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1
我喜欢吴帅，可我不敢说。
吴帅是公司销售一部的负责人，也是我的上司，从我进入公司开始，就在他手下干活，是他手把手把我带出来的。
我大学毕业后就进入了吴帅所在的公司。那时他还不是销售一部的负责人，只是一个项目组的小组长，他的助理忽然离职了，手头上一大堆工作要做，着急找个新助理。
但公司对小组长助理薪资上有严格的要求，底薪只有三千块，在繁华的 B 市，连刚大学毕业的学生期望薪资都有六七千，更别说那些经验丰富的职场老人了。
吴帅最后选中了我这个毫无经验的毕业生。说实话，当时我并不想来这家公司，一方面是因为工资实在太低了；另一方面则是我不喜欢做销售。
吴帅说服我留了下来。他说：「我选你是看中了你的潜力，只要跟在我身边锻炼几年，将来一定会非常优秀。至于薪资，我会向公司为你申请餐补，大概有七百元左右。原本试用期的员工是没有资格申请的，但我向你保证一定帮你申请下来。」
我被他那句「我看中了你的潜力」说得心里痒痒的，又看到这多出来的七百元工资，头脑一热，就答应了。
入职的第一个月，我不熟悉公司的业务流程，频频出错，有一次发给客户的报价单，我竟然忘记删掉公司的底价。
客户立即就给吴帅打电话了，「我说吴经理，我们也是跟你们合作四五年的老客户了，你们给的报价，在底价基础上又加价百分之二十，是不是狠了点？」
吴帅力挽狂澜，跟客户讨价还价，把加价由百分之二十降到百分之八，损失了三四十万的利润，才挽救了这次合作。
闯了这么大的祸，我以为公司会开除我，说不定还要让我赔偿，一想到这些，我就害怕不已。
吴帅却只叮嘱了我一句话，这事儿就和风细雨地过去了，「以后做事耐心点，发给客户的文件，要认真检查几遍。这不是学校里交作业，出了错老师还能帮你改正。」
后来我才知道这事是吴帅扛下来的，为此在公司中高层会议上，他还被领导点名批评，扣了一个季度的奖金。
我心中受到了极大的震动。新闻里经常出现实习生顶包背锅的事，如果他把责任推给我，根本就不会被惩罚，更何况，这原本就是我闯的祸。我不知道吴帅为什么要包庇我。
因为愧疚和感激，我工作更加认真了。
吴帅带我也更加严格：我给客户写的邮件有问题，他打印出来，一个字一个字帮我修改，分析我写的每一句话中出现的问题；为了让我学到更多东西，只要条件允许，他就会带我一起去见客户。
我在他的要求下，短时间内就迅速成长了起来。我也逐渐发现，他给我布置的很多任务早就超过了一个助理应该做的工作。
「我不想让你只做一个助理。现在你做的事情，哪怕没有工作过的人培训一段时间也能胜任。」冬天的夜晚，我们送走客户，他送我回家，谈到我的疑惑时，他回答了我的问题，声音铿锵有力，「我想让你以后能独当一面，就算没有我在，你也能处理各种各样的问题。」
这时候我才明白吴帅的良苦用心。原来，在我还没有察觉到的时候，他已经帮我把我的前途规划好了。
为我规划前途的吴帅，更像是我的老师，像我的朋友，而不是一个由于工作关系而对我发号施令的上级。我被他的良苦用心感动了。
也许从那时候起，我就喜欢上他了吧？
接下来的几年里，我一直跟在他身边，做他最忠心的下属，帮他一次次完成业绩，亲眼见证了他从项目组的小组长，升职到整个部门的负责人，这时候他才刚三十岁。
前途无量、年轻有为，却依然单身的吴帅很快就成了整个公司未婚女青年爱慕的对象。公司并不反对办公室恋情，有时候甚至还会举办单身联谊，所以经常有女同事光明正大地向吴帅献殷勤。
我喜欢吴帅，可我不敢像那些姑娘们一样大大方方说出来。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我，如果他对我没意思，而我又跟他表白，只怕我们的关系会因此变得尴尬。
我向几个闺蜜征询意见，大家都不让我表白：
「倒追男人，就算是真的追到手，这个男人也不会珍惜你的。」
「就是啊。男人都是主动型生物，如果他对你感兴趣，你稍微撩拨他一下，他会立刻反客为主，主动来追你。你们两个人都共事了这么久了，他都没什么表示，那就说明，人家对你根本就没有那意思。」
想想闺蜜们说的话也对，如果吴帅喜欢我，也许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他一直没有动静，大概是真的不喜欢我吧。
2
有时候我也好奇为什么吴帅一直单身，甚至猜测他是不是 Gay。有一次，我试探着以开玩笑的口气问他是不是喜欢男人。
他苦笑着为自己辩解：「你要是再乱说，我的名声都被你败坏了。」
如果换作别的异性，我可能会趁机问他：「那你为什么一直不找女朋友呢？」
又或者更加得寸进尺，向他表白：「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你看我做你女朋友怎么样？」
可在吴帅面前，我不敢放肆。
原本我打算一直默默喜欢着吴帅，就维持着现在的状态，不去表白，能不能在一起随缘。但没想到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平静。
吴帅的助理休产假后，人力又给吴帅安排了一个新助理。
黄小秋个头不高，是那种娇小可爱型的姑娘，脸上还带点婴儿肥，肉嘟嘟的，特别想让人捏捏她的脸。
她的身材很好，肉都长在了该长的地方，前凸后翘，散发着青春的活力，就像是一颗新鲜多汁的苹果。
