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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委团灭,营救乡人

1.团灭

我爬到很高的树上挂上高音喇叭,尽量在村委后面的山上制造出噪声,把丧尸往这边引。

原本在我家那边游荡的丧尸又往村委这边跑,我开着二叔的皮卡,将那几辆重卡里面的东西拣重要的都转运去我家院子,将我家堆放得满满当当,反正现在这里也不可能有人来,以后我再搬去山洞。

这段时间我很少回山洞,让我爸他们也别管我,等我布置好村委那边才抽空回了趟山洞,顺便给他们带了些东西过去。

婆婆突然病情严重了,发着烧,咳嗽不断,吃了药也不管用,我爸他们都急死了。

荒山野岭的没个医生,生了病真的很麻烦。

那个护士被我弄来山洞这几天,我爸他们按照我的吩咐,把她关在上次哑巴叔建好还没用的猪圈里,每天只给很少的吃的,勉强能活命。

我打开猪圈的门,看见那女人蓬头垢面,不知道还以为是个疯婆子,一见到我就不停地挣扎,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靠在墙壁上点了根烟吸上,严竞他们车上有很多烟,奇怪的是我以前不喜欢吸烟,莫名地爱上了烟的味道,总感觉烟能让我不知为何躁动的心平静下来。

大概是太寂寞了,一个人在全是丧尸的村子里布置一切,心太累却无人诉说。

「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听得懂吗?」

那女人疯狂地点头。

我撕开她嘴上的胶布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白心桐。」

「说说你和你们那个所谓的组织吧……」

白心桐老实交代,她原本是省三甲医院的检验科的医生,省城沦陷后她在逃亡的过程中被严竞他们抓住,因为她懂实验严竞就把她留下,帮他们测验抓来的人身上有没有丧失病毒的抗体。

后来组织上知道严竞和樊鹏以前同村,就给他们分配了个团队到村里来探查消息,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我所知道的。

至于上面和严竞接头的是谁,白心桐也不知道。

我听她说完无动于衷地掐灭烟头,问:「你杀过人吗?」

她疯狂地摇头说她不敢,那些尸体都是严竞他们弄的,最后她求我放了她。

我救她回来自然是有用的:「你学医的?」

白心桐:「我大学的专业是医学检验专业。」

「会治病吗?」

「我们专业除了医学检验,也会学基础医学、临床医学。」

虽然不是专业医生,但是总比没有强,我从兜里拿出脚铐将她的脚铐上,推着她出去。

二婶拿来她的衣服,让白心桐洗了澡换上,勉强看得出个人样了。

二婶还小声开玩笑:「模样还挺好,等养熟了给你做媳妇。」

我摇摇头,真不感兴趣。

「你最好老实点,要是敢跑或者乱动什么手脚,我不会顾及你是个女的,也不介意再多弄死一个人。」我威胁白心桐说。

白心桐听得瑟瑟发抖,说她知道了。

我带她去看了婆婆,她检查了遍说:「她是感冒了,感冒好治,但是喘得厉害,肺部严重缺氧,必须吸氧,不然很危险。」

我记得搬车里东西的时候有看到那种登山用氧气罐,还有那种专业的吸氧仪,于是说:「你只说要哪些东西,我来想办法。」

白心桐给我列了清单,有仪器和一些药品,我赶紧回家找了一圈,按照她的要求基本都找到了。

然后用板车推去山坳口那边,我爸和哑巴叔他们每人都背着两支枪躲在林子里等我,见我回来才出来。

我让他们先把东西搬回去,我推着板车返回继续去拉东西,吸氧仪要用电,我必须把发电机搬回去。

东西还挺齐全,太阳能发电机、发电板还有一台小型的柴油发电机,甚至蓄电瓶电线开关那些都是齐全的。

我来回跑了好几次才全部拉到山坳口这边,发电机那些有些重,我配合我爸他们全部搬去山洞。

电还没有接好,只能先给婆婆用那种氧气瓶,一吸上氧气,婆婆明显就感觉没有那么喘了,白心桐给她输了液,很快温度也降了很多,我们都松了口气。

眼看天就要黑了,我得赶紧回到村委那边守着。

二婶劝我吃了饭再走,我随便拿了几个馒头就走了。

自从喝下疫苗之后,我感觉我很难感觉到饿,起来再随便吃点东西也吃不出什么味,所以现在吃什么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了。

