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拯救恋爱脑,
我承包下一片野菜地,
当晚却撞见王宝钏拖着一具尸体行至深处,
长长的血痕碾过地里的野菜,
瞧见我后,她面露惊讶,握紧了手里的刀:
「呀,怎么还落下一个?」
1.
我的编号是 0309,隶属于衍生管理局。
这一次的目标是著名恋爱脑王宝钏。
我的任务就是劝导她、感化她,助她早日脱离苦海,认清渣男真面目,找到自身价值,走向人生巅峰。
所以当被传送过来后,我第一时间承包了那片在未来会被她薅秃的野菜地。
不过我没有睡寒窑的爱好,便用积分从系统里兑换了高床软枕,从外表看它仍然是间平平无奇的窑洞,可内里却堪比现代主题酒店。
正当我准备养精蓄锐之时,洞外却传来一阵沙沙声。
不对劲。
我查探过,这附近并无野兽出没,今夜亦未起风,哪来这么大的动静?
思索间,那声音离我越来越近,我翻身下床,没等冲出洞口,一具尸体便从外面被扔了进来。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目标身边的关键人物葛青——那个陪着王宝钏住寒窑的女乞丐。
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出现关键人物死亡的情况?
霎时间我血液倒流,大脑一片空白。
然而更糟糕的是,杀死葛青的人就在洞外,她要进来了……
我干涩地咽了口口水,张开了系统自带的保护盾。
下一秒寒光乍现,满是血迹的剁骨刀撞在保护盾上,掉在我的脚边。
身穿粗布麻衣,头戴木簪的女子不疾不徐走了进来,瞧见我后面露惊讶:
「咦,怎么还有一个?」
只一眼,我头皮发麻,超载的信息量令我窒息,千言万语化作一句:
任务目标王宝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与此同时,系统的警报疯狂响起:
「警告!」
「警告!」
「世界线报错!」
「世界线报错!」
2.
夜黑,风不高,但仍是杀人的好时候。
王宝钏堵住洞口,我站在原地不敢动,也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多把刀,掷出一把又变出另一把。
系统在报警后突然掉线。
换言之,现在开始是死是活全靠我自己了。
我强迫自己冷静,张口道:
「或许我们可以谈谈。」
沉思半晌,王宝钏点点头:
「可以,但是我得先把尸体处理掉。」
「处理」二字用得微妙,无非或埋或烧,可王宝钏显然是个野路子,因为她想出了第三种处理办法。
她说:
「冬日难捱,留着她好歹算作口粮,我一人分尸太慢,不若你来帮我。」
我:「不敢,不敢。」
正当我盘算着怎么跟她解释人吃人会感染朊病毒,她先一步扑哧笑出了声。
「戏弄你罢了,你们这群外来者自诩神灵,高人一等,竟也会露出这般神情,当真有趣。」
说着,她上前拖起尸体随意扔进了野菜地,似乎并不担心被人发觉。
待她回来,我麻利地给她搬了一张凳子,试探问道:
「你说的外来者,是什么意思?」
王宝钏挑眉,从里到外都透着股违和感:
「难不成你并非外来者?那你是从哪来的?」
我一时语塞,我的确是外来者,可是这个世界应当有且仅有我一个外来者。
依照王宝钏所言,死去的葛青和我一样,更甚至在葛青之前还有许许多多的外来者,否则她不会得出那样具体的结论。
她们都是从哪来的?
总不能是管理局不打招呼派下来的。
许是我沉默得久了,王宝钏有些不悦:
「你真是我见过的外来者里最不懂待客之道的一个。」
我赶紧顺坡下驴:
「你见过很多我这样的外来者吗?」
王宝钏点点头,似是在回忆:
「最开始是我二姐,她那个人向来刻薄势利,一张嘴舌灿莲花恨不得把我和那魏豹说成天仙配。」
「可突然一日,她变了,不仅不强迫我嫁给魏豹,还拉着我的手要同我冰释前嫌,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要对一个武功高强的乞丐动心。」
王宝钏垂下眼,我又从系统的仓库中兑换出一杯热茶推到她手边:
「然后呢?」
「然后她疯了。」
王宝钏叹了口气,声音冷淡起来:
「被我发现她不是我二姐那日,她疯了,坐在地上哭着喊着说要回家,说不想玩了。」
「我不懂,便问她怎么才能回家,回家了是不是就能把我二姐换回来,可她没有回答,还想杀了我,躲闪间,她撞在铜炉上咽了气。」
我尽力提炼着王宝钏话里的关键信息,联想到系统说的世界线报错,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我的脑海。
王宝钏还在讲述着,假二姐死后,真二姐也没回来,她一个闺阁小姐哪里遭遇过这些,尖叫着逃出门去,可整座相府死一般寂静。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在梦中癔症。
然而剧痛袭来,她晕了过去,再睁眼躺在床上,二姐好端端站在那,话里是熟悉的刻薄。
「真二姐回来了?还是你确实在做梦?」我问。
王宝钏扯起唇角,笑了笑:
「都不是。」
「是我又回到了一切发生之前,距离假二姐出现还有数日。」
我瞪大了眼睛,一时间竟难以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可王宝钏没给我喘息的时间,跟着又讲起了第二个外来者。
时间虽然逆转倒退,但假二姐没有再次出现,这回的外来者是她身边的丫鬟,小莲。
3.