我不喜欢黄小秋。
她从给吴帅做助理的第一天起，就丝毫不掩饰对他的爱慕。她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吴帅，夸张地叫他「吴男神」，吴帅对她这种小女孩的举动始终宽和包容着。
我跟吴帅共事五年，他对我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但黄小秋接手助理工作后，短短一个月，她跟吴帅熟络到简直像是认识了几十年的老朋友。
我忽然感到了一丝担忧，怕吴帅会被她抢走。
我不喜欢打听别人的八卦，但有关黄小秋的消息，却千万百计想要打听清楚。我找曾经跟我合租过的室友，公司的人力资源总监助理马玉打听消息。
马玉知道我暗恋吴帅，感慨道：「夏儿，不是姐们长别人志气，说到追男人，你不是黄小秋的对手。」
我没好气地用手肘捅了她一下，「我这还没下手呢，有你这么打击人的吗？」
马玉说：「你是不知道，黄小秋这小姑娘不简单。她以前在销售三部做助理时的丰功伟绩，整个部门都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么说吧，只要她想追，就没有拿不下来的男人！」
「真的假的？」我不相信，「你这说得也太夸张了吧？」
「你不信？我跟你说，之前她喜欢一个男生，但那个男生不喜欢她，后来她想办法把男生拿下来，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吗？她假装是那个男生的好哥们，帮着他追自己的闺蜜。后来男生跟闺蜜好了，人家两个人约会，她总会找机会跟着。
「她闺蜜看到黄小秋跟自己男朋友这么亲密，就有些生气，但每次黄小秋都说，是闺蜜想多了，她只是把男生当成好哥们，一来二去，那男生也觉得自己女朋友小心眼。有一次他们三个人出去玩，半路上，闺蜜看黄小秋跟男朋友闹得欢，赌气回家了。男生原本要去追女朋友的，黄小秋却说自己中暑了，很难受。
「男生只好把黄小秋带回了家。正好他爸妈不在，家里就他们两个人，黄小秋稍微主动了点，那男生就把持不住，把黄小秋扑倒了。」
「那男的不是不喜欢她吗？怎么还跟她上床？」我追问道。
「男人嘛，你主动一分，他就主动九十九分，当时黄小秋只是勾引他，是男人主动的，黄小秋还表现出一副誓死不从的贞洁烈女样。男人骨子里都有征服欲，越是拒绝，他就越是主动。上床之前，他对黄小秋爱搭不理的，上床之后，尤其是黄小秋还表现出一副被强了的样子，他的态度彻底改变了，对黄小秋好得不得了！」
「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
马玉白了我一眼，「你不知道公司的茶水间是最好的八卦产出地吗？她自己在茶水间里说的。」
我有点不屑一顾，甚至带点鄙视，「连闺蜜都拿来算计，如此一来，她的女人缘算是断绝了，以后还有哪个女人愿意跟她当朋友？」
马玉戳着我的脑门，恨铁不成钢地说：「所以说你不成气候！重点不是黄小秋坑了她的闺蜜，是她追男人的好手段！你知道人家做这些事的时候才多大吗？二十二岁！她的心机，你现在都未必能比得上！」
「我不喜欢她追男人的方式，把男人往床上带算什么本事？这样得到的感情能长久？我才不——」
我话还没有说完，性格暴躁的马玉再次拿手指戳到我脑门上，「大姐，你清醒一点，现在你的对手是黄小秋，你别小看这种方法，只要把男人拐上床了，那就成功了一半。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才是好猫！」
我被她这个新奇的比喻逗乐了，「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马玉狠狠瞪了我一眼，警告道：「你要真喜欢吴帅，现在最好主动一点，抓紧时间下手，该表白表白，该上床上床，别扭扭捏捏的，让黄小秋抢先。」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想着马玉的这些话。把吴帅拐上床？怎么拐？生扑吗？还是跑到吴帅跟前说：「吴总，要不然咱们到床上去进行友好会谈？」
不，我做不出来。
马玉说，抢男人，我不是黄小秋的对手。她这话只说对了一半，我比不上黄小秋，不是因为我没有智谋，而是因为我下不去手。
我喜欢吴帅，是坦坦荡荡的，不会用卑劣的手段把他勾引到床上，生米煮成熟饭。但黄小秋却不一样，她倒追男人的方法，是最原始，也是最有效的——引诱喜欢的男人跟她上床。只要两个人先有了肉体上的交流，接下来的事就容易多了。但这样的事，我做不到。
在我纠结如何追吴帅的时候，吴帅却通知部门说他要去成都出差了，还会带着黄小秋。
这消息就像是扔到火炉里一颗炸弹，把我轰得大脑一片空白，关于黄小秋的记忆，只剩下她费尽心机，把曾经喜欢的男人扑倒的光荣事迹。
我坐不住了，借着去吴帅办公室汇报工作的由头，想要先探探口风。
「吴总，新助理工作怎么样？」我向他汇报完工作之后，貌似随意地问他。
「做事太粗心了。」吴帅无奈地笑道，「得天天替她善后，生怕她会出错。」
「我也觉得她做事火候差了些。」我趁热打铁地说道，「工作太懒散，适应不了咱们工作的强度。」
