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娶侧妃的吉日,选了又选,最后居然选了和一年前娶正妃相同的日子。
长姐倒是无所谓,反而为四皇子和沈樱雯操办得比她嫁来时还要隆重。
算算,我与长姐同日出嫁,嫁入东宫也一年了。
在和华堇年一道去四皇子府道喜的路上,我想起未出阁的那些日子,心中不禁感慨韶华易逝。
华堇年需去前厅道贺吃酒,我便准备去后院寻长姐和其他女眷。
谁知他却拉住我,悄声在我耳边道:「一会儿可别喝太多酒,我可不想让旁人看到你醉酒的模样。」
我耳根登时红了,小声道:「我才不会喝多呢,你别喝多才是。」佯装要甩开他的手,他却笑着拉住我,继续道:「一会儿走时我让林征去唤你。」
我点点头。
长姐在后院设了女眷们小酌的几桌宴席。
我到时,她正在人群中接受道喜,眉眼弯弯,笑脸盈盈。
任谁看都是一位温良贤淑的皇子妃。
她从人群中看向我,微微一笑,我却从她的眼中,仿若看到了和面上不一样的温度。
我坐到二皇子妃身侧,她冲我努努嘴,悄声道:「看到正在给四皇子妃敬酒的那个没?」
我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女子一双杏眼看着是有些面熟。
二皇子妃悄声道:「这便是六皇子府的那位侍妾,听说把老六迷得很,前一阵子上书父皇要将她立为侧妃,听闻若不是老六还病着,父皇差点气得打他板子了。」
我突然想起,去年在行宫和六皇子遇到时,当时站在他身后的,便是这名女子。那时我只当她是个容貌出色的侍女,未曾想到居然是六皇子心尖上的人。
不一会儿,突然有人来报,说林征在院外等我,道太子殿下醉了酒,请太子妃一道早些回去。
我心中好笑,方才还叫我不要多喝,这才多久,却自己醉了。
见到林征,我问道:「殿下醉得厉害吗?」
林征默了下,闷闷道:「殿下醉得……不太能站稳了。」
我又气又笑,怎的来别人家酒席,倒把自己喝得站不稳了。
待我急匆匆随林征赶到府门口时,却见华堇年正背手而立在马车旁,背影挺拔俊朗,从后面看怎么也不像晕了酒。
我喝了一点酒,胆子倒是大了起来,想到他既然醉了酒,干脆捉弄他一把。
玩心一起,便放轻了步子,想从背后吓他一吓。
结果刚要碰到他衣袖,他就敏锐地转身,我吓了一跳,没站稳便跌到他怀中。
他身上有好闻的淡淡清香,我一时贪恋,干脆把头埋在他怀中不出来。
他伸出双手,轻轻地揽着我。
头顶则传来他浅浅的笑声:「方才不还是只想偷袭的小野猫,怎么一下子变这么乖。」
我抬头看他,他的眼睛清澈透明,我道:「你净骗人,你这样子,哪里是喝得都站不稳了?」
他大言不惭:「哦,林征说的?他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了。」
我被他逗笑,道:「你到底为何要装醉?」
他看着我,勾了下我鼻尖,无奈道:「我要是不装醉,怎么能这么早出来。」
许是喝了些酒,我觉得不甚明白他的话,于是抬起头眨着眼问道:「可我们为何要这么早出来?」
他摸摸我的头:「因为我们要去一个地方。」
我疑惑道:「我们不是回东宫吗?」
他笑笑:「到了你就知道了。」说罢,便拉着我上了马车。
我依偎在他怀中,虽不知马车行至何方,但因有他在,就觉得甚为安心。
行了不知多久,华堇年拉我下车。
眼前是京郊的一处陌生宅子。
我心道他莫不是要带我去见什么人,却在他打开大门的瞬间瞪大了双眼。
院中每一条路都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宫灯,星星点点,整个府院灿若星河。
他看着我的样子,露出一个颇为满意的笑,问道:「喜欢吗?」
我呆呆地道:「喜欢……啊,这……怎么能做出如此美的景致?」
他笑着不语,拉着我走进院中。
我觉得自己仿若踏光前行,灯光映照下,我和他的影子胶着在了一起。
行至正屋,我惊讶地看到了阿昕和瑶依守在门口。
看到我和华堇年走近,二人福了福便先退下了。
我转头看向华堇年,想问问今晚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眼中似有波光,又似包裹着万千柔情,他轻轻拉着我的手道:「阿雨,一年前的今日,有没有……难过?」
一年前的……今日?