王宝钏柔细的嗓音回荡在寒窑里,我起了一身冷汗,越听越怕。
要死。
衍生世界管理局也是分门别类的,像我,因为胆子不大本事没有,向来只会被派去执行一些没有危险的任务,比如这次,拯救恋爱脑,听起来就很安全,很有成就感。
然而世事无常,系统掉线后再上线只能使用积分兑换一些物品,却怎么也联系不到管理局总部了。
我咬着牙,心思百转千回。
王宝钏看出我的走神,停了下来。
我蹭掉鼻尖汗珠:
「你继续说,小莲劝说你出门走走然后呢?」
王宝钏摇摇头,挑起唇角:
「我发现你同其他的外来者很不一样。」
我心里咯噔一下,错开了眼神。
「你莫怕,」她放缓了语气,「我既同你坐下来慢聊,就不会害你,更何况之前几次动手,全因她们要杀我在先,我不过图个自保。」
嗯,若不是那锃光瓦亮的剔骨刀还在她手里握着,这话当真有几分可信。
我附和:「应该的,应该的,杀人者人恒杀之。」
王宝钏满意了,话又说回小莲。
假二姐劝说她莫要对个武功高强的乞丐动心,而小莲则试图洗脑说乞丐也是有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才成为乞丐,没准破衣烂衫之下,是泼天富贵。
两个人同是外来者,可目的却截然相反。
眼前的王宝钏语气清淡却逻辑缜密,哪里有半点恋爱脑的样子?
我终于明白,即便是任务对象也是立体的,有自己思想的活生生的人,而非薄薄一张纸片抑或二维一道虚影。
提起她,人人都只会说是个就知道挖野菜住寒窑的傻白甜恋爱脑,但在遇见薛平贵之前,王宝钏还是相府三千金。
被如珠如宝地教导长大,自然不会是个傻的。
所以很快她就从两个外来者身上找到了共同点——乞丐,武功高强的乞丐。
「那你找到薛,不是,找到那个乞丐了吗?」
「看来你对他的身份很清楚。」
王宝钏没追问我的嘴瓢。
「找到了,确实是个如小莲所说武功高强、模样俊朗的乞丐,比之魏豹强上不少。」
我心高高提了起来,左思右想憋出一句:
「有句话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
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那薛平贵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吸血蛭虫!
王宝钏单手撑着头,笑吟吟地:
「你倒是关心我。」
要不说美色惑人,我沉浸在漂亮姐姐的笑里,险些忘了自己是谁。
然而王宝钏下一句又将我打回地狱。
她说:「你放心,我把那个乞丐给杀了。」
神仙姐姐变带刺玫瑰,我当场目瞪口呆,声音都变了调:
「杀、杀了?不是,怎么杀的?」
4.
王宝钏盯着我似乎有些不解:
「杀人还能如何杀?不就是像杀鱼宰鸡那般开膛破肚、一刀毙命呗。」
我被她描述的血腥场面惊出满后背的冷汗,她递来一张帕子。
「我杀了乞丐之后,小莲同二姐一样疯了,她倒是没嚷嚷回家,而是求我救她,可没等我问出来要如何救,她就疯疯癫癫跳了井。」
我咽了口唾沫:
「然后呢?」
王宝钏收敛笑意,眉目冷淡下来,眼底浮现出一丝烦躁:
「然后时光又一次倒流,回到了假小莲出现之前。」
好好一位闺阁小姐,接二连三撞见邪门之事,饶是王宝钏性子再好也被折腾出几分火气,她隐约察觉这些外来者之间可以相互联结成一张网,将她笼罩其中,玩弄于股掌。
她试图向家里人袒露此事以寻求破局之法。
可每次谈起来,她的话到了他人耳朵里都会莫名其妙变成别的,她恍然,看来是有什么力量禁锢着,不许她泄露此事。
「既然旁人无法救我,我便只能自救。」
从此,王宝钏不得不踏上一条以杀止杀之路。
凡是遇上外来者,能沟通者暂且留在身边,也不乏有性情偏激之徒,甚至给她下药想要将她送上魏豹抑或乞丐的床榻,便统统被她先杀后埋。
我眼皮跳个不停,听得心惊肉跳,又有些心疼。
「你这样过了多久了?」我问。
王宝钏微顿,长长叹气:
「久到我自己也记不清了。」
微弱烛火下,她朝我伸出一双白净细嫩的手。
「好看吗?」
「嗯!纤细修长如青青玉葱。」
「可惜,如今已是染上血孽了。」
我心里又是蓦地一疼,脱口而出道:
「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她撩撩眼皮:
「如何帮我?」
思索片刻,我从系统仓库兑换出纸笔。
「这样,你将这几次遇见的外来者细细讲来,由我记录,或许可以看出些蛛丝马迹。」
这对王宝钏来说其实有点冒险。
可她没过多犹豫就点了头。
她说我写,很快就天光大亮。
王宝钏眯了眯眼,一把抓住我还在奋笔疾书的手道:
「我得走了。」
「回相府?」
她摇头:
「是该回溯了。」
许是时间不够,她说得很急,大概意思是每次杀掉一个外来者,她都会回溯,然而回溯的时间却渐渐增长,从最开始的立刻回溯,到如今将近十二个时辰。
眼下便是时光倒流的时候了。
我的心也跟着高高悬起,因为我不清楚,时光倒流是单在王宝钏一人身上发生,还是整个世界一同倒流,我是不是也会被困在这里?