而且就算我每天劳作得那么辛苦,都感觉不到有多累,也很少困,实在困了眯上两个小时又精神抖擞。

我知道自己身体发生了变化,但不知道是好是坏,但是目前的情况看还不错,至少有能力保护家人了。

我没有给我爸他们说过这些,没必要让他们有多余的担心,我走一步算一步。

2.爆炸

我用绳子将小许他们三个串起来,赶着往村委那边去,前两天我问过他们关于组织的事情,他们说的也跟白心桐差不多,再留在山洞这边也没有什么价值。

他们被我赶着走,一路都有丧尸,但是或许有我在,丧尸连靠近都不会。

到了地方我将小许他们关在重卡后面的斗车里,随便给他们扔了两块面包两瓶水,然后锁上门。

这几天几乎没有给他们吃东西,他们也不敢高声喊叫,怕引来丧尸就麻烦了。

然后我又在旁边的地里顺便滚了几圈,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也被我自己扯烂,不注意看的话我和丧尸还真没有多少区别。

就是当天半夜,我正靠着车轱辘看星星,突然听到了车辆的声音。

终于来了!

我翻身滚到旁边的玉米地,仔细地观察。

这次又来了好几辆车,个个都是彪形大汉,身上穿着丧尸都咬不破的重甲,头上也戴着头盔。

他们一下车就朝远处的山上发射了燃烧弹,顿时山就燃起来了,丧尸疯狂地朝着火的地方涌去,剩下的被他们用枪突突一阵乱扫。

妈的!气死我了!

山里的孩子看到山被烧心疼死了。

我听到他们有人用对讲机讲:「就是这个地方。」

然后他们一拨人拿着枪在外围防护,另外一拨人开始检查周围的情况,特别是之前那几辆车,是他们重点检查的对象。

这时候小许也应该猜到他们的人来了,疯狂地在车上制造噪声,想把那些人都吸引过去救他们。

那些人果然全部朝车子围去。

我边冷笑边后退,等退到安全的距离,我按下手上的信号器。

——砰!砰!砰!

爆炸声震耳欲聋,一时间火光冲天,连那些人新开来的车都受到波及,一起爆炸了。

我一直在等这个时机,严竞他们在村里消失了,他们有定位器,接头的人自然知道在哪里,这几天都没有消息,自然会派人过来查探。

那些车里和车周围的地下早就被我布置好了定时炸弹和汽油,就等他们来一网打尽。

爆炸比我想象中的严重,就算我已经退得这么远,趴在地上都被掉下来的土块差点活埋,头还被石头砸了,血流了一脸。

天亮了,火光也渐渐熄灭了,我从土里爬起来朝那边走去,车子都被烧成骨架子了,大多数人都只剩碎骨。

剩下的要死不活的被丧尸扑过去撕碎。

一个活口都没有。

那些人也是大意了,根本没有想到村子里会有人能布置下陷阱等着他们。

我 tui 了一口,看着已经燃了一晚上的山火,更加觉得这些人该死!

幸好当天就下了场雨把山火灭了,不然我真的想把那群家伙再鞭尸一次。

这次引发爆炸我用了三辆重卡,其他车都被我开去安全的地方。

计划很成功,我又开了三辆车堵在入村的路口,并在周围也埋了炸弹,谨防再有人来。

后面两个月我就一直守在村口这边,一边布置陷阱,谨防他们再派人来;一边爬遍了附近的几座山,拿着高音喇叭喊叫:「有人没有,我是孙家的耀娃,有活人就出来……」

幸运的是,山上有活人,是之前被严家赶出村委的人,我骑摩托将找到的人一个个送到山洞那边。

他们一个个都是又瘦又饿,有的病了好久。

爷爷也说我做得对,不管人所处的境遇有多么糟糕,至少要保存一份作为人的良善,不能见死不救。

这期间又来了两拨坏人都被我想办法干死了,我人少他们人多,只能设计陷阱或者各个击破。

遗憾的是没抓住活口,基本上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其间我也九死一生,差点被他们幸存下来的人打死,腿上都中了一枪,好在喝了疫苗之后,我的力气和身体灵敏度都不是常人能及,我还是凭借对山地的掩护将他们全部干死。

有一次腿上中了枪流了很多血,白心桐帮我取出子弹。

我能确定一件事,虽然疫苗让丧尸对我敬而远之,我也有了一些超乎常人的能力,但是归根结底我还是一个普通人,会受伤,伤势过重的话也会死。

之前白心桐做实验的设备都被埋在村委下面,估计也不能用了,于是我弄了自己的血,抓了头丧尸绑住,将我的血灌进丧尸嘴里。

令我惊讶的是,被我喂了血的丧尸很快就没气了。

这是彻底死了?

