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红色曾经是她的禁忌，但是在逃离教派的束缚挣脱枷锁后，她穿上了鲜红的长裙，红色成为了她的标志。
Rebecca Wall
为了获得教主的赏识，爸爸将 19 岁的 Rebecca 献给教主，换来了第三个妻子，「感觉自己距离天堂又近了一步」。
01
Rebecca 有两个妈妈。
她是小妈妈的第 5 个女儿，是爸爸的第 19 个孩子。
加载中…
Rebecca 的大家庭
Rebecca 的爸爸曾经是个非常成功的工程师兼商人，他带着财富和技术加入了犹他州一个摩门教的分支。
因为表现出众，老教主高兴地又赏了个老婆给他，那就是 Rebecca 的小妈妈。
Rebecca 出生的时候，因为爸爸已经有了一个老婆，她不能以合法婚生女的身份获得出生证。所以出生证上的父亲一栏，写着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假名。
大妈妈跟爸爸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因为进门早，她带着自己生的 9 个孩子和丈夫住在楼上。
小妈妈虽然是老教主赏的，但进门晚，地位要低一头，所以她带着自己生的 14 个孩子住在地下室。
尽管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生活在一起。
但这个摩门教的分支，秉承的理念就是「老婆越多就距离天堂越近」，所以，只有 2 个老婆的 Rebecca 爸爸，看着教派里其他人日渐壮大的家庭，越来越焦虑：
「凭什么我只能有 2 个老婆？我需要更多！！！」
冥思苦想之后，他意识到了一个能满足自己愿望的捷径。
02
要想得到，必须得先付出。
这是老教主不断给大家洗脑时提到的理念。要把全身心献给神，而他就是神，所以可以直接献给他。
Rebecca 的爸爸找到了老教主，表示自己准备好做出更有诚意的奉献。
传说老教主会用一种非常特殊的握手方式来挑选老婆。那天集会的时候，他挨着个儿地握小姑娘的手，当他那只又湿又凉骨节突兀的手捏了 Rebecca 一下时，她知道自己要嫁给他了。
那年她 19 岁，嫁给了 85 岁的老教主，成为了他第 23 个妻子。
加载中…
老教主 Rulon 和 Rebecca 的婚纱照
不得不说，老头的身体真不错。
他后来马不停蹄一口气地娶了好多个年轻姑娘，老婆总数达到了 65 人。
每个老婆进门后都会拍一张端庄的肖像照，挂在老 Rulon 卧室外的墙上，从最早最老的老婆开始，到最新的一个，这一长溜你走上 5 分钟都看不到头。
每天晚上睡觉前，老婆们也会排着队到老 Rulon 的床前亲吻他的脸颊说晚安。
Rebecca 有时候忍不住想，自己亲吻的那块皮肤上，已经沾了多少人的口水呀。
面对这么多年轻漂亮的女人，老 Rulon 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有次新婚之夜他忽然尿急，拼命推醒了旁边睡得正香的小老婆，让她赶紧扶自己去厕所。可是还没走到马桶边，他就憋不住了。
最后小老婆只能大半夜哭着给他洗裤子，跪在地上擦地板。
这些嫁给耄耋之年老 Rulon 的姑娘们，心里有怨言吗？难免也会有的。
Rebecca 很快找到了一个应付「差事」的办法，每次上床后，她就体贴地钻到老 Rulon 的脚下，开始精心细致地给他捏脚和按摩小腿。按舒服了，老 Rulon 就忍不住呼呼睡过去，她就能躲过一晚。
可是这个办法有时候也不起作用，但是在这个教区小王国里，女人本来就是男人的附属品，少女们从小被灌输「人生价值就是结婚生子」的观念，所以能嫁给教派中最崇高无上的老教主，她们以为这就是命中注定的归宿。
老 Rulon 很喜欢 Rebecca，她长的非常甜美，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象小月牙，性格也温柔懂事。结婚后，他立刻给 Rebecca 的爸爸又指派了一个老婆，所以 Rebecca 有了三个妈妈。
老 Rulon 祝贺这位年龄只有自己一半不到的老丈人说：「一个男人至少要有三个老婆才能进天堂，恭喜你，现在你已经踏入了天堂的门槛。」
年轻的老丈人感动得热泪盈眶。
03
带着信徒出走，创建这个分支时，老 Rulon 已经一把年纪，日渐出现老相了。
为了稳定大家的情绪，让大家继续相信他，他告诉信徒们：我的年纪越大，就越接近圣神，就越无所不知绝对正确。在未来的某一天里，我会抛弃这个肉体，获得重生，再次以年轻的躯体来带领大家。
信徒们真的对此深信不疑。
老 Rulon 有 63 个孩子，其中他最喜欢的就是大老婆所生的 Warren。
加载中…
老教主 Rulon 和 Warren
Warren 是个早产儿，出生的时候比预产期提早了 2 个月，当时大家都以为他活不成了。教派里一个长老过来看了一眼，却宣布说，这个娃天赋异禀，他会带领教派走上前所未有的巅峰。
事后看来，前所未有是没说错，巅峰嘛，就不好说了。
在长老盖章之后，私人医生拼命抢救，终于保下了 Warren 的一条小命，从此他在老 Rulon 的 60 多号孩子中脱颖而出，成了他最信任的左膀右臂。
因为孩子多，老 Rulon 对自己的儿女们其实都不太认得全，就更别提信任了。但是他对 Warren 非常另眼相待，从小就开始特别培养。这使得 Warren 在家族中地位非比寻常。
甚至当他小小年纪就学着侵犯自己的亲姐妹时，他的妈妈们都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姐妹献给他就是献给了圣神，用不着大惊小怪。」
但这样的 Warren 在外人面前，却表现得无比保守严苛，对精神肉体的净化，要求之高几乎到了极致的地步。
04
Warren 满 21 岁那年，老 Rulon 把一个无比重要的任务交给了他，这个任务就是：「搞教育」。
作为教派的最高领导人，老 Rulon 非常清醒的认识到，想搞独门教育要从娃娃抓起，所以他在教派成立之初，就开办了一所内部的学校「Alta Academy」。
在 Warren 接任校长之前，学校里的孩子们虽然不能自由地看电影电视，也不能去外面的公园玩，但至少有图书馆，可以阅读各种科学书籍。
Warren 接手后，他宣布为了让大家更好的领会老教主的精神，孩子们甚至女人们，都应该重新接受改造。
他要求女人们改穿能覆盖全身的长袖长裙，领子上的扣子要能连锁骨也一起盖住。裙子也必须选择「圣洁甜美」的颜色，比如粉红色，粉紫色，粉蓝色。
甚至连女人们的发型，他都做出了严格的设计。
女人们最后连脸上的笑容都需要按要求统一成一个弧度。
加载中…
那之后，他又进一步明确的规定，女人绝对不能穿红色的裙子，也不能穿带花纹的裙子。
而图书馆里的书也难逃他的魔掌，他亲自一本本检阅图书馆的书籍，亲手把所有「邪恶」的内容用剪刀剪掉。
然后要求图书馆以后再购书的时候，必须经过他的审核和批准。
学校里的孩子们从此失去了接触科学和自然的机会，他们每天听到的都是重复宣读的教义，告诉他们：「活着的意义就是服从和奉献 」。
而事实上，Warren 的做法颇有成效。
在切断了与外界的关联之后，他能更为轻易的给人们灌输一些正常社会看起来匪夷所思的观念。
比如，太阳系是不存在的，生物的进化也是不存在的，只有纯洁和信仰才能帮助人们躲过世界末日的劫难。