可我问不出口,她已经够烦了,我不能再平添她的忧愁,便答应她,等时光倒流后,我会立刻动身去相府找她。
她应下,似乎还有什么话讲,可晃眼间,人已经消失了。
万幸的是,我没有跟着一起回溯,这或许可以证明只有王宝钏以及在她身边联系紧密的人才会受到影响,而我作为原世界线不存在的外来者,不会受到牵连。
这是个好消息。
想着,我走出窑洞查看了一下葛青的尸体,果然如我所想也跟着消失了。
我没有耽搁,收拾好东西启程去了相府。
5.
野菜地实在离相府太远,是以我在路上耽搁了些日子。
本来要是系统还在我根本不用双腿走路,现在只能感慨一句由奢入俭难了。
相府门口,我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没等拉环叩门便从内里拉开。
我险些扑到王宝钏二姐王银钏的身上。
「哎哟!哪来的混账东西!」
王银钏被我吓了一跳,连连后退,柳眉蹙起嫌弃地骂了两句。
嗯,确认过脾气,是真二姐。
见我还敢大着胆子打量她,王银钏推了一把搀扶她的小丫鬟,那丫鬟也有些眼力,竟扬着巴掌就要朝我脸上招呼。
我握着她的手腕反手将人擒住,哑着嗓子说:
「我是三小姐的朋友,找她有事相商。」
身经百战的王宝钏我是打不过,但养尊处优的小丫鬟还是能治上一治的。
闻言,王银钏嗤笑:
「就你?是我三妹的朋友?简直天方夜谭!」
说着,她美目流转又道:
「非也,非也,三妹的确是个会与乞丐称兄道弟的性子,啧啧啧,也不知道好好一个金窝窝怎么就飞出一只灰家雀。」
要不说休要背后念叨人,王银钏这边说着,王宝钏的身影便出现在她的身后。
和上次相见不同,这回她梳洗打扮很是端庄,手里也并无剔骨砍刀,可一双眼睛却比上一次更加寒凉,满脸写着「我要杀你」。
我心生胆寒,不由往后挪蹭两步。
下一秒便听她道:
「你躲什么?还不过来!」
「来啦!」
我嗖地蹿到她身边,带起一阵小风撩了王银钏的裙角。
瞧见自家三妹,王银钏撇撇嘴:
「难为你还有心思出门。」
可王宝钏连寒暄的意思都没有,冲她点点头带上我就往回走,徒留她原地跳脚。
「好歹是你二姐,这样好吗?」
「有何不好?反正都要死,反正都会回溯,没所谓。」
也不知道短短几日,王宝钏经历了什么,看起来竟是比上次见面更加烦躁,简直烦到了极点颇有要毁天灭地的意思。
嘭!
闺房木门一关,王宝钏将我按在椅子上,把一块圆形玉佩拍在我眼前。
「你可知这是什么?」
6.
我定睛看去,又腾地站了起来。
「薛,不是,那乞丐的玉佩怎么在你这?」
「你确定这是他的东西?」
我点点头。
王宝钏阴郁地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
我心里起急,便开口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良久,王宝钏幽幽道:
「这次的外来者,不算你还有两个。」
我睁大了眼睛,一句什么还没出口,便听她又道:
「而且我怀疑,他们暗中勾结了。」
话音刚落,房门便被人推开。
王宝钏眼疾手快将那枚玉佩藏于袖中,可来人的眼睛竟比她的手还快。
相府夫人那与王宝钏如出一辙的美目微眯,言语找不出破绽:
「宝钏,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没什么。」
王宝钏一手将玉佩捏紧,另一只手竟然攥着一支簪子,看来是打定主意稍有不对就杀人回溯,我越看越心凉,得是什么样的世界才能经得住一次又一次的回溯啊?