吴帅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眉头也不自觉地皱起来，「夏钰，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他的表情，我知道他是生气了，他不喜欢我这么说黄小秋。
他维护黄小秋的态度让我心中嫉妒，我强忍心中的难过继续说道：「听说您要带她去成都出差，她没有接手过项目，什么都不懂，你出差带她，她能做什么？」
「如果我没有记错，在你刚入职，也是什么都不懂的时候，我也带你出过差，去的是上海。」吴帅的声音更冷了，「只要我交代给她的事，她按时完成就行了，其他的没有必要太苛责。她是我的助理，不是你的，你现在说的这些话，早就超出你工作的范围了。你什么时候也喜欢在领导面前打同事的小报告了？」
吴帅向来都是温和的，他从来没有用这么严厉的口吻跟我说过话。透过他的眼神，我看到一个挑拨离间、心机深沉的自己，就像是电视剧里的反派女二，对无辜柔弱的女主竭尽所能地欺压。
这时我才明白，这一步我走错了。
我尴尬地站在原地，被他这番话说得无地自容。原本我的设想是利用我跟吴帅的关系，说服他换掉黄小秋，除掉这个劲敌，然后再约他吃饭，向他表白。可现在一切都泡汤了。
吴帅见我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意思，问我：「还有事？」
我嘴唇发干，就好像在沙漠里跋涉了好久的行人，找不到泉水，可偏偏还是不想就这样倒下，还要抱着渺茫的希望挣扎着往前走，「吴总，你晚上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吃饭。」
「是公事还是私事？」吴帅盯着我，目光锐利，似乎早就洞察到了我的心事。
看到吴帅那冷漠而严肃的表情，我的心都凉了，「是……我个人……有些事。」
「如果是你个人遇到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忙的话，在这里说就行了，我能帮的一定帮。」他看着我，我却觉得以前那双温柔的眼睛，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刺眼，「没有必要请我吃饭。」
「哦……那没什么事儿了。」我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原本就是想替你饯行。」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吴帅冷冷地拒绝了我，「我晚上有约。」
3
吴帅带着黄小秋去成都出差。飞机起飞前，黄小秋炫耀似的发了一条朋友圈，照片上是吴帅的侧脸，他正认真地翻看着一份文件，黄小秋面对镜头笑靥如花，配文说：「认真工作的男人超级有魅力哒。」亲切又暧昧的文字，仿佛两人是一对恩爱的情侣。
吴帅给她留言评论道：「给你的资料看完了吗？就在这里偷懒！」他的口气里带着温和的宠溺。我跟吴帅从来没有这么亲密过。
周五下午，吴帅和黄小秋下了飞机就风尘仆仆回到公司。吴帅赶在下班之前开了个部门会议，布置下周的工作任务。黄小秋也参加了会议，她坐在角落里专心致志地听吴帅讲工作计划，随后认认真真记在笔记上。
我看到她聚精会神的表情，纯真得就像一个学生，这样一个女孩子真的心机重重，会为了得到一个男人不择手段吗？
「夏钰，留一下。」开完会，吴帅叫住了我。
我只好留在了座位上，等着同事们鱼贯而出，黄小秋跟在队伍的最后，她站在门口看了我们一眼，会议室的门被从外面带上。
会议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他这才问我：「最近你跟某航空公司媒体采购部门的林经理有联系吗？」
这还是他出差回来后，我们第一次私下交谈，谈到工作，我有了底气，回道：「前段时间林经理的儿子过生日，我寄了生日礼物。他特意打电话来，说儿子很喜欢。」
吴帅赞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下个月需要你跟我出差，见见林经理。」
「他们要启动下一年的媒体投放计划了吗？」我问道。
吴帅颔首，「明年他们有几千万的投放预算。」
「我们有几分把握拿下来？」我问。
「你猜呢？」吴帅反问我，忽然就笑了，他眼睛里的笑意像是星光闪烁流淌，那是自信的笑容。他这一笑，我们之间的气氛又轻松了，他又变回了我心中那个可以信赖依靠的人。
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脸上，鞍马劳顿让他的脸色看上去有些憔悴，但眼睛却还是神采奕奕的，笑容也是温暖的。
我看着他那发白发干、有些粗糙的嘴唇，心里萌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跟笑容温暖、眼神清冽的吴帅亲吻会是一种什么感觉？
我被自己的大胆吓了一跳。
吴帅发给我一份某航空公司媒体投放计划的资料，「某航这次投放计划跟以往不同，分线上投放和线下投放……」
他滔滔不绝地解说着，我一边听着，一边快速浏览着资料，在电脑上敲下不时冒出的灵感，强迫自己把荒唐的念头从脑海中驱散。
等到我们讨论告一段落，这才惊觉已经晚上七点钟了。
