电视剧里一「呕」就怀孕的定律,我肚子里八成是有了孩子!
别管是先帝的还是耶律止的,有一个就行。
封建社会再野蛮,也不会让孕妇殉葬吧?
「快!快找医生来!」我激动的有些胡言乱语,「哀家有喜了!」
耶律止懵了。
坐在椅子上反应了好半天,他才去抓了个医馆的郎中。
我美滋滋的看着郎中号脉,耶律止有些急切的问:「如何?她是有喜了吗?」
「这……」郎中吓的哆嗦,不敢看我,也不敢看摄政王,「顾太妃,只是积食,简单来说……吃多了。」
瞬间,我嚎啕大哭。
重新燃起的希望,又一次的幻灭。
耶律止倒是挺「孝顺」的,他将我抱在怀里,轻声安慰说:「没有就没有吧!这也不是着急的事儿。」
我顶着一脸的眼泪鼻涕推开他。
他当然不着急啊!
到了皇陵他又不用殉葬!
17.
既然攻陷不下耶律止,我决定放弃 plan A,抓紧逃跑。
可耶律止的守卫像是铁桶一样将我围住,无论是我翻墙、跳车还是钻狗洞,总会突然有人冒出来和我打招呼说「顾太妃圣安」。
圣安……我安个屁啊!
皇天不负有心人,送葬队伍又慢慢悠悠走了一个月,终于让我等来了机会!
我又等到了刺客!
这次的刺客不仅不是单枪匹马,而且还大有来头。
刺客首脑身材魁梧,虽不及摄政王貌美,可也算是俊朗。
他带着一队人马,轻易就将我抓了出来……以穿越小说的套路看,这一定是男二人选!
我心花怒放的看着他,他却对我横眉冷对。
「朕,不杀你。」他不仅不带面罩伪装,还轻而易举的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当年耶律止答应朕会好好待她,朕这才同意退出……是他违背了誓言,所以该杀的是他。」
「朕告诉他了,让他一个人来。否则的话,半个时辰后就给你收尸吧!」
原来,又是一个王妃的死忠粉。
我感动的热泪盈眶……终于有一个明事理的了!
「不过啊!」我稍微提醒了他一下,「耶律止和我有积怨,你拿我的命威胁他,没什么用吧?」
「那你说怎么办?」
「不如……你抓萧太后试试?」
「……」
「我路熟啊!我帮你抓!」
「…………」
18.
在我完全不抱希望的情况下,耶律止如约而至。
而且还真是一个人。
「景徽帝大驾光临。」耶律止冷笑说,「真是招呼不周啊!」
啧啧啧,王妃才是真真大女主的命。
所有奴仆都敬爱,还有皇帝做舔狗。
景徽帝不和耶律止废话,抽出剑来对着他砍。幸好耶律止留了一手,才稳稳躲过。
两个人在空地上「动手动脚」,乒乒乓乓。
耶律止的手上有伤,他渐渐落了下风……我眼睛一亮,正是逃跑好时机!
我刚往外跑了两步,耶律止就被景徽帝刺了一剑。
摇晃着摔在地上,嘴角还有一丝血迹,多了几分战损的美。
「这一剑,算是你还了她的情。」景徽帝还挺手下留情,「耶律止,日后我们战场上见!」
说完,景徽帝就走了。
正准备跑路的我傻了。
19.
身受重伤的耶律止躺在地上,我离着他大概五米远。
我不跑,回去就是要送葬的。
可我跑,荒郊野岭,耶律止必死无疑。
伤口流血不止的耶律止看着我,他完全知道我在想什么:「顾太妃若是不救我,你就可以自由了。」
「我知道。」
「但我孤身一人前来救你,于情于理,你都不应看着我死。」
「我知道。」
「你要是看着我死了,你就是不作为的故意杀人罪。」
「我都说我知道了!知道了!你就不能让我安静的想一会儿?」
「那你可得快点。」耶律止闷哼了一声,说,「景徽帝好像刺到了我的动脉,再等一会儿我的血可能就流干了。」
「我知……你怎么知道动脉的?」
耶律止不会也是穿越过来的吧?!
20.