我才恍然,一年前的今日,那是我嫁入东宫的日子,那他今日是要,是要……
那晚,我一个人摘了珠钗,脱了喜服,看着漆黑的天空渐渐露出鱼肚白。
我那时曾想,自己的后半生,恐怕就这样了吧。
他见我不语,头轻轻地抵上我的额头,叹息道:「果然难过了,当时一定有怨我吧?」
我摇摇头,轻声道:「没有怨,要是怨你,怎么还会去救你?」
他眼角微翘,「当真不怨?」
我抬头看向他,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当真不怨。」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灼热,一把将我打横抱起,走入房间,我才发现,房中布置得一片喜气,和成亲那晚的布置如出一辙。
华堇年在我耳边道:「阿雨既不怨我,再穿一次喜服给我看可好。」
我定定地看着他,内心感觉有一股热浪翻滚,乖顺地点点头:「好。」
华堇年在外室,阿昕和瑶依进来服侍我更衣。
我不禁问道:「你们今夜为何会在此处?」
阿昕捂嘴笑道:「殿下前几日便让我将小姐成亲时的喜服找出,说要给小姐一个惊喜。」
瑶依帮我插上一支珠钗,道:「殿下说,去年今日,太子妃心中定很难受,虽如今殿下和太子妃已明了心意,但殿下怕此后每年今日或他人婚嫁时太子妃触景生情,便会难过……殿下也因自己未见过太子妃穿喜服的样子而感到遗憾,所以今日定要给太子妃补一个成亲才行。」
屋内灯影摇曳,我心中虽觉他怎仿佛多了些孩童气,眼眶却已微微湿润。
阿昕和瑶依关门离开,我看着镜中的自己,仿佛真的回到了一年前。
这一年,似真似幻。
门再次打开,华堇年看向我,眼中流光溢彩。
我起身,他一步步走近,拉着我的手,上下看了又看,满眼皆是脉脉情意,笑道:「我的夫人,怎生得如此好看。」
我笑着抬头:「我的夫君,才是俊朗非凡。」
他道:「阿雨,能娶到你,我此生无憾。」
我抬头看向他,往事浸染心头,遂一字一句道:「妾心如君心,磐石不可摧。」
话音刚落,他的吻便铺天盖地地落下,我承接不暇,只能抱着他的脖子,一点一点回应他。
一吻结束,我趴在他怀中,轻轻喘着气道:「堇年,我其实,相府竹林第一次见你时,便喜欢你。」
他在我额头落下一吻,笑道:「我知道。」继而顿了顿,「因为我也是。」
……
四月,草长莺飞,终是到了雅芸离开京城的时候。
雅芸此去北梁,我与她此生恐难再见,我花了七日时间,亲手打了一支雪花钗送给她。
愿这样一个恬静美好的女子,在那雪国仙境,遇到可遇之人。
送嫁的队伍,由沈将军护送,华堇年作为太子,也要一道前往北疆,送皇妹出嫁。
自仓漫山遇袭后,华堇年还未这么长时间离开过京城。
想到他上次在仓漫山差点命都没了,这次还要一路去到北疆,我心中总是觉得隐隐不安。
大约是看我面露担忧之色,他接过我手中正在整理的物拾,笑道:「不过一月左右就回来,就这么舍不得我?」
我瞋了他一眼。
他拉我入怀,轻声安抚道:「雅芸你不必太担心,听闻北梁二皇子为人正直可信,雅芸在宫中本就不及其他公主得父皇喜爱,如今可以作为大齐公主嫁过去,虽不知他夫妻二人日后可否琴瑟和谐,我倒认为反而好过在京城随便下嫁个臣子。」
我惊讶道:「北梁二皇子?不是嫁大皇子吗?」