吴帅收拾桌子上的文件，向我邀约：「今晚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我收拾桌面的手停住了，怔怔地看着他，蓦然想起他出差前，我约他吃饭，被他冷淡拒绝。我越来越看不懂他了，「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我出差前，你不是想请我吃饭吗？现在就当我回请了。」
「好。」我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来跟我求和，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心里美滋滋的。
只是我没有想到，这场饭局并不是我们两个人的。
从会议室里出来，我们正好遇见了眼巴巴等着吴帅的黄小秋，她故意露出委屈的眼神，「男神，你们谈什么项目呢？怎么聊这么久？我都快饿晕了。」
吴帅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我忘记你在等我了。」
「你一句抱歉就算了？」黄小秋娇嗔地斜了他一眼，眼波流转，妩媚无限，「你得赔偿我！」
「怎么赔偿？」吴帅好脾气地问道。
「请我吃饭！就今晚！」黄小秋霸道地要求。
吴帅并没有生气，依然温声答应：「好。正好我要请夏钰吃饭，你也一起来吧。」
我看着他们两个人互动，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双拳，指甲扎进手心里，有些刺痛，可这种尖锐的疼痛却比不上心里痛苦的十分之一。
我很想硬气地质问她：「吴总请我吃饭，你凭什么插进来？」
又或者潇洒地转身就走，「既然这是吴总请黄小姐的赔罪宴，那我就不占这个便宜了。」
可看到吴帅温和的表情，我说不出尖酸刻薄的话来。
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去地下车库找他们，黄小秋早已经霸占了副驾驶，无辜地冲我招手，「夏钰姐，你快来！」
一路上，黄小秋叽叽喳喳，我坐在后排，插不上话。
吴帅跟我说过的唯一一句话是：「夏钰，你想吃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黄小秋又把话截住了，「咱们去吃火锅吧！重庆老火锅！」
吴帅皱眉，「刚从成都回来，你还没吃够吗？」
「人家就是想吃嘛！」黄小秋对吴帅撒娇。
「好吧。」吴帅在她一声又一声娇嗲的哀求中败下阵来。
「谢谢男神！」黄小秋喜滋滋地道谢。
我冷眼看着黄小秋的一举一动，她声音甜美，表情软糯，又是撒娇又是卖萌。说真的，如果她倒追一个男生，只怕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男人都会招架不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吴帅能在她的攻势下坚持多久呢？我该怎么做，才能阻止吴帅爱上她呢？
趁着吴帅起身去洗手间，黄小秋端着一杯酒站起身来，笑眯眯地看着我，「夏钰姐，我敬你一杯。」
我没有动，「这杯酒有什么说法？」
「当然有啊。要不是你去吴帅那里告我的状，我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差劲，迟到早退，上班开小差。你放心吧，以后这些坏毛病我都会一一改正。毕竟，我还没有获得吴帅的认可，要是因为工作上偷懒被开除了，可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吴帅都告诉你了？」
「是啊，要是他不说，我还没发现身边有这么个劲敌呢。」黄小秋笑语嫣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祝我们早日成功！」
我端起酒杯，也是一饮而尽。
吴帅回来正好看见这一幕，笑着问道：「你们俩怎么先喝起来了？」
「当然是因为我们女孩子的秘密。」黄小秋故作神秘地说。
喝了酒，她的眼睛水汪汪的，脸蛋红扑扑的，可爱得很，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住试试手感。我想，倘若我喜欢的人不是吴帅，如果是别的男人，或者我就让给她了，但吴帅不行。
吃完火锅，吴帅要送我们回家，黄小秋一个劲地谦让，「男神，你先送夏钰姐就好啦！」
我知道黄小秋的意思，她嫌我在这里碍眼，想赶快把我打发了，好跟吴帅单独相处。
可我偏偏不想让她得逞，我看向吴帅，以退为进，「你送小秋回家吧，我自己打车好了。」
吴帅不同意，「这么晚了，打车不安全。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但是我想回公司一趟，有份文件我忘在公司了。」为了破坏黄小秋的计划，我也豁出去了。
「下周再看也不迟。」吴帅说，「如果很着急，也可以明天来公司拿。」
「就是啊，夏钰姐，你不用这么拼哒。」黄小秋软软地插话。
「明天上午十点，我约了某科技公司的采购经理在世贸中心见面，来不及赶回公司去取文件了。」我编造着天衣无缝的借口。
吴帅最先妥协了，「好，那我先送小秋回家，再送你回公司去拿文件。」
黄小秋嘴巴张了张，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哀怨地看了吴帅一眼。