我不信邪,又实验了几次,果然是这样。

于是我总结出了丧尸不咬我并不是我进化了,也不是什么神学,而是疫苗让我的身体发生了改变,我的血液能杀死丧尸。

生物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动物天生就一种本能可以预感或者嗅到危险,丧尸的嗅觉非常敏锐,他们应该是嗅到我身体里的血液对他们有危险,所以不去招惹他们,他们一般也不会靠近我。

这就是疫苗的真相吗?樊鹏太牛逼了,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3.制造

我从山里总共救回六个人,四男二女,山洞顿时显得有些挤了。

我爸说:「干脆做成上下床,天冷了老年人睡地下也不合适。」

我点点头,其实没有救回这些人我们也有计划做床的。

说干就干,第二天我爸他们就砍了很多树回来。

设计图纸是李家财爷爷画的,他是救回来的人中最小的了,今年五十四岁,年轻的时候还做过我们村子的电工,负责抄电表收电费,后来直接冲电卡,他也就失业了,不过幸好有他。

财爷回来第一天看到我的太阳能电板还有发电机那些非常激动,那段时间我都在村口守着,很少回山洞,某天晚上回来就看到我们山洞里亮堂堂的。

财爷:「你那个太阳能电板接通就行了,反正电线还多,我想把厨房也接上电。」

「够用吗?」我有些不太信任那个太阳能电板。

财爷笑了:「就两个灯用好多点嘛,用不完得死,而且那个大几个蓄电瓶,就算下十几天雨没有太阳也够用好久。」

也好!这样二婶她们就不用摸黑做饭了。

床的设计图纸也是财爷画的。

接下来就是寻找木料,我们这边比较好的做床材料就是松木,透气性好,结实耐用,我爸他们忙活了好几天砍了许多松树回来。

砍回来的树不能直接用,要晾几天,等彻底晾后,在用刨子刨去树皮,改成五厘米以上厚度的木板。

最后再进行精加工,根据财爷的图纸做成需要的木料。

最后一步就是将这些木料搬到山洞里开始组装,全部都是卯榫结构,几乎不要钉子。

爷爷说:「我们那个年代结婚都是自己做床,不像现在哪儿有钱买哦?」

我就记得小时候睡的那张老架子床,我在上面跳多高都不会断,后来我们修了房子,老床被我爸劈了烧柴,我爷还一直抱怨说床垫睡得不舒服。

床宽一米二,四角用一米五高的立柱支撑,两侧和后面装有围栏,上下两层中间用木板隔开。

他们在家捣鼓几天,等我再回去一看,好家伙,山洞都变样了。

床分两排放着,中间有接近两米宽的通道。

本来还能更宽的,但是靠着石壁那边都摆满了我们的粮食那些,所以稍微显得有些狭窄。

老年人睡下面,年轻点的睡上铺,整个床都不是很高,而且上层做了围栏,相对来说还是安全。

下铺靠近地面的地方还做了两个大抽屉,能放不少的个人物品。

考虑到私密性,每架床都挂了床帘。

考虑到安全性和通风问题,山洞两边的洞口都不能堵死,所以偶尔还是有风灌进来,幸好我们当时搞了很多棉被,老年人铺的盖的都很厚。

而且每天晚上二婶都会烧一大盆火放在中间的过道,所以还是暖乎乎的。

桥桥爬到上铺,兴奋地说:「哥,我也有自己的床了。」

我揪了揪他的小脸:「今天有没有好好看书?」

「有,今天古爷给我测试了,我都做对了。」

「嗯,拿来哥哥检查。」

桥桥跑去拿出他今天做的试卷,我看了看,错了 80%。

我敲了敲他的脑袋:「你这叫〖对了〗?」

桥桥委屈地说:「古爷说全对,又没人教我。」

古爷:「我又看不懂,你问我那肯定就是全对哇。」

我……