身在局中的王宝钏不知情,可我却一清二楚,若是再这么放任这个世界一次次回溯下去,迟早彻底崩溃,成为一条崩坏成渣的世界线。
到时候王宝钏也好,其他人也罢,甚至就连我保不齐都会被困在混沌中,永无宁日。
相府夫人还在步步紧逼,全然没把王宝钏放在眼里,赶在王宝钏要举簪杀人前,我佯装摔倒从她手里拿走了玉佩,动用一切数据的能量将玉佩分解藏进了系统仓库中。
霎时间我浑身传来一阵剧痛,额头也渗出虚汗,本就摇摇欲坠的系统更是雪上加霜,但好在阻止了一场搏杀。
相府夫人将目光移到了我身上,若有所思打量一番,但什么都没说便走了。
待她走后,王宝钏坐回凳子上,直勾勾盯着我:
「她发现你了。」
我没听懂,问:「什么?」
她又说:
「她发现你和她一样都是外来者了。」
只凭那一眼?!我还自认做得隐蔽!
我头皮发麻,王宝钏叮嘱道:
「这次的外来者和之前很不一样,你定要小心对待,我猜不出三日她便会与你接触。」
我无语泪先流,这个世界太危险了,好想回家呜呜呜。
但是当着王宝钏的面我不能表现得如此不靠谱,紧握拳头表忠心道:
「你放心,我绝不会背叛你的!」
王宝钏唔了声,半面隐于光,看不真切。
7.
我将记录下外来者的纸从怀中拿出来,摊开在王宝钏面前。
「我发现这些外来者虽然每次身份不同,但只有两个目的。」
王宝钏往纸上扫了一眼。
我继续道:
「那就是让你和魏豹或者乞丐在一起。」
当然了,王宝钏的看法也没有问题,从她的视角来说,身边的外来者无非想让她和乞丐在一起或是不想让她和乞丐在一起,所以她认为关键点在于那个乞丐。
但是通观全局的话,这显然是一个攻略游戏,可以打出两个不同的结局:
结局 1:王宝钏和魏豹。
结局 2:王宝钏和薛平贵。
那些外来者应该在进入这个世界前就选择性领取了任务,只有完成任务才能回家甚至是获得奖励,按照王宝钏描述的,没有完成任务的人忽然发疯,很可能是和来这个世界前说的不一样。
比如……
说好了不论任务是否完成都可以回家,却在任务失败后发现回不去了,所以她们理所应当会想,那我杀掉 NPC(特指游戏中的工具人)试试呢?我自杀强制脱出试试呢?
于是有的被王宝钏反杀,而有的自杀后尸体也消失不见了。
再然后世界遵循着一个攻略游戏的准则,以王宝钏为基点进行回溯。
通俗点说,也就是网游里的新手村看门人,死了活,活了死,为玩家提供任务和经验值。
怪不得……
怪不得会世界线报错,这根本就不是我要去的平行世界,而是一个被人为改造过的后天世界,也就是人称的游戏世界。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说话,王宝钏也没有打扰我,只将一杯冷茶推到我面前。
「需要冷静一下吗?」
「那倒不用,」我面色为难,「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你能懂,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会不会让我解释出口。」
「不必,你心中有数即可,只需告诉我如何破局,旁的不必多言。」
说完,她又笑了下:
「等此番事了,我还想过回自己的日子,知道太多于我而言不见得是好事。」
我怔住了,万万没想到她竟活得如此通透。
但是吧,我虽然一通分析猛如虎,却还是没想到破局之法啊!
迎着王宝钏信任的目光,我咳嗽两声,灌下一肚凉茶。
8.
王宝钏堪称神算,我留宿相府的第二日,相府夫人便找上了我。
临走前,王宝钏细细叮嘱道:
「这次的外来者和先前那些蠢货不同,相当不好对付,你千万小心。」
我被她说得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没想到啊,我这个管理局第一摆烂大王也有担起重任的一日!
唰——
我打开房门,想着,我迎着光往前走的背影一定很悲壮吧。
然后就看见一道身影翻墙而下,兜脸又将我推回房中顺便关上了门。
我:「?」
嘛呢?这算什么?出师未捷身先死?
待我看清来人面容,心下更是大惊,怎么会是薛平贵?他来这做什么?