吴帅开了二十多分钟，就到了黄小秋住的地方，那是一个破旧的老小区，道路狭窄幽暗，小区居民的私家车把整条街道都堵住了。吴帅的车子开不进去，只好把她放在了路口。
黄小秋不情愿地解开安全带，准备推门下车，我装作关心地提醒道：「小秋你先等等，检查一下有没有落在车上什么东西。」我可不能让黄小秋故意把什么东西落在车上，再找借口跟吴帅见面。
我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吴帅，吴帅也解开了安全带，「你行李箱还在后备厢里。」说着就帮她去拎行李箱。
我也跟着下了车，笑着打趣吴帅：「吴总，你看幸好有我提醒吧？要不然你今天晚上还得再跑一趟，过来给小秋送洗漱用品、换洗的衣服。」
「我又不是只有这一套换洗衣服。」黄小秋反驳道，但笑容却多少有点勉强。
吴帅却没有听出暗箭明枪，笑着递给我一个袋子，「是，多谢提醒。这是我从成都带回来的特产。」
「是单给我一个人的，还是旁人都有了？」我学着《红楼梦》里林黛玉的口气问他。
他也爱读《红楼梦》，笑着反问我：「单给你一个人怎样？旁人都有又怎样？」
「要是旁人都有，我就不要了！」
吴帅的笑声更愉悦了，把袋子往我身上一塞，拉起黄小秋的行李箱就往黑漆漆的小区里走，「你先到车上去等着，我送小秋进去。」
行李箱「骨碌碌」碾过地面的声音响起，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我心里说不出来地痛快。
4
吴帅很快就回来了，我们上了车，车子朝着公司的方向开去。我酝酿着如何表白，吴帅也没有说话，舒缓的音乐在车厢里静静流淌，就像是秋天里明朗的月光。
「你跟小秋还真不一样。」吴帅感慨道，「只要有她在，这车里没有一刻安静的时候。」
「吴哥。」我叫了他一声。
「怎么不叫吴总了？」他调侃我。
我却并没有跟他继续开玩笑的心思，「你喜欢黄小秋吗？」
「嗯？」他好像是没有听清楚，疑惑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没有听清楚，还是故意想让我再问一遍。他的反应让我感到一种莫名沉重的压迫，我立即就后悔了。
可话题已经挑开，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你喜不喜欢黄小秋？」我问。
「夏钰，你最近很闲？」他没有正面回答我，而是跟我绕了一个圈，「手上的项目都忙完了？」
我却坚持想要问出答案，「你喜欢她是吗？」
「不是。」他终于妥协，正面回答了我这个问题，「小秋的确很可爱，可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我紧张得声音有些发抖。
他想了想，认真地回答我：「聪明的，温暖的。」
「那黄小秋是不够聪明，还是不够温暖？」我笑着追问道。
「嗯？」他一愣，立即又笑了，指控道，「你这反应够快啊！立即就抓住了我话里的漏洞。」
「常年跟在吴总身边，耳濡目染，怎么也学了点皮毛吧？」我笑着给他扣了顶高帽。
「别拍马屁！」他笑着呵斥我，「不管用！」
「管用的！」我一本正经地回答，气氛越来越轻松，我的心情也渐渐明朗起来，话锋一转，又回到他身上，「怎么到现在你还没有女朋友？」
「你今天很好奇我的感情生活啊。」他说。
「难道我就不能好奇吗？」我口气认真起来。
他侧头看了我一眼，随后轻轻叹了口气，「想找个喜欢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就算是找到了喜欢的，那也不是说在一起就能在一起的，外界限制条件太多了。就说咱们公司不禁止办公室恋情吧，操蛋透了！办公室里怎么能谈恋爱呢？比如说，咱们销售一部跟别的销售部门谈恋爱，谁知道这一对情侣私下里会不会泄漏彼此部门之间的客户信息？也许今年咱们部门的客户，明年就被销售二部抢走了，这业绩当然还是公司的，可却不是咱们一部的了！」
吴帅显然是不赞成办公室恋情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再说部门内部谈恋爱。倘若我喜欢部门里的一个姑娘，这姑娘本身也很有能力，可如果我真的跟她在一起，你让其他同事怎么看那个姑娘？她所有的努力都会因为跟我谈恋爱而被抹杀。她拿下了某个项目，大家不会认为那是她有本事，而是觉得有我罩着她。这对她来说公平吗？
「就是对部门里的其他同事，影响也是非常大的。大家肯定觉得因为恋爱关系，我会特别照顾这个姑娘，工作积极性肯定会大受影响，整个部门的风气就会受影响。我得避嫌，不能跟公司里的异性同事走太近。」
「所以，这就是你跟我保持距离的原因吗？」我问他，忍不住再次紧张起来。
他没有回答。
「咱们部门真的有你喜欢的姑娘吗？」我继续追问。
吴帅依然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却不冷漠，车厢里蓦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温情，也许是因为他的神色变得柔和，也许是凭着我多年来对他的了解，总之，我知道他的确有喜欢的人，而这个人很有可能是我。
我继续说道：「那你就没有想过坦白吗？两个人在一起想办法总好过一个人。」
