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1
大年初八，我到某医院乳腺科挂号。
人不算多，很快就轮到了我。
一个身型高挑，外表优越的男医生为我看诊。
「衣服脱了躺上去。」
我照做。
检查很快就结束了。
「拍个片子，拍完过来找我。」
「谢谢杨医生。」
我接过他开的检查单，目光最后落在医生签字处——杨帆。
对，我开始接近这个男人了。
拍完片子我又来到杨帆的科室里找他。
他的科室还有其他的患者，他示意我在外面等着。
于是，我在门外的坐下，偷偷观察杨帆。
他长得不错，标准的浓颜系，看诊的女患者视线一直专注地落在他的脸上。
就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还有两个护士借送患者病历，和他搭讪。
不过杨帆只忙着问诊，连视线都不曾和他们交汇。
我正纳闷这人会不会不好攻略时，杨帆示意我进去了。
杨帆看了我的片子，「乳腺增生，身体内分泌功能紊乱造成的。」
这结果和我两个月前在我们老家医院检查得到的结果一样。
「不算大问题，我给你开点药，注意舒缓生活和工作压力，还有记得定期过来复查就行。」
杨帆开了几种药，让我去缴费拿药。
我接过单子，正琢磨该如何不浪费这次诊疗费，勾搭杨帆横刀夺爱，给小佳和我姑姑沉痛一击，就听杨帆问我：「姜琳，你不记得我了？」
我看着杨帆那脸，呆滞了足足好几秒，依旧觉得这张脸好看得有些陌生。
「高三同学。我当时买过你摆摊卖的女生 t 恤，也买了陈浩兼职卖的游戏卡……」
杨帆说了几个以为我会有印象的事情，但我想我可能还是一脸茫然，以至于他最后的语气似乎透着那么点失落：「看来你真的忘记了。」
陈浩、地摊、游戏卡……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脑海里窜联了起来。
2
高考刚结束，我就恋爱了。
陈浩，就是我的恋爱对象。
但其实早在高考之前，我俩就腻歪在一块了，约定考上同一所大学，就正式在一起。
我和陈浩都是班干，成绩都不错，约定的那所大学对我们而言没什么难度，所以算是顺理成章地在一起。
我还记得成绩一出来，陈浩就直接亲上了我的嘴，宣布我们成为恋人。
随后我们为了躲开家长谈恋爱，还在暑假期间以兼职赚学费的名义，腻歪在一起。
摆地摊卖女士 t 恤和卖游戏卡，就是我们当时力所能及想到的能腻歪在一起的兼职项目。
但当时我们的生意不是很好，也就只有几个顾客光临，连喝杯奶茶都囊中羞涩。
不过陈浩还是用他的零花钱，让我在那个暑假过得有滋有味。
只是当即让我心坎里有多甜的记忆，如今就让我有多么的膈应。
但话说回来，杨帆竟然就是当时的顾客之一？
我努力回想，却想不到关于杨帆的任何信息。
用之前好友小蔡的话来说就是，高中那几年我所有的精力除了用在学习上，就用在陈浩身上了。其他人都被我自动忽略，包括当时有几个对我还不错的男同学。
「抱歉，我只是没想到你还记得我。」虽然我不确定杨帆是不是也是那些同学之一，但我本身就是为了接近他才来挂号的，怎么可能浪费如此机会？
在杨帆还没有回应我之前，我又连忙抢着开口：「今晚我请你吃饭，算是表达我的歉意。」
「恐怕不行，我今天要值夜班。」杨帆的拒绝让我顿时又有点泄气。
在我努力说服自己这种事情不可能一帆风顺之际，又听他说：「明晚可以吗？」
3
和杨帆约好见面的晚上，我穿上裙子也化了妆。
杨帆见了我愣了下。
「我没想到你会穿得这么隆重，早知道我也稍微收拾一下。」他说。
「也不是很隆重，而且你这样也挺好的。」我真觉得他白衬衫和西裤也很干净帅气，比那些特意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普信男不知道要好多少。
杨帆大概没想到我会夸他，有些诧异地看着我。
但我很快换了话题。
我们两人边吃边聊，客套疏离。
直到杨帆的手机响起，他似乎不想接，电话响了两次，第三次响起的时候被他挂了。
「女朋友吗？接吧，我不会出声给你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我没女朋友。」