华堇年悠悠道:「也是奇了,那北梁大皇子前些日子围猎,竟不慎摔断了腿,北梁派了信使昨日快马来齐,说大皇子如今有了腿疾,雅芸也可选二皇子作为夫君,父皇虽对雅芸没有对雅荣那般宠爱,毕竟是自己女儿……所以如今,雅芸要嫁的,怕是二皇子了。」
我叹道:「真没想到,临近婚期还会有这种事。不过若那二皇子是个不错之人,或许是上天极好的安排也说不定。」
华堇年挑了挑眉,「也许这就是他们命定的缘分吧……」
我和华堇年,好像也是如此,若没有长姐当初执意要嫁四皇子,我和华堇年恐怕今生都不会相遇相知。
我揪着他的衣袖,略有些担忧道:「可你要离开京城这么久,这次若是……」
他了然地笑笑:「放心,你的夫君不会犯两次同样的错误。」继而叹道:「仓漫山那次确实是我大意了,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着急。」
行宫赏荷时,华堇年曾与我说,仓漫山要杀他的,并不是三皇子。
我知道,他一向将我保护得很好,不愿让我知晓太多这些事。
但他虽未与我明说,其实我也猜得出,若太子被杀,三皇子被逐,能继承大统之人,怕只有六皇子或四皇子。
六皇子自去年从行宫回来后便一直抱恙,也不知是真生病还是一场假戏。
四皇子也用尽心机娶到了沈樱雯,野心昭然若揭。
想到这里,我不禁道:「他们会不会……趁这次送亲,再次,再次……」
华堇年笑道:「可能吧,不过也没那么容易。」说罢,他吻了吻我的额头:「莫担心,不过月余便能回来了,沿途我会送信回来,可好?」
我在他怀中点了点头。
虽知有军医随行,但我还是不大放心,拉着崔映寒一起备了些药交给了林征,都是野外能救命的良药。
之后便是日日盼着信来。
许是这次并非剿匪或出征,华堇年传回的书信中,除了道思念,倒是给我写了好多沿途的风土人情。连某日休息时遇到一只松鼠都会写在信中:「昨日林间偶遇一松鼠,形态可掬,活泼好动,不禁思吾妻之日常,可用食乎?可安睡乎?可思吾乎?」
他从未在信中提及是否遇到危险,而这样的书信也渐渐安抚了我不安的情绪。
就这么在一封又一封的书信中,互道相思。
过了半月有余,我收到华堇年的信,信中提及已将雅芸公主平安送至北梁。
我心中欣喜,日子掰着数,终于过了半。
但过了几日,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六皇子突然病危,太医居然皆束手无策。
六皇子的生母和妃娘娘去陛下那里哭了一天一夜,也一病不起。
我上次见六皇子,还是去年在行宫时。
那时见他虽有疲惫之象,但没承想,如今却真病得如此严重。
我急招来崔映寒,问他可知六皇子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映寒沉吟了下,道:「六皇子的病,听闻开始是太医院的张太医主治,一开始只是偶感风寒,对症下了药,却迟迟不见好。后来刘太医和王太医都去看过,也试过各种方子,但还是未能大好。再后来,六皇子突然半夜咳血,每日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众太医会诊后,已无力回天,药石罔效。」
我心中觉得奇怪,若真是小小风寒,怎可能会变得如此严重?