「能有什么办法呢？」吴帅的声音依然凝重，「如果真的坦白了，为了消除影响，必须得有一个人离开公司。我正在职业上升期，她的发展也不错，不管我们谁离开都是一种牺牲。」
「职业和爱情，如果不能两全，非得选择一个的话，大部分姑娘都会选择爱情，也更愿意为了两个人的未来牺牲。」我回道。
吴帅没有接话，车子已经开进了公司楼下的地下车库，「到了。」
他想终结这个话题，可我却不想，今晚这一番开诚布公的谈话抚慰了我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我迫不及待想求一个答案，「吴哥，你真不打算说吗？」
他看了我一眼，回道：「等航空公司的招标结束之后再说吧。」
「好。」
漫长的等待忽然有了期限，我欣喜不已。
过去我以为他不喜欢我，这才对我保持着距离，但我从来没想过，他只是在避嫌而已。他是在用这种方式保护我。
有了这次谈话，我彻底安心了，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下一年某航空公司的广告投放招标上。我和吴帅为了拿下这个客户，没日没夜地加班，一遍遍梳理竞选方案，我们一起出差去见客户，有时候还需要轮流去见合作伙伴，各家媒体广告公司。
吴帅跟我说要避嫌，在航空公司这个项目上我更加注意避嫌。
公司的销售平时大部分都是自己寻找客户，寻找项目，偶尔领导也会把他手上忙不完的一些项目交给下属的各个项目组组长来做，这个航空公司的客户最初的确是吴帅介绍给我的。不过当时是我们和某航空公司合作的第一年，由于彼此都不了解，我们只接了他们的几个小单子。
后期在我们的不断努力，以及我日常的客户维护中，彼此越来越熟悉，他们也开始信赖我们，放心让我们做更大的项目。
如果说当初我从吴帅手中接下航空公司几十万的小项目，同事们都没有放在心上的话，那明年这几千万的大项目，肯定有人会眼红了。在这节骨眼上，如果我跟吴帅表现出很亲密，只怕真的会在同事当中掀起轩然大波。我跟吴帅心照不宣地彼此保持着距离。
可我依然很快乐，因为工作，也因为我知道吴帅是喜欢我的。
他说过，他不坦白是因为对我们的影响不好，其实在我看来，这根本不算什么，最大的代价不过就是我离职。可工作和吴帅比起来，我当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吴帅。
某航空公司正式招标了，我和吴帅已经往某航空公司所在的 H 市跑了很多次，所有出现的问题早就都解决了，一切都在计划当中，不会出现任何问题。正好此时我手头上的另一个项目也要开标，我便没有陪吴帅去 H 市，而是去苏州出差了。
中标那天，吴帅在现场给我发了一条微信：「拿下了。」虽然只有短短三个字，我却感受到了他的欢乐。那时候我正走在回酒店的路上，忍不住给他打过去电话。他很快就接通了，我们却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快乐就像是风，狂乱地飞舞。
「苏州下雨了。」我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等我一下。」他那头发出了一阵嘈杂的噪音，过了三四分钟之后，他才又气喘吁吁地开口了，「会议室里太吵了，我现在出来了。」
「雨不大，不过落在小河里却非常好看，密密麻麻的像是一簇簇白色的箭。」我继续说。
「你那边什么时候忙完？」他问。
「周四的机票。」
「我也是周四回去。」
「那我们周四见。」
「好。」
话说完了，却谁也舍不得先挂断电话，我们各自在不同的城市沉默着，也快乐着。
过了许久许久，吴帅才再次开口道：「我这边有电话打进来，可能是找我晚上庆功会的事。」
「好，再见。」我挂断电话，却压抑不住脸上的笑容，笑容就像是水中的气泡，咕噜咕噜往外冒。
5
我向吴帅表白了。
原本我以为回到 B 市以后，吴帅会跟我捅开那层窗户纸，但奇怪的是，他对我的态度却依然没什么变化，甚至是在躲我。
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便问他是什么意思，他皱着眉头说道：」现在我们刚刚拿下某航空公司的项目，马上在一起的话，影响不好。」
「那我们私下在一起，不公开不就行了吗？」
「夏钰，你真的喜欢我吗？」他严肃地问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见他问出这种话来，有些生气，「我喜欢你很久了，从我来公司不久就开始喜欢你，你怎么还能怀疑我不是真心的呢？」
吴帅脸色也严肃起来，「夏钰，我觉得你对我的感情不是喜欢。」
我觉得他这话说得好笑，忍不住问道：「那你说，我对你不是喜欢是什么？」
「你从毕业就来公司了，一直都是我在带你，你对我有信赖、有依恋，那种感情就好像是……」他斟酌着用词，「就好像是刚出生的小鹿总会把它睁开眼看到的第一只母鹿当成妈妈一样——」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把你当成妈妈了？」我嘲讽地问道。
「夏钰，我跟你说真的呢，你别闹！」
「我也跟你说真的呢，吴帅！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从 H 城回来一趟，那天晚上说的那些话全都不算数了是吗？还是你说那些话只是骗我帮你搞定航空公司的项目？」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吴帅生气了。