杨帆如此迅速解释，要么就是真的没女朋友，要么就是海王，对海里的每一条鱼都没有感情。但我知道他元宵要和小佳一起看灯展，所以应该是后者。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搞砸他们后我也能没有半点愧疚地甩手离开，就像当初小佳对我做的一样……
「对了，你和陈浩结婚了吧。」杨帆像是回敬我刚才的问题，问了我现在的情感状况。
「早分了……」
杨帆略带惊讶的抬起头：「你们分了？可你们之前不是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但问完后似乎又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刨根究底，「我只是有点太惊讶而已」
「他出轨了就分了。」
我听到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我的。
对，陈浩出轨了。
我们本该干净得像水晶一样的通透的爱情，染上了尘埃，再也干净不了。
而始作俑者，就是小佳和姑姑。
这也是我为何要搅乱他们婚事的原因。
4
我姑丈和我爸当年一起下海经商联手创业。
后来生意失败，姑丈把外债都推给了我爸，自己拿了厂里的设备东山再起，后来混得日子越来越红火，我的表妹小佳也就从小衣食无忧。
我爸怕他妹妹吃苦，便咬牙接受了那些外债，哪怕把房子卖了偿还债务一家三口住进二十几平的出租屋也治标不治本，每天面对各种电话或者债主上门催债。
在如此的窘境下，我从小都非常节俭，衣服鞋子都是穿亲戚孩子不要的，不敢跟父母要零食吃，更不敢奢望和其他小朋友一样放假让父母带我去玩。
可能是我吃穿住行样样不行，却莫名比小佳长得高挑好看，小佳并不喜欢我，每次和别人介绍我的时候，都会来上一句：「这是我的穷表姐姜琳。」
是，我是穷，但我知道人穷，不能志短。
所以我卯足了劲去学习，想靠知识改变命运，想不被人介绍时总冠上「穷」这个形容词。
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取得好成绩的我更是成为小佳的眼中钉肉中刺……
5
「姜琳，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有多招人烦？我都跟你说过了，不准考那么好的成绩！」
模拟考成绩出来后的某一天，小佳将我堵在学校卫生间里。
小佳和我同岁，所以不可避免被家长们放在一起比较。
小佳的成绩在中游，不算好也不算差。
但和我这全级名列前茅一对比，简直差到不能看。
据说我的姑姑为了能让她的成绩好看点，还许诺这次模拟考成绩和高考要能赶超我，高考结束就让她出国旅游，入学之前还送她一辆新车。
可小佳不想着怎么提升自己的成绩，反而想着从我这边下手：「只要你模拟考和高考都考砸了，毕业后你可以随时到我家的工厂来上班。等我接管工厂后，你会是我的第一助手。」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听君一席话，多打十年工！」
我懒得和小佳争执，拒绝她后就回家复习。
但我压根没想到，小佳竟然为了得到那些奖励作出更偏激的行为。
6
就在高考的前一天，我出去帮我妈买酱油时，一辆摩托车朝我疾驰而来。
还好我走路都是比较细心的，所以察觉到不对劲连忙退了一步，但还是摔倒在地。
我想爬起来，却见摩托车准备掉头再次朝我而来。
幸运的是路边的大爷连忙上来拉了我一把，「干什么干什么？撞了人不道歉还想玩横的？大家都快出来看看，撞人了！」
在大爷吆喝声下，摩托车这才再次掉头朝背离我的方向行驶。
也正是这一瞬间，我看到了小佳正带着头盔坐在摩托车后座上，眼神阴森地看着我。
摩托车疾驰而去，我的心也跟着悬起。
因为我知道刚才险些酿成的惨剧，是小佳给我的警告而已，她的目的依旧只是让我在高考时考出糟糕的成绩。
但改变命运的机会只有这么一次，我不想错过。
所以在高考结束之前，我每天都异常小心谨慎，生怕小佳再次给我制造「意外」。