还有，有的人是永远不会死的，比如代表了最高境界的老教主 Rulon。
05
1998 年的时候，老 Rulon 忽然中风了。虽然抢救及时，身体状况却是肉眼可见的每况愈下。
Warren 很镇定的向大家解释说，这一切都是正常的，老 Rulon 作为大家的守护者和领头羊，正在为了广大信徒们的安全和幸福与邪恶做出殊死搏斗。
恰逢这时，美国全国上下正在为 2002 年即将在盐湖城举办的冬季奥林匹克举国欢庆。
但 Warren 却忧心忡忡地告诉教众们，这就是老 Rulon 正在竭力抗衡抵御的灾难——
2002 年的冬季奥林匹克正是世界末日到来的先兆，盐湖城会被彻底的毁灭，咱们这里也无法幸免，全人类都会被毁灭！
大家都被吓坏了！
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Warren 开始尝到了用恐惧控制人心的甜头。
看到大家信了他的鬼话，他又安抚众人说，不要怕，只要坚定的相信教主，相信教义，我们就能得救。
当然，前提是一定要听话，要服从。
服从的第一步，就是跟着教主离开盐湖城，搬到一个更安（yin）全（bi）的地方去！
他已经挑选好了一个非常合适的地点，位于亚利桑那和犹他州的边界，有一块荒芜的地方叫 Short Creek，这个地方偏僻荒芜，不会受到世俗邪念的侵袭，又安全又纯净，适合得不得了。
当然，更好的是，这块荒地没有经过开发，离现代的文明社会更远。
在打着老教主的旗号和世界末日的威胁下，教徒们贱卖了房子和生意，上万信众跟着老 Rulon 和 Warren 拖家携口的搬到了 Short Creek，这几乎是当地史上人口最多的一次迁徙。
到了 Short Creek 之后，Warren 鸡贼地利用这次机会，让大家把财产集中交给他，然后再由教会分派地和住处给教徒，进一步的加强了对教徒的控制。
同时拿着大家的钱购买大批田产，一时间教派壮大了许多。
但刚刚开始建设新家园没有多久，就出了大事——
92 岁的老 Rulon 终于死了。
06
消息传出来，大家更多感到的不是悲痛，而是困惑。
不是说了他是神仙，不会死吗？
更令人困惑的是，盐湖城的冬季奥林匹克运动会顺利如期举办了，也圆满结束了，世界并没有因此而毁灭啊？这是怎么了？
在老 Rulon 的葬礼上，前来拜祭的众人们，带着惊恐和不解告别了被老婆们包围着的 Rulon 的尸体。
加载中…
在一片身着白裙的女人中，Rulon 躺在棺材里，脸色显得格外灰败。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个号称永远不会死的圣神，这会儿是死得透透的了。
大家表情复杂的面面相觑，接下来是要把他埋了吗？是真的要埋在地下吗？
那他怎么能从地下复生呢？要掀开这么厚重的棺材板子爬出来吗？
咱们现在看到这些问题会觉得好笑，但是对相信 Rulon 的这些人来说，那真的是如灭顶之灾般的颠覆性疑问。
Warren 第一次感到了惊慌，他必须尽快想出一个说法。
在葬礼过后，他闭关了几天，之后出来安抚大家说：「不要怕，再多给几天时间，很快我们就会知道答案的，要有信心，有信念！」
他倒是也没说谎，过了几天他果然拿出了答案，他说，老教主很快就会复生了……
没多久，他再次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大家发现，好像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仔细一看，发现 Warren 换上了老 Rulon 平时习惯穿的衣服，行为举止也变得更象他爸，更有甚之，他深沉地宣布：
教主附身在他的身上，又活过来啦！
至此，Warren 达成了「我是我爸爸」的高难度成就。
07
为了证明「我是我爸爸」，并且把身份合法化，Warren 做的第一件事，是要求老 Rulon 留下的老婆们帮他作证。
每天大家聚在一起吃早饭的时候，Warren 就会喊到一个小妈，让她站起来讲讲自己前一天晚上都梦到了什么。
被他喊到的小妈往往会热泪盈眶地说，我梦到了 Rulon，告诉我要相信你，你就是他，他就是你，你们和圣神合为一体了。
为什么小妈们会这么配合他呢？
她们其中有的是出于恐惧，因为现在他是教派中具有最高权威的人。而有的是出于迷信。
经过多年的同化，她们已经建立起一种牢不可破的思维模式，并自我形成逻辑闭环：
教主就是至高无上的圣神，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一定是对的。
不需要思考，只需要盲目服从。
如果不能迎合教主的喜好和意愿，那就是不可饶恕，不可想象的错误，将会面临堕入深渊的可怕惩罚。
她们死心塌地的说服了自己去相信 Warren 就是 Rulon 转世，又真心实意地掉过头去劝说其他人。
Warren 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宣布自己要接手 Rulon 的老婆们。
既然「我是我爸爸」，那么你们也应该是我的老婆。Warren 平静镇定地如此宣布。
他看着坐满了整个房间的女人，轻柔地问道：「那么，谁愿意做第一批回到我怀抱里的爱人？」
在一片鸦雀无声中，站起来了 7 个女人。
第一个站起来的，就是他后来最喜欢的小老婆 Naomi。
加载中…
其实 Naomi 比这张照片要年轻漂亮得多。
第二天他又重复了这个问题，又有新的女人站起来，跟着他回到他的卧室。
女人们排成一条队伍跟在他的身后，象一群小鸭子跟着妈妈回家一样，整齐划一地默默行进。
加载中…
Warren 和他接收的爸爸的老婆们
老 Rulon 留下的几十个老婆中，最后只有两个人坚定的拒绝再嫁。
Warren 接受了其中一个的决定，宣布终身禁止她再婚。
而另一个，就是 Rebecca。
Warren 看着死活不肯嫁给他的 Rebecca，微微一笑说：「我会让你学会什么是服从的。」
08
有了老教主附体这样的尚方宝剑，Warren 开始大张旗鼓的对教派进行「改革」。
所谓的「改革」，其实就是对教徒做进一步的忽悠。
首先，他培养了一批长老亲信，让这些亲信辅佐帮助他。
然后他号召信徒们更多地奉献，大力宣传「无私奉献最光荣」，让他们上缴自己的生意和收入，把信徒们的私有财产充公。
没有了钱，信徒们只能更拼命地劳动工作，他们在精神上和物质上，也更加依赖于自己所生活的教区。
同时 Warren 着手开始贬斥教派中部分受过高等教育的高级长老，因为受过教育就意味着不容易接受自己错漏百出的说法，会有自己的想法。
毕竟在他接手后，宣传的东西就变得越来越离谱，早就有长老开始产生困惑和疑问。
Rebecca 的爸爸曾经是非常成功的商人，但是 Warren 觉得他不好控制，找了个借口把他赶出了长老团，不久后干脆直接把他踢出了教区。
又因为他除了第一个老婆是入教前自己娶的外，后面两个老婆都是老教主赏的。
所以为了表示惩戒，Warren 把他的两个小老婆和她们生的孩子全部没收，转手赏给了另一个忠诚的长老。
并且严格规定，她们从此不能再见自己的亲生父亲。
而其他死心塌地绝对忠诚听话的长老们，他要给予他们奖励。
奖励什么呢？奖励老婆！
他当初担任校长的那个学校，专门就是给这些长老们培养老婆的基地，在学校里教育好的女孩子们，就可以直接拿出来赏给这些男人们。
等男人们的老婆多了，自然会大量生育，生下来的女儿们继续送进学校接受教育。