桥桥应该上二年级了,我给他找的课本都是二年级的,没有老师教确实很难。

「你下来,哥教你。」

我坐在奶奶床上给桥桥辅导功课,他其实挺聪明的,学得很快。

一会二婶就叫吃晚饭了,今晚熬了大锅米粥。

制作木床剩下的木料,爷爷他们又做了一张桌子。

现在人多了,必须分两张桌子吃饭。

今晚是两大盆腊肉炒野芹菜,还有我最爱的泡菜,主食是野菜粥,似乎还加了什么肉丝,特别鲜甜。

我先给老人们盛饭,完了自己才开始吃。

这粥里不知道怎么熬的,似乎还有肉丝,桥桥说特别清甜特别好吃,我虽然吃不出味,还是吸溜了三大碗。

吃了这一顿我三天都不用吃饭了。

「耀娃,好吃不?」

马婆凑到我跟前问,她今年六十二了,比我婆婆小十多岁。

「好吃。」我笑着说。

马婆是个大嗓门,冲我二婶说:「你看吧,我就说只要不说,他根本吃不出来啥东西。」

二婶笑眯眯地夹了块咸菜在我碗里:「多吃点哈耀娃,这段时间辛苦了。」

不对劲!

这饭里面有什么?

我转头问马婆。

马婆说:「我今天和你婶去打猪草发现很长一根乌梢蛇,天冷了蛇都不咋个动,我们就逮了……」

听到这我胃里开始翻涌!冲出去扶着树呕了半天没呕出来。

小时候的农村经常有吃蛇的,小孩子都怕那玩意儿,大人就偷偷和饭一起煮,小孩吃不出来还觉得很香。

二婶走过来问:「莫得事吧?」

我摇摇头:「没事!」

马婆也跑过来问:「耀娃,不打紧吧?马婆还没说完呢,饭里头没得蛇肉。」

哈?

马婆继续解释:「我看那蛇长那么大不容易就放了,今晚的稀饭是熬的鲫鱼汤煮的。」

「真的假的?」这些老太太真让我哭笑不得。

二婶笑着说:「真的,我看着放了的,我才不敢捉蛇,你马婆胆子大得很。」

我松了口气。

不是就好,继续回去干完剩下的饭。

吃完饭我爸把我叫出去小声跟我说:「你把小白放了嘛,我看她还多懂事的,照顾老人也尽心尽力的。」

我立即拒绝了:「爸,你不要管这个事情,她放出去很危险。」

我爸不再说话了,我回到山洞看到白心桐正在喂李婆吃饭。

李婆被赶出村委之后在山上摔伤了腰,半身不遂的,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了,我赶紧将她送回山洞。

白心桐从她喉咙里掏出很多草根和泥土,又给她挂了点滴。

白心桐见我进来有些局促地站起来:「你、你来了?」

「你害怕什么?」我笑了笑,「我吃人吗?」

白心桐脸红了红,嘟哝着说:「那个时候是挺吓人的。」

我走到床边看了眼李婆,问:「怎么样?」

李婆似乎在发烧,整个人都很萎靡。

白心桐摇摇头:「只能尽力了,她吃了很多土,这几天都没有排便,我给她用了很多开塞露都没有办法,也吃不进去太多东西。」

我叹了口气,我们的医疗条件毕竟有限。

「那这段时间辛苦你多照顾了。」

「没事,我也只能做这些。」

我没再说什么去了自己床上。

白心桐突然说:「孙耀,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但是我真的不是坏人,你也不用担心我会逃走,逃的话我又能去哪里呢?」

我不能轻信任何人,毕竟现在这个家有十多口子人,他们的命都掌握在我手上。

白心桐开始啜泣,估计是想到她的家人了。

不知道说什么安慰的话,我很烦躁,走出山洞找了个清净的地方点了根烟,农村夜晚的天空特别澄净,看着满天闪烁的繁星,想起小时候和樊鹏偷偷去摸黄鳝,他还被蛇咬了,幸好那蛇没毒,不然我得被我妈打死。

物是人非,他现在还好吗?