「那你让我怎么想？」
我们正在争吵，办公室外却响起了敲门声，吴帅收敛了怒火，沉声叫道：「进来！」
那个几乎快被我遗忘的黄小秋从门外走进来，她滴溜溜的眼珠在我和吴帅身上扫来扫去，眼中充满了好奇。
「有什么事吗？」吴帅问道。
黄小秋收回视线，乖巧地把手中的几份合同放到吴帅的桌子上，「这些需要您签字。」
「嗯。」吴帅接过合同翻看起来。
吴帅签字后把合同递给黄小秋，黄小秋把合同收走了，临走前，她扶着门把手，笑着对我说：「夏钰姐，跟吴总吵架的时候，声音小一点，当心同事们听见哦。」
有黄小秋这一闹，我也没心思跟吴帅理论了，从他办公室出来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果然一路上感受到了一些若有若无的好奇目光。
我心里那团火却怎么都消不下去，到了晚上我给吴帅打电话，打了好几个都没有人接，我又给他发消息：「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就不能给我个痛快话吗？」
「你真的喜欢我吗？」他回复我。
「这还用问吗？」
「你喜欢我什么？」他问。
「吴帅，从我进公司，第一次我做错了事，你帮我顶下来起，我就喜欢上了你。我每一次完成的项目，全都是因为你的帮助。你教给我人生的道理，教给我职场的道理，我很感激。你说依赖和感激不是爱情，可对我来说，它就是。我不会对第二个男人有这样的感情……」
我想对他表白真心，但他却没有再回复我。
不知不觉中，我也睡着了，直到被电话吵醒。
马玉的声音跟天塌了一样，尖锐刺耳地质问我：「你给吴帅表白了？」
「你怎么知道？」我大脑还有点不清醒。
「你完了！」马玉咬牙切齿地说，「你看看黄小秋的朋友圈里发的什么？」
我拿过手机来，翻看黄小秋的朋友圈，「什么也没有啊。」
「难道她删了？」马玉自言自语着，也去翻了一阵，「那个心机女果然删了，不过我截了图，你先看看吧。我发你。」
我点开马玉发给我的截图，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就凉了，黄小秋的朋友圈里发的竟然是我昨晚跟吴帅聊天的记录。
她是这么说的：「有个优秀的老公压力太大了，没想到竟然有个姐们暗恋了我老公四五年，还非他不嫁，厉害了。不过我老公求生欲很强了，立即跟我坦白了一切，别的惩罚就算了，搓衣板还是要去跪的。这位姐们，念在咱们是同一个公司的同事，我就不说你是谁了。把你挂出来是想告诉你，打消你那想当小三的念头吧，人在做，天在看，我劝你善良！」
黄小秋欲盖弥彰地把我的名字用马赛克遮住了，却「一不小心」忘记遮盖我的头像，这样一来，同事们看头像也能知道是我了。
犹如五雷轰顶，我盯着那张截图，脑海中闪现了无数念头。难道说昨天晚上黄小秋和吴帅在一起？否则她怎么能有我和吴帅的聊天截图？
可是他们两个为什么会在一起？用脚趾也能想出答案——他们已经发展到一起过夜的关系了。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吴帅从 H 城回来之后变得这么奇怪了。
马玉见我久久没有说话，也慌神了，「夏儿，别吓我啊。」
「马玉，你说得对，说到抢男人，我不是黄小秋的对手。」我低声说。
吴帅的电话打了进来，我没有理会。
他执着地一遍遍打来，我想了想，还是接通了。
「夏钰，昨天晚上跟你聊天的不是我！」他先着急解释。
「是黄小秋假冒你的身份跟我聊天？」我问。
吴帅没有回答。
我继续追问：「可是你的手机怎么会在她手里？你什么时候成为她的男朋友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我去你家，当面给你解释。」他说。
「你昨晚跟她在一起是吗？」我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出来，「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不是跟她睡了？」
「我喜欢的是你。」他绝望地说。
我挂断了电话。
6
马玉很快就帮我打听到了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事情的开端是在拿下某航空媒体投放的庆功会上。
她转述了当时一起参加庆功会的同事的所见所闻：
「黄小秋真的太厉害了！我们出去玩，她喝了不少酒，就放浪形骸，把自己的腿放到了吴总的大腿上。那个场面，我看着都觉得害臊！后来大家又想去 K 歌，但黄小秋已经醉得不行了，吴总就只好先送她回去。
「吴总送她回酒店之后，就没再回来找我们，打他的电话也不通。原本第二天上午要去见客户的，吴总通知我推迟到下午，中午我去吃午饭，正好撞见他从黄小秋的房间出来——」
「他们俩这是睡了吧？」
「孤男寡女在一个房间里待了十几个小时，难道是在玩斗地主？」
……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发现自己竟然冷静了下来。我给吴帅打过去电话，等他接通了，我问道：「是在庆功会那晚发生的？」