这叫啥，一手抓市场一手抓产地，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自我形成完美内循环。
但这样的话，还是有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他们生的肯定不光有女儿，还有儿子。女儿们可以赏给长老们做老婆，儿子们怎么办呢？
而且一夫多妻时间长了，老婆数额上的「贫富不均」的情况就日益明显。有的人有几十个老婆，有的人就只有区区几个，有的甚至没有。
第二个问题是少年们逐渐长大，他们每天和同龄的少女们一起上学生活，虽然学校不断的反复说要坚守纯洁，依然时不时会有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突破障碍，偷偷地谈恋爱。
这些都是会影响发展的不稳定因素。
而且这些少男们还得吃饭，成长期吃得还特别多。养活他们又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怎么办呢？Warren 很快想出了一个解决办法。
他把稍微年长一些成熟一些的青年们组织起来，这些人都属于已经非常服从指挥，对「只要我努力劳动就能获得更多老婆，世界末日来临的时候就可以得到救赎」这样的鬼扯深信不疑的中坚分子。
于是 Warren 就有了一批听话好使又便宜的壮劳力。
他把这些壮劳力派出去做工，收回的钱却全部充公，然后再拿钱去买地，买工厂，不断扩张。
如此循环下来，FLDS 的每月进账就有好几百万。最后 Warren 几乎买下了附近的好几个小镇。
那年龄还小，一时无法拉去打工的男孩子们怎么办呢？
Warren 毫不犹豫地把他们赶出了教区。
加载中…
报纸上称呼这些男孩子们为「The lost boys（迷失的男孩儿们）」，大概有 1000 个十几岁的男孩子，就这样被丢在路边不管。
他们不仅失去了家人，还被告知就此失去了被救赎的希望。可以想象这些被驱逐的孩子们，该有多么惊恐不安。
但谁在乎呢，能给那些对 Warren 死心塌地的长老们腾出了更多的老婆以供选择就很棒了。
看起来这些安排是不是环环相扣且面面俱到？Warren 也这么觉得的，他对自己周到又有效率的计划十分满意。
09
不过他在 Rebecca 这里还是碰了钉子。
虽然他信誓旦旦的一定要「击溃」Rebecca，可看起来娇弱害羞的 Rebecca 却一点儿都不肯妥协。
她受够了这种全部生活就是伺候老头子们的日子，特别是她眼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被踢出服务了 20 多年的教区，亲生母亲一把年纪了，还要带着孩子们嫁到另外一个老男人家里。
所以她坚决不肯屈服，哪怕 Warren 赤裸裸的说出「要么再嫁要么就别活了」这种威胁的话。
她不想死，但是嫁给 Warren 比死更可怕。
她决定连夜逃走。
在逃走之前，聪明的 Rebecca 设法联系上了弟弟，她的弟弟也是之前被 Warren 驱逐出教区的那些男孩儿之一。在被丢在街头之后，弟弟和其他的孩子们一起接受了政府救助，已经逐渐安定了下来。
接到姐姐的求助电话，弟弟连夜开车到教区外做好接应的准备。
Rebecca 等到大家都入睡之后，光着脚奔跑过大院，翻过紧闭的院门，躲过院外持枪的守卫，又爬过几道墙，最后穿过山野荒林一路拼命狂奔，才在天亮前赶到了弟弟面前。
她一路不敢回头，不敢停下来喘一口气，毫不犹豫地把过去丢在身后。
虽然前途一切未知，外面也是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陌生世界，她却确信肯定要比过去光明。
在 Rebecca 逃走后，Warren 大发雷霆。
他下令在教区四周再建一道墙，并且加倍安装监控摄像头。
留下的人被集中起来接受他的亲自训导，「她堕入了无限地狱，永远也不能得到救赎和超脱。」Warren 痛心疾首地说。
没有人敢不相信他。
每个人都相信 Rebecca 在走出教区的那一刻就被黑暗吞噬了，任何模仿她的人都会遭受更加不可想象的惩罚。
每个人都相信只有跟着 Warren 才能获得永生，忤逆他的命令是比死亡更恐怖的事情。
10
Warren 大规模驱逐未成年男孩儿，让孩子们在街头流离失所，这个事儿上了新闻头条后，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其中有两个人真的上了心。
一个是个名叫 Sam Brower 的私人侦探，另一个是个名叫 Mike Watkiss 的记者。他们俩人分头留意到这个事儿，又各自做了些调查，被翻出来的真相惊了个跟头。
这是什么时代了，怎么还会有一个人能有如此之大的权力，掌控那么多人的命运？
更可怕的是，在这个封闭的社区里，表面上一夫多妻的制度下，还隐藏着大量少女新娘的悲剧。
很多小女孩儿在尚未成年的年纪，就被指派嫁给可以做自己爷爷的老头子，成为他们几十个老婆中的一员，甚至怀孕。
但遗憾的是，他们俩的力量不足以撼动 Warren。
通过压榨，此时的 Warren 名下已经拥有超过 12 亿之巨的财产，在美丽国这个地方，有了钱，就能买来地位和保护。
所以，在 Short Creek 这片教区里，从市长到警长，全部都是 Warren 亲手挑选派任，世俗法律根本不起作用，在这片土地上，Warren 就是王，就是法。
记者 Mike 冒着危险深入到 Short Creek 教区，举着话筒在摄像机前采访教区里的警长，直接问他：「你不知道少女新娘是违法的吗？作为执法者，为什么你却不做任何干预呢？」
警长摘下帽子擦擦额头的汗，目光乱转，拼命回避摄像机镜头，躲躲闪闪地说：「据我所知，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一个这样的案例。」
可不嘛。那些少女新娘的婚礼都没有官方记录，作为官方的他当然「不知道」咯。
更别提这位警长本人，目前只有两个老婆，他还指望 Warren 多分给他几个老婆，好让他距离天堂更近一点呢。
所以，尽管记者和私人侦探不断地试图去揭开这个盖子，可他们所有的努力都如石沉大海，完全得不到一点回应。
但这是犯罪啊！！！
他们不忍也不能就此停手，决心无论如何，就算没有结果，他们也要以自己的力量记录下来这一切，等到终于有一天公众能够看见。
11
2004 年是个十分关键的年头。
7 月的时候，Warren 的侄子 Brent 突然提出了一个诉讼。控告 Warren 在 80 年代的时候，在盐湖城的教会期间侵犯他和其他的兄弟。
那个时候 Brent 只有 5 岁。
而他的兄弟 Clayne 在站出来指控童年时被 Warren 侵犯后不久，便自杀身亡了。
在 Brent 的诉讼被登上新闻时，私人侦探 Sam 和记者 Mike 看到了这个消息，Rebecca 也看到了这个消息。
Sam 和 Mike 联系上 Rebecca，问她：「你知道你的妹妹 Elissa 也逃了出来吗？」
她大吃一惊说，我不知道！
Elissa 是她的小妹妹，两人年龄差了好几岁。她连忙辗转联系上妹妹，打通电话后，才知道 Elissa 的命运要比她还悲惨得多。
原来在他们的爸爸被踢出教区后，Warren 把他们的妈妈和姐妹们都赏给了教派里掌权的长老。
为了奖励教派里有功的男人，Warren 决定把 Elissa 赏给她 19 岁的表哥。
加载中…
Elissa Wall
那时她只有 14 岁。