耶律止没回答我这个问题。
他很快就晕了。
虽然我这人脸皮厚,但还是有律师的正义感的。
耶律止冒死救我,我也不好丢下他不管。
简单的处理完伤口,我咬紧牙关背着他往回走。
夜里在河边休息时,耶律止终于醒了。
醒了后,他拉着我的手就开始说胡话……他把我当成了他的沈歌。
耶律止脑子八成是浆糊了。
一会儿说他和沈歌是青梅竹马,一会儿又说他们十八岁在诗会初相遇。
一会儿说他们不顾世俗反对在一起,一会儿又说两个人是如何般配被指婚。
我听来听去,怎么听都不是同一个女人。
趁着耶律止昏迷,我要他一个承诺:「我救了你的命啊!你别让我殉葬了,行不行?」
说起这事儿来,耶律止倒是清醒了。
「我之前说过了啊!」夜色里,耶律止的眸子闪闪发亮,「这一路终究要有人殉葬。」
这个狗男人……
果然,自古深情是渣男。
冷风吹的我浑身发冷,心里发寒。
那心口涌出来的阵阵寒意,不知是为已故的摄政王妃,还是为我。
21.
河边湿冷,我又不会生火,晚上我只好抱着耶律止睡。
天微微亮时,萧太后的人马先找到了我们。
到底是没见过啥世面的古代人,只是看我和耶律止穿着衣服包在一起,他们都哭天喊地。
萧太后得意洋洋的看着我,一副「你有什么好说」的样子……我确实是没什么好说的。
反正我也逃不了了。
被耶律止杀还是被萧太后杀,没有任何区别。
22.
耶律止昏迷不醒,去皇陵剩下的路我由萧太后亲自看押。
殉葬那天,耶律止总算出现了。
他穿着白衣青衫,脸颊瘦的有些凹陷,却还是英俊的一塌糊涂。
仔细想来,我也不亏。
我当沈歌的时候没谈过恋爱,也摸不着这么帅的男人。
耶律止渣是渣了点,但死之前睡过他,我觉得也挺此行无憾的。
23.
耶律止全程不看我。
这样看来,他终于有点把我当仇人的意思了。
我有些伤感,也有些委屈。
明明对不起他的事儿都是顾太妃原主做的,我一个后来者却要给她背黑锅。
而他明明都和我有了肌肤之亲,还一点旧情不念的送我来殉葬!
24.
祷文念完,我准备纳棺了。
在我纳棺前,我的家人们要一起上前和我送别。
反正也快死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耶律止解释一下。
我走到他跟前,小声说:「其实,我不是你们这儿的人,我是灵魂穿越到顾婉身上的。」
「灵魂穿越你懂吧?就是类似你们说的借尸还魂。」
「我是现代人,我们那儿比你们这儿文明多了,都是一夫一妻制,也没有殉葬这一说。」
「先帝下葬那天我来的,我刚睁眼你就让我殉葬。我知道你和顾婉有深仇大恨不共戴天,可这事儿跟我一点关系没有。」
「说来你也许不信,我的本名也叫沈歌。」
耶律止听我絮絮叨叨的说完,深沉的眸光是一点波澜都没有。
行吧,看样子他是没听懂。
文官过来提醒我,吉时已到,准备下葬了。
我深深的看了耶律止最后一眼,然后拎着厚重的礼服,心情沉重的准备往棺材里躺。
忽然,耶律止动了……
他猛地一脚将我……旁边的萧太后踹了下去!
我目瞪口呆。
他从容不迫。
还挥了挥手,淡定的吩咐说:「来,盖棺吧!」
我站在棺材边发愣,萧太后站在棺底嚎叫。
我忽然想起耶律止之前说的「这一行总要有人殉葬的」。
是多么的意味深长。
25.
直到我们离开皇陵,我都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
耶律止该不会是疯了吧?
我们两个坐在一辆马车里,我离着他远远的。
他看着我笑啊笑的,笑的我心里挺慌的。
「呃……」我不确定的问,「我在陵寝说的话你听懂了。」
耶律止点点头:「听懂了。」
「那你信了?」
「我为什么不信?」
完了完了。
耶律止真是疯的没救了!
虽然不用我殉葬我很高兴,但他现在的样子更加不正常啊!
耶律止叹了口气,他拿出了一卷竹简给我。
「你看看吧!」他说,「看完你就明白了。」
26.
这次耶律止给我的不是法律条文,而是一封信。
写信人:我自己。
我冷汗都冒出来了:
这竟然不是我第一次穿越了!