可王宝钏却丝毫不见惊讶,看起来像知道他会来似的。
薛平贵开口:
「我的玉佩是不是在你这?」
原来是为了玉佩,也是,那是他作为皇子的信物,自然是该紧张的。
可王宝钏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撒谎:
「什么玉佩?」
薛平贵皱眉,神色狐疑,含糊描述了一下玉佩形状,王宝钏暗中给我递了个眼色,我秒懂,接茬道:
「啊,相似的玉佩我倒是见过,我记得在夫人房中,被好生搁置在檀木盒里。」
「你又是谁?」薛平贵问。
「相府的丫鬟,前些日子得了三小姐青眼,将我寻来她身边伺候。」
薛平贵将信将疑,嘴里嘀咕了一句转身又消失在门前。
我看向王宝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枚玉佩是从何而来?」
王宝钏蹙眉道:
「方才来的那乞丐便是第二个外来者,玉佩是我母亲前夜偷偷放在我房中,我根本不知是什么东西!」
我又听得两眼发黑,相府夫人是外来者这合乎规则,可薛平贵为什么会是外来者?他不该是游戏攻略角色之一吗?
9.
越来越多的谜团堆在我空空如也的脑袋,偏偏夫人那边差人来催,我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可我没想到,薛平贵竟也在夫人房中,看起来两人确实相熟,薛平贵明明刚从我这得知玉佩在夫人手里,可看起来两个人也没有因此争吵。
他甚至还有闲心倒杯茶再冲我招招手,让我过去坐。
我心里敲着小鼓,将房门掩上又搬了张凳子过去坐下。
「你也是外来者吧?」
薛平贵懒散开口,脸还是那张脸,周身气质却完全不同。
「既如此,你方才在王宝钏房中为何要说玉佩在夫人这?你是站她那边的?」
相府夫人也睨我一眼,含笑开口:
「我也竟从不知屋内何时多了一檀木盒,里面又怎会放着玉佩。」
闻言,我轻轻呼出一口气,和王宝钏猜的一样,两个人暗中勾结,夫人回去后便叫薛平贵前来试探我的身份,如今怕是要兴师问罪。
我狠狠掐了一把大腿内侧的软肉,逼出两滴泪来。
「我也有苦衷啊!那王宝钏和资料上的全然不同,哪里有半点恋爱脑的傻样,分明心狠手辣,城府颇深,我来她身边头一天就险些被发现,昨天那些话也是她叫我这么说的,我能怎么办?!」
「哦?」夫人看过来,「可我怎么听说,你是特意来府里找她的?」
我用看傻杯的眼神看着她:
「我要做任务的,不来找她,该去找谁?」
片刻后,薛平贵狠狠拍了下桌子:
「我就知道那玉佩定然是落在她手里!行了,现在咱们三个碰了头,往后得互相照应,王宝钏……确实不对劲。」
我彻底放松下来,后背的冷汗泛着冷,但好歹这一关是过了。
两人又扯了两句闲话,暂且听不出什么要紧的,薛平贵便又把话头扯到我身上。
「现在你是离王宝钏最近的,我那玉佩恐怕是要麻烦你去偷上一偷了。」
我没吭声。
他又哄道:
「你放心,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等找来玉佩我先帮着你做你的任务,如何?!」
我装出一副思考的样子,然后点点头,成交。
由始至终,相府夫人都没说上几句话,反而是用余光默默打量着我。
10.
我将每字每句都跟王宝钏复述了一遍,唯一解不开的问题就是,相府夫人到底为什么要把玉佩放进王宝钏房中?
「会不会是为了引你和乞丐相争,她好坐收渔翁之利?」
王宝钏沉吟:
「若是如此,那至少可以证明两个外来者任务不同,或者有其他的利益冲突,真是这样反而好办。」
她对我耳语一番,我眼睛亮起,小鸡啄米式频频点头。
次日天光大亮,我便溜出相府背着夫人找上了薛平贵。
「你怎么找过来了?」
「别管,你看看这个,可是你的玉佩!」
我将东西塞他手里,仔细盯着他脸上的神色,竟看出一丝狂喜。
他不过翻手覆掌间,玉佩便消失不见,整个人也轻松起来。
「此番真是多谢你了,这玉佩是从王宝钏那找到的?」
我抿着嘴,做出一副不知该不该说的为难状。
薛平贵果然注意到了,宽慰说:
「你想说什么就说,横竖这儿只有咱们两人。」
「这玉佩……」
「是相府夫人放到王宝钏屋里的。」
说完,我慌乱地握住他的手:
「这话我只告诉你,不管信不信,你可千万别卖我啊,我瞧着夫人就害怕,任务者之间应该是可以互相残杀吧?我真的怕……」
见我急出泪来,薛平贵也沉下脸色:
「我不会同她说。」
「可这玉佩真是她放的?你有什么证据?」
「我亲眼看见的!!」
我将王宝钏那日亲眼所见添油加醋讲了一遍。
其实本来我还想着要不要拿出点什么夫人的物件作证,可王宝钏说多行多错,就是要雾里看花看不清才好。
怀疑的种子只要种下,迟早能长成参天大树。
果然,薛平贵神色几经变幻又归于平静,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做得很好,这件事你知我知,万不可再告诉旁人。」
「好,」我瞄着他的神色,状似无意道,「那相府夫人的任务到底是什么啊,至于费这么大劲做这些。」
薛平贵摩挲着玉佩,神色阴郁。
良久,他哑着嗓子说:
「她没有任务。」
11.