皇天不负有心人，我成功考上一本。小佳只踩了专科线。
我以为我和小佳之间的较量伴随着高考成绩放榜而终结，却不知较量才真正拉开了序幕。
7
刚上大学不久，陈浩迎来了他在大学里的第一个生日。
那天他邀请了他全宿舍的人还有我去唱 k。
只是那天到了包厢后，陈浩突然神秘兮兮的告诉我们：「还有一人没到。」
「谁啊？」我问。
「你认识的。」陈浩说。
我一心疑惑，直到小佳推开了包厢门。
「抱歉，我来晚了。」小佳穿着很漂亮的雪纺裙，脸上还画着淡妆，看起来非常乖巧恬静，惹得陈浩他们宿舍其他人口哨此起彼伏。
我完全没想到陈浩和小佳竟然私底下有联系，感觉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姐，你怎么好像不是很欢迎我？」小佳和众人打完招呼后，就笑着坐在我的身边。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这人比较耿直，哪怕知道场合不对，我也难以和小佳笑脸以对。
「我来给浩哥庆生，也顺便来看看你啊。」小佳拉着我的手说。
那乖巧礼貌的样子，让我都怀疑她和之前那个对我放狠话，还意图制造意外让我没法顺利参加高考的表妹不是同一人。
「别假惺惺的！」一想到小佳之前做的事情，我就毛骨悚然，忍不住挥开了小佳的手。
「姜琳，你怎么回事？我只是知道小佳是你的表妹，怕你无聊才邀请她过来陪你而已。」陈浩似乎很不喜欢我的态度。
但我知道事情肯定不像陈浩说的那么简单，没松口。
倒是小佳抢先发话：「其实是我不好，我一直知道我姐不喜欢我，还喜欢凑到她身边来。」
啧啧，瞧瞧这绿茶发言，不就是潜台词说她很漂亮，我是因为危机感才不喜欢让她出现在我的身边？
「姜琳，算我求你了！今天我生日，别弄得那么大家不开心行不行？」陈浩似乎将小佳潜台词听了进去，颇为无力地看着我。
后来我回忆起这一段的时候，我想我当时要是懂得用魔法打败魔法，我也不至于输得那么惨烈。
但当时只有直女之魂的我，只撂下了狠话：「这里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陈浩当时的脸阴沉得吓人，哪怕他宿舍的兄弟劝说都没让气氛好转。
倒是小佳主动开口说：「浩哥，我还是不留在这了。你和我姐也没必要为这事吵架，不值得。」
嘴上说得像那么回事，但她那眼泪要掉不掉的样子，都在控诉我的心胸狭隘，无声劝说陈浩快点和我分开，和她在一起。
「我送你。」陈浩可能生我的气，主动提出要送小佳。
但小佳说：「浩哥你还是陪我姐吧，免得她生气了。」
小佳最后是陈浩宿舍的一个男生送回去的。
那天我看似是赢家，但实际上我和陈浩的关系也从那天开始出现了裂纹。
8
「姜琳，这就是你不听我的话的代价。」
深夜，一个陌生的号码给我发送了这条短信。
我不是没有想过把小佳背地里做的事情告诉陈浩，但就像当初高考前小佳找人骑摩托车要撞我那样，不管我怎么跟家里人说都没有人信我的话。
尤其是我姑姑还说，「佳佳比你还小，怎么可能作出这种事情来？姜琳，我知道你妒忌佳佳比你幸福，但这也不是你污蔑佳佳的理由。」
在姑姑的刻意引领下，所有人都怀疑我是妒忌小佳才撒谎抹黑小佳。
而悲催的是当年我们县还不是那么发达，道路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那天的大爷也是一个路人，我找不到任何能证明我没撒谎的证据。
就像这条短信，我截图发给了陈浩，但陈浩却说：「姜琳，这个号码不是小佳的。」
再后来，小佳就更频繁的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倒不是陈浩主动邀请她来的，而是小佳通过那天送她回去的那个男生，成功打入了我们学校几个社团的内部。
她一口一句「哥哥」地喊着社团里的男生，以至于哪怕她不是我们学校社团的人，几乎每个社团活动都一个不落下地邀请了她。
9
大一期末考前的那个周末，我和陈浩约在图书馆一起复习。
可一直到图书馆熄灯，我都没等到陈浩，信息和电话他一概不接。
后来我去陈浩的宿舍找他，但他的舍友也说一天都没见到陈浩。
一直到第二天，陈浩才给我发了回信。