早在二十年前,我就来了。
那时候耶律止十六,我比他小,是他的通房丫鬟。
考虑到未成年人的身体健康,我想尽办法拒绝和耶律止同房。
我死皮赖脸,我软硬兼施。
不仅成功躲过了圆房,还让耶律止对我动了情。
虽然耶律止是个古代人,但为了迁就我,他还是忍到了我成年。
甚至他拒绝了定了娃娃亲的王妃,执意要娶我为妻。
耶律止的行为让他母亲震怒,趁他出门,立刻将我赐死……
然后……我第二次穿越了。
这一次我的身份好了些,是一个庶出的世家小姐。可我的身体非常糟糕,从小就体弱多病。
耶律止从我怪异的言行认出了我,他接近我,宠溺我,让我再次爱上了他。
不管皇亲国戚如何嘲笑,他还是坚持要娶我。
但在他母亲的威逼下,我还是成了他的妾室,他唯一的妾室。
我们两个顺利拜了堂,可我的身体却没撑到洞房。
耶律止刚掀开我的盖头,我就咽了气……
我第三次穿越了。
就我穿越这事儿非常不好控制。
每次死了,我又会重新投胎在别人的身体之上,记忆也退回到第一次穿越时。
无论活着的时候我和耶律止如何相爱,但重生后,我依旧还是记不住他。
苦了耶律止,一次次的看着我死去,又焦虑不安的期盼着我的重生。
他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我,见到我也痛苦于我忘了我们之间的情深似海。
据不完全统计,成亲死了后我又换了几个身份。
因为范围离着京都很远,耶律止想找我又找不到。是以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我也无从知晓。
直到十年前,我投生在一个侠女身上。
侠女的年纪和耶律止相当,面容清秀。
最重要的是常年练武,身体非常健康,活到寿终正寝完全没问题。
在我遇到耶律止时,我在前一阵借宿的小村庄里出手救了他……可这一次距离我们分开也有三年之久了。
三年的相思之苦,让耶律止苦不堪言。他痛定思痛,说什么都要娶我为妻。
就算他母亲要和他断绝关系,他也没有退缩。
磕磕绊绊多年,我终于用沈歌的身份嫁给了耶律止……
并且,我怀孕了。
耶律止熬了这么多年,终于要当父亲了,开心到飞起。
但谁能想到,顾太妃因此忌惮耶律止会抢她孙子的皇位,把我赐死了。
看到最后,我已经是泪流满面。
难怪他会知道故意杀人罪。
难怪他会清楚哪里是大动脉。
这些现代人的知识,全都是我这些年教给他的。
对不起骂了耶律止那么多声渣男。
原来这些年他爱的许多人全都是我。
信的最后,我写着–
「我不知道我何时会死,我也不知道再分开还要多少年。
可我知道,就算我忘了也没关系。
因为这个男人永远有办法找到我,认出我,让我重新爱上他」。
27.
顾婉殉葬了。
但沈歌活了。
回到京都后耶律止以皇帝的名义发了一篇声明,说萧太后和先帝鹣鲽情深,不忍分离,故,她跟着顾太妃一起为先帝殉葬了。
晚上我和耶律止光溜溜的躺在床上,我笑着看他的文稿:「皇帝奶都没断呢!说他发圣旨谁会信?」
耶律止的瑞风眼微眯:「谁敢?」
「摄政王如此英明神武,不想抢个皇帝当当吗?」我有些吃醋的说,「那多威风呀!后宫佳丽能有三千呢!」
耶律止把我揽进怀里,叹息着说:「本王有你一个就够忙了。」
我笑了笑,认真的问他:「说正经的,你真的不想当皇帝吗?」
以耶律止的谋略和能力,不当皇帝才是暴殄天物。
「算了。」耶律止大方的说,「他祖上积了德,让他当一辈子的清闲皇帝吧!」
「你和我前夫关系很亲吗?」
耶律止知道我在故意气他,他闭着眼睛亲了亲我的脸:「毕竟顾婉把身体给了你……我饶她孙子一命。」
我不停的变换身体,耶律止居然还能爱我不变,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我想象不到。
「这次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我好奇的问。
「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只是当时不太确定。」
「你怎么认出来的?」
摄政王自信一笑:「唯手熟尔。」
这话听着,委实心酸。
「第一眼就认出来了?」我后知后觉的愤愤不平,「那你还吓唬我要我送葬!」
耶律止终于表现出一丝丝的委屈:「我也希望有一次,你能主动想起我。」
「那秋竹他们……」
「都是本王事先授意。」
「还有夜里的侍卫……」
「也是配合本王演戏。」
丫鬟侍卫我能理解,但景徽帝……
耶律止脸色稍显阴郁:「他是真的爱慕你,想给你报仇,才往死里刺本王。」
「我现在用着仇人的脸啊!」我鼻子发酸,问他,「你都不会别扭吗?」
耶律止云淡风轻的说:「只要你回来就好了,不论你多大年纪,是美是丑……只要是你,我就一样爱你。」
说完又觉得这句话不太严谨,他不太自然的补充一句:「尽量别是男子。」
「那摄政王的意思是,我是男子也会爱我吗?」我笑着看他。
耶律止扣着我的后脑勺吻住了我。
是满室的春情旖旎。
全文完。
作者:团子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