「那天晚上我喝醉了。」他痛苦地解释。
「那昨天晚上又是怎么回事？你也喝醉了？」
「昨晚我们什么都没做。黄小秋来找我借钱，说她家里有急用。因为那件事，我对她一直很愧疚，就让她进门了。正要给她转账，但我的手机没电了，就去卧室给手机充电，把公司配发的工作手机留在了客厅里，她用过那部手机，知道密码，见我已经登上了微信，就冒充我跟你聊天，之后截了图，删掉了聊天记录，发朋友圈的时候也屏蔽了我，所以昨天晚上我并不知道她做的这些事——」
我听着他的解释，没有说话。
吴帅见我不说话，有些着急了，「夏钰，我知道这件事是我不对。可我是真的喜欢你，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我已经让黄小秋删掉了那条朋友圈。」
「删掉是没用的，已经有同事截图保存了。吴总，现在黄小秋是你的女朋友，我是抢她男朋友的小三。还有之前你教给我在办公室里要注意避嫌，否则会招惹各种事端。可是现在我已经避不了嫌了。公司里的同事肯定以为我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凭借着勾搭你换来的，以后我在办公室里待不下去了。」
黄小秋的一条朋友圈毁掉了我的事业，我的名声，还有我的爱情。
「黄小秋的事，我会去处理。你放心，有什么问题，我都会帮你扛下来。」吴帅向我郑重承诺。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蓦然想起刚入职那会儿，我害公司损失三十多万，也是吴帅帮我扛下来的。
那时的他顶天立地，仿佛没什么人、没什么事能把他打垮，我是如此倾慕他、依赖他。
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7
吴帅把黄小秋调走了。黄小秋当然不服气，隔三岔五来销售一部闹，吴帅也许是给了她钱，也许是用了什么手段，终于把事情摆平了。
面对公司里针对我的流言蜚语，吴帅不再瞻前顾后，大大方方承认了我是他的女朋友。
很奇怪的是，以前我不知道吴帅到底喜不喜欢我的时候，那么虔诚地喜欢着他。可当他牵着我的手出现在公司里的时候，我没有一丝幸福，竟然有一种无地自容的羞耻感。
对，就是无地自容的羞耻。
公司私下早就传遍了吴帅跟黄小秋睡过的事，可事后吴帅翻脸无情，把黄小秋踢出了销售一部，反而公开承认我是他的女朋友。大家都说我气量真好。
马玉不像他们那么委婉，干脆直接问我：「犯贱是不是？你们俩这还没在一起，他就绿了你，你竟然选择了原谅？」
我当然没有原谅他。
就算吴帅认错态度良好，真心实意想要跟我在一起；就算有朋友劝我说：「成年人一夜情不是很正常吗？要不然你换一种想法，在你们好之前，他有过几个女朋友，都跟她们上过床，你就把人家踹了？那你干脆找个小处男好了。」
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每当吴帅想要碰我的时候，我总会想起黄小秋，想起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腿搭在他的大腿上，我甚至忍不住猜测那时候的吴帅会是什么表情？是兴奋，还是难堪？又或者是在欲望中纠缠挣扎？
我终于跟吴帅提出了分手。
我递出了辞职申请，被他压了很久，「一定要走吗？」
「不走出去，永远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吴总，签字吧，就算你不签字，我也是可以离职的。」
尾声
我没想到竟然还能见到黄小秋。跟一年前相比，她瘦了很多，脸上的婴儿肥不见了，露出了尖尖的下巴，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我知道自从她被吴帅踢走，加上发朋友圈那事，公司的同事都本能地躲避她，生怕被她算计。她被大家孤立了，却张狂依旧，见了我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世上没有我搞不定的男人。」
第二句话却是：「可是夏钰我小看了你。我没有想到你借刀杀人，借吴帅的手，把我踢走。你明知道我喜欢吴帅，可你却让我爱的男人恨我，对我做这种事，杀人诛心，你可真狠！」
「到底是我毁了你，还是你毁了我？我跟吴帅两情相悦，如果不是你插手，我们根本就到不了这一步！比起你给我的伤害，我对你已经很客气了。」
黄小秋冷笑，「你当真觉得是我的错？就算是我勾引了他，如果他真的只爱你一个人，根本就不会给我得逞的机会。什么酒后乱性？那就是他给自己半推半就跟我上床的借口！」
她的话落在我耳朵里才是字字诛心。
这到底是谁的错？是谁让我们三个人都落得如此痛苦的下场？是黄小秋？因为她勾引了吴帅？还是吴帅？他抵挡不了黄小秋的诱惑？又或者是我？
我不知道。
遇到喜欢的男人摇摆不定的时候到底该怎么做？是像黄小秋这样越挫越勇，主动勾引？还是像我这样激流勇退，他给了旁人的，我就不要了？
我也不知道。因为不管是我，还是黄小秋，我们两个人都输了。
我对爱情充满了困惑，可我还是有确定的东西。我唯一坚信的是，不管受了多少伤害，这个世界上总会有真正的爱情，没有背叛，也没有欺骗。
遇上那个真正属于你的人，不管是你主动勾引，还是不动声色，那人总会握住你的手。
我等待着。