我回想行宫中他的面色,呈现那个面色,若不是过于疲惫,就是还有另一个可能。
那就是中毒。
晚上,我屏退众人,留下瑶依,问道:「太子可知六皇子之事?」
瑶依道:「已发信给殿下,近几日殿下应该就会得知此事。」
我点点头。
瑶依沉默了下,道:「太子妃,殿下临行前,曾嘱咐属下保护好太子妃,怕是料到他离开时会有事发生。但六皇子的事,并不是殿下做的。」
我愣了下,叹息道:「我知道,他不会做这样的事。」
他们虽没对他念过兄弟之情,但他是不屑做背后下毒这种龌龊之事的。
过了几日,六皇子薨了。
和妃一夜白了发。
六皇子本应下葬在皇陵,但在和妃的坚持下,陛下破格下令对六皇子的贵体进行查验。
我知道,和妃大抵也是不信的,一个区区风寒就能带走六皇子的性命。
我每夜都睡不好,还总是做噩梦。
总是梦到华堇年血淋淋地倒在无人的山谷,然后再在梦中惊醒。
过了几日,有消息传来,已查验清楚,六皇子似是中了相克之毒。
相克之毒,便是长期接触或食用两样相克之物,长久而往,渐渐毒入骨髓,药石罔效。
在天子脚下,毒杀他的儿子,可知陛下有多么震怒,随即下诏关了和六皇子生活起居相关的所有人,并彻查六皇子府。
可几日过去了,仍未查出任何蛛丝马迹。
算算看,华堇年还有几日才能回到京城。
这日夜半时分,我仍辗转反侧睡不着。
突然听到门打开的声音。
我坐起身,还未反应过来,人已进入一个微凉的怀抱。
耳边传来了我思念了一月的声音。
「我回来了。」
我眼角微潮,华堇年的怀抱,似是最好的安神药,可以让我终日慌乱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夜色朦胧,我抬头看着他,喃喃道:「我,是不是做梦?不是还有几日才能到京城吗?」
他下巴蹭着我的额头,柔声道:「瑶依传信说你这些日子总是睡不好,宫中出了这番事,我怕你一人害怕,便赶了几日路,提前回来。」
月光倾洒屋内,我看他发丝微乱,面带疲色,心中一酸,他定是接到瑶依的信便不眠不休地赶路,这才能提前几日回来。
他笑笑,点了点我的头:「害怕怎么不在信中与我说?嗯?」
我伸出双手,搂住他脖子,把头埋在他的颈间,嗡声道:「我,不怕的。」
你回来了我就什么都不怕。
因为,我只是怕他们伤你。
华堇年笑着在我耳边轻声道:「也是,我夫人最勇敢了。」
他说话的气息扰得我痒痒的,我笑着躲开,想着让他早些休息,便起身掌灯,让阿昕她们去准备沐浴用的热水。
这一夜,我和华堇年相拥而眠,终是没有再做噩梦。
后面三日,虽日日忙碌,华堇年每晚仍会回来陪我用晚膳。
第四日却过了戌时也未回来,我知道他近几日忙碌非凡,便遣了瑶依去问下情况。
等了一会儿,瑶依回来道:「殿下……还在书房议事,殿下说太子妃可先用膳,给殿下留些小菜汤粥即可。」
我知道他定是有要紧事,便自己先用了些粥饭。
等到亥时即过,华堇年还未回来。
我想了想,便带着瑶依和阿昕去厨房重新做了些汤粥小菜,放在食盒中,拎着向书房走去。
华堇年的书房离我不远,林征正守在门口,我知道,应该还有更多影卫守在暗处。
林征向我行了礼,我问道:「殿下可在书房?是否还未用膳?」
林征恭敬答道:「回太子妃,殿下还在书房议事,今夜许是太忙,还……未用膳。」
我将食盒递与他:「这些粥汤你拿进去给殿下吧,让殿下早些用,一会儿凉了伤脾胃。」
林征点头接过,匆匆进入书房,没一会儿又出来道:「太子妃,殿下……请您进去。」
我本意是送完晚膳就回去的,此刻若我进去了,他们还怎么议事?