起初,我以为是夫人骗了薛平贵,或是薛平贵自己不知道她什么任务。
可他却咬定了说夫人没有任务。
我再问,他便不耐烦地挥手,转而问起我的任务。
原本定的说辞是达成王宝钏和魏豹在一起的结局,现在却怎么也不敢说了。
除我之外的两个外来者,一个没有任务,另一个干脆成了攻略角色之一,显然这一轮根本就不是常规任务。
好在王宝钏派来的人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我,见状佯作追捕乞丐,我趁乱逃回相府,和王宝钏商量。
沉默中,王宝钏突然笑了笑,说算了。
我不解,问什么算了。
她答:
「左右我是弄不明白这些外来者的弯弯绕绕,索性全杀了干净,再回溯一次没准能找到点蛛丝马迹。」
这……
别说,还真是个办法。
可我又不确定这个世界的极限在哪,万一上次回溯就是最后一次,我跟王宝钏岂不是要赔上性命。
于是我灵机一动支招道:
「或许不用真杀,那乞丐是知道内情的,不如我们把他绑起来严刑逼供。」
王宝钏垂眸不知在想什么,良久才点头:
「也好。」
这事得做得隐蔽,幸好王宝钏手里有些可用的人,又挨个嘱咐了一定得活捉且不要听他说什么,以免被忽悠了,这才放人出去。
可薛平贵并不好抓,回来报信的人称,不知他手上是何蹊跷,眼前白光一闪,竟就被他打伤。
如此又耽搁五六日才将人绑了回来,关在城外土地庙。
得信那日,我与王宝钏一同前往。
12.
薛平贵看起来狼狈得很,胳膊上被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我们到的时候他正疼得咬着牙吸气。
看见我,他怒目圆睁,破口大骂:
「好啊你,都是来做任务的,你竟然投靠了王宝钏?!哈哈哈你以为自己找的是条生路吗?你必死无疑,你必……啊……咳咳咳……」
他话还没说完,王宝钏便上前当胸一脚,薛平贵像个王八似的倒地不起,摔了个四仰八叉。
王宝钏夺过一把长刀横在薛平贵脖子上,显然已经是没有任何耐心了。
「从现在开始,她问一句,你答一句,若叫我听见旁的,就从你身上削下片肉来,放心,郎中我也带着,定不会叫你死了。」
薛平贵面白如纸,腮帮子一鼓一鼓的,青筋直冒。
我蹲在他面前好言劝道:
「还是说了吧,至少可以保你一条命,若是幸运没准能让你回家去呢。」
听见这话,他忽然撩起眼皮细细看过来:
「回家?」
「你竟然是个普通的任务者?!」
被人用看笨比的眼神注视着,我心里也冒起来一股火。
「什么普通不普通,你到底来做的是什么任务,又是怎么进来的,赶紧交代!」
薛平贵还在犹豫的时候,王宝钏却早已一刀从他后背片下条肉来,鲜血溅她满脸,她却只轻轻拭去,等薛平贵痛呼出来又叫人往他嘴里塞了块洗脚布。
如此折腾一遭,他彻底老实了,将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
不过有的他能说,有的却不能说,故而听起来不算连贯,我也只好拼凑个大概。
王宝钏先前遇见的那些外来者都是做普通任务的,即撮合她与魏豹或者薛平贵在一起,可这么长时间以来,不仅无人成功,更是折了不少人。
那些人被投放到这个世界,以为完成任务就能回家,最终却成了支持这个世界运转的零落数据。
上面的人非常不满,便找了薛平贵和相府夫人来纠正漏洞,两个人隶属不同部门,彼此之间虽能相认却也互相提防。
那枚玉佩实际上是薛平贵保命的道具,却被相府夫人偷走放在王宝钏房中,想引他身先士卒。
后面的我和王宝钏便清楚了。
我又问:
「纠正漏洞要如何做?」
「那、那自然是抹杀掉漏洞本身。」
我瞪大了眼睛:
「不是,杀了王宝钏世界不更难以进行下去了?」
薛平贵哼哼唧唧,说了点什么却听不真切,想来是这个世界的意识不允许他说出口。
按理说,我们现在掌握了更多的信息,应该心安一些,可不知为什么,我眼皮一直跳,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当晚,薛平贵在重重看守下凭空消失了。
13.
我和王宝钏首先想到的是相府夫人,便去她房里找,却听闻下人来报,说夫人突发高热,此时昏迷不醒。
我去看了,当真是烧得迷迷糊糊。
可要不是她,还能是谁劫走薛平贵?