「我昨天感冒，在宿舍里躺了一天。」
我知道陈浩对我撒谎了。
虽然我没有揭穿陈浩，但我能明显察觉到陈浩从那天后就开始逐渐疏远我。
哪怕是和我约会，他也在不停地和别人发信息。
直觉告诉我，这一切和小佳有关。
为了证明我自己的猜测，我开始留意陈浩的手机密码。
然后趁着一次陈浩去上洗手间将手机落在桌上，我点开了他和小佳的对话框。
「那天是我的第一次。我以前的确谈过男朋友，但我们都没有越界。不过我不会要你负责的，我只要你和我姐好好的就行。」
小佳发了这话后，后面就是一连串陈浩的道歉。
除此之外，还有陈浩失联那天。
我发现是陈浩主动发了一张照片给小佳，上面是一盒感冒冲剂。
「我看到外卖收货人写的是你的名字，你感冒了？」
小佳回复：「啊？送浩哥你那去了？抱歉，我感冒得头晕眼花，错填了你的号码和地址。」
「没事没事，发烧头晕是正常的事情。我帮你把感冒冲剂送过去吧。」陈浩是这么回复的。
于是就有了他后来一整天的失联。
再后来，他们几乎每天聊骚。
小佳还几次发了她在浴室洗澡的照片给陈浩，后面的聊天记录越是不堪入目……
我的心痛到了极致。
但或许是早前就意识到陈浩和小佳的关系不简单，所以这一刻我难过归难过，却没有落泪。
陈浩上完洗手间回来时，我已经将手机放回刚才的位置。
他不知道我翻看过他和小佳的聊天记录，也不知道通过聊天记录我知道他决定在小佳生日的那天陪她一天，更不知道我在那之后就以要给小佳生日惊喜的名义，约了我的姑姑。
我想，我的黑化就是从这一刻开始。
10
小佳生日那天，我和我的姑姑带着定做好的蛋糕来到小佳租在专科院校外的高档公寓。
我姑姑之前时常过来帮小佳整理床褥，所以她知道大门的密码。
当我提议我们悄悄进屋去给小佳惊喜时，她也欣然同意了。
然而当我们进屋听到卧室那边传来暧昧的撞击声时，姑姑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不见。
她匆忙推开了卧室门，然后就是一顿歇斯底里：「佳佳，你疯了吗？」
而紧跟在姑姑身后的我，自然也看到那满屋的狼藉，以及匆忙抓着被褥掩盖两人身体，努力将自己那张脸藏起来的陈浩。
「妈，我……」小佳试图和姑姑说什么的时候，突然看到了紧跟在姑姑身后的我。
她的语气顿时一变：「姜琳，是你对不对！是你特意把我妈叫过来的对不对？」
许是听到了我的名字，陈浩才错愕抬头。
「姜琳，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陈浩捂着被子，试图上来抓我的手。
但我直接退开了几步：「你想怎么解释？你和她喝醉了才上床？还是你给她送感冒冲剂，照顾她照顾到床上去？」
陈浩也才在这时意识到了什么，「你偷看了我的聊天记录？还特意把佳佳的妈妈找来？」
「浩哥，我就说她的心机不是一般的深！你还不信！」小佳叫嚣着。
也许这时姑姑才意识到我们的三角关系，也意识到我要她一起给小佳生日惊喜的动机，「姜琳，你大费周章把我找来，就是为了让我帮你拆散佳佳他们？」
「不，我只是想让您知道小佳的真面目。当年为了不让我高考的分数超过她，她找人骑摩托车来撞我，事后没有成功，又费尽心思选择了距离我最近的大学，来抢我的男友报复我。」
「妈，我没有，我和浩哥是真心喜欢彼此，浩哥其实早就想跟姐分手，只是我怕姐太伤心又误会我，才一直拦着没让她说。」
「你这么装恶不恶心？你和他才认识多久，就真心相爱？」我红着眼眶叫嚣。
但姑姑没有理会满腹委屈的我，只看向陈浩：「是这样吗？」
我以为陈浩和我在一起一年多了，应该不会颠倒是非黑白，不想他的回答竟是：「嗯，其实我这两天正打算跟姜琳分手，和佳佳正式在一起。」
「姜琳，你也听到了吧？佳佳他们是真心相爱，你自己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才把一切原因归咎于佳佳，佳佳是无辜的！别再污蔑佳佳了，别忘了你爸现在还在我们家工厂打工，你再诬陷佳佳的话，我就把你爸辞了，断了你上学的费用。 」
听着姑姑反过来指控我，小佳在他们所看不到的角落里对我得意地笑着。
那一刻，我内心的信念轰然倒塌了。