犹他州的合法结婚年龄是 16 岁，显然 Elissa 还不到年龄。
当她听到这个消息时，首先想到的是找妈妈求助，可是显然妈妈自身难保，更糟糕的是，妈妈也帮着劝她：「要听话，只有听话才能得到救赎。」
Elissa 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开始无时不刻接触这些理念，要服从教主的安排，要奉献自己，绝对不能有任何怀疑。
在她 14 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被教育过该如何爱惜自己。
可即使这样，她也有出于本能的惊恐和慌张。
什么是结婚？什么是男人？
直到很多年之后，她才知道，表哥的做法是暴力，是强奸。但当时她只知道哭着哀求和抗议。
Warren 漠然地将她的抗议抛至一旁：「你需要彻底的服从，要全心全意的奉献你的心灵，你的身体，还有你的灵魂。这是你获得救赎升上天堂的唯一出路！」
他们并非不知道这是违法的行径，为了躲避追责，Warren 带着几名长老，年轻的新郎，还有懵懂的 Elissa，开车到离住处很远又偏僻的一间小旅馆。
在没有亲人朋友，没有祝福和婚礼的昏暗小房间里，Warren 为他们举办了传统的证婚仪式，宣布他们是宗教意义上的夫妻，对方享有对她的一切权力。
12
结婚没多久，Elissa 怀上了第一个孩子，但是这个孩子没有保住。很快她又第二次怀孕，可是又一次流产了。
她无法用语言来描述自己的困惑和痛苦，她甚至不能完全理解自己在经历些什么。
那个男人是她的丈夫，她被迫接受他的任何对待。她以为只要自己屈服遵从，事情就会变得简单，然而并不是，她的痛苦并没有因此而减少半分，她甚至开始怀疑，是自己不够好，所以天意惩罚她不能当母亲。
在一层又一层的绝望中，Elissa 把自己封闭起来，麻木地度过每一天。
这样的日子她整整过了三年，三年里她没有任何接触外界的机会，也无法得到来自教区的支持，她看着更多年幼的姐妹被嫁给年长的男子，稚嫩的脸庞上浮现出她也曾经有过的困惑和恐惧。
这就是她祈祷中希望获得的救赎吗？
直到有一天她开车去镇里办事，在山路上爆了车胎，她想尽了办法也没法换上备胎，也找不到打电话的地方求助。
这个时候一个路过的男人伸手帮了她一把。
她就此认识了这个名叫 Lemont 的男人，他曾经也是信徒，但不久前被踢了出去。
两人偷偷地相爱了。
她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爱，什么是被爱。第一次感到自己被救赎。
但在这样一个财产都不能私有地方，秘密能保存多久呢？
没多久，Elissa 怀孕了，大家都猜想孩子不是她丈夫的，开始窃窃私语。她也意识到，如果再拖下去，也许将面临不堪设想的局面。
Lemont 说，你跟我走吧，我们彻底离开这里。
那之前她从没走出过教区，甚至连当时的美国总统是谁都不知道。但她鼓起勇气跟着爱人逃出了 FLDS，正式结了婚，还为他生下了两个孩子。
这一切也让她知道了，并不是自己不够好才不能当母亲，而是那个地狱般的地方没有将她当做一个人来对待。
13
除了私人侦探和那个记者之外，想拿下 Warren 的人不少。但因为他的钱和地位，想保住他的人也不少。
大侄子起诉 Warren 的官司进展并不太顺利。
主要是因为事情过去的时间比较久，当时也没有留下物理证据，没有照片，更加没有证人。法律拿 Warren 完全没有办法。
但是不代表法律也拿别人没办法，又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有钱有地位！
警方接到举报，有个 32 岁的警察娶了个女孩做第三个老婆，女孩子生下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才刚满 16 岁。
记者 Mike 连夜赶过去，一路小跑追着采访这位警察：「身为执法者，娶三个老婆，还包括一个少女新娘，还让她怀上了孩子，请问这种知法犯法的心理路程是什么？」
警察铁青着脸走得飞快，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但这一幕已经被摄像机拍了下来，在新闻上播出后，引起了轩然大波。
加载中…
在媒体和舆论的高度关注下，检察官以重婚罪和侵犯未成年少女罪起诉了这名警察，最后还真的罪名成立了。
虽然判刑阶段给予他的惩罚轻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这个案子给社会和 Warren 传递了一个信号：
如果检方能给一个警察以与少女新娘的罪名定罪，那么把这个一夫多妻教的教主拖下马也只是早晚的事。
Warren 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既然犹他和亚利桑那的环境变得不太友好，他决定干脆自己打造一个地方，以便更好的统治。
说干就干，他带着忠诚的长老们搬到了德州一个名叫 Schleicher 的小镇外。这个小镇地远人稀，他买下一大片荒地，开始建造自己的王国。
他们给这个王国起名叫：Yearning for Zion Ranch（YZR），翻译过来就是「渴慕锡安的牧场」。
14
这个锡安城面积非常大，差不多有 1500 平方公里。一开始他对外宣布说，要在这里建牧场和农庄。结果工程结束后，荒地上横空竖起了一间气派宏伟的教堂。
加载中…
在这么大一片地上，一开始却只有极少的信徒能落户。又因为地点极其偏远，就更加与世隔绝。而这片地由教会买下，也就是属于私人财产，政府更加没有权力靠近。
这个锡安城就成了 Warren 为所欲为的私人王国，在这里他比法律更大，比美国的总统更大。
与此同时，Warren 告诉留在 Short Creek 的信徒说，只有锡安城才能在最后的末世烈火中幸存，但也只有最最最虔诚最最最纯洁的信徒，才能来到锡安城。
那谁最纯洁呢？当然是孩子们。
他下令把 7 到 9 岁之间的孩子们从父母身边带走，美其名曰是带他们去世界上最美好最安全的地方。
几百个孩子连夜打包，迷迷糊糊地跟着长老们坐上了长途汽车，路边是哭到昏厥的妈妈们。
她们并不是因为自己不能去天堂锡安城而哭，而是因为骨肉分离。她们意识到以后很可能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孩子们了。
有人因此而产生了怀疑：这是他们所希望渴求的救赎吗？
怀疑的声音传到 Warren 的耳里，他只是冷冷一笑，通知留在 Short Creek 的大家集合起来开个大会。
很快，能容纳几千人的教堂都坐满了，空气中还弥漫着女人们的哀伤，男人们虽然没有太强烈地表现出失去孩子的痛苦，但多少有些疑惑和张惶，Warren 这是要干什么呢？
在大家都等得有些坐立不安的时候，Warren 非常淡定地走上了讲台，他先带领大家读了一段祷词，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纸上写满了名字。
他表示这是老教主 Rulon 附身给他的一份名单，名单上的人被叫到名字就要站起来。
他一个个的报出名字，台下的人群中先后站起来 20 多个男人，其中包括 Warren 自己的 4 个兄弟，这些男人都是教派里资深的长老，地位非同一般。
在 3500 多人的注视下，Warren 缓缓读出纸上的内容：这份名单上的人，都是撒旦的信徒，罪孽深重，他们的虔诚都是装出来的。