王宝钏看着我道:
「是派他来的人将他弄走的。」
我一想确实很有可能,也只有管理世界的人才能有这种能力让他在眼皮子底下凭空蒸发。
又过半日,相府夫人醒来却已经不是外来者了,她好似一病少了些许记忆,说话也颠三倒四的,自然也问不出什么了。
王宝钏便提议道,再去土地庙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我自然是没有不同意的。
路上,她许我同她一起坐在马车里,车轮碌碌,碾过碎石子路有些颠簸。
王宝钏忽然问:
「你同她们也一样吗?」
「什么?」
「你做完任务也会离开这个世界回家吗?」
「差不多吧。」
我含糊道。
但我根本就没有家,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成为衍生管理局员工之前是什么,听一些前辈说,凡是被分配到管理局的员工都会进行洗脑,然后忘却前尘,投身无尽的工作中去。
不乏有人一个劲去寻自己的前身,但我这人心大,觉得活得像张白纸,整日吃吃喝喝没什么不好,如果不是这次任务发生了变故,我是万万不会思考这么多的。
王宝钏嗯了声,没再说话。
从马车下来时,我去扶她,她却早早跳下车进了庙里。
不多时,王宝钏唤我:
「你来瞧,这是什么?」
阳光下,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我登时来了劲,猛蹿过去研究,然而下一秒胸前一痛,锃光瓦亮的雪白刀刃穿胸而过,沾染妖异的红。
我的血滴在地上,身子渐渐冷起来,但更多的还是痛。
王宝钏站在我身后,将刀从我体内抽回,伸手搂住我的腰。
一股股鲜血从我嘴里流出来,我死死看着她,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杀我。
王宝钏的一滴泪落在我脸上。
她用手垫着我的脖子,轻声哄道:
「很快就不疼了,等你再睁开眼,就能回家了。」
难怪啊……
难怪她在路上问我,是不是和那些外来者一样,她以为我死了会回家,却不知道那些外来者死后尽数成了支撑世界运转的数据。
可是为什么呢?
我真的很想帮她啊。
于是我拼尽力气拽住她的衣袖,我知道,她能懂我的意思。
王宝钏喟叹道:
「我早就说过,你同那些外来者不一样,所以我留下你,是为了弄明白这诡异之事究竟因何发生,更知道,我越是不问你,将来便越是能从你口中得知更多。」
「我没想到,你真这么傻,我说什么你便信什么。」
「那日房中,我藏起来的玉佩是我伪造的,真的玉佩被我收了起来,薛平贵也不是凭空消失,而是被我杀了。」
王宝钏微微有些哽咽。
「我从一开始,就在利用你。」
「我不想再被这个世界主宰,我想要主宰这个世界。」
原来如此,竟然如此。
我点点头,血流得更多了,眼皮子重得怎么也抬不起来。
王宝钏的手在颤抖,她问我叫什么,说她会记住我。
可我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原本我是来拯救恋爱脑的,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傻白甜,只不知就这么死了,我能回去吗?还是会和那些外来者一样成为没有意识的数据群?
意识彻底归于黑暗前,我听见了一道陌生的机械语音:
「0309,欢迎做客攻略世界管理局。」
14.
攻略世界管理局?
是个啥?
我在衍生世界管理局的时候没听说还有兄弟产业啊。
睁开眼,面前是一个马赛克版丘比特。
「我为什么会在这?可以帮我联系衍生管理局吗?」
丘比特摇摇头:
「暂时无法对接哦。」
「您属于非法偷渡,要等上级指示处理。」
我捂胸控告:
「不是,我被人一刀捅死,又不是自杀,这怎么能算我偷渡!」
丘比特耸了耸翅膀,没说话。
我翻身从类似手术床的台子上下来,打量起四周,和衍生管理局很是相似,中央悬浮着一块巨大的屏幕,此时正转播着我死后的情况。
于是我便在屏幕前站定。
眼睁睁看着我的尸体在王宝钏怀里消失,没过几秒,连我流出的鲜血也消失了,仿佛我从未来过。
王宝钏有些怔愣,半晌擦了擦眼泪,把哄我进庙的那闪光玉佩拾了起来。
丘比特在我身后贴心介绍道:
「这块玉佩是攻略管理局内部人员编号 777 的所有道具。」
「功能是什么?」我问。
「不知道,我们并不会干涉内部员工对道具的 DIY 乐趣。」
换言之,这玉佩有什么用,只有那位假薛平贵真 777 才知道。
可是……
「我给他假玉佩的时候,他为什么没有发现被掉包?」
丘比特哼起歌来,没搭理我。
我心下盘算,他口口声声说内部员工,那就是还有外部员工了?
比如王宝钏最早遇见的那批外来者。
可是管理局耗费这么大人力物力,比世界打造成一个巨大的游戏工厂,目的是什么呢?