我要的至始至终不过是让众人知道小佳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可当姑姑再次是非不分偏袒小佳，指责我时，我想我已经彻底放弃对人性的期待，彻底地黑化了。
11
没钱没势，似乎就没有尊严。
于是从和陈浩分手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开始认真学习和搞钱。
我将我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在学习上，还开始学习做美食自媒体。
有志者事竟成，我的自媒体账号做得不错，吸引了一大批吃货的关注，靠广告费赚到了第一桶金。
我利用这第一桶金还有银行贷款，开办了工厂，为我的自媒体账号提供货源。
就这样，两年之内我不止还清了家里欠的钱，还让我爸又当上了厂长，不用再在姑丈的厂里忍气吞声。
关于小佳和陈浩，我听说后来他们还交往了一段时间，但没多久就分手了，因为他发现小佳的床上总是人来人往。
我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后来陈浩找过我，想重拾昔日恋情。
可寒冬腊月你不陪，来年开春你是谁？
我拒绝了陈浩，从此只要和他有关的活动一概不参加。
转眼，我们都毕业了。
陈浩去了其他城市工作，而我则选择留在大学所在的城市，老家的工厂继续交给我的父亲管理。
在此期间，我一直在琢磨怎么将姑姑和小佳当年给我的屈辱，一一还回去。
12
女本柔弱，复仇则刚。
我在今年除夕夜的家庭聚会上听到小佳暗恋杨帆这号人物许久时，我复仇的 DNA 动了。
更巧的是，杨帆目前所在的城市竟然和我一样，所以也有了我和杨帆的这次约会。
「抱歉，提及了你的伤心事。」杨帆显然也没想到我和陈浩会分手，连忙致歉。
「没什么，都过去了。」
我决定主动出击，拿起了桌上的勺子，舀起一勺蘑菇汤，直接递到杨帆的跟前：「别说这些了，尝尝这蘑菇汤的味道吧。」
杨帆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会想给他喂汤。
不过他估计以为我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所以张嘴喝了下去。
可他压根没想到，在他喝完汤后，我又用这勺子舀了汤，往自己的嘴里送。
「姜琳？」
我知道他想提醒我，但我还是抢先喝了汤。
「嗯？」喝完后，我抬头就看到杨帆的耳尖有些红。
「没、没什么。」他可能觉得我没有发现，所以决定不说出来了。
可我又没如愿。
在他的注视下，我轻咬着勺子，一副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就见杨帆耳尖上的红直接蔓延到了整双耳朵上。
我心里洋洋得意猎物上钩了，但脸上却很苦恼的样子。
最后杨帆抢付了那顿饭的钱，还送我回家。
13
和杨帆吃完这顿饭后，我就开始频繁更新朋友圈。
偶尔是吐槽生活的不易，偶尔是吐槽加班吃外卖吃不下去，偶尔是表达自己一个人在外面逛无人陪伴的落寞。
我不是一个爱分享生活琐碎的人，也担心朋友圈的内容被小佳看到，所以我发的这些朋友圈唯一可见的只有杨帆。
所以每次他一在我的朋友圈出现，我们几乎都能聊很多。
有次我象征新地在朋友圈问了一下，一个人去海底捞吃火锅会不会有些不好意思，杨帆的电话马上就进来了，然后和我一块去了。
同样，小佳最近的朋友圈也更新得相当频繁。
一个不喜欢发朋友圈的人突然频繁更新，那么说明她不只是分享生活，更想引起某个人的关注。
尤其是那些更新的朋友圈里，几乎都是她各种精修过度的自拍照的，目的昭然若揭。
不过我很仔细地翻过小佳的朋友圈，都没有见到杨帆的出现，甚至一度以为这海王只是怕被我发现，用另一个微信号悄悄和小佳聊骚。
直到后来，我看到了小佳某天发送的仅有文字，看起来比她的那些自拍照更为严肃认真的朋友圈：「今天有点小问题，幸好杨医生帮我及时解答，不至于过度恐慌。再次谢谢杨医生！」
这个杨医生，我想应该就是我正撩的那个。