虽满心狐疑,但还是跟着林征来到门口。
刚到门口便听到书房中传出细微的声音:「殿下此行虽得了沈将军的保证,但那沈小姐毕竟已嫁四皇子,保不齐日后……」
林征敲了敲门:「殿下,太子妃来了。」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听到华堇年的声音传来:「其余事情明日再议吧,众位今日也辛苦了。」
门开了,几位谋士模样的人鱼贯而出,向我行了礼便离开了。
我走近书房,华堇年正坐在书桌后,桌上零零散散放着几张纸。
我边走边道:「我莫不是打扰到你了?」顿了顿,继续道:「我就是怕你这么晚了还不用膳,所以想着还是给你送些汤食过来。」
华堇年从书桌后起身,向我笑道:「确实是打扰到了。」说着,一手拉过我坐在他腿上,小声道:「我一听你来了,就满心都是你,哪里还想再议什么事。」
我感觉从耳根窜起一团火,看他面色还是疲态尽显,心疼问道:「就算忙也要吃饭啊,这么晚了不用膳,也不饿吗?」
他摩挲着我的手,道:「不知不觉就议到这么晚,本来不怎么饿,但……」他笑笑,「听到你说送了汤食来,就饿了。」
我起身探手从食盒中将汤粥和小菜放在书桌旁的矮几上,边拿边道:「夜已经深了,饿了也要少食些,要不一会儿不好睡了……」
话音未落,身子却被从后面轻轻抱住。
「我好饿……」华堇年从后面贴上来,温热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我。
我控制住自己愈来愈快的心跳,轻声道:「那快吃吧,我看你回来这几日太累了,在汤里加了些安神的草药,今夜可以睡得好些。」
「阿雨……」他喃喃道。
「嗯?」不得不说,他低沉的声音,唤得我心一颤一颤的。
「我饿了。」他又道。
我回过头,正对上他一双明目。
他的眼中有一团火苗,越烧越旺,似乎蛊惑了我一般,我踮起脚,轻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刚离开他唇上的温软,他却骤然抱紧了我,加深了这个吻。
这个绵长的吻抽干了我的所有气力。
许是感觉我已站不稳,华堇年干脆把我抱到书桌上坐着。
一吻过后,我一面大口呼吸着空气,一面断断续续道:「再,再不吃,就要凉,凉了……」
他浅笑着,终于放开了我,自己坐到矮几旁,拿起汤勺,一口一口吃起来。
我红着脸跳下书桌,不承想却带下一张纸飘落在地,我捡起时,不经意瞥到上面的字,却大惊不已。
毒害六皇子的凶手,居然是她?
我抬头愣愣地看向华堇年,他放下汤勺,看了眼我手中拿着的纸,问我道:「很吃惊?」
我点点头。
因为毒杀六皇子的,居然是我在行宫和四皇子府见过的,六皇子宠爱非常的,那个思烟。
华堇年让我坐在他身旁,轻声道:「此事明日宫中就都会知晓。」
他与我说,思烟称自己是两年前被满门抄斩的御史林辰在的女儿,在被人救下性命后,混入的六皇子府。
林辰在的夫人是北梁人,当年,他因勾结北梁意图谋反之罪,判了满门抄斩。
而提供他意图谋反证据的人,便是六皇子。
六皇子有一癖好,便是好吃京城郊外产的一种倭瓜,一到夏秋,几乎是顿顿不离。
思烟善做糕点,六皇子也是极为喜爱,思烟便将另一相克之草拌入糕点中,每日早膳呈给六皇子。
长久以往,相克之毒深入骨髓,药石罔顾。
六皇子宠爱思烟,怕是从未怀疑过她端来的糕点。
倭瓜和思烟,都是他的挚爱,却未料想,两者一起,便要了他的命。
我叹道:「六皇子恐怕从未想到过,自己最宠爱的枕边人,心中想的,却是如何杀他复仇。」
华堇年看着我,眸子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道:「阿雨,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这里,有些人和事,你看到和听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
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摇摇头:「林思烟说自己为了复仇来到六皇子府,可她根本,就不是林辰在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