屏幕里,王宝钏还在研究着那枚玉佩。
这一次,不再有外来者出现,她的生活好似恢复如常。
但是她仍然没有放弃研究那枚玉佩。
我问丘比特,为什么不对道具进行回收。
丘比特答,没有权限。
至于更高级别的权限是什么?我在这住了三四天也没见到。
直到一周后,王宝钏的生活彻底平静下来,而薛平贵却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那个世界似乎成了一个永久残缺的世界。
丘比特将我带到了一间更为宽阔的房间,中央的屏幕也更大,分割出无数小屏幕,看得人晃眼。
主位上坐着一个电脑脑袋人类身子的东西。
「欢迎衍生管理局员工 0309 来到我们的攻略世界。」
他的声音富有磁性,传进耳朵酥酥麻麻的。
很快,我就意识到这个酥麻不是心理因素而是生理因素,妈的,什么东西在电我?!
15.
「放松,不要害怕,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
「你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要把小世界改造成游戏世界?什么时候才能把我放回衍生管理局?」
高位上的人思考一会,答:
「不是我要把小世界改造,而是本就崩坏的小世界,是我赋予它们新的价值。」
「什么意思?」
「说起来,这还是你们衍生管理局的锅。」
电脑头上闪出一个笑脸。
原来,最早的时候,这个世界只是万千衍生线中的一条,可我的一个前辈去拯救王宝钏的时候却违规爱上了薛平贵,不惜动手杀了王宝钏,造成世界支柱倒塌,世界险些崩溃。
而眼前这位攻略管理局的高层力挽狂澜,将世界改造成了一个可供游戏的攻略世界,那些被投入的普通外来者统统都在生前罪大恶极,于是过来稍作弥补,成功的可以减刑,失败则会化作数据,为世界稳定性添砖加瓦。
可所有人都低估了王宝钏。
明明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闺阁女子,竟然险些窥探出一两分真相,更是杀了一个又一个来做任务的人,最终逼得攻略管理局派出内部员工进行纠正。
「可你们杀了王宝钏,世界怎么可能还稳定?」
「杀了这个王宝钏,自然会有下一个王宝钏。」
我皱起眉,却听见他继续道:
「总归于世界而言,有那么一个王宝钏在就能稳定,至于王宝钏是不是她本人,又有什么关系。」
这便是数据的不智能。
而我是这个世界最大的意外,可以说王宝钏成功拿到那枚玉佩做道具,甚至看破世界真相,我也出了不少力。
「所以 0309 按照攻略管理局律法,你需要弥补这一切。」
「如何弥补?」
「成为王宝钏,直至世界稳定。」
我手止不住地颤抖。
「那原本的王宝钏呢?」
电脑人没有回答。
下一秒我眼前一黑,天旋地转之中,意识化作虚无。
16.
铜炉焚香,高床软枕。
我这是在哪?
我又是谁?
「三小姐,是时候起床了。」
梳着双髻的小丫鬟立于门外,轻声唤道。
我垂眸,是了,我是王宝钏,相府三千金。
正当我准备下床梳洗时,却在枕边摸到一个硬物。
是一枚圆形的玉佩。
可无论我怎么绞尽脑汁也想不起这东西到底从何而来……
就在这时,玉佩微微发光,竟传出一道声音:
「是你对不对?是你回来了!」
我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这……玉佩怎么能讲话?!
就在我想要叫人来查探时,我的二姐王银钏突然进来。
她脸上挂着一个亲热的笑,可我分明记得她同我关系非常不好。
「二姐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她嗔怪着握住我的手,又拍了拍:
「你放心,三妹妹,先前是二姐不好,识人不清,往后再不会逼你嫁给那魏豹了。」
我狐疑瞧她,她又道:
「不仅仅是魏豹,你还要小心城隍庙外那群乞丐,听说一个个武艺高强还会强抢民女,粗鲁得很!」
我睁大了眼睛:
「竟还有这种事?!」
「可不是。」
二姐笑吟吟地:
「不过你的婚事也真是我们一块心病,魏豹嘛,你不喜欢,其他人你又看不上,真真是犯难,可怜那魏豹对你一片痴情。」
我被她说得心里也愧疚几分,二姐又言说,魏豹明日于家中设宴,若我真的对他无意,不如亲自前去同他说个清楚。
想来也有几分道理,正欲应下,玉佩又突兀开口叫嚷:
「别去!」
「她是想给你弄到魏豹床上去!」
二姐显然听不见玉佩说话,难不成是我癔症了?
待二姐走后,我将那玉佩仔细端详,它似乎有很多话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真是奇怪……」
我嘟囔着,叫来丫鬟,让她带着玉佩去庙里让大师看看。
「可别是沾染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好。」
「宝钏,宝钏……」
母亲在廊下唤我,身后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男子。
「母亲可有什么事?」
她勾唇笑得温柔慈爱,朝我招招手:
「过来,母亲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嗯……」
我抿抿唇,忽略掉心头一丝怪异,迈开步子应声:
「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