大概半天后，我还真的看到杨帆的微信号在这朋友圈底下留言：「不用客气。」
这就证明其实杨帆没有特意另开一个账号和小佳聊骚，对小佳的态度也不及对我的好。
至少我每次更新朋友圈的时候，只要不轮到他值班，他的点赞或评论都会在半小时内出现。
悬殊的对比下，我优越感十足，也决定收网了。
14
当天晚上我去了酒吧，还没有喝上几杯就让调酒的小哥帮我打电话找杨帆：「你的朋友喝醉了，过来接她吧，地址是……」
杨帆来得很快，半小时后就将我送到了家门口。
「姜琳，你可以自己走进去吗？」
我摇了摇头，杨帆只能扶我进屋。
可他估计怎么都没想到，他刚把我扶到床边，我就主动抱住了他的脖子，亲了上去。
杨帆懵了，试着推开我，「姜琳，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只是我摇了摇头，又亲了上去。
后来，杨帆乖乖就犯了，陪着我一夜荒唐……
15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时杨帆已经不在。
我以为他回去了，有些不确定和他该不该继续，又怎么继续。
毕竟我之前的撩人技巧，都是从网上学来的，到目前为止也只有杨帆这一个实验对象。
而那些撩人技巧也只教到两人有进一步接触这里，往下就没有了。
可在我发懵时，杨帆推门走了进来。
「饿了吗？我煮了粥，煎了鸡蛋。你饿了的话，就起来吃东西吧。」
眼下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和杨帆相处，所以只能按照他所说的起来洗簌吃东西。
他做的小米粥很稠，很好喝。
只是我喝了一半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
「昨晚上…… 」
我抬头去看他，发现他的眸底有着浓浓的歉意。
我怕从他嘴里听到我不想听的，哪怕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所以我抢先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抱歉，昨晚上失态了。你不必担心，我不会要你负责的。如果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走的时候帮我关门，谢谢。」
我怕再和杨帆对视下去，懦弱又廉价的泪水就会夺眶而出，一口气说完了心中想说的话后，就起身往卧室方向走去。
怎么说这段感情也是从和陈浩分开后，我唯一仅有的一段新感情。
哪怕这段感情我带着不良动机，可我好像还是不可避免地陷了进去。
可我没想到的是，杨帆会突然起身从我的身后紧抱住我。
「姜琳，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他将我扳正，面朝他。
「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声抱歉，如果不是昨晚发生了那事，我其实打算好好追你的。可昨晚发生的事情，我觉得有必要将计划提前了。」
到这一刻，我的大脑还是一片混乱。
但杨帆看着我，表情认真而温柔：「姜琳，你现在也单身，你愿意以结婚为前提和我交往吗？」
16
我答应了杨帆。
只是我没想到看起来成熟稳重的他，却因和我在一起开始频繁地霸屏朋友圈。
先是在朋友圈宣布了一下他脱单了，紧接着又是频繁晒出和我约会的某些场景。
我起初还挺担心杨帆如此高调，会被小佳发现什么。
但还好，杨帆还挺尊重我的隐私，哪怕晒出我们约会的场景，也不会在未经我的许可下晒出我的照片。
当然，我也怀疑过杨帆晒出的这些，会不会暗藏心机设置仅我可见，讨我欢心而已。
但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我发现自从杨帆高调晒恋情后，小佳的朋友圈肉眼可见地少了。
除此之外，我还看到我和杨帆高中的共同好友也给他的朋友圈点了赞，询问他恋爱对象的是谁。
杨帆倒也相当大方地在底下回复他：「是姜琳，我们高中的同学。」