4.敬重

这段时间我大半都在村口盯着,很少回山洞。

这天我感觉自己实在脏得不行了,打算回去洗个澡换个衣服。

桥桥见我回家非常高兴,直接扑到我怀里:「哥,你终于回来了。」

我直接抱起他:「有没有偷懒?」

「没有,我天天看书,还帮二婶婶喂猪。」

「乖!去给哥烧点洗澡水。」

「好嘞!」桥桥跑厨房烧水去了。

我爸和二叔他们好像不在,爷爷他们几个老汉从山洞出来。

爷爷沉重地说:「你李婆不行了。」

「爷,你不要乱说。」我心里有点难过,如果我能早点找到李婆就好了。

「面呈土色,就这几天的事。」古爷也这样说。

古爷年轻的时候跟人学「走阴」,就是农村说的阴阳先生。

以前我还听爷爷说古爷挺厉害的,外省都有人过来找他看地做法事,但是干那行影响后代,他唯一的儿子被电死之后他就金盆洗手了。

我不信,立刻回山洞,李婆躺在床上,白心桐还给她挂了氧气罩,进气多出气少,我婆婆也坐在床上抹眼泪。

白心桐冲我摇摇头说:「这两天水都不怎么喝了,人也不怎么清醒了。」

我的心沉沉下坠,看着李婆消瘦得不成样子,心里堵得很,转身走出山洞。

我看到二叔和我爷他们正在争吵,急忙走过去问怎么了。

二叔:「孙耀,你说你爷爷他们是不是没事找事做,他们竟然想给你李婆整棺材。」

爷爷:「我哪没事找事?同一个村的你不能直接用席子裹了就埋了嘛?」

二叔:「我爷爷他们那一辈几个不是裹的席子?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活人都顾不上了,有那精力还不如多去挖两块地。」