这话说出来，一时间没有几个人相信，但 Warren 并不着急，他向大家解释说，这些都是老教主附身告诉他的真相，绝对错不了。
然后他宣布要把这 20 多个人驱逐出教，把他们的妻子和孩子们重新分配给其他长老。
并表示，如果在座的诸位像你们自己所号称的那么坚定虔诚的话，就请举起手来，投票赞同这个决定。
在一片死寂般的沉默中，有一只手举了起来，接着是第二只手……
人们争前恐后地把忠心举在手上，唯恐 Warren 看不见，会把自己也驱逐出去。
Warren 不动声色地看着台下虽然犹豫但依然先后都举起来的手，他知道自己又赢得了一局。
而被点名的这 20 多个人，虽然是教派里坚定的拥簇，却过于资深，不便他控制。他不能把他们带去锡安城，也不放心把他们留在 Short Creek，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们踢走。
而通过这次的大会，他也满意地看到自己对信徒们的威慑颇有成效。更多的人变得对他更加死心塌地，他知道他们害怕，但恐惧是他最有力的武器。
15
在威慑过后，Warren 给剩下的忠诚信徒许下了好处：把驱逐走的那些人的妻子和女儿赏给他们，尤其是女儿们。
他宣布年满 14 岁的少女们都可以将自己「奉献」给教派，以证明自己的坚定和价值。
这个消息辗转传到了教区外，Rebecca 从私人侦探那里听说，Warren 已经给 13 岁的妹妹们安排好了年长的丈夫，她打电话给 Elissa，「只有你才可以，以少女新娘的身份起诉他，才能阻止他，才能保护妹妹们。」
一开始 Elissa 沉默着没有回答，这种纠结并不仅仅是因为害怕 Warren，更多的是需要勇气去面对被愚弄操纵的过去。
曾经奉为比生命更重要的信仰，如今被证明是个笑话，是别人利用来伤害自己的借口，这是难以面对的血淋淋的伤疤。
但是为了妹妹们不要重蹈自己的痛苦，她打通了私人侦探的电话。
Elissa 作为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愿意站出来作证的少女新娘，掀开了 FLDS 这个打着宗教旗号实际上却在糟践别人命运的本质。
2005 年 7 月，亚利桑那的州检察官贴出一份悬赏令，一万美金买 Warren 的下落。
不过这点钱算什么？Warren 听说了简直要笑死。
要知道 FLDS 的这种一夫多妻制因为不符合法律，所以那些男人们的小老婆们，全都算合法的「单亲妈妈」，每个「单亲妈妈」又生十几个孩子。
她们按照「单亲家庭」的身份去申请社会补助，政府每年给她们光发食品劵就高达 250 万美元，更别提其他的福利补偿。
当然这笔钱到不了她们的手里，还是直接进了 Warren 的腰包。
对比起来，一万美元的悬赏真的是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但没多久，在 Elissa 的证词支持之下，2006 年 4 月犹他州也颁布了一份写着 Warren 名字的逮捕令，接着 5 月 FBI 介入，宣布将 Warren 的名字放上十大通缉犯的名单。
加载中…
堂堂 FBI 的网站也做得如此简陋
Warren 怕了么？
16
他才不怕。
一个月后，他回到亚利桑那，又主持了两场少女新娘的婚礼。
不久后，报纸上爆出在这个期间，50 岁的 Warren 自己也迎娶了两个新老婆。
加载中…
emmm……都没到 12 岁。
而所谓「逃亡」期间，Warren 的日子过得别提多滋润了。
他堂而皇之地去 NBA 现场观看比赛，坐在赛车观众席的前排呐喊，在迪士尼乐园看烟花，在拉斯维加斯一掷千金。
那些一般人都去不起的地方，他都留下了快乐的足迹。
而这些足迹，基本都由老家教区信徒们的虔（chao）诚（piao）铺就。
大家并非没有听说 FBI 通缉令的事情，但坚信 Warren 的否认。
「那些全是一派胡言，全是对我们信仰的打压！这是宗教迫害！」
「要虔诚！要坚定！要救赎！」
于是，大家团结起来，把自己挣的每一分钱都贡献出来，「Warren 需要我们的帮助！」 他们把现金藏在罐头里，躲过搜查，交到 Warren 的手里。
每个星期，Warren 都能收到超过 30 万现金的捐款。
每个星期！30 万！还是美金！
不过他也没高兴太久。2006 年 8 月 28 日，警方接到报告说，在拉斯维加斯外的高速上有辆车套了个假车牌，巡警过去把车拦下后发现，Warren 带着他最喜欢的小老婆 Naomi 就坐在后排，身上还带着将近 6 万的现金。
17
到这个时候，挺 Warren 和反他的已经各自为政，开始了台面上和台面下的较量。
所以抓到他，真的才只是第一步。
首先内华达的法庭得决定在哪儿审判，Warren 自己选择回到老家犹他，后面亚利桑那的法庭还在排队，等着继续告他。
但 Warren 依然不怕。
他被从内华达引渡回犹他州之后，日子过得不比外面差，就连犹他州的舆论都看不下去，在新闻上公开讨论 Warren 的日常待遇太好，看管他的狱警都是教派的信徒，他可以频繁接受亲属探望，每次一来就来好多好多女的，都是他的老婆。
老婆们来了之后就含情脉脉地透过隔着的玻璃墙看他，他还会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脸：「我看起来是不是气色不太好？」
加载中…
当然他们并不会把亲属会面的时间都花在讨论气色上，没说两句，老婆们就会从裙子下面掏出纸笔，然后 Warren 就开始隔着玻璃墙讲话，老婆们奋笔疾书，把他说的每个字都记下来。带回教区后，大家集中到教堂里，虔诚地重温每个字。
加载中…
Warren 的老婆们（第一排左起第五个就是 Warren 最喜欢的老婆 Naomi）
有的时候他甚至可以亲自打电话回教区。
而每当这时，大家伙儿们就会团团坐在教堂里他的肖像之下，屏住呼吸认真聆听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激动得泪流满面。
加载中…
所以虽然他在坐牢，其实还照常的遥控着 FLDS 的日常运作。
检方这边遇到的阻力也很大，因为在 Warren 的操作下，对他的控告变成了「宗教迫害」，新闻上开始出现各种不同的声音。
比如，那是人家的信仰啊，为什么要去干涉？那是女孩子的个人选择啊，为什么要强迫所有人都一样的价值观？等等。
正式开庭的那天也异常热闹，法庭外聚集了大批的抗议人群，有抗议 Warren 的，也有抗议法庭的。
为了持续秩序，法庭外不仅有大批警察，甚至派出了 SWAT 特警设置禁区，屋顶上还埋伏有狙击手随时待命。
在挤满了旁听民众和记者媒体的法庭上，Warren 昂着头被带上了被告席。他骄傲得很，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指摘的地方。
Elissa 作为检方证人出庭作证，她的目光隔着不到 5 米的空间与 Warren 相遇。
这是她从出生起就追随的先知，是她从小就被告知绝对正确不能忤逆的领袖，是她曾经发誓要奉献终生神的化身。但此时看过去，脱去了宗教光环，他其实只是一个普通人。
她勇敢地与他对视，最后 Warren 退缩了。他摇了摇头，垂下了目光。
18
真正的交锋在开庭后正式开始。
辩方采取的策略是攻击 Elissa 的人品，希望能因此削弱她的证词效力。
为此甚至派了一个女律师出战，以避免让人觉得自己有男权强势欺负证人的感觉。