「早看出来你小子对姜琳有好感了，恭喜啊！结婚的时候一定要请我！」
「当然！」
我看着杨帆在朋友圈底下和高中同学的互动，心里除了感动，更多的是不安。
17
和杨帆恋爱的那几个月，真的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比当初和陈浩在一起时更甚。
因为杨帆非常在意我的感受，也非常体贴。
例如他要去医院值夜班，他就提前在我的电饭锅里给我预设了煮粥。
「冰箱里我刚做了两个菜，你明早放微波炉热热就可以吃了，记得早饭一定要吃，别光顾着工作，自己的身体也要好好照顾。」
担心我起床后找不到衣服穿，他也会先帮我搭配好衣服，放在起床伸手就能拿到的位置。
除此之外，杨帆不管上哪都会跟我报行程。还主动上交了他的工资卡，每天见我都会带一点小礼物。
小礼物也不尽是贵重的东西，偶尔是一束花，偶尔是他觉得不错想要跟我分享的小零食，偶尔是一杯他亲手泡的奶茶，偶尔是他寻觅的一处好餐厅……
一切的一切，不难看出杨帆的用心。
可杨帆越是用心，我的心越是焦灼。
我无数次用半开玩笑似的口吻跟杨帆说过：「你没必要这么讨好我，也没必要这么跟我报备行程，会被你的同事或是朋友笑话的。」
「讨好自己的媳妇怎么就丢人了？他们笑话我，我还笑话他们没媳妇呢！」
如果这段感情不是以报复为开端的话，我想我会幸福得掉泪。
18
该来的，躲不掉。
中秋节，杨帆已经好几次追问我，要不要跟他回去见父母。
他的想法很简单，见完父母我们的婚事也算定下来了。
可我知道，见完家长，他就知道我只是在报复小佳而已，我们的关系也就完蛋了。
我一天天地拖着不给他回复，杨帆也一天天地干着急。
终于有一天，杨帆有些忍不住问我：「姜琳，你未来的规划里是不是没有我？」
其实我未来的规划里不是没有他，我只是怕他知道了真相后，他不想未来再有我。
所以经过再三纠结，我告诉他：「我觉得还是先见完我的家人后，再见你的父母吧。」
如果他和我见完家人，知道一切真相后还想跟我在一起，我自然会跟他去见他的父母。
但我想，我和他应该没有以后了。
可杨帆不知道我心里所想的，还兴高采烈地准备起了给我家人的礼物……
19
我家中秋节祭祖，全家都会聚在祖屋。
这次带杨帆回去，必定会撞见小佳和姑姑，我和杨帆的爱情也会再次画上句号。
所以我能拖时间就拖，为此还故意假装拉肚子，赶不上中秋节前一天的动车，因为我真的舍不得杨帆。
直到最后，我和杨帆是坐中秋节当天的动车赶回老家祖屋的。
「琳琳，你怎么这么晚？」
我刚推开门，我妈就过来说我，回头看到了杨帆：「这位是……」
听到我妈的疑惑，正在祖屋里的其他亲戚都朝我和杨帆看了过来。
包括表妹小佳和姑姑。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后，连忙挽住了杨帆，大步走了进去：「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姑姑姑丈，这是我的男朋友杨帆！」
「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姑姑姑丈，你们好。」杨帆起初只忙着打招呼，还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的。
直到小佳惊讶的声音传来：「杨帆哥！ 」
姑姑也随着错愕出声：「杨帆？」
杨帆起初只是有些意外。
「姜琳，你是故意抢走杨帆哥的！你在报复我当初抢走了陈浩！」小佳很快联想到了什么。
我没有说话。
这次杨帆看着我的目光很是复杂。
但小佳的情绪已经彻底崩溃，哪怕长辈们都在试图打圆场，她还是尖叫着朝我扑了过来：「我当初就应该让摩托车直接把你撞死！而不是留着你继续祸害我！ 」
「原来姜琳以前说的都是真的！」
「小佳，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长辈们将小佳拉开之后，才意识到我当年没有撒谎。
姑姑一家更是连连跟我道歉，还郑重承诺以后一定会严加管教小佳，不会让她再接近我。
迟来的真相也算还了我公道，可杨帆……