爷爷:「你这个娃儿啊咋这么没良心,你都忘了小时候看病莫钱,不是你李妈拿三分钱出来你娃就病死了…..」

古爷和马婆他们不说话,毕竟都是外人也不好开口。

爷爷气得连烟斗都扔了:「不要你们弄,我自己来。」

爷爷转身回山洞拿起斧头就要上山。

我连忙拉住他:「爷,你冷静点,不就是一口棺材嘛,我们这么多人做就是了嘛。」

二叔:「孙耀,你咋也这样说?」

我还没说话二婶揪着二叔的耳朵大骂:「MMP,你话多得很啊,你以后死了也直接一席子裹了埋了行不行?」

「现在吃的管够,李婆这事草草了之爷爷他们会一辈子过不去,要让老年人不安生吗?」我说。

且不说山洞的粮食吃够两年不成问题,现在我不怕丧尸能随便出去找吃的很方便的。

我爸夺走爷爷手上的斧头,说:「走,砍树去。」

哑巴叔也跟着我爸走了,二叔在二婶一通骂后灰溜溜地跟着进山了。

古爷顿时松了口气,冲我竖起拇指:「耀娃,懂事。」

「古爷,应该的。」

「你去我家,我家那有香蜡纸钱,村里其他家里都有,你搜搜。」

「好嘞。」

孟周华突然跪下,不停磕头:「耀娃,我替我哥和嫂子谢谢你们了。」

「说这些干啥?在这里的都是一家人。」我爷连忙去拉他。

孟周华不起来,老泪纵横地说:「你们一家的大恩,我来世做牛做马都会报答。」

我也赶紧去扶起他:「孟爷,你放宽心,一家人该做的。」

爷爷:「他们把木头弄回来该干啥干啥去,我不信我们几个老的还做不好一口棺材…..」

我爷说这话的时候人都似乎年轻了几岁。

我稍微收拾了下背着背篓就去村里搜刮东西了。

村里人逢年过节都会准备香蜡纸钱,我还搜出了很多炮仗,为了安全还是不要放炮,这些炮仗放着以后还有用。

下午我回到家,我爸、哑巴叔他们已经弄了几根很粗的树回来。

我们这边做棺材有讲究,一定要用柏树,听说柏树不长虫而且很耐腐蚀。

其中有两棵树是我们自留山上最大的了,小时候爷爷还带我看过,说以后这就是他和奶奶的棺木。

要搁平时谁把树给他砍了,老头儿能去跟人拼命,没想到现在这么大方。

古爷翻了翻老皇历,说:「我走了半辈子阴,还没有做过棺材,以前啊,这做棺材的木匠都是不能随便进别人家门的,耀娃儿,你们嫌忌讳不哦。」

还没等我说话二叔吼道:「忌讳啥子,我们这是积德的事情。」

二婶笑着嘲讽道:「哟!有些人也晓得积德啊?早上不是这么说的。」

爷爷对古爷说:「你只说怎么做就行了,以后我们这些老家伙的棺材都要靠你。」

古爷:「那好嘛,俗话说〖逢闰之年,人子多预制寿木〗,寿木放的时间越长,说明子孙升官发财,大吉大利,今年嘛不是闰年,眼下这个情况也就不讲究了,今晚就动工。」

我爸他们先帮忙,被我爷赶走了,爷说:「说了木头弄回来就不要你们管了。」

我爸他们就回山洞睡觉了,我反正睡不着就帮我爷他们。

先把树皮劈掉,然后在树的两端画上墨线,用锯子改成厚木板。

刚好我们有油锯和柴油,改板很快,一晚上就弄好了。

忙了一晚上爷爷他们也累了,说去睡两个小时,我继续去村口守着,晚上再回家看看。

好家伙,我爷他们几个老汉白天干了不少活,古爷用墨笔在木板上标下记号,我爷他们几个老头按照要求一点点雕刻。

我们花了三天时间才弄好寿木,这期间古爷也选好了坟地。

这天我没有去村口,我们把木料拿到坟地那边组装。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棺材很重,况且还是新棺,我们这边的风俗是平辈和孙子辈都不能抬棺,到时候靠我爸他们几个肯定抬不起。

人未断气,棺材不能沾地,否则就是咒棺主早死。

我们事先准备两条长凳,在凳子上组装。

棺材的长、宽、高的尺寸尾数要落在「六」上,取意「六六大顺」,宽高不忌。

先是制作棺底,寿棺的底条是由三节柏木组成,卯榫结构连在一起,非常稳固。

然后两墙、两椤、一盖各是一个整体,农村人俗称「整墙整盖」。

打棺材也忌讳用铁钉,但是我们技术不怎么行,拼板接缝不用铁钉根本弄不好。

古爷说就可以用铁钉,影响不大,但是一个劲地叮嘱我们不能打穿了,说「穿心钉」对后代不利。

其实都不确定李婆的家人还活着不,但是农村人干什么都图个吉利,我们严格按照古爷说的做。

最后就是棺盖、棺底与棺身的拼合,这里不能用钉子,都是开凿销眼,销眼也有男女区别,位置的选择要对应阴阳。

我们组装完棺材,我看到棺材最前面还有一个孔:

「古爷,这儿是不是少了啥?」

古爷拿起他削好的木钉,问我:「耀娃儿,晓得这是啥子不?」

我看那木钉大概八厘米长,手指粗细,我摇摇头,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笨娃儿,这是寿钉,有的地方也叫子孙钉,意思是留足子孙,大殓封棺的时候才用得上。」

我好像懂了,难怪当时古爷千叮万嘱我们不能把这个孔打穿了。

最后大家一起给棺材上好黑漆,就算成功了。

我太佩服这几个老汉了,没想到荒山野岭的还真被他们做出来了,虽然不是很完美,但是是目前我们能做的最好的了。

棺材组装好之后古爷边烧纸边围着棺材走了七圈,纸灰都撒在棺底,嘴里还不停念念有词。

我就听懂了什么升官发财、大吉大利之类的。

古爷交代棺盖不能扣得太严了,要留一条缝,我们按他的办,又在上面搭了雨布,古爷千叮万嘱不能沾泥巴,反正讲究太多了。

我们刚做好棺材的那个晚上李婆就走了。

二婶叫我和桥桥去烧两锅热水,然后把所有人都赶出山洞。

古爷赶紧叫我爸他们去坟地把棺材放到地上,并交代地上要扑薄膜,棺材不能沾水。

我爸赶紧带着哑巴叔他们去办了,我烧好水提到洞口,二婶提进去的,听说人死后都要净身,算是这辈子最后一次洗澡吧。

我正准备去帮我爸他们,马婆突然从山洞出来叫住我:「耀娃你别跑,来帮我忙。」

我跟着马婆到了厨房,看到她倒了点面粉开始和面。

不是已经吃过晚饭了吗?我有些不解:「马婆,现在做夜宵吗?」

马婆:「你娃子在想啥,我总是还在给你做拉面哦?」

我不好意思地抓抓头,我对这些风俗不懂。

马婆解释:「给你李婆做馍馍,黄泉路上不挨饿,你把锅烧着,小火。」

「哦。」

马婆做了七个小馍馍,在锅里烙干,然后用白色的绳子串成一圈。

「马婆,为啥不做大点嘛?这么点咋个够吃?」

「瓜娃子,给她吃多了走不动路了。」

还有这种说法?