但是这个女律师一开口，就把自己放到了女性对面。
她拿出收集的证词，说 Elissa 从小就是个浪荡的女孩子，跟教区的很多男人有染。所以结婚对她来说根本是顺理成章很正常的事情，现在来装什么圣洁女子呢？
当 Elissa 出庭的时候，每个人都好奇的看着她。她只是提出了一个简单的要求：希望法庭关闭录像设备。
在回忆自己经历时，她多次哭得停不下来。
她在证词中提到最重要的一点是：没有人告诉她婚姻意味着什么，在她表达对结婚的反对时，Warren 以教主的身份驳回了她的请求，强制性命令她嫁给了自己的表哥。
就这一点，足以证明 Warren 违反法律，包办未成年人婚姻，成为非法婚姻内强奸的共犯帮凶。
这个地方需要撸一下逻辑。
要证明 Warren 罪名成立，基本需要两个条件：
第一他主持了 Elissa 的婚礼（成为帮凶）；
第二举行婚礼时 Elissa 未成年。
只要证明了这 2 点，那么无论 Elissa 是否自愿，婚礼本身就是违法的。
但没有 Elissa 的证词，就没有证人能证明婚礼曾经真的发生过，也没有证据证明婚礼发生在未成年的少女身上。如果没有她，别说不可能定罪，就连逮捕令都开不出来。
在 Elissa 出走之后，虽然与留在教区的亲人已经失去联络，但她隐姓埋名，还能过平静的小日子。现在不仅要抛头露面，还要把血淋淋的过去剖出来给人看，在法庭上复述，被对方律师反复拷问。
所以 Elissa 能顶着压力做检方证人，真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最后法官判处 Warren 10 年有期徒刑。
加载中…
在 Warren 被犹他法庭定罪后，亚利桑那州的检控官乘胜追击，一口气起诉了 8 项罪名。
但是很快，亚利桑那的法官宣布部分罪名出于偏见所以无效，接着检控官的证人们开始打退堂鼓，这也就意味着，即使真的开庭，Warren 也将以无罪身份走出法庭。
考虑到 Warren 已经在犹他被判 10 年，这个时候德州的法院还在排队准备起诉，亚利桑那的检控官宣布撤销所有起诉。
却没想到，才过了两年多，犹他州最高法院便推翻了一审判决，宣布审判无效。
最高法院在推翻一审结果的时候说，一审的法官没有给陪审团足够清晰的指示：
为了要给 Warren 定罪，必须满足一个必要条件，那就是他在主持这场婚礼时，就打着鼓励新郎强奸 Elissa 的主意。
意思是，如果不能证明当时他有这样的意图，就不能给定他强奸罪帮凶的罪名。
这里的逻辑是，也有可能他主持了这个婚礼，但觉得新郎可以忍两年不与新娘同房呢，谁知道新郎那么急色无耻，所以这不能怪他。
要说这个结果没有钞能力在背后的作用，我其实是不信的。
但最高法院的架势非常冠冕堂皇，说现在推翻一审判决，并不是就宣布 Warren 无罪，而是要纠正一审中不符合程序正义的错误。所以现在给你们机会，再审一次。
可再审一次，就需要 Elissa 再经历一次被当众羞辱拷问的磨难，很多证人都在这种情况下退却了，但没有证人，就不可能定罪。
而且这样一来，现在检控官就必须要拿出证据，证明 Warren 真的鼓励怂恿了新郎在 Elissa 年满 16 岁之前强奸了她。
这…
所以 Warren 预测自己大概率是可以在二审之后宣布无罪了。
与此同时，教派的信徒们欢欣鼓舞。在经历了 Warren 的逮捕和审判之后，他们变得更加团结更加虔诚。
Warren 在一次电话传教中向信徒们宣扬说，看到了吗？这彰显了外面世界的邪恶，他们嫉妒我们的圣洁和可以得到救赎的幸运，才会如此迫害我。而经过受难考验的我，只会变得更加强大，更加不可摧毁。
说着，他就哼唱起圣歌，抱团蹲在电话机前的信徒们在歌声里感动得泪流满面。
19
不过，在 Warren 等着二审的时候，德州这边突然有了新的动静，事态的发展超出了每个人的预料。
2008 年 3 月 31 日，德州警方接到了一个匿名报警电话。
打电话的是个女人，她惊慌失措语无伦次地说，自己是被扣留在德州锡安城的 16 岁少女，一直以来遭受着虐待和凌辱。现在被逼要嫁给教派里一个 50 多岁的男人。而且她在一年前已经被迫为这个男人生了个孩子。
这种情况下，警方决定必须立刻介入。
考虑到锡安城孤悬山野，政府方对这个区域一无所知。这又是民风彪悍的德州，锡安城里的教徒有没有持枪，有多少枪，会不会做出激烈反抗等等，都不能确定。
经过讨论，警方决定采取雷霆行动来做出反应。
他们拿着法官签署的命令，连夜派出大批特警，配合儿童保护机构的人员包围了锡安城。在城里人还迷迷糊糊睡着觉的时候，踹开了大门。
但奇怪的是，锡安城的长老们矢口否认有这么个 16 岁的少女，警方当然不信，决定要挨家挨户的搜查。
结果在搜查的过程中，虽然没有找到符合描述的那个 16 岁少女，却发现了几十个怀孕的未成年女孩儿！
在看到锡安城的情况后，政府认为这里的孩子们处于非常不安全的状态，立刻颁布了法庭令，要将所有未成年的孩子们都转移出来。
一时间锡安城被闹得鸡飞狗跳，一共 416 个未成年的孩子被特警带上校车运出城外。
女人们互相搂抱着在家门口哭泣，男人们握着拳头眼冒怒火盯着荷枪实弹的特警们，惊恐万状的孩子们毫无头绪自己将被带到哪里，还能不能回来。
实事求是地说，德州警方的这次行动过于简单粗暴，在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就直接带走了那么多孩子，转移和安置的过程都给孩子们留下了相当可怖的心理阴影。
但另一个真实存在的问题是，带走的这些孩子们，首先绝大部分都是非婚生孩子，其次他们的亲妈并不在锡安城，只有极少部分绝对忠诚被优待的信徒，才被批准全家搬来锡安，而大部分的孩子，都被与亲妈分隔两地。
这在法律上本身就是违法的。
20
Warren 和长老们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孩子们是他们发展的希望，怎么能就此把他们拱手相让？
他们重金聘请了 400 多个律师控告德州警方，又雇了专业的公关公司为教派洗白。
公关公司紧锣密鼓地精心挑选出几对夫妇，让他们出面接受媒体采访，对公众哭诉自己原本平静富足的生活，被政府粗暴的破坏了。
加载中…
其中有一个妈妈，因为是老公的小老婆，生的 3 个不到 9 岁的孩子被带到锡安城时，她自己却被留在了犹他州的 Short Creek。现在老公通知她连夜赶来锡安，做好准备出镜接受采访。
这个妈妈反问：「那我该如何解释之前孩子们被从我身边夺走呢？」
老公不以为然地回答说：「你随便编个理由就好了，说你有抑郁症，精神病，不能照顾孩子，所以教派才把孩子们带去更好的环境，这还不好编吗？」
教区还挑选了几个年纪偏大，看起来老实忠厚的妇女，上 Larry King 的电视节目接受采访，「以消除公众对教派的误会」。
加载中…
Larry King 也非常犀利，直接当着电视机前观众的面追问：
「你们知道任何未成年少女嫁给老男人的包办婚姻吗？」
这几个妇女垂着眼睛面无表情的回答：「从来没听说过。」
但是电视机前的 Rebecca 一眼就认了出来，屏幕上右手那个苦着脸的女人，其实就是教区里的接生婆。不知道有多少女孩曾经她手生下小孩。
加载中…
但她就能当着大家的面，直接否认：「从来没有过！」
理直气壮地说：「把孩子还给我们，不要来打扰我们的正常生活！」
这个时候又爆出了一个新闻。
警方终于追查到了匿名打电话报警的当事人。