他一脸苍白地看着我：「我觉得我今天不适合留在这里了。」
杨帆离开了。
20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见过杨帆。
他回到医院上班了，只是朋友圈不再更新了，朋友圈也设置成三天可见。
我再也看不到他和我以前恋爱的那些日常，就像我再也收不到他每天准备的小礼物那样。
我想，这应该就是他的答案。
都是成年人，接近一个月不联系，都心知肚明算是结束了这段关系了。
我告诉自己，这没什么。
我一开始就是奔着报复小佳而来，现在我的目的达到了，一切回到之前的状态也没什么。
可不知道为何，我就是不快乐。
尤其是每个夜深人静时，我总会想起杨帆，想起和他在这房子里所发生的事情，想到他的一切……
再后来，离开了那座城市，回到了老家。
21
回到老家的日子，生活节奏都慢了下来。
我每天更新着自媒体账号上的内容，偶尔也参与到工厂的生产销售中。
只是每天还是会忍不住盯着某个方向的天空发呆，思考着某个人在那个城市过得好不好。
我刻意不去提及那个名字，以为这样就能更快地将他的一切忘记。
但事与愿违。
某天，我在去谈工厂的一个销售单子时，遇上了高中同学潘思思。
「姜琳，没想到还能在你结婚前遇上你。」潘思思是销售方的人，我们谈完单子后她就这么问我。
我一度有些懵，我什么时候要结婚了？
「别和我装啊，我都听高中其他同学说了，你和杨帆婚事很快要办了。」
再次听到别人提及杨帆的名字，我感觉心脏像是被针扎了那样，不见伤痕却痛得无法呼吸。
潘思思大概以为我是害羞才没有说话，又自顾自说：「其实以前我就知道杨帆暗恋你，我就一直觉得你们两人有戏，要不是当时有陈浩的话……」
「杨帆暗恋我？」我记得之前在他朋友圈看到高中同学的评论好像也提过，但当时我也没怎么注意。
「你不知道？他当时一张课桌上都是你的名字！这几乎是全班同学心照不宣的事。」
22
潘思思的话，让我感觉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撕开那样。
我匆忙找了借口离开，打车去了我们的高中学校。
对，我想找当年杨帆那张都是我名字的课桌，虽然我也知道这并不能挽回什么。
因为我的自媒体做得不错，之前还给学校捐过款的关系，和校领导的关系还算比较好。
所以在我和他们取得联系后，他们便让校工给我带路，去了放置废弃书桌的储物室。
校工给我开储物室门时，这么告诉我：「这些书桌放置了几年，学校过段时间就打算把他们处理了。估计也没几张能用了，你挑挑看吧。」
是的，我用的理由是废物利用，说是打算找一些比较旧，但还能用的课桌去布置我打算新开的工作室。
「好，」我让校工离开后，就一个人在那些堆积如山的课桌里寻找。
其实我也没抱希望能找到什么，但最后还是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那张满是我名字的书桌。
那一刻，我泪如雨下。
如果我早一点发现这张课桌，或是不以报复为目的接近杨帆，我们的结局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但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那张旧得不能看，却满满都是我名字的书桌搬回了家。
23
那张书桌被我放在了我在老家新开的工作室里。
我以为除了我，没人知道那桌子对我的含义。
直到某天，我进入工作室的时候，看到了桌子前坐着一个人。
那人回头看我时，我感觉我的眼眶一瞬间模糊。
杨帆……
时隔三个月后，他终于再次出现。
他把头发剪成了寸头，脸也清瘦了不少。
「这张桌子怎么在你这？」他问我，脸上是我琢磨不透的笑容。
「我无意间发现的，你……来找我？」
我不确定他突然出现在我的新工作室的目的。
可杨帆却摸着那张书桌，低头说着：「姜琳你不来找我，也不给我台阶下，我只能自己找台阶回来了……」
那一刻，我泪如雨下。
（全文完）
作者：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