马婆做好馍馍拿去山洞,这时候二婶跑出来急急慌慌地说:「古叔,咋个办哦?我们穿不来衣服。」

李婆的老人衣是我从她家找出来的,农村老年人很早都会准备,就是怕有一天突然走了。

老人衣有七层,每一层都有讲究,总之穿法就很复杂。

古爷立即往山洞走:「我来。」

古爷进去一会二婶出来说衣服穿得差不多了,我才进去看看。

李婆躺在地上的席子上,头梳得很光滑,衣服也穿得很整齐,小白馍挂在脖子里。

这时我爸他们也回来了,时间刚刚好,古爷说可以入殓了,等天亮就不好了。

桥桥抱着只大公鸡走在最前面,我走第二个撒纸钱。

我爸和哑巴叔叔抬着李婆走我后面,二婶和我爷他们跟在旁边给我们打电筒。

二叔想帮忙,古爷让他走远点,说他的生肖和李婆相克,李婆入了棺才能接近。

古爷在前面喊:「李清华,走了走了,莫留恋,莫走错道…..」

坟地要沿着小溪走好一阵,古爷说这里风水好,前有远山,后有靠山,是个聚气凝财之地。

我们将人抬到棺材那边开始入殓仪式,除了我爷那一辈的,我们小辈全部跪着,按照古爷的吩咐磕头,直到把人送进棺材。

我们又烧纸烧香的,马婆还制作了清油灯。

古爷说三天后才能下葬,等天亮了再搭个简单的灵堂,但是晚上这里也要人守,不能让引路灯熄灭了。

我爸和哑巴叔留下了,我给他们送了被子过去。

再回到山洞,我婆婆已经把李婆生前的衣服被子那些都拿出去烧了,说是让她路上带着。

桥桥今晚非要跟我睡,抱着我不松手。

我问他是不是害怕?

桥桥摇摇头:「不害怕,外面那些才可怕,哥我其实很羡慕李婆,她死的时候大家都在想着他,我爷爷…..」

我抱紧了桥桥:「哥哥一直记着爷爷,不是爷爷的话哥哥命都没有了。」

有句俗话叫「死者为大」,不管生前怎样,死后能体面地走也算是一种福气,于活人而言,对人有埋葬之恩,将来也会有福报的。

三天后我们将李婆封棺盖土,送上青山。

没有追悼会,也没有隆重的仪式,这一口棺材是农村人最大的诚意。

有天晚上我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好像有个人站到我旁边,跟我说了声「谢谢」。

古爷说那天是李婆的回魂夜,她估计是想来感激我。

我走出山洞看着头顶的艳阳,感觉心情好了些。

婆婆就拉着我悄悄说:「耀娃,我死了不想埋在这山里面,你把我找席子一裹,埋在我们房屋后头,我给你看着家。」

「婆婆,你看你说啥子,你至少再活 20 年没得问题。」

「人老了都有那一天,我不怕死,只是不想死远了。」

「不会,你死了我就把你埋屋后头。」

这时二叔扛着锄头路过,听到我说的话立即顿住脚步:「孙耀,你说啥子混账话?你咒哪个死?这话是你给你婆婆说的?你书读到脑壳里了?」

二叔吼得声音很大,把二婶他们都吵过来了。

我非常委屈,还好有婆婆帮我解释了。

二婶揪着二叔的耳朵大骂:「你听个话不听完整,孙耀是那种没上没下的人吗?地里活不够你干是吧?再去开一块地出来栽油菜……」

二叔疼得龇牙咧嘴的:「我没听到,疼疼疼…..」

还是二婶降得住二叔,看着他俩打打闹闹的,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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