她在电话里自称是 16 岁被迫嫁给老男人的少女妈妈，可结果查出来，发现她其实是个跟 FLDS 教派毫无关系的一个 33 岁无聊妇女。而且已经因为撒谎报假警被抓了好几次了。
这使得情况更糟糕了。
虽然 Warren 曾经无数次的剥夺丈夫妻子父母子女的权利，把一个男人的老婆孩子转送给另一个男人，把那么多孩子从犹他州的母亲身边夺走，带到锡安城，但没有证据和证人，这些就全都不存在。
而警方在突袭时候发现的那些怀孕的未成年少女们，因为拒绝作证，又无法找到她们的出生证明来证实真实年龄。
所以即使事实摆在眼前，她们稚嫩的脸庞都显示着她们不可能超过 14 岁，法律依然拿这种情况没有办法。
最终，德州法院认定警方行为证据不足，宣布将孩子们送回锡安。
至此，法律又败一城。
21
经过这么多次，大家都深知，如果想真的一举扳倒 Warren，最关键的是证据。
德州警方辗转联系上 Rebecca 和 Elissa，问她们有没有什么建议，该如何着手调查？
Rebecca 想了想说，重点要寻找一个文件柜，那里面应该有所有重要的文件和证明。在她还是老教主 Rulon 的老婆时，知道教会有一个专门的房间，存放这些文件。
她和 Elissa 被连夜接到德州，乘坐警长的直升飞机飞到锡安城，帮助警方展开搜查。
那是他们第一次走进锡安城里最大最白最圣洁的那个教堂。
虽然这个大教堂是用信徒们的钱所修建，而且也号称是教派中最神圣的场所，但平时轻易不让人进去。只有经过特许的，身份特殊的人才能走进这个教堂。
当然警方要进入这个教堂也颇费了一番周折，虽然教区的男人们非常克制自己，没有进行武装反抗，但是他们集体坐在教堂外的地上，虔诚地祈祷。
祈祷什么呢？祈祷警方在进入教堂的时候，会被雷劈。
在终于进去后，大家都被教堂内部的气派堂皇惊呆了。
然后他们在一个隐蔽的窗帘后，发现了一个暗室。暗室被粉刷得雪白雪白的，正中央一张床。
加载中…
床边放了个脚踏，便于人翻身爬上去。这个床还带有一个扶手，所以可以让人抬着就走。
看起来就很像一张用来献祭的祭台。
这个房间有个小出口可以通向地下室。在地下室警方发现了一个巨大可以步入的保险柜，被一米厚的铁门和密码锁保护着。
这个保险柜如此之保险，以至于警方都无法解密这个密码锁。于是他们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调来了手提钻，拿着钻锯直接破坏。
钻锯的响声持续了好几个小时，他们才打开了这个保险柜的门，进去之后，看到了整箱整箱的文件，无数的硬盘和录音带。
Warren 就像古代皇帝让人给自己写起居注一样，记录了自己每个时刻的举动和言语。
里面包括了 Warren 主持教区里所有婚礼的日期记录，还有他自己娶妻生子的记录。
加载中…
加载中…
还有孩子们的出生记录，记录上同一个爸爸名下有几十个孩子。
还有那些少女新娘们的出生证明，上面写着她们出生的年月日。
还有 Warren 自己亲笔写下的日记，说神谕告诉他，要娶更多的小女孩儿——「她们尤其听话，容易摆弄。」
更令人忍无可忍的是，还有 Warren 自己录制的每个新婚之夜的录音，录音包括他是如何向懵懂的少女们传教，如何忽悠她们承受自己的侵犯。
这一切都发生大家刚刚看到的那张雪白的床上。
22
Warren 被从犹他转移到德州接受审判，这次他知道自己很难能逃过此劫。
为了拖延和反抗，他尝试过几次自杀未遂，还搞了多次绝食抗议，以至于法官不得不下令给他塞管子强制进食。
2011 年德州控 Warren 案开庭，检控官拿出证据，证明 Warren 与两名少女新娘发生关系。
开庭前 Warren 和律师团讨论了又讨论，对该如何辩护总是难以达成一致。外界并不了解他们之间具体的分歧是什么，但最后的结果是 Warren 更换了无数辩护律师，最后决定亲自为自己辩护。
我一直不是特别理解那些选择自己辩护的被告是怎么想的，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不好吗？
开庭时，Warren 只召唤了一个辩方证人出庭，这个证人是教区里的资深长老，他坐在证人席上呆若木鸡，也不回答问题，只是端着一本摩门圣经念个不停。
Warren 自己的表现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开场就好几次威胁法官和陪审团：「这个法庭是无效的，如果你们不尽快迷途知返，天神会在你们身上降临可怕的疾病，让你们生不如死！」
法官很克制，点头说：「我知道了，你赶紧的吧。」
在检控官提供的证据中，有两份极具杀伤力。第一份是 DNA 鉴定结果，证明 Warren 与一个 15 岁的少女生了个儿子。
加载中…
Warren 的 15 岁妻子和儿子
为了驳斥这个 DNA 证据，Warren 暴跳如雷地咆哮了 55 分钟，来回来去地说，你们这些俗人不能理解我们圣洁的信仰和感情，我的这些行为代表了至高无上神的旨意，你们懂个屁！
陪审团员们也很淡定耐心，非常平静地听完了这 55 分钟的叫唤。
第二份证据是从保险室里搜出的一份录音带。录音带里是 Warren 强迫 3 名少女新娘的实时记录，这份录音带在删除了极其隐私的部分后，被法官批准当庭播放。
陪审员们因此听到他在录音带里对少女们说，「你现在领会到作为我的妻子是种无上的荣光吧，你的身体里应该充满了神的力量。」
Warren 自己的说法是，他是在帮助少女的灵魂得到升华。
「你知道，在你这样小的年龄，就有这样的机会向我奉献，是多么大的荣幸吗？神啊，用你的光芒照耀我们吧…」
接着录音带里传来各种奇怪的声音，持续了大概十分钟。
然后 Warren 开始祈祷，并且十分清晰地喊了另一个名字，让她过来躺在他的身边。
在播放了这段录音带之后，检控官喊来了当时在现场的 Warren 的 3 个小老婆出庭作证。
她们分别承认自己在那天帮着 Warren 按住了小新娘的手脚，其中一个小老婆还负责把她的手和腿用丝带绑在床栏上。
事后 Warren 自己的文件证明，这个「奉献者」在当时只有 12 岁零一个星期，这真是雕牌也无法洗白的铁证。
23
到庭审的最后阶段，控辩双方都会有个总结陈词的机会。
一般的情况下，经典的案子到了这个时候，双方律师都会拿出浑身解数，大展身手，贡献出最精彩的总结陈词。
检控官在他的陈词中巧妙地回避了与宗教有关的内容，而是反复强调，本案的受害者是尚未成年的少女，无论她们是否有宗教信仰，什么样的宗教信仰，对她们的侵犯都是令人发指的犯罪。
「这个案子并不是为了攻击有信仰的人们，或者他们的信仰，而是为了保护那些以信仰之名被伤害的人！」
而轮到 Warren 的时候，他却令人意外地保持了沉默，一言不发地站在陪审员们面前，就这么站了将近半个小时。
当时的场景真是非常诡异，每隔五分钟，法官就会提醒他注意时间；旁听席上的听众们互相交换不知所以又意味深长的眼神；还有一个庭警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又拼命按捺了回去。
最后，Warren 只说了一句：「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2011 年 8 月 9 日，55 岁的 Warren 被宣布两项一级侵犯儿童罪名成立，接下来要进入判刑阶段。
通常来说，在判刑阶段，辩方会找来证人和证据讲述被告其实本质善良是个好人，请陪审员们高抬贵手轻判。而控方会努力证明被告罪大恶极罪不可赦，请陪审员们千万不要心软。
作为自己的辩护律师，Warren 直接缺席了这次听证会，而检控官这边接二连三的拿出 600 多个证据。
比如 Warren 在那个洁白的教堂里，当着广大信徒的面，让女信徒「奉献」的录音。
又比如他实际上娶了 87 个有教内证明的妻子，其中包括 12 个年仅 16 岁的少女新娘和 12 个不到 15 岁的小姑娘。
还有证据证明，他为了证明「奉献就有回报」，将其他人的妻子和女儿们嫁给了这些女孩的父兄。
还有证人证明，他曾经无数次的侵犯未成年的男童。
如此等等。
最后 Warren 被判无期徒刑。但是，如果他表现得好，可以在 2038 年 7 月申请假释。
除了 Warren 之外，还有 11 名教派长老也被判罪名成立，先后被判 6 到 75 年徒刑。
24
2017 年 Warren 又一次被告，一个曾经的受害者鼓起勇气报警，但是在开庭审判前，Warren 因为「精神崩溃」被紧急送进医院抢救。由此他的律师说，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不适合出庭，要求延期开庭。
所以直到现在，这个官司还悬而未决。
还记得 Warren 在犹他州坐牢的时候，日子过得颇为舒适，还可以身在监狱，遥控教区的活动吗？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德州狱方表示，Warren 必须要提交一个 10 人的名单，他只能给这名单上的人打电话。与此同时，他每个月只与外界有 240 分钟也就 4 个小时的通话，每次通话不得超过 15 分钟。
不过即使如此，还是有证据表明，Warren 依然是 FLDS 的精神领袖，他仍然可以通过隐蔽而特殊的渠道，在控制着教派。
在审判结束后，有记者设法采访了 FLDS 的教徒们。
的确有一些教徒在看完审判经过后，脱离了教派。其中包括曾经对 Warren 忠心耿耿的贴身保镖，还有他最喜欢的小老婆 Naomi。
这些人有的心灰意冷，有的茫然失措，但大多都抱着重新开始的心情，投入了外面世界的新生活。
但与此同时，还是有许多许多的人依然对 Warren 坚信不疑，一方面是因为身边环境与世隔绝，这些人中的大部分，生活中完全没有电视，新闻或者互联网，也没有接受过现代教育。
更重要的，他们始终充满恐惧。但至于是对地狱还是对现实社会，就不得而知了。
今年 6 月有媒体报道，月初的时候，FLDS 的信徒们收到了一份从监狱里传出来的 Warren 的指令。
指令呼吁信徒们在某个特定的时刻团聚，为 Warren 重获自由进行集体祷告。如果信徒的祈祷足够虔诚，就能在幻象中与 Warren 真的面对面。他们也将有机会进入锡安城。
同时，他还说那些离开教派的叛徒们也将受到残酷的惩罚。
这个信息传出来之后顿时引发了社会上极大的震动。
他是如何在严格控制的情况下，将这份指令传达出来的？
而这份指令将给留在教区的人和离开教区的人们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有消息说，教区已经开始行动踢走他们认为「不配合，不虔诚」的信徒，在没收了他们的财产之后，将这些信徒的妻子和孩子们，重新分配给那些「合格」的信徒，其中依然有少女新娘。
将 Warren 一个人投进监狱并没有真正阻止更多的人受到伤害，有的人你永远也无法将他唤醒。
25
在 Warren 领导下的那些人，他们为什么会如此迷信愚昧忤逆天伦？
我认为并不是教派的洗脑有多厉害，毕竟只要是一个正常人，就能看出他说法的错漏百出。
还是和环境有关系。
比如先嫁给老教主后来又嫁给 Warren，并且跟他一起逃亡不离不弃的小老婆 Naomi。
她从小出生在教区，是在教区里长大的第三代，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安排跟十几个妈妈生活在一起，有 53 个兄弟姐妹。
她的父兄在教区里都是忠心耿耿的资深长老，因为无比忠诚，他们全家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地位带来的财富和权力。
所以嫁给比自己年长 70 多岁的老教主，对她来说非但不是痛苦，相反是无上的荣光。
而且她对所谓的老教主附身转世的说法也深信不疑，所以在老教主死后，毫不犹豫的第一个站出来，嫁给了继子 Warren。
在 Warren 逃亡的时候，她也忠心耿耿的一路追随。
基于她生活的世界，这一切，她从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同时 Warren 对教区里其他信徒的掌控，也是从环境入手的。
他一手隔绝与外界的接触，让信徒们无法接受科学和现实的信息。另一边用末世预言对信徒们进行恐吓，让他们无比渴望来世的救赎同时，产生对堕落的极度恐惧。
久而久之，对比起死亡，信徒们更加惧怕被 Warren 抛弃。
而事实上，很少有人知道，被这些信徒们奉为先知的老教主 Rulon，他的第一任妻子，在得知他打算搞一夫多妻后，毅然跟他办了离婚。
所以他们父子俩根本不是什么神，而是打着神的旗号骗人的神棍。
在写这个案子的时候，我去查了一下资料，震惊地发现，原来一夫多妻制在美国的现代社会并没有绝种，相反，有一小批人正理直气壮堂而皇之的执行这种做法。
而且他们也并非都象 FLDS 那样，找一片深山老林荒郊野外，修建一个与世隔绝的社区，有不少一夫多妻的家庭就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在中产阶级的小区里，日常接触电视和网络。
他们自豪的表示：这是我们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
为了了解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CBS 电视台做了个节目，采访了其中的一些老婆们。有意思的是，她们的老公拒绝接受采访，因为知道自己肯定会受到指摘。
这些老婆们接受采访的时候，表达说自己过的很幸福。但是当被问到，难道你们不会感到难受吗？她们说，也会的。
所以基本来说，她们承认这种生活方式其实违背自己的天性，但为了某个目的，她们只能强迫自己「愉快地」接受。
与此同时，这种生活方式毫无可靠的保障。
因为必然只有一对男女的婚姻合法，而其他老婆们和所生孩子的利益，都无法受到法律的保护。
那么到底是什么，使这些人选择或者接受这种明明违背自己天性的生活方式，还甘之如饴呢。
我觉得这一切其实都是出于恐惧。
有的人对未知的东西，会选择独立学习和探索，而另一些人会选择依附和信赖「别人的」力量。
在面对自己无法了解或无法控制的事物时，他们把自己交付给一个看起来充满力量的对象，盲目地相信。
这种相信对比起自己挣扎着寻找答案和出路，可要容易多啦。
对 Warren 来说，非常有意思的地方在于，他对信徒们反复强调自己是老教主再生，代表了神的声音，可是有次在接受家属探访时，他又对人承认说，「我其实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并不是先知」。
他真的相信自己说的话吗？真的相信自己所宣传的那些东西，相信自己能带领信徒们获得救赎和永生吗？
我觉得，其实他更加相信的是这个地位能带